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雨如愁。 懒洋洋的起床,然后把肮脏的器皿碟杯拿到洗水槽处清洗,一成不变的做着本 分的工作,有时候,我开始极力的厌恶这样的生活,真的厌恶不堪,但却无计可施。 南城的模样,南城的一切,没有草长莺飞的传说,它永远活在现实里面,快速的鼓 点,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虚假的笑容,而我正在被同化,这是我一直以来害 怕的事情,但却不可避免。什么叫快乐?我不知道,大概就是掩饰住自己的悲伤对 每个人微笑。那笑容苦涩尴尬,却遗漏无限。很多时候,不喜欢说话却不得不说话, 不喜欢笑却总要笑个不停,在人去楼空的时候,在自己独自建造的小木屋里面,边 呷着易拉罐瓶装的威士忌,边思忖着过去,现在,未来,自己才发现一直无从着落, 自己才发现一直以来都在对自己背信弃义,没有带来任何的东西,反倒边走边丢失, 记住和得到的东西没有,失去遗忘的不计其数,以前不是自己的东西,现在仍旧不 属于自己,只有残酷无情乏味不堪的日常生活丝毫不顾人的全部感情的倾注,并匆 匆的迈着坚定的步履前去。留下的只有万念俱灰的我站在原地,痴痴的看着熟悉又 陌生的城市,然后对着每个陌生的面孔微笑。 于是,我总是意犹未尽地望着长空廖寂的天空,在每个星光陨落的晚上一遍一 遍数我的寂寞,品我的人生,一边慢慢的皓首,一边慢慢的喝着啤酒,坐在狭小漆 黑的房间角落的地板上,对着天空中的繁星,眼对眼的对峙很长很长,没有结果, 没有意图,直到让天空所有的星光都甘愿损落……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滚滚画屏幽。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茬小银钩。】 无边的雨丝,如同剪不断、理还乱的淡淡忧愁,淅淅沥沥的持续着…… 房顶上的天台中,已经有溢满的水如薄冰一样从房檐处流下,然后被吹来的微 风吹得丝丝扬扬,不断的落在门口的地板砖上,溅出水花。 把洗好的东西拿进去,然后又擦干净。便把酒杯倒挂在柜台上的挂钩上,转身 时候,惠子站在门口处,有噼噼啪啪的雨点落在头上,然后顺着丝滑的头发滚下, 掉落在衣服上。但她却只是呆呆的站在门口处,看着我,不顾头顶上的雨点。 嗳惠子,怎么不进来呢?我诧异的问她。但她没有回答我什么,只是看着我, 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走过去拉了她的手腕,把她拽进门来。 怎么了啊?我再次问她。 惠子依旧不吱声,只是仰起头来呆呆的看着我,深邃的眸子里面是奇怪的眼神, 如同是她常常问起的毫无里头的问题。只是呆呆的看着我,很长时间…… 苏章藤,我能够相信你么?惠子问我,依旧面无表情。眼眶突然有些微微的红, 然后抽泣了下,便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她顺势搂住我的脖子,冰冷的头发触及我 的脸庞。苏章藤,我可以相信你么苏章藤…… 惠子颤抖着身体,然后紧紧的抱住我。身体一样冰冷。 我不知所措的只好搂着她。怎么了惠子?你可以永远的相信我的,永远的惠子。 我说,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家里面出了事情么?我问她。 惠子用我的衣襟揩了揩眼泪,然后轻轻的离开我道:是,是我家出了事情,我 父亲。我把她拉到柜台里面的座位上,然后拿了干的手巾让她揩了头发上的水珠。 再去倒了杯热水。 你家的事情,我了解了些。我说。 你去找我了吗苏章藤? 是的,我去了,可是你们都搬家了嘛! 惠子的脸色逐渐的红润起来,她眨了眨明亮的眼睛,然后道:我想你会去找我 的。说完似乎舒心的叹了口气。 去了,是真的出事情了,你爸爸? 是的,他离开了我与我妈妈。我们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真的苏章藤,他真的 背叛了我妈妈,并且真的有受贿贪污,还不是小数目,两千多万,我真的不敢相信 这是我父亲会做的事情。真的,这让我们不相信都很难,你不知道,和你在一起的 几天前,邻居都在谈论这件事情了,但我没有告诉你。所以我妈妈要他回去一趟, 他再三推塞说工作很忙,极力的要求后他才回来的,我妈妈问了他,他不承认,最 后他说他这样做都是为了家里面好。