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魔法是不受尊敬的,先生。"(3) " 眼下的难关?" 沃尔特爵士说," 您是说,这场战争?" 他那双小眼睛瞪 得圆圆的," 我亲爱的诺莱尔先生!战争和魔法,或者说,魔法和战争——它们 之间有什么关系呢?我听说过您在约克城的作为,我也希望当地的家庭主妇们十 分感谢您的帮助,但我实在看不出,这种魔法怎么能用在战场上呢!的确,战士 们无疑会弄脏衣服,但是您知道,他们可顾不上这个,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考虑 啊!"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可怜的诺莱尔先生!他从未听说詹光编出的精灵洗衣故事,所以这会儿被弄 得一头雾水。他向沃尔特爵士保证说,他今生今世从来没有洗过衣服,不论是用 魔法,还是别的方法——然后,他给沃尔特爵士讲了他做过的事。可惜的是,尽 管诺莱尔先生有本事导演天下最惊心动魄的魔法奇迹,要他描述那场面却实在有 点勉为其难——他只会用他一贯的干巴巴的方式慢慢道来。结果,说了半天,沃 尔特爵士却感到,约克大教堂里五六百个石像一同开口说话的事件,绝对乏味透 顶,他很庆幸自己当时不在场。" 果真如此?" 他说," 哦,那真是太有意思了。 但我还是不太明白……" 就在这时,屋里有人咳嗽起来。沃尔特爵士一听见这咳嗽声,就打住话头, 好像要仔细倾听似的。 诺莱尔先生转身看去,发现在房间尽头光线最昏暗的角落里,有一个年轻的 白衣女子躺在沙发上,她身上还紧紧地裹着一条白色披肩。她躺在那里,几乎一 动不动,一只手里拿着手绢,紧紧捂在嘴上。她的姿势,她一动不动的样子,以 及她的一切一切,都向四周强烈地传达着痛苦和疾病的讯息。 诺莱尔先生本来完全确信那个角落没有人,现在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 好像她是由别的魔法师凭空变出来的一样。他盯着她看,这时她又被一阵痉挛般 的阵咳攫住了,一连猛咳了好几分钟。在这段时间里,沃尔特爵士显得非常不自 在。他没有用眼去看那年轻女子(虽说他的眼光在室内其它各个地方游移)。他 伸手拿起身边小桌上的一件镀金小摆设,翻过来调过去地看它,又把它放下。最 后,他也咳嗽了一声——只是短促地清了清嗓子,似乎在说,每个人都会咳嗽— —咳嗽是世界上最自然不过的事情——无论什么情况下,咳嗽几声也不必大惊小 怪。沙发上的年轻女子终于咳得告一段落,又一动不动了,也不再出声,只是呼 吸还不能轻易平复下来。 诺莱尔先生的目光从那年轻女子身上移到挂在她上方的那张晦暗的大幅油画 上,心里想着刚才自己说到什么地方了。 " 那是一场婚礼," 那位威严的女士说。 " 您说什么,夫人?" 诺莱尔先生问道。 她只是冲着那幅画点点头,对诺莱尔先生矜持地微微一笑。 年轻女子头上方的那幅画,和室内挂的其它画一样,也是威尼斯风景。英国 的城市大多建在丘峦之上,因此城里的街道多半是高低起伏的,所以在诺莱尔先 生眼里,威尼斯这个建筑在水面上的城市,就显得太平坦、也太奇怪了。由于这 种平坦,整个画面看起来就像是透视法训练图:所有的雕像、柱子、圆顶、宫殿 和大教堂,都平展展地延伸开去,一直融入那灰蒙蒙的广阔天际;近处,海波舔 着那些建筑物的墙脚,水面上密密麻麻地停泊着各种装饰着雕像、漆着金边的游 艇,还有那种黑色的威尼斯式小船,样子挺像服丧的女人脚上穿的拖鞋。 " 这幅画代表着威尼斯与亚得里亚海的婚礼," 那位女士说(现在我们姑且 认定她就是温特尔唐尼太太吧)," 奇特的意大利式婚庆场面。您在这房间里见 到的所有绘画,都是已经过世的温特尔唐尼先生在欧洲大陆游历时买的。他和我 结婚时,把它们作为结婚礼物送给了我。那位艺术家——他是个意大利人——当 时在英国还没有什么名气,受到温特尔唐尼先生此举的鼓励,后来便移居到伦敦。 " 她讲话的气派和她的仪态一样威严,每说一句都要稍微停顿一下,让诺莱尔 先生有时间为这句话里所传达的信息表示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