6 手机屏幕上那闪动着的名字,一下刺激了我的心肺,我接是不接,心里矛盾开 了。 “童叶,你傻站着干吗呢?”丫头朝我招手,喊着。 我以为阿浩这个名字可以永远的从我心尖去除了,但是一见到他的电话,我的 心还是莫名地颤动了。 轻叹了一声,我将电话按掉了,装回口袋,拉着拉杆箱朝登机口奔去。电话沉 默了一会儿,又疯叫了起来,不过被那喧哗的声音掩盖住了,并不明显,但是那个 振动的感觉深深地刺激着我本来就已经慌乱的心。 登机口,检查的很严,从上到下的检查,安检人员拿着仪器对身体开始安检, 连鞋子袜子都不放过。 “小姐,请关掉你的手机放在这里检查。”安检人员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我 将那还在吼叫的手机关机,然后放在一个小蓝子里,被安检带到一个小角落,开始 检查。对于登机的安检程序,我是知道的,但此时我却莫名烦躁,一遍又一遍地压 下心中的恼意。 刚一过登机口,我就打开了手机,手机上躺着两条未读信息,一看名字,是阿 浩。我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丫头凑过来问:“怎么了,童叶?谁的电话?” “没什么。”我悄悄将手机放回包包,和丫头一同往那飞机机舱走去。 丫头买的是经济舱,我们的位子在中间部分,买的是连号,所以我和她坐在同 一排。离飞机起飞还有十来分钟,所以我拿出了手机把玩。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 打开了阿浩的那两条信息,第一条信息很短,上面写着:叶,你怎么走了? 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却还是逼出了我心尖那道泪。他是不是发现我出院了,是 不是在疯狂的找我?但是一切都结束了,我心里就算再不甘,跟他也终是不会再有 将来了。以前他说过我,说我性格太倔,其实是我讨厌被人欺骗,只要有人欺骗了 我,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原谅。我知道自己这样的性格不好,但是我却无法改变自己, 因为我害怕被欺骗,欺骗之后我无法再信任。 第二条信息内容很多,满满的塞满了整个屏幕,上写着:叶,当我赶到医院的 时候,他们告诉我,你已经办离了出院手续,我找不到你了,电话你又不接,你知 道我此时的心情吗?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你这一去必须会从我的生命中消失, 但是我不想离开你,我曾经说过,你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孩。当你气愤地质问我为 什么这么做时,你知道吗,我的心比谁都疼,当看到你因为这件事悲愤到吐血时, 我自责地问着自己这是为什么?伤害你,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但是有些事情,不 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明知道以你的倔强,原谅我已经不可能,但是我还是想奢求 你的原谅。 泪水打在手机屏幕上,屏幕闪了闪,几乎黑屏。 “怎么了?怎么又哭了?是谁刺激你了?”丫头无意间的回头,看到了我的泪, 慌忙问我。 我摇头,用手胡乱地擦拭着手机屏幕上滴落的泪水,但是心却因为阿浩的短信 而揪痛着。短信中虽然没有讲明一切,但也间接承认了一切,难道那个所谓的前途 真的比爱情还重要吗? “是他,对不对?”丫头问我。 我还是摇头,说了声:“不是。”我不想告诉她什么,以丫头对阿浩的痛恨, 她一定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不是已经死心了吗?为什么看到短信,心里还是会痛? “小姐你好,为了不造成飞机信号干扰,请您关掉您的手机。”旁边一位空姐 微笑着对我说。 我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将信号关闭了。没多久,乘务长又开始喊广播,提 示大家关掉一切有信号的电子设备,我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把手机关机了,不是 因为飞行模式怕会有什么信号干扰,只是纯粹地不想看到手机信息而已。 飞机起飞了,那种悬空的不适感袭向我,胃里的胃酸又开始作怪了。 “吃一颗话梅吧。”丫头将话梅塞到我嘴里。 吃着话梅,我想起了徐磊,还有他那一遍又一遍的关怀声,心里突然暖了起来。 “我不会放手的。”耳边回荡着徐磊的声音。 这话,曾经某个人也说过,一样也温柔过,关怀过,但是结果怎样?背叛这个 词像尖刀一样的划过我的心脏,对男人,我已无再有信任。 “童叶,还记得我们大学时,第一次去春游的情景吗?”丫头的话,拉回了我 的思绪。 “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坐飞机,那个时候也不懂,不知道买了机票后还要去换 登机卡的,当时没被叮当她们笑死。”一想起当时的情景,我就觉得自己好笨。 “当时你的好可爱,扎着两个辫子,清纯的样子至今还留在我脑海中呢。”丫 头似乎沉浸在回忆中。 丫头这一说,让我想起了当年自己的傻样子。扎着辫子,好像乡下妹子一样, 穿得又老又土,更不会打扮自己,我还是在丫头的熏陶下,才慢慢开始学会打扮。 对于丫头,我多少是好奇的,她家的条件这样好,还记得当时她跟我说过她曾经出 过国,但是为什么又回来上大学了呢?至今还记得当时在寝室里见到她的样子,那 样的高贵,那样的美艳,与我一比,一个是丑小鸭,而她却是那高贵的天鹅。 “丫头,我一直不明白,你怎么会回国的?你在国外不是……”这个疑问在心 里很久了,这次既然说到了大学的往事,也就随便提了出来。 “是为了你啊,童叶。”丫头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着。 