说要我妈妈与我同他一道离开中国,只要出国 去就好,说什么要去中美洲的哥斯达黎加,他那里有朋友在做生意。苏章藤,这就 说明他确确实实的犯罪的了,并且想畏罪潜逃,我妈妈不同意嘛,要求他去自首。 原本他说不去,他一再的问我与我妈妈,是真的不愿意与他一同出国,我们都说不 去,只希望他去自首的。他无望,便说得回去打理好银行里面的许多事情,然后再 去伏法的,结果第三天,第三天警察找来了,说我爸爸潜逃了。我与我妈妈成了犯 罪嫌疑人。并且要时刻得配合警察办案调查,还有啊!家里面的许多东西都被封掉 了。所以,我妈妈说她不想与我爸爸的事情有任何的瓜葛,况且家里面常常会出现 警察,面对的还有邻居和别人的窃窃私语,背后的指戳脊梁骨和冷嘲热讽。我妈妈 便回到乡下的舅舅家借了三万多元钱,然后回了城里面,并在西部郊区那边转了个 报亭,就是买断报亭。然后经营着…… 所以你们搬家了?我问。 是的,搬家了,我妈妈的意见,她说她真的很失望,对我父亲,我以前发现我 妈妈是那样的坏,那样的不顾我的感受,一直以来,我错了,她只是因为我父亲的 问题,所以脾气变得暴躁不好,对我不闻不问,其实她多么的爱我的。一直的在爱 着我,从未间断,只是很多时候,他们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他们不知道, 便会产生隔阂。她说她只是希望不要有人在来打搅我们母女两人的生活,包括我父 亲。他不但背叛了我妈妈,还背叛了我,接连的伤害我们,原本相信他,却很失望。 她可以经营着报亭来维持我们的生活,就这样,没有多少的奢求了。现在啊!那个 和我爸爸勾搭的女人已经被指控了,正在调查着!是南城的政府部门的要员的啊苏 章藤,你相信么?惠子问我。 这也没有任何相信不相信的说法了。我说,人都是人,都会具有一种天性,既 向往游离,又向往安定,所以啊!有的人会怀着信心走进婚姻的殿堂,又有人会意 乱情迷,并上演外遇与背叛的筹码,如同是喜新厌旧的道理了。 真的是这样的啊!平时只是看别人家的笑话,想不到会出现在自己家里面,可 笑不苏章藤?惠子咕噜咕噜的喝着水道。 嗯!我说。 所以啊,幸福的家庭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嘛! 那是。我回答惠子。我想,人的不快乐,可能就是因为追求的东西过于太多, 如果每个人对自己的要求都没有那么多,也许也不会如此的痛苦罢了。但却是件不 可能的事情。 嗳苏章藤,你去我家么?惠子问我道。 这怕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嘛!我以后会很少出来,怕你见不到我了,如果想,只能够你去 而不是我来。我真的很怕的,连学校都不敢再去呐! 你妈妈不会见怪吧! 怎么会呢!她早知道了,所以不必担心,真的要去啊。惠子肯定的说道。 是的。我答应了她。我把未整理的东西搁置在一边,然后找了伞,便锁了门与 惠子一道离开。我们踩着道路上的积水,然后到了公共汽车站牌下,车来时,随着 稀疏的几个人上了车,然后找了最后的靠近左边的座位坐下,车行驶起来时候,微 微敞开着的窗子缝隙吹进了寒冷的风来,惠子使劲的把窗子拉上,然后把头顶在玻 璃上。 苏章藤,什么事命运?命运是什么东西?惠子抬起头来看着窗外的蒙蒙细雨, 然后问我。 我不知道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怎么回答,愣了下。 命运啊!谁知道,大概是说人要得到什么,失去什么,都由上天安排吧!我说。 也许吧!惠子揉了揉疲惫酸涩的眼睛。微微低下头来整理鞋带。我妈妈啊!她 最近去给一个先生算了命。那个先生说我家即将会出现什么血光之灾,要我妈妈以 后每天都要敬奉先生写给的一块匾,跪着祈祷。这样才可以消灾免难…… 那你妈妈真是这样做了? 是的,做了。每天都做,嗳苏章藤,你相信么?惠子转过头来看了看我道。 不大相信,可这些迷信的东西很难说明白。 以前啊!我妈妈特别的反感这些算命的先生的,但现在却竟然相信了啊!人可 能就是这样的,很难以摆脱自己耳闻目睹得来的影响。只要有一点东西与自己有关, 就必须很在乎。 或许吧!我说。 …… 外面的雨点骤然的加大,并且噼噼啪啪的拍打着车身,汽车挡风玻璃上一片朦 胧,开车的司机拿了抹布,边转动着方向盘,边擦着面前的挡风玻璃,外面的雨刷 在左右的摇摆着,有一股股的水洒向两边去…… ()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