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块儿 金子 他很生气很生气的。 他想起自己在妈妈杀鸡时的高兴劲儿。这天早晨,他是被鸡窝里的咕咕的叫声 弄醒的,被抓住的鸡在长长地嘶叫着,他刚刚怀疑是有他偷鸡或是黄鼠狼来刁鸡的 时侯,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朦胧间听到的爸爸和妈妈的一段对话。“看这孩子,本来 就很瘦小,在学校吃不好,又睡不好的,半年了一点都没有长,还是这么小。”这 是妈妈心疼的声音,他感到温暖的手在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他还感到爸爸的大 手在握着他的小手腕,在叹气时, 爸爸的手在牵动着他的手。 他并没有睁开眼,一半是因为细长的睡意,一半是因为他那孩子的心,还想享 受父母对自己的爱怜。后来象是刚刚入睡了一会儿的时侯,仿芙是象云一样舒服地 缓游的时侯,,被鸡叫声叫醒了。 他看见妈妈拎着一只鸡进来,他就坐在炕沿儿上看着母亲用脚踩住鸡的翅膀根 儿,扭着鸡的脖子,拔去脖子上的毛,对着准备好的小碗,用菜刀一抹,血先是溅 了出来,后来是涌了出来,再后是流出来,最后一滴一滴的,半碗的鸡血。他听见 鸡撒气了一样的声音。妈妈踩着鸡翅膀呆了一会儿,鸡完全死了。妈妈朝他笑了。 他想着昨晚妈妈和爸爸讨论的情景。妈妈还是要给他一个人炖参鸡,让他保养 身体。爸爸不同意了,因为爸爸知道他上一次闹的事儿。 上一次放假回家的时侯,妈妈不知道什么时侯给他炖了鸡,他却不肯自己吃, 弄得妈妈好为难。最后还是分着吃了,并且声明说,如果下次让他一个人吃,他就 一口也不吃。所以爸爸说,这一次杀了一起吃,这样他才会吃得高兴,才能保养身 体。听了这个意见,他很高兴。 在下边朝他笑的妈妈,笑嬉嬉地劝导他似地说,这次炖鸡他自己吃,下次杀鸡 一起吃怎么样?他马上说“不行! ”突然有些不高兴起来。妈妈赶紧说“一起吃, 一起吃。”可是,在妈妈最后端着自己的碗到饭桌上的时侯,他知道妈妈又在骗他 了。和往常吃鸡的时侯一样,妈妈的碗里萝卜多而鸡块儿少。看看自己的碗和爸爸 的碗,几乎没有萝卜块儿,尤其是,一只鸡总共就只有两只腿,一只在自己的碗里, 另一只在爸爸的碗里,而妈妈的碗里只有鸡头露在汤外。 他什么都不想说,心里很生妈妈的气,只是喝汤,挑萝卜渣吃。 爸爸在妈妈不在意的时侯,捞起自己碗里的鸡腿儿,放在妈妈的碗里,妈妈在 小声地埋怨爸爸。当他要给妈妈拿一块儿的时侯,妈妈把碗移开了,鸡肉掉在了地 上。 他很生气,他多么希望妈妈能很高兴地接下来呢?他想起早晨杀鸡时的高兴劲 儿,想到,爸爸和妈妈是不想让他高高兴兴地吃这一顿饭了,心里感到很酸,真想 哭给他们看。 这时,他看见妈妈不知道什么时侯,妈妈又要给他把爸爸给她的那块儿鸡腿放 到了自己的碗里。 他非常非常地生气,把碗往桌子上一撂,象是受尽了委屈一样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