我?我惊讶了,怎么是为了我啊?我肯定自己在大学之前从没见过丫头,高中 的三年,我很少有朋友,因为家里特殊的情况,也很少去交朋友,一直到大学,丫 头成了我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嗯,是某个人紧急地把我从国外叫回来的,还威胁我,如果我不回来,以后 就不能再叫他哥了。” “徐磊?”怎么又是他,怎么感觉他怪怪的,好像早在我生命中出现一样,但 是我在火车之前确实不认识他。 接着,丫头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天大的秘密,讲的我直冒汗。她说:“当时我 在国外,你也知道我家的背景,我爸一直希望我们兄妹都在国外求学,但是我哥他 一直不答应,当时他对商业本来就感兴趣,但不知道为什么却选择了部队,进了军 校。” “这个事情我知道,当时我也问过徐磊,问他为什么选择当兵,他说是为了一 个人。真羡慕那个女孩,能得到他那么深的爱。”想起那天林荫树下的谈话,我一 直觉得徐磊很神秘,浑身透着一股诡谲。 “我也不知道他最初爱的那个女孩是谁,但我多少还是猜出了一些。”丫头的 眼睛看着我,神秘地笑了笑,又说,“那个时候我在国外已经大二了,结果他一个 电话就把我招了回来。他说让我去XX大学陪一个人,陪伴她度过四年大学生活,说 别人他不放心,只有交给我这个妹妹。我当时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去陪伴,他说他如 今身在部队,他什么事情也干不了。我隐约觉得,那个女孩对于他来说很重要,比 他的生命还重要。” “你是说我?”我被惊得目瞪口呆,随即摇了摇头说,“不可能,我曾经听过 他讲的那个故事,他曾经爱过一个女孩,很爱很爱,但是那个女孩后来死了,他得 到了她却没有得到她的爱,所以他一直忘不了那个女孩。可能是他觉得我跟那个女 孩很像吧。”这也是为什么他对我很热切的原因吧? “应该不像。我也感觉我哥最近怪怪的,他自从高考那个时候起,就浑身透着 一股怪味,总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如果不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我都要怀疑他不是 我哥了。”丫头讲出了心中的迷惑。 两个小时,一下就过去,这次我没有太多恶心与不适,不知道是因为聊天分散 了注意力,还是因为那个酸梅冲淡了胃酸。看到酸梅,我又想到了徐磊,他到底是 一个怎样的人?对他,我多少是好奇的,想要去了解,但是又害怕了解,在这种矛 盾的心理之下,飞机降落在N 市的机场。 一下飞机,我就急切地打开了手机,才一开机,电话就吼叫了起来,一看号码, 很陌生,是一个座机,疑惑中,我接了起来。 “童叶,你到了吗?”手机那边响起了徐磊充满磁性的声音。 “童叶,你到了吗?”手机那边响起了徐磊充满磁性的声音。 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我有一刹那的茫然,握着手机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童叶,你在听吗?”那边的徐磊声音中透着焦急。 我深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平淡,喃喃地说:“我在,你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问你到了没。”那边的徐磊在傻笑,又说,“累吗?有没有 不舒服?” “还好,有丫头在旁边,晕机的情况不是特别的严重,还有……”我愣了愣, 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还有什么?”那边很急的问。 我犹豫了许久,才说:“没什么。” 有时候感觉自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有什么事总会憋在心里,妈妈不只一次 说过我,让我改改闷骚的性格,但是总是改不了多少。在丫头的陪伴下,性格比以 前活泼了一些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跟徐磊一说话,我就会不知道说什么。 “是谁的电话啊?”丫头凑了过来。 我摇摇头,朝丫头直摆手,那边又开始问了:“是小颜欺负你了吗?这丫头, 看我怎么收拾她!” “没、没有,你别乱想,丫头跟我好着呢。”我阻止了他的胡乱猜测。 如果因此而惹得他们兄妹不愉快,那我就是罪人一个了。我还想再解释,就听 徐磊说:“小颜在你旁边吧?让她听电话。” 我愣了愣,但还是把电话交给了丫头。丫头拿着电话喂了一声,然后喊了声 “哥”,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丫头的脸很臭,说:“哥,你乱讲什么!我还是不 是你妹!”两人似乎吵起来了,丫头的嗓门一向大,引得机场里的旅客纷纷注目。 我感觉,他们吵架是因我而起,心里十分的不痛快。我不喜欢成为矛盾的焦点, 极力的不喜欢。 “行了哥,别在说这事了,我烦!”丫头吼了一声,就气冲冲地把电话交给了 我。 我见手机还挂上,便凑到了耳朵边,听到徐磊在那边喘气,我喃喃地说了一声 :“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好不好?”那样我以后都不敢跟他讲话了。 那边顿了顿,传来徐磊的声音:“童叶,你想多了,不关你的事。” “可是……”我看看丫头,她好像在擦拭着眼泪,哭了?我从来没见过丫头流 泪,此时看到她哭泣的样子,我突然慌了。 徐磊还在那边说:“童叶,我这边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明天就要回单位了, 到时请假回去看你。” “不用了徐磊……”我很想说我不需要你来看我,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那样绝情的话我说不出口。 “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休假就过来看你。”我怔了怔,正要回绝,他那边却又 说,“好了,我有事情了,改天再打你电话。” 说是要挂电话了,但耳边并没有传来“嘟嘟”的忙音,只是手机里一阵沉寂。 他不是说有事吗?怎么没挂电话啊? 正想问,那边却说:“童叶,你挂吧,我想听着你把电话挂下。” 这样的对话,不禁让我想起了以前泡军嫂论坛时,那些姐妹们说的话,说她们 的老公都会等她们把电话挂了,说这是爱一个人的表现,但是这样的事情我从来没 有在阿浩的身上看到过。阿浩每次打完电话都会匆匆地挂断,以前曾经为此埋怨过 他,他却总说:“我是军人,时间观念很重,这挂与被挂,就能体现一个人的爱来?” 后来慢慢习惯了,也就不当一回事了,如今在徐磊的嘴里听到这句话,我震惊不小。 “你习惯被挂电话吗?”曾经得不到的答案,让我情不自禁地问了出来。 徐磊轻笑:“傻丫头,如果我挂掉电话,你就会听到那一声声的‘嘟嘟’,就 让我来感受这种忙音的茫然与失落吧。” 他的话,就像一股暖流,淌进了我的心肺,但那只是一瞬间,我就把那种感动 阻挡在了心房之外。 接了电话之后,丫头就沉默了,那个叽叽喳喳的小鸟似的丫头,好像不存在了。 他们兄妹在电话到底讲了什么,能让丫头伤心成这样? “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被你哥给骂了?”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来是什 么原因了。 “不是你啦,你别想多了啦,不关你的事。”丫头朝我露出一个笑容,但是我 总觉得这个笑容很刺眼,她在勉强着笑。 我将手覆上她的,很认真的说:“丫头,我们的友谊是最坚固的,所以不要因 为任何的事情冲散我们的友情。” “真的不是你,我哥他不会因为这个冲我发火的,他是因为……”丫头扁了扁 嘴,叹了一声,说,“现在我没心情说这个,以后再跟你讲。” 丫头一直都这样沉默着,上了的士也没见她开心过,直到我回了家,她依然默 默地与我道别,问她去不去我家,她也摇头回绝了。我总觉得丫头接了电话后,怪 怪的,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问她又总不说。 “叶子,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回来?”妈妈看到我,震惊的神色不小。 看到妈妈,突然所有的委屈都像火山喷发的岩浆一样,不受控制地激发出来, 我抱住妈妈一阵痛哭。 “怎么了,宝贝?”妈妈轻拍我的背问。 抬着泪眼,却看到了妈妈眼中的担忧,我把心里的委屈压了下去。不能让妈妈 知道这件事,妈妈从来都反对我跟阿浩在一起,这次如果知道阿浩背叛了我,她一 定会气坏的。 “说话啊,是不是苏宁浩欺负你了?” 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瞒着不说。妈妈从我和阿浩开始恋爱起,她就一直 持反对态度,说我可以嫁给任何人,就是不能嫁给苏宁浩。当时我疑问过,但是妈 妈一直不肯说,现在我终于和阿浩分手了,妈妈会不会因此开心呢?我不知道。 “宝贝,你要急死你妈啊?”妈妈的声音里全是因为焦急而颤抖。 “妈妈,我只想问你一件事,当初我跟阿浩恋爱的时候,你为什么一直反对?” 最后一次,我想问明白这件事。 我总感觉妈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每次问,她都总是叹气,总是说“我是为你 好,你别怪你妈。”但每次都没有把原因说出来。我和阿浩恋爱六年,六年里妈妈 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拆散我和阿浩,但都没有成功,最后她无奈地只得答应了我和阿 浩交往,但是我总能在夜晚的时候听到妈妈在偷偷地哭。 “叶子,你领导打来电话,让你给他回个电话过去。”妈妈岔开了话题,显然 已经不想再谈论此事了,这让我微微的不舒服。 头?他找我为什么不打我手机啊?想虽然这样想,但我还是拨了回去,一接通, 头就在那边叫开了:“童叶,你这一休假,消失了是不是?” “头?”我扁了扁嘴,但也没有反驳,就听他那边在说:“打你几次手机都不 通,你在做什么?” “头,手机没电了,所以……”我急着想要解释,头却打断了我的话:“少给 我找借口!明天你赶紧给我滚回单位!”啪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那边的“嘟嘟”忙音,我有一刹那的不知所措。 头今天怎么了?火气那么冲,好像吃了炸药一样。头虽然平日里也是一副公事 公办的严肃样,但还算稳重,我跟了他七年,他在我印象中一直是个不错的领导, 一直到重生前,我都没有离开他那个组,也从来没见他骂过我。但是今天,却为何 如此的反常? 在飞机上,因为晕机反胃,我一直没吃饭,此时却突然感觉到饿了。一直在外 面奔波,终于又吃上妈妈做的饭了,感觉特别的香,饭菜落入胃中,一阵的舒服。 “吃慢点,饿死鬼投胎似的,别噎着。”妈妈温和地看着我,眼里全是宠溺。 我嘴里塞着饭菜,用力地点头,含糊不清地说:“好久没吃上妈妈做的饭了, 特别的馋。”吃的太急,真噎上了,翻着白眼想把那胸口堵着的饭菜给咽下去,但 是不顶用,难受的差点窒息了。 “快喝汤,看把你急的。”妈妈赶紧给我盛了一碗汤递我手里。 我用力地喝了一口,才终于把那堵在喉咙的饭菜给咽下去,顺了顺口气,我才 说:“憋死我了。” “让你慢着点吃,你像从来没吃过饭似的,噎着了吧?”妈妈又给我盛了一碗 汤。 我赶紧地喝了两口,嘴里说着:“妈妈,谁让你做的菜那么好吃呢?我一辈子 也吃不厌。” “瞧你这张嘴甜的。”妈妈也乐得合不拢嘴。 滴滴滴,突然一个消息提示声,打断了我和妈妈的说话。 我打开手机,一个熟悉的号码映入眼帘,丫头? “谁的消息?”妈妈似乎比我还关心。 “妈妈,是徐颜的。” 丫头的号码我一直都存在手机里,可是为什么没有名字呢?