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啊!昨晚这里是刮过龙卷风了吗? 解天磊看着被翻弄得乱七八糟的店面,不知所措。 玻璃橱窗被泼上大片大片的红油漆,桌椅被砸烂,礼服、照片也被丢了满地, 还打破了几个装饰用的台灯和大型摆饰。 好险的是,几件要交给客户的成品没被破坏,是不幸中的大幸,还好没有造 成不可收拾的损失而影响商誉。看得出来,做这些事的人,警告意味浓厚。 警告他什么呢?他在同业之间人际关系颇佳,并无得罪过人。 那么……是那个人找上门来了? 不无可能,廖家业大家大,找几个小混混砸一家店不算难事。这么说,谦谦 是和他谈过了,而且结果并不理想,否则……也不会有这场无妄之灾了。 “怎么会这样?是谁把店里弄成这个样子?”柯羿兰一来看到这幅景象,立 即发起飙来。 “不晓得,一来就是这样了。”助理小弟小声地说。 “可能是黑道兄弟要跑路,砸店勒索吧!”另一名摄影师加以揣测。 “那要多少钱?”大家讨论起来。 “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几百万都难说。” “啊,那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砍啊?” “大家别瞎猜了,先把东西整理好再说。”解天磊拍着手,给员工们打气。 柯羿兰把他拉到一旁,气急败坏地说:“我知道是谁做的,一定是她!是她 找人干的好事。” “你在胡说什么?!”他已经够火了,不需要她再来搅和,只会越弄越糟。 “我没胡说,一定是那个姓杜的女人,她那个未婚夫也肯定有份,除了他们, 谁有理由做这种事?这么嚣张、这么明日张胆!” “你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他做的,别再说了。”监视器都被砸烂了。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我们心知肚明,你得罪的人是谁。他现在砸你的店, 下一回可能就是要你的命了。” “够了,现在不要说这些!”他低吼。 “为什么不要说?你不敢听实话吗?”她不怕死地说:“她分明就在欺骗你、 玩弄你的感情,否则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都是她的错。” “闭嘴!”他极力抑制下想挥出拳头的疯狂念头,他听不得有人这样说谦谦 的坏话,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偏不!” “如果你不想帮忙整理,我放你假,不要在这里大呼小叫妨碍大家做事。” 他快被逼疯了。 “我妨碍大家?你早就想要赶我走了,是不是?”她几近歇斯底里地叫道。 “柯羿兰——” “我绝对不会让她称心如意、为所欲为。”她负气地独自一人去收拾散落一 地的礼服。 解天磊无力得像虚脱一般,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撑下去。这时候,他最需要谦 谦的力量来抚平他烦躁的心。 好想见她。 “这……怎么回事?”杜谦若被眼前的乱象给弄傻了,刮台风都不足以形容。 “被踢馆了。”解天磊无奈地耸耸肩,还能笑得出来,十足地苦中作乐。 “呃?!”她先是一阵错愕,随即反应过来,“那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 受伤?报警了吗?” 她紧张兮兮地将他转过来翻过去,仔仔细细地检查他全身上下。 他握住她忙碌的小手,笑道:“我很好,一根头发也没少。” “真的?”她还是挺怀疑的。 “我真的没事。”他在她唇上偷得一吻,“晚上回家你可以亲自确认一下。” “解天磊!”她轻敲他一记小粉拳,“我是很严肃在跟你讨论耶!” “我也是啊。” “怎么会这样?是谁这么恶劣?”这一看就知道是恶意破坏,太过分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损失啊,反正这些礼服的样式也旧了,布景也用了好几年, 乘机大扫除嘛!”他尽量表现得云淡风清,免得她担心。 “可是——” “我肚子好饿!”他嚷着,聪明地转移话题,“劳动了一整天,我要好好犒 赏我的胃。” “你想吃什么?” “吃火锅好不好?超市有卖现成的火锅料,买回家煮,我饿得可以吃下一头 牛了。” 他们关上店门,驱车前往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 “我要吃鱼丸、豆腐、扇贝……”超市还没到,他已经开始盘算要买些什么 好料来祭祭自己的五脏庙。“还要再来两大盒的霜降牛肉,外加满满的大白菜, 补充体力,继续奋战。” “小心吃成大胖猪。” “你不喜欢大胖猪吗?”他玩闹地对她抛了个媚眼,“我可是最英俊的胖猪 喔!” 把她逗得哭笑不得,是他最拿手的好戏。常常,在她不愉快的时候,都是他 的欢声笑语伴她一同撑过来的。真不能想像,要是未来的日子没有他,她该怎么 过下去。 我会让他在摄影界泥不下去…… 廖家驹曾经威胁过她的话,猛然浮现在杜谦若的脑海中。 天啊!