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篇 宁岸对她毕露的锋芒视而不见,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谢谢谢谢,我们不要听谢谢,我们要听听新郎讲恋爱经过,讲新娘的什么最 打动你。” “一切。” “一切?可我们看见的只是新娘漂亮的脸蛋,除此而外还有什么?” 宁岸看了一眼吴文慧。吴文慧对江晓畅的挑衅不以为意,只是小鸟依人地偎在 他的身边,幸福地看着他,那模样十分令人感动。 吴文慧的样子更加激怒了江晓畅,她还想寻衅,这时门口一阵骚动,人们闪开 一条路,赵耀根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他身后是一身洋装的张喜和赵耀虎。赵耀虎 手里捧着一束鲜花。 宁岸一愣,随即喜出望外地:“耀根,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深圳吗?” 赵耀根大大咧咧地说:“有飞机啊。别人结婚我可以不管,我宁岸兄弟的婚礼, 我是非得亲自到场不可的!” 宁岸感动不已,发自内心地叫了一声:“耀根———” 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赵耀根取出一只漂亮的锦盒递给宁岸:“微薄的礼物,聊表心意而已。” 宁岸打开锦盒,看到了一对手表,也看到了表面上的“Ω”标志,便知道这对 欧米伽牌的瑞士名表价值不菲。宁岸想坚辞不受,又觉得那样未免对不住朋友,只 得将锦盒递给吴文慧。吴文慧根本不认识这种世界名表,也就很高兴地收下了。 盛装的赵嘉儿突然跑过来,她给新娘送上了一只很大的绒毛娃娃,而且乖巧地 亲了亲新娘和新郎。众人热烈鼓掌。 在众人的热闹中,张喜悄悄送了赵耀珍一支红玫瑰。 大家都在欢笑,只有江晓畅郁郁寡欢地向隅独坐。她现在已经瞧不起宁岸了, 和赵耀根江晓鸥他们相比,宁岸现在又寒酸又迂腐,这样的人就是白送给她她都不 会要的。问题是就这么一个人,他居然甩了江晓畅,还娶了一个哑巴,怎不令江晓 畅咬碎银牙! 赵耀根躺在床上假寐,他等待着江晓歌。江晓歌却一直趴在桌前入迷地写着什 么。赵耀根终于不耐烦了:“你在干什么?我出去了这么多天回来,晚上你却不睡 觉。” 江晓歌吓了一跳:“你没睡啊?我还以为你喝多了一点,已经睡着了。既然没 睡着你就帮我看一看这个,你现在是企业家,正好可以给我当当参谋。” “看什么?” “我为我们单位写的改革方案。明天就要与领导见面,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赵耀根脸上不由浮起一丝讥笑:“一个技术员,不搞自己的专业,跑到厂里那 些老领导们面前指手画脚干什么?国营企业怎么改呀?开玩笑!你这个人怎么越来 越不清醒了!” “我怎么不清醒?” “中国的国营企业积弊太多,要改也是中央的事,不是你一个小女子插得上嘴 的。你还是安于本分的好。你看你今天在婚礼上穿的什么衣服?活像个乡下妇女。 又不是没有给你钱去买。你一天到晚在外面跑,不管家,也不管孩子,嘉儿生病打 吊针都是她奶奶陪着去。这样下去怎么行!”他啪地将江晓歌的方案扔到了地上。 江晓歌赶紧把方案捡了起来,下意识地掸了掸上面的灰。这是她多日的心血, 可赵耀根却根本不把它当回事。她久久地看着赵耀根,忍不住说:“我不是和平常 一样吗?怎么就这也看不惯那也不对劲了?你是不是去灯红酒绿的地方太多了?我 看你倒是要当心一点。” 赵耀根暴躁地说:“我当心什么?你要我当心什么!” 江晓歌不再说话。她害怕地看着赵耀根发怒的面孔,心里充满了忧伤:她的好 日子呢?它们到底是来了,还是已经去了? 再次见到宁岸的时候,江晓歌吓了一大跳。宁岸留起了胡子,形销骨立,穿一 件挂在身上晃晃荡荡的旧衣服,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江晓歌连忙问他:“你这是 怎么了?一个大厂长怎么也不注意领导形象?” 宁岸哈哈一笑:“厂长?什么狗屁厂长,我早就不干了!” 江晓歌吃了一惊,也不好多问,放下手中的东西给他沏茶。宁岸却大大咧咧地 说:“我们到你房间谈。”就径直进入了江晓歌的房间。 江晓歌跟入房间:“文慧还好吧?” “她有什么不好的。我也像她那样当个哑巴就好了。不是哑巴,你就得说话, 就得应酬,就得和社会上那些王八蛋们在一块儿搅和,真他妈累,没意思!”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的工厂垮了。”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