但看着那个号码, 确实是丫头的啊。 打开短消息,一行字出现在屏幕上:童叶,我想你了。 我仔细地看着那个号码,还有那个简讯,丫头怎么会讲那样奇怪的话?这不是 她,我又重新注意那个号码,却发现这个号码跟丫头的号码虽然像,但却差了一个 数字,尾数不一样,也难道我会看错。 这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这语气,也太过奇怪了。我心里纳闷开了。 心急火燎之中,我冲出了家门,后面传来妈妈的声音:“叶子,早饭!” 我头也不回地说:“来不及了,早饭不吃了。” 急急地拦下出租车,我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往报社开。但此时,正是上班高峰 期,堵车堵得很厉害,我心急如焚,一个劲地让司机快点。 “小姐,我也想快,你看看前面排的长龙。” 高峰期的长龙,一直排到了百米远,车子的速度就跟蜗牛一般地慢。我抬头看 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我咬一咬牙,扔下钱就冲出了出租车,往单位的方向奔跑。 都是徐磊,昨晚上不是短信就是电话炮轰,到凌晨两点,才让我睡下。脑海中, 情不自禁地出现了昨晚上的情景…… 看着手机短信,第一个疑问就是,这个人不是丫头,那是谁?我快速地回了过 去:你是谁?为什么冒充丫头? 那几句话,滚雷一样的砸了过去,那边似乎愣住了,好久都没有消息,半晌, 手机铃声突然大震,是那个号码,我毫不犹豫地接了起来,问的还是那句话:“你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丫头接近我?” 那边叹了一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接着说:“童叶啊,你吃了火药了?” 那声音熟悉的咋舌,我脱口而出:“徐磊?” “怎么,才几个小时没见,你这丫头就把我给忘了?”那边轻笑。 我这是没反应过来:“我以为是……你的号码怎么跟丫头那么像,我一直以为 ……” “以为是小颜?这号码当时是跟小颜连号买的,我以为你知道啊。” 连号?想起来他们是兄妹,号码相似并不奇怪,但为什么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童叶,我要回来了,你欢迎我不?”徐磊突然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怔了怔,反问他:“你不是还在X 市吗?不是说明天才能回单位的吗?不是 说休假才能回来吗?” “我家童叶的记忆不错,记得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声音中透着兴奋。 我翻了翻白眼,冷哼:“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了?而且你今天刚说的话,不 可能几小时我就忘了吧?” “你亲也让我亲了,抱也抱了,该看和不该看的也让我看光了,你还想成为别 人家的?” 他突然之间的暧昧说法,让我倒抽了一口气,喃喃地说不出半句话。握着电话, 一个劲地咬着嘴唇,想说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生气了?我开玩笑的,童叶你别生气……” 那边显然慌了,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 我摇了摇头,才想到他那边看不到,便说:“没有,我又不是蛤蟆,哪来那么 多的气。” 对于徐磊的玩笑,说实话我没有半点的生气,有的只是尴尬吧,幸亏只是电话 里说,要不然我准无地自容到想挖个地洞钻下去。和徐磊的接触,是我不想的,更 没有想到我和他之间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没有想到我们心没有合一,身体却已经更 进了一步,如果我知道酒醉会有那么多的麻烦,我绝不会去碰那个该死的红酒。 “我最害怕的就是你的生气,每次生气起来,总是不说话,闷在那里,那样比 骂我还难受。”徐磊的声音很急。 我深吸了一口气,问他:“有事吗,找我?” “没什么事,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他的反问,让我哑口无言。 昨晚,他跟我聊了很久,我借故挂了电话,他还是发短信过来,又接着打来电 话,好久很兴奋的样子,我虽然没怎么说话,一直听着他那边讲着他们单位的事情, 就这样到了凌晨都不自知。 对于徐磊,我没有讨厌,因为讨厌不起来,但是却也喜欢不起来。我感觉得出 来他对我有意,也许是我让他想起了他的初恋吧?虽然丫头否认了我的这个想法, 但我一直感觉他把我当成了他的初恋,他那天讲到他的初恋时,那个眼神很热切地 望着我,分明在告诉着我,那个女孩是我,但是我敢肯定,她不是我。原因有二, 一是那个女孩已经死了,他一直念念不忘着,二是我对他没有半点的印象,所以我 才肯定我不是她。也许是我的相貌跟他的初恋像吧? 这样深情的男人,让人感觉很难得,让他爱上一定很幸福,但却不会是我,我 从没有过这样的奢望,同时也不想跟他的初恋去比,更不想再有激情去爱别人了。 一个人,一辈子爱一次就够了,再多的激情也会被磨灭的,对于男人,我已经不相 信会有深情了。虽然徐磊很优秀,但是他的爱早给了他的初恋,我不是她,更不想 得到他的爱。 被他纠缠到了半夜,才得已昏昏沉沉的睡去,可这一睡,我竟然睡过了头,一 睁眼却看到已经离上班时间只有十几分钟了。 我心慌意乱地想着,并没有放缓脚下的脚步,我拿出了当年长跑的架式,用尽 全力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奔跑着。 脑海中,又出现了昨晚快要挂下电话时传来的徐磊的话:“童叶,我不会放手 的,这一辈子,你只可能是我的。” 打了个冷战,这句话好熟悉,在某个时间里,有个人也这样跟我说过,但时过 境迁,该背叛的还是会背叛的,所以男人的话不可信。