她早该想到的,一定是他搞的鬼,除了他没有人有这份能耐,而这只 是第一步。他是下定决心准备和她纠缠下去,他是不会放过她了。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她会害死天磊的。 “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哪里不舒服?”他空出右手轻柔地握住她冰冷 的小手。 “阿磊……” “嗯?” “我们……”她哽咽着,“算了,好不好?”要说出这一句,有多么困难啊。 “什么?!”解天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肚子饿也会造成幻听吗? 绿灯早亮了,后面的大小车辆狂按喇叭,他将车驶向路旁暂停。 “什么叫作我们算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实在是不想像神经病一样 乱吼,但他忍不住心里的急切。 怎么才不过一会儿的光景,他们从甜蜜幸福的爱侣变成谈分手呢? “是家驹,今天你店里发生的所有一切,都是他主导的。” “我们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做的。”虽然他也这么怀疑,但是没有直接又有 力的证据,法律又能奈他何?掀开来,也只会伤害无辜的谦谦而已。 “他说过的,他会用尽一切力量来毁了你,只要我继续留在你身边,他会让 你好看。”她低着头,垂泪,“他向来是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那又怎么样?” “我会害死你!”她心痛难当地说:“你将会没有朋友、没有工作,什么都 没有。”她不要他因她而失去所有,太不值得。 “我不是还有你吗?”他握住她的双手,温柔地笑着,深情而真挚。 “那是你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事业,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它被无情地摧 毁?”她无奈地摇摇头,“我们是斗不过家驹的。” “去他的!”他气急败坏地诅咒了声,“他想要什么都拿去好了,只有你我 不会给,我绝对不会放弃你、放弃我们的感情。” “我不要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只要他能过得好,毫发无伤,即使无缘厮 守终生,她也甘愿。 他亲吻她的手心,“不会的,我会小心不让自己置身危险中。” “可是——” “你说过的,我们不再分开了,绝不。”他轻抚她的唇,“不管会发生什么 事,相信我,好不好?”为她遮风挡雨,是他最甜蜜的责任。 她点点头,没有理由不同意啊。 “等我把店弄好后,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向你父母说明,请他们答应给我 们祝福,你说呢?”经过今天的闹场,他得赶紧采取行动。 “嗯。” “那现在我们可不可以去买晚餐了?” “可以。”她被他的语气给逗笑。 “记得提醒我,牛肉要多买几盒,哭也是很耗体力的,你得好好补一补。” 他暧昧地拧眉瞪眼,“今天晚上可有你忙的了。” “解天磊!”霎时,她满脸通红,他则是哈哈大笑。 然而,杜谦若比解天磊提早一步,选择单打独斗。 并非她沉不住气,只是她认为这是她犯下的错误,应该由她自己来解决。 廖家驹难得没有繁忙的工作缠身,不但准时赴约,还笑咪咪地带了一堆珠宝 首饰,还有两位美容专家来替杜谦若进行护肤。 他仿佛预知了将会发生什么事。 杜家两老则是对他的设想周到赞不绝口。现在他们的眼中只有这个万能女婿, 女儿反倒晾在一旁了。 “爸、妈——” “嗯?”两老正看着女婿带来的聘礼之一——钻石项炼。 “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说呀!什么事?”杜父看她一脸犹豫,“你这孩子闹什么别扭?家驹又不 是外人,有什么事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是啊,谦谦,你就直说吧。”杜夫人附和道。 杜谦若鼓起勇气,为了她的一生幸福,她骑虎难下,非说不可了。 “爸、妈,”她深呼吸一口气,缓慢而清晰地逐字说出,“我不能和家驹结 婚。” 坐在她身旁的廖家驹虽然很镇定地没大发雷霆,但骤闻此言,仍是忍不住稍 稍变了脸色。 “谦谦,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杜夫人不可置信地喊道。 “妈,我没有胡说,我是认真的。” “谦谦,快别说了。”杜夫人急得有如熟锅上的蚂蚁,赶忙打圆场,“家驹, 你别介意,谦谦只是太紧张了。专家不是有说吗?新娘很容易得那个什么婚前恐 惧症吗?谦谦大概也是感染了这种怪病吧,结完婚自然就好了。” “妈,我没有婚前恐惧症,我说得很清楚,我不和家驹结婚,我要解除婚约。” 这件事,她再认真不过了。 