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曾国荣推开办公室的门,猛地站住了,他看见思芪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静静 地摆弄鼠标呢。 此时的一声" 哎哟" 既可以被理解为惊魂初定的叹息,也可以被理解为如释重 负的呻吟。思芪听见曾国荣" 哎哟" ,马上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来,宛尔一笑。 曾国荣突然感觉到心里咯噔一声。自己已经许多许多年没有过这种感受了,一 个清纯如水的少女像水上的涟漪一般微笑着,清澈明亮的双眸凝视着自己,鲜绿色 的紧身毛衣勾勒出玲珑的腰身,衬托着青春的红颜。我是从来没有见过,还是已经 忘记,世间居然有如此美仑美奂的画面;我是第一次体验,还是早已麻木,我居然 还会对一个女子动心? " 荣哥。" 啊,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美妙的声音。曾国荣不由地打了个机灵,可这一机灵却 让他从陶醉中醒了过来,所以心里隐隐地有一丝遗憾。但只在瞬间之后,曾国荣就 恢复了正常,但他还是自我解嘲道:" 哎哟,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仙女下凡了呢。 " 思芪一笑,曾国荣抬腿慢慢走过去,一副长者的口气:" 思芪,这么晚了还没走? 是不是跟男朋友闹别扭啦?""我在这拜读您的《主动广告学》哪,您不会怪我吧? ""没事,你看吧。看出什么毛病来没有?""您饿了吧?您先吃点饭吧。" 说着,思 芪回身从秘书台上拿过一个汉堡和一杯可乐。 " 我不饿,你吃吧。" " 我是特地给您买的。" 思芪有点着急地解释。 曾国荣心里又在激烈斗争,但还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接过汉堡和可乐,坐到 沙发上,招呼她:" 来,思芪,坐这儿来,歇会儿。回头你拷一份慢慢看。" 思芪 走过来坐在曾国荣身旁。 好像他们从来没有这么接近过,曾国荣似乎闻到了她身体的清香,不禁又是一 阵内心的悸动。曾国荣赶紧猛嚼了几口汉堡,然后边嚼边用不太容易分辨情绪的声 音说:" 觉着怎么样?""您写得太好了,我真是太崇拜您了,我从来没有这么崇拜 过一个人。" 思芪在说最后的" 人" 字之前支吾了一声,语气也有点异样。 曾国荣装做丝毫没有察觉地大声说:" 嗨,我有什么好崇拜的。你将来一定比 我有成就。""我觉着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追上您,您的那些分析我觉着自己根本就不 可能想到,我突然发现自己简直一点文化都没有。" 思芪的表情非常诚恳。 " 你说得太严重了。那只是一种错觉,因为太新鲜,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乍一 看,蒙了。就像我刚才一进门猛地看见你一样,以为是西施再世,仔细一看,嗨, 思芪,我妹妹,熟人,天天见。" 曾国荣自己都奇怪为什么会说出如此暧昧的话来, 既想表明自己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又怕让她理解为自己对她完全无动于衷,还怕流 露出巧言挑逗的轻薄之意。 这种若有若无、若即若离、若明若暗、若巧若拙的感觉似乎还很惬意,但也让 曾国荣感到异常的不安。如果思芪回答一句脉脉含情的话,他肯定会感到害怕;可 如果她回答一句若无其事的话,他又肯定会感到异常的失落;到底想听到什么样的 回答,曾国荣自己都不知道。 " 我有那么美吗?我来了这么长时间,您怎么一直也没拿正眼看过我呢?我还 以为您觉着我特别丑呢。" 曾国荣笑了起来,心里在盘算怎么回答她才能既不伤害 她的自尊心、破坏谈话的气氛,又不至使谈话变得更加露骨,继续保持这种朦胧的 情调。 " 你骗我呢。""您" 换成了" 你" ,语气中有了撒娇的味道。 " 没有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你太得意了。""真的?那你说我哪儿美?" " 有一个台湾大官到美国访问,美国人说你太太非常美,台湾人客气说' 哪里 哪里' ,翻译就对美国人说'WHERE,WHERE.' 美国人一愣,想了半天只好回答'EVERYWHERE'." 思芪被逗乐了。曾国荣赶紧说:" 好啦。走吧,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