不是有一句话叫:“男人的 话要能信,母猪也能上了树!” 在同事的惊愕中,我跑回了单位,此时我已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 一看时间表,我迟到了五分钟,一想到头那个阎王脸,我知道今天定然逃不过 被训斥了。 刚一坐回位子,接到了头的电话:“到我办公室来!”听语气,很不高兴,我 已经想到了他接下来可能会训的话。 在同事的关怀目光下,我进了头的办公室,他的脸很臭,看来他已经知道我迟 到的事了。果然,我一进屋,他就劈头盖脸的问:“怎么迟到了?” 我暗暗地吐了下舌头,低着头说:“头,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头却没有讲什么,只是将一个资料扔给我,我疑惑地抬头:“头,这是什么?” “这是采访任务,你去准备准备。” 拿着采访任务,但我还是问了出来:“头,我只是后勤……” “从今天开始,你负责外面的采访任务,这个人是你第一个要采访的对象。” “可是,头……” “哪那么多废话,你干是不干?”主编突然怒了。 从主编室一出来,我一直没弄明白其中的原因,为什么头一夕之间态度全变? 我突然的回想重生前这个时候所发生的事情,想到这期间会有一个民营企业家会来 N市投资,记得当时报社有一个采访他的任务,我很想去接这个任务,但最后头却把 这个任务给了同事小张,当时我还为这事难过了好一阵,后来就坚持待在了后勤部, 再也不想管采访的任务了。 “童叶,你很幸运,你知道吗?” “幸好?我?”我从来没有学得我幸运过,唯一的幸运就是我比别人多了一次 重生,但也因为这次重生,让我尝到了背叛的滋味。 “是啊,那可是人家指名道姓让你采访的结果,头才急急地把你招了回来,结 果屡次联系不到你,头才急的。” 是那个采访对象,指名道姓让我采访?这事情怎么脱离原来的轨迹了? 坐回自己的位子,我开始细看那个采访的资料,却发现了一件事,采访资料上 并没有姓名,而且也没有任何的身份资料,只是大概地写着他是省城一个高干的儿 子,来N 市是为了休假。 脑海之中,我开始过滤以前的事情,记得那个民营企业家就是某高干的儿子, 来N 市是为了投资,当时领导很重视这件事,多次想去采访他,结果都被他拒绝, 他的说法是不接受任何媒体的专访。所以那次虽然把任务给了小张,但是他也没有 靠近过那个名人,后来这件事一直是社里最大的遗憾。 “童叶,明天的采访任务,我做你的摄影。”同事小张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望着他,我感觉这事也没讽刺的,前世他是采访记者,今世他却成了我的摄影, 任务依然有他的参与,只是身份不一样。 想归想,但是我还没有忘掉这次的采访任务,接下来便开始紧张的准备工作中。 期间,头又找我回去说了一些话,大致就是一些让我好好抓住这次机会,别把 采访给搞砸了。 看着头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感觉头是不是紧张过头了?不就是一个采访的任务 吗?有必要紧张成这样?好像对方是什么大人物一样,不就是一个有高干背景的民 营企业家吗?但我不敢反驳,只是一个劲的点头附和头的话,一回到位子,我就累 得靠在了椅背上,脑袋疼得不行。 铃铃铃!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吓了我一跳,但还是接了起来,调整了下心态说 :“您好,金海晚报,请问您有什么事?” “叶……”那边传来一个熟悉得让我心痛的声音。 “阿浩?”我的震惊得差点尖叫起来,旁边的同事都惊讶地望了过来。 怎么会是他?他还打来电话干什么?我一直以为他就这样离开了我的生活,永 远也不会打扰我了,但是没想到他依然能影响到我的生活。我突然心慌意乱起来, 他怎么会把电话打进单位的?心慌之间,我急着想把电话挂下。 “叶,别挂!”他的声音及时地阻止了我。 “我要工作了,对不起。”我说着,不顾他的叫喊,硬是将电话挂断了。 电话刚一挂下,就又催了起来。 看着电话,我却一点接的心情也没有,我知道是他打的,但是此时我不想听到 任何他的声音,就当这个人已经死了吧。 铃声消失,紧接着又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小童,怎么不接啊?”旁边的顾大姐喊。 电话声还在持续,我的心却很慌乱。 “顾姐,帮我接下电话,我去下洗手间,如果找我的,就说我不在,帮我回绝 了。”说着我也不管顾姐答应与否,逃命似的冲向洗手间。 轻轻地靠在洗手台上,我大口地喘着气,一抬头,却被镜子里出现的那个人影 吓了一跳。 镜子中,那个憔悴而满脸是泪的人,真的是我吗?那双原来明亮的眼睛,此时 已红肿得不成样子,什么时候竟然流泪了?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过我呢?我只想平 平静静地过我的生活,这样的奢求他竟然也不给?一想到他,我就更加的心烦意乱 了起来。 我打开水龙头,淗水往脸上扑去,将浆糊一样的脑袋能够清醒一点。冰冷的水 扑在脸上,我开始冷静下来。 “主人,来电话了!主人,来电话了!”手机突然又嘶叫了起来。 我怒了,再也忍受不了他的这种骚扰,深吸了一口气,我按了接听皱起这,吼 道:“苏宁浩,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边显然愣住了,好久,一个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童叶?” 那个熟悉的声音,让我狂躁的心平复了下来,我惊讶不已,怎么会是他? “徐磊?怎么是你?”我喃喃地问了出来。 我刚才以为是阿浩,冲着电话这一顿怒吼,现在想起来,心里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不能是我?你怎么了?发那么大火,是不是遇到什么烦恼的事了?”那 边先是一怔,接着关心的问我。 “没,没什么。”我矢口否认。 