廖家驹只是略略抬头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你倒是给我说个理由,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你不能和家驹结婚!”杜父 的脾气也在濒临爆发的边缘。 “因为我爱的是另一个男人。”杜谦若十分勇敢地完全坦白。 “谦谦!”杜夫人简直要昏倒了。 “你说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你爱的是另一个男人?你和家驹都认识那么久了, 你怎么会爱上别的男人?你给我说,那个野男人是谁?”杜父气得拍桌子骂人。 “爸!我是真心爱他,请你不要这样说他。”她也坚决不肯让步。 “谦谦,你就别再说了。”杜夫人很怕他们父女俩会吵起来。 杜父突然想起,十年前…… “不会是他吧?那个姓解的小子,你还没忘记他?” “爸,我爱他。” “该死,你这个该死的——”杜父无话可说,用尽心机攀上这门亲事,结果 却落个空,他所花的心思计较全都白费了。 “家驹,你也说句话啊,你劝劝谦谦,她一定是一时糊涂了。”杜夫人说。 “爸、妈,你们别担心。”他慢条斯理地说:“婚礼会如期举行。” “你——”她惊惧地看着他,她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她? “今天的一切我会当作没发生过。”他表现得很宽容大量。 “家驹,你说的是真的吗?”杜父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事情还有转圜 的余地? “当然,等我和谦若结婚之后,我会再拿出一笔钱投资杜氏集团。”廖家驹 得意地看向她。 枉家的把柄在他手上,没有他的资助,杜家很快就要垮台了。基于这个原因, 他不怕杜谦若敢不嫁。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杜父高兴得合不拢嘴,他还以为这件婚事肯定 告吹,现在失而复得,怎么能不笑呢? “廖家驹,你这个魔鬼!”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恨过他。 “而你马上就要嫁给我这个魔鬼了,未来的廖太太。”他邪恶地大笑。 她只能泪眼以对,什么也无能为力。 珍爱婚纱摄影公司重新营业的那天,来了两位意外的访客。 “咦?张淑媛,真是稀客,什么风把你吹来的?”解天磊连忙放下手上的工 作,前来招呼。 “好久不见,学长。” “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和谦谦联络?我这几天比较忙没和她见面,她只说要 搬回家住,发生什么事了?”他直觉不对劲,却也说不上哪里怪。 “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她也很为难,“学长,杜伯母想见你,当面谈一 谈。她现在就在外面。” “还有什么好谈的?”他显得意兴阑珊。 “当然是谦谦的事呀!”张淑媛心直口快,“她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居然在 她父母面前和廖家驹摊牌,杜伯伯气得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 “什么?!”他激动地抓住张淑媛猛晃,“谦谦还好吗?告诉我。”难怪他 找了她好几天都不见她的芳踪,原来是被禁足了。 “还活着。”意思就是好不到哪去,廖家驹还派了两个“美容专家”监视杜 谦若的一举一动。 “到我办公室谈吧。” 杜夫人在张淑媛的搀扶下进入解天磊的办公室。 “杜伯母,我就是解天磊,您有什么问题直说无妨。”他也懒得再拐弯抹角。 “离开谦谦,好吗?”杜夫人更是开门见山。 解天磊连一秒钟的考虑也不曾有过,非常坚定地说:“我办不到。” “我求求你,请你高抬贵手放了谦谦,如果你是真的爱她,就让她安心地嫁 人,只有你离开她,她才会有幸福的未来。”杜夫人放下身段恳求。 “我不懂,为什么你们要硬逼她去嫁一个她根本不爱的人,这样的婚姻真的 有幸福可言吗?有钱又怎么样?为了钱就可以牺牲谦谦吗?把她像个商品卖给开 最高价的人?”那些有钱人的逻辑他永远也搞不懂。 “学长——” 杜夫人不得不承认,这个解天磊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是—— “不是这样的,我们和廖家的关系……外人是无法了解的。”杜夫人语重心 长地叹了口气。 “杜伯母,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和谦谦绝对不会分开。十年前我就决定这辈 子一定要娶这个小爱哭鬼当老婆了。”他还能微笑。 “你……你们……真是两个死心眼。”杜夫人摇摇头,无可奈何,“难怪谦 谦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肯交男朋友,她也早就认定你了。” “因为我们彼此相爱,从来没有停止过。” ------------ 转自POOH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