对于阿浩的事情,我不想告诉任何人,甚至于这个人我都不想再提起,每次想 起他来我就会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愚蠢,被欺瞒了六年,六年间竟然毫无发觉,一 心只想去挽回爱情,当真相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是那样的讽刺。 “告诉我,谁惹我的童叶生气了?刚才一直打你单位的电话,打了好几通你都 不接,告诉我,是不是苏宁浩他又骚扰你了?”听声音,他似乎很生气。 我愕然,刚才的那两通电话是他打的?我以为是阿浩,只是他是怎么知道我单 位电话的?心里有了疑问,便管不住脑子了,脱口而出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单 位的电话?” 那边愣了愣,接着轻轻地笑开了,说:“还有什么事是我办不了的。童叶,我 不希望你不开心,你的不开心就是我的不开心。刚才你脱口而出的‘苏宁浩’,是 不是这小子又怎么你了?” 他温柔的声音,激出了我心里的泪,面对他,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一种想找 他倾诉的冲动,也许是心事藏太久了,想找个人说说吧。一提阿浩,所有的话都藏 不住了,我并没有否认,对他,我已经没有了设防,一古脑儿地,我说了出来: “是的,他想挽回我。” “苏宁浩?真的是那个臭小子?”那边的声音提了提,听得出来他很诧异。 “他还敢找你?”有咬牙切齿的声音。“那个小子,他到底想干吗?” 在电话里,我跟徐磊聊了很多,听得出来他很生气,因为阿浩,他浑身都在冒 着火气。我能想象得出来徐磊为什么生气,其实我自己也是很惊讶,离开了他接到 他的电话依然能让我心颤。徐磊可能感觉出来我不开心,他不停地哄着我,给我讲 笑话,但是他不是一个会讲笑话的人,所以讲出来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但我心里 多少还是感激他的,在我最难受的时候有他陪着我。 因为是上班时间,所以我不敢打太久电话,电话挂下的刹那,他的声音传了过 来:“童叶,从今天开始,不许你不开心,也不许你再想着那些不开心的事,你要 永远快快乐乐,做回原来的你。” 我没有想太多,将电话挂下了。再回到办公室前,好几个同事围了过来,问我 怎么了?我摇头浅笑着说没事,打发走了他们。同事间虽然关系不错,我不是一个 爱与人打闹的人,但是大家向来喜欢八卦,所以有些事最好别让他们知道的好。 今天因为要准备那个采访计划,忙到很忙才下班,回到家已是七点多了,妈妈 一直等着,看着她憔悴的样子,我心疼得很。 “妈,你怎么不先吃了啊?” “你没下班,我一个人吃饭没意思。菜都凉了,我去热热。” 我阻止了她,说:“妈,你坐着,我去热。” “我去热吧,你下班回来累,就坐一会儿吧。”妈妈把我按在沙发上,自己进 了厨房。 看着妈妈在厨房里忙碌,我从心底里感到幸福,那种暖暖的感觉洋溢在心尖, 快要冒出泡沫了。 “叶子,听说你分手了?”吃饭的时候,妈妈不经意间问起。 我愣了愣,装作随口问道:“妈你听谁乱说呢?” “是徐颜告诉我的。你真的跟苏宁浩分手了?”妈妈不确定的再次问。 丫头?她怎么能将这事告诉我妈呢?她就不会瞒一瞒吗?对丫头,我突然生起 气来,当时千叮嘱万嘱咐,让她别告诉我妈,结果一天还没有,她就讲出来了。 “是我打电话过去逼问她的,徐颜这孩子刚开始还不想告诉我,我动怒了她才 说,你别怪她。”妈妈解释。 唉!我叹了口气,已经没有胃口了。 “为什么不告诉妈妈,你和苏宁浩分手的事?”妈妈又问。 我没作声,一个劲地扒着饭。 “我就说这孩子不靠谱,而且嫁给军人你会受苦,还是平常人家的孩子好,前 几天你王叔叔跟我提起……” 我放下了碗,说了一句:“妈,我吃饱了。” “叶子!”妈喊。 “妈,我明天还有一个采访任务,我得去准备了,这事以后再说。”不等妈妈 再说话,我就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为什么大家都要提起阿浩,我已经决定忘记他了,可是偏偏总要在我耳边提他! 我深吸了一口气,躺回床上,拿起那个采访的资料,看了起来。 滴滴滴……短信提示声响起,我捡起手机瞄了一眼,是徐磊发来的:大公猪已 经吃饭完毕,呼叫小母猪吃了没? 一看到这个短信,我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正经严肃的人, 竟会发那样可爱的短信。 我回了过去:小猪要睡了,大猪请回避。 没一会儿,他的短信过来了:小猪咋那么早睡?大公猪还等着小母猪唠嗑呢。 那种可怜巴巴的语气,顿时让我忘掉了烦恼,回过去:明天还要上班,就不陪 大猪唠嗑了。 昨天太晚睡,今天上班一整天都没有精神,今天我是打算看一下那个资料就睡 的,女人得早睡养颜。 但是迎接我的却是电话,不用想我也知道是徐磊,心里想还是算了吧,但最后 还是接了起来:“我不是说了要睡美容觉吗?” “可是我没有听到你的声音,睡不着啊,现在你的声音就是我最好的催眼音。” “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耍贫嘴了?”能想象得出来此时他的表情是怎样的一种可 怜兮兮。 “我这是真心话,我徐磊从来不讲假话。”顿了顿,他又说,“童叶,明天就 可以见到你了,你会以怎样的方式迎接我?” “明天?你不是说等好几天吗?” “就是明天,你来接我好不好?明天下午三点。” 明天下午三点?这不是我采访的时间吗? 我马上回绝了他:“不行,我明天有个采访任务,我抽不出时间来接你。” “不行不行,你去请假,过来接我,我想第一时间就见到你。”他那边耍赖起 来。 “徐磊,我是工作,你别这样任性好不好?你再这样说,我以后永远不见你了。” 我故意沉下声音说。 这徐磊,现在怎么变得那样的小孩子脾气,平时看他一本正经的,板着脸很严 肃,没想到耍起赖来跟要糖吃的小孩无异。 “好吧好吧,那我过去见你吧。”他想了想,才终于退了一步。 “不行的,我说了明天我有一个任务,三点开始采访,人家是名人,改不了时 间的。” “我不打扰你嘛,我就在旁边看着你,这样总行吧?”他又跟我讲起了条件。 我很是无奈,但还是说:“我是工作,哪由得你胡来啊?” 半哄半聊,终于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但这也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这一聊 我们又聊了将近一小时,挂下电话的时候,他在那边说:“童叶,我会在梦里想你 的。” 挂下电话后,我有一瞬间的茫然。对于徐磊的热情,我是抵触的,但是有时候 他像大哥哥一样的关心,却又是我渴望的,在这种抵触与渴望的矛盾中,我不知道 怎么去面对他。想要拒绝他,让他以后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但是那种话每每到了嘴 边,又咽了回去,我开不了口。徐磊是无辜的,他只是追求他想要的,只是我已经 把心房的大门关上,对他除了那种妹妹对哥哥的感激,便什么都没有了。 我以为自己能睡着,但是这一夜我却无眠,第二天我顶着疲惫去上班。 与那个神秘人约定的采访地点是市中心的东盛宾馆,我和与小张准备了一下器 材与资料,更开始赶往东盛。车子是小张开的,这个青春的男孩,很喜欢讲话,一 路上倒也不寂寞。 我们到达东盛的时候,那个神秘人还没有来,听宾馆的工作人员说,还有三十 分钟他才会到。三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对于我和小张来说,仿佛过 了一世纪。这一等,足足等了一小时,就在我们以为他不会来的时候,那个神秘人 物却突然姗姗来迟。 “来了。”小张兴奋地说。 我起身迎接那个神秘人物,当看清楚那个人的相貌时,我惊呆了。 “是你!”我震惊得无法用言语表达。 那种熟悉感,扑面而来,我倒抽了一口气。 眼前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色修身的西装,打扮的似休闲又优雅,脸上架着一副 大墨镜,遮挡住他原本犀利严肃的眸子。 不错,眼前这个人我认识,不但认识,而且熟悉到让人想忘都忘不了!这个当 年跟我一起上下学十几年如一日的男孩,不管风雨,总是守在我身边的男孩,如今 已经长大了,相貌已经改变不少,但是再怎么变,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郑睿,怎么是你?”我震惊得下巴差点掉下。 自从十年前,他们全家举家南迁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如今再见他,不得不 让我吃惊。 郑睿取下墨镜,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朝我眨了眨,眼中那抹调皮依然如当年那样, 就这样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个曾经的睿智的小男生又回来了,如今还多了一份 成熟。 “童叶,你们认识?”小张喃喃地问。 “我们何止认识,还是青梅竹马呢。”郑睿说着,将墨镜别在西装领口上,接 着坐到了那个真皮沙发上,朝我打了个响指,说:“童大记者,现在开始吧。” 他的话不但解答了小张的疑问,同时还铺上了一层暧昧的味道。看到小张那恍 然大悟的神情,我知道他一定误会了。 “我跟郑先生曾经是初中的同学。”我解释。 “童叶,我们不只是初中同学吧?我们从小就是邻居,一起上的小学、初中, 甚至是一年的高中,我们不是青梅竹马,又是什么?” “别耍贫嘴了,郑大企业家,我们开始采访吧。”我及时地打断了郑睿的声音, 再不阻止他,只怕他会长篇大论,连两人上学时候的事都会讲出来,只怕到时整个 报社都会知道了我跟他的事。 对郑睿的采访,很顺利的就结束了,一个小时的采访,挖出了不少有关郑睿如 今的状况。 郑睿大学毕业后,自己创业,曾经也有过失败的经历,但是所幸后来成功了, 从一个只有十来个人的小公司发展到现在成了多家子公司的大企业,在各个省都有 他的下属公司。问他为什么来N 市投资,他说有两个原因,一是N 市是他的家乡, 来家乡投资开厂是他心中一直有的想法,而另一个原因,他说还不便于透露,以后 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明了了。说这个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是笑眯眯地望着我的。又问 起他在N 市具体的投资计划,他谈了很多,大意是家乡的建设是最重要的,游子在 外不管多风光,最终还是要回到家乡的,这也是他父亲心里最渴望。对于投资规划, 具体的方案在这里不便透露,但是听他的意思,会把总公司迁至N 市。 郑睿还是如以前那样健谈,这样的采访结果是我没有想到的。采访结束,郑睿 提出想要请我吃饭,我却告诉他我还没有下班,回去还得赶整理这次采访的稿子。 从酒店出来,我与郑睿告别,坐上单位的车子时,却见郑睿还在那傻站着,不知道 在想什么。 一回到单位,我就开始整理今天采访的内容,因为是专访内容,明天会头版登 出,会有一长版的版面,所以严格要求程度可想而知。时间就在埋头疾书中流逝, 马上就到了下班的时间。有同事过来叫我一起下班,我看看那个稿子,便笑着对她 说:“我的稿子还没写完,你先走吧,我再忙一会儿。” 同事陆陆续续地走得差不多了,这时头过来说:“童叶,下班吧。” “还没完成呢。”我朝他一笑。 头说:“走吧,稿子回家再整理,你也累了一天了。” 头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受宠若惊。 将资料装进背包,脑子里却还在想今天的采访还有见到郑睿时的惊喜,走出大 门的时候,我被一声叫喊停住了脚步:“童叶!” 那声叫喊让我抬头,却见到了那个修长的身影,还有那辆白色的法拉利跑车。 “郑睿?你怎么来了?”对于他的出现,我很意外。 “想请你吃个饭。”他眼里有笑容。 我一愣,接着笑道:“不用了,我回家还要整理今天的采访内容。” “我们十几年没见面了,早就想请你吃个饭了,你不会不给我这个老朋友面子 吧?” 对于他的热情邀请,我拒绝不了,就像他说的,我们十几年没见面了,如果不 赏脸,确实说不过去,便答应了下来。 “请上车,美女。”他打开了车门,做了个绅士的手式。 郑睿没有变,虽然变得成熟了,但是在面前依然健谈,一如曾经那个睿智的少 年。一谈起当年上学的情景,我们又有说不完的话了。 “你还是跟当年一样,内向,少话,并没有因为做了记者就变得外向开朗。” 郑睿藏不住嘴角的笑容。 “记者这职业,就一定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吗?”我淡淡地问。 别人说,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但是从事媒体职业这么久,我发现自己 并没有改变多少。采访的时候,我可以谈笑风云,但是下班后我喜欢一个人窝着静 静的思考。上班的前后,我的反差很大,但我并不认为这个是矛盾的。 “是啊,你安静的性子,虽然有人会不喜欢,但确实很吸引人。”郑睿的眼睛 很亮,里面闪着一团光芒。 “可是小时候,大家喜欢欺负我,那个时候你总会默默地守在旁边,帮我抵挡 住他们,不让大家欺负。”一想起曾经的时光,觉得一切都回不了来了,只剩下了 回忆。 郑睿似乎也沉浸在了回忆中,说:“是啊,当时大家都说你是我的小女朋友。” 一听这个,我的脸还是微微红了红,咳嗽一声:“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 “但是我能把这话变成真。”说这话的时候,郑睿的眼睛闪闪发亮。 我轻咳了一声,接着转开话题:“当年你怎么一声不响的就搬离了啊?” “是我爸突然调到省城去了,当时走的匆忙,所以没有来得及跟你打招呼。” 想想也对,郑叔叔原本就是省城公安分局的,后来调到了基层,听说是郑叔叔 自己要求的,当时以为没几年就可以调回原单位,没想到一干就是十几年。后来因 为郑叔叔工作突出,业绩不错,当时听妈妈说郑叔叔有可能调回省城去,没想到真 的调回去了。 郑睿当年走了后,便失去了联系,后来我们也从乡下搬到了城里,就更加失去 了他们的消息,一直到这次郑睿回到家乡,但是一切都变化太大,早已物是人非了。 我们一直聊着童年时的趣事,好几次郑睿想要说什么,但都被我转开了话题, 朋友间相见,有些事情不要挑明就别挑明了,免得彼此尴尬,当年那些若有若无的 情愫,就当沙子一样,随风飘散了吧。 我们吃完饭出来,已是八点多了,郑睿亲自把我送回了家,在下车的时候,郑 睿突然叫住了我:“童叶!” 我拉着车门的手顿了顿,回头望他:“有事吗?郑睿?” “没,没什么,改天再告诉你。明天我接你上班。” “不用了,明天我自己会骑我的小电驴上班的。”我想也没想,就回绝了。 但是郑睿却很坚持:“明天我准时来接你。”话语里有不容反抗的坚定。 “我也说了,我明天会自己骑车去上班。”他有他的坚定,我也有我的坚持。 郑睿似乎在叹气,好久又说:“好久没见童妈妈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不用了,现在太晚了,改日吧。”我回绝了他,却见到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望着他开车离去的背景,我哑然失笑,走向小区大门,却不知道身后有一道身 影,正远远地站在对面的树下,怔怔地发呆。 开门进屋,却见到妈妈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桌上依然放着饭菜,没有动过的 痕迹,我愣了愣。 “妈,你怎么不先吃了啊?”我惊讶于妈妈那么晚了竟然还不吃,等着我回来。 “习惯了等你回来吃饭。”妈妈站了起来,因为坐久了的缘故,她的身子有些 儿僵硬。 “我已经……”我将那话又咽了回去,然后说,“妈,你坐一会儿,我去热菜。” 我不敢说自己已经吃了,妈妈等了我两个小时,我却忘了打个电话回家,感觉 自己真是一个不孝顺的女儿,便依然坐下来陪妈妈吃饭,哪怕我现在肚子已经很饱。 “叶子,今早见到你郑伯伯,说郑睿这孩子回来了。”妈妈似是不经意地说了 一句。 郑伯伯,是妈妈的老同事,也是郑睿的大伯,郑睿回来了他自然是知道的,但 是妈妈可能不知道我已经跟郑睿见过面了,还跟他吃了饭。 “你还记得郑睿这孩子不?就是老郑家那个孩子,原本跟我们一个院子的,这 孩子当年跟你一起上下学,挺乖巧的孩子。”妈妈又开始唠叨了。 “嗯,我还记得,怎么可能忘了呢。”十几年的友谊,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是啊,郑睿比你大一岁,是吧?这孩子,我从小见了就喜欢,你郑叔叔又是 你爸当年的老战友……”一谈起郑睿,妈妈似乎来了话题。 我知道妈妈喜欢郑睿,从小就喜欢,不只是因为郑叔叔是爸爸的战友,也因为 郑睿从小嘴就甜。嘴甜的孩子,讨人喜欢,不像我从小就是个闷葫芦,见人也不爱 说话,虽然大家依然很喜欢我。 “你郑伯伯说,改天联系一下郑睿,让你们……” 我突然打断了妈妈的话:“妈,我吃饱了,还有一个稿子没整理,我进房了。” 我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在妈妈还没唠叨出那句话的时候,我逃命似的离开 了客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这个时候,我不想谈论任何有关感情之类的事,虽然我已经跟郑睿见过面了, 但我并不想让妈妈知道,要不然以妈妈对郑睿的喜欢,一定会想尽办法撮合我跟郑 睿的,我不想多生事端。 一进房间,突然一个短信提示音响起,打断了我的沉思遐想,吓了我一跳。 掏出手机,是徐磊发来的,那手机屏幕上躺着一句话:你没有来车站接我,我 一直等着你,等了你很久。 这才想起,昨天我答应徐磊,采访完就去车站接他的,但是郑睿这一请客吃饭, 我把这事给整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