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南荪转了一个身,把脚顺势抬上他的腰际。 “嗯!小宝贝,今天你想去哪里?”彼德森顺着她的大腿,轻柔地来回抚摩 着,他满脸笑意地望着她,还不时用胡碴磨蹭她的脸颊。 “有你在,哪里都可以。”她回应了一个甜美的笑,再窝进他的怀里。 “这样啊!那好,我们就待在饭店里,待在这床上一整天。”他坏坏地对她 眨着眼睛。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变成奸夫淫妇了。”她嘟着嘴摇头抗议。 “那我们立刻结婚去,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做那件事了。”他 把身子压上她,用鼻子顶着她的鼻子,真诚地对她说。 “还得再等一下,我跟他还没说清楚。”她想到杨顶汉,有点愧疚不安。 “还是我陪你去,我怕他一时气起来会伤害你。” “应该不会!我虽然不爱他,但还算了解他,更何况他现在事业不顺,我希 望能用最不伤害他的方式告诉他。” “就由你吧!不过,我可没耐心再等了,你是不是该先给我个补偿?” 说罢,他便装出恶虎扑羊的模样,开始在她身上啃吮着。 “叮咚!” “是送早餐的!我去开门。”彼德森下了床,随手抓起一条裤子穿上。南荪 也急忙抓起他扔在一旁的大衬衫穿上。孰料,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一道刺眼的 镁光灯顿时闪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住手!你们干嘛?不准拍!”彼德森愣了一下,随即想关上门阻止这些不 速之客的骚扰。 然而,这些人经验老到加恶劣成性,一见有机可乘,便有人闪了进来,直接 冲到床边对着南荪猛拍。 “滚!全给我滚出去!”彼德森气急败坏地把他们全扔了出去。 “彼德森先生,她就是你的新欢吗?她的床上功夫比丽莎好吗?” “混蛋!你们是哪里的记者?嘴巴放干净点。”彼德森气得青筋直冒,揪着 其中一人的脖子,真想把他一把捏碎。 “我们当然是从香港来的,不然台湾的记者有这本事吗?”他们还自鸣得意。 “砰!”地一声,房门好不容易关上了,彼德森气呼呼地双手叉在腰间,脑 袋乱成一片。他不是担心自己的巨星形象,而是他竟然让他最爱的女人受此伤害。 “南荪,你还好吧?我——”他沮丧地走到她身旁,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不过我们是真心相爱,不怕他们怎么讲。”他心 疼地抱着她,安慰地说。 “不怕?你知道他们那些人有多可怕吗?”她倏地推开他,慌张失措地在房 里来回走着。“他们会开始对你穷追不舍,会把你祖宗八代做过什么事都挖出来, 还会自以为是的在报道加油添醋,他们会批评我长得没梅莎性感,也没丽莎风骚, 他们会把我的私生活完全摊在阳光下,还会把你的历任女朋友拿来跟我做比较, 他们会——”她激动得频频发颤。 “宝贝,别气、别气,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他心疼得不知该 如何是好。 “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了!”她失去理智的大吼:“我不是你,我不需要那 些镁光灯来干扰我的生活。天哪!我爸妈要是看到了,一定会昏倒的。还有杨顶 汉,糟了,他铁定会气炸,他是那么爱面子。”她说着随即抓起衣服换上。 “到这时候你还在乎他?是不是?”他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我当然在乎他,他跟我有五年的感情,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伤害他。” “你说爱上我是自私的?”他生气地一把抓住她。 “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离开这里,我太高估自己了,我以为我可以面对 这些状况。”她有点歇斯底里地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认为自己错了?你 要跟我分手吗?”彼德森沉下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南荪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无力地望了他一眼,随即落寞地奔出房间。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她一时还没有能力理清一切。 果然,隔天一早,娱乐版的头条就是她跟彼德森几乎半裸的照片,标题还写 着白马王子的第N 号灰姑娘。 而下面还放了几张他们在澎湖的亲密照片,甚至,还引述里头剧组工作人员 的话,把她说成花痴,成天霸着彼德森不放,让所有的人很是反感等等。 “南荪,你还满上相的。”格非盯着报纸看。 “南荪、南荪,你出名了耶!”孟波也跑来凑热闹。 然而南荪却铁着一张脸,径自闷坐在沙发上。 “哇噻!想不到彼德森的身材那么好,南荪,摸起来感觉怎样?”格非犹不 知死活地问了一句,却被南荪发火的一瞪,给瞪得闭嘴了。 “还有啊!他这条内裤挺帅的,能不能帮我问问在哪里买的?”孟波接着问, 格非立刻撞他一下,示意他若想活就别再说话。 “叮咚!”门铃又响了。 “嗨!南荪在里面,你们聊,波,走啦!”格非一开门,就看见杨顶汉青着 一张脸,活像瘟神似的站在那儿。 “慢慢聊啊!男儿当自强,戴顶绿帽子也不会怎样?”孟波好心安慰的说。 “孟波,你找死啊!”格非吓得全身冒冷汗,赶紧把孟波一揪,逃离暴风圈。 而杨顶汉重重地摔上门,直直地走到南荪的面前,摔下手上的那份报纸,语 气冷冷地问:“你做何解释?” “对不起!”久久,她只有这一句话。 “对不起?你就说句对不起就算了吗?”他狠狠地一把揪住她,面露凶光地 对她吼道:“你这贱货!跟我交往五年,什么都不给我,却随便就跟人家上床, 你——你太可恶、太丢我的脸了!” “啪啪!”两声,他用力地甩了她两个耳光,明显的五指印与热辣的痛觉, 一时让她错愕得忘了该说什么话。她看着他,突然觉得她竟完全不了解他。 “说!你跟他是什么时候搭上的?”他咄咄逼人地问。 “他……来到台湾的那个礼拜。”她嗫嚅地回答他。 “好啊!赵南荪,你好——好可恨哪!”他气得咬牙切齿。 “我有拒绝过他,但是……一切还是发生了。我后来想告诉你,可你的股票 垮了,我便不敢跟你摊牌,想等你——”她解释着。 “没错!我的股票是垮了,所以,你就见风转舵,把自己当妓女卖了?”他 尖酸地数落着她。 “不!我爱他,我无法克制地爱上他了。顶汉,对不起,我负了你,伤害你 是我最不愿意做的事啊!”她歉疚地哭说道。 “你爱他?哼!天大的笑话!他不过是把你当玩物耍着玩,你却为了他背叛 你的未婚夫。” “不!他对我是认真的!顶汉,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她抹去泪,拿 出她早就不戴在指上的戒指还给他。 不料,杨顶汉却一把挥开它,面露狰狞地盯得她头皮发麻,他倏地将她的衣 服撕开,二话不说就扑上她。 “不要、不要——”她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拼命地挣扎。 “我倒要看看,他有哪一点比我强?让你鬼迷了心窍。”他粗鲁地吻着她、 啃着她,并拉开自己的拉链,奋力地想占有她。 “不要啊!我求求你,我爱的人是他,我不爱你,我根本一点都不爱你啊!” 她哭着哀嚎。 杨顶汉蓦地停下动作,一种挫折与羞辱的愤怒占满他的脸。于是,他猛地用 力拉住她的头发,狠狠地往沙发上K 了好几下,又甩了她几个耳光,直到她嘴角 流出血来,这才甘心地放了她。 “这些教训对你这婊子太便宜了。”他在临出门前撂下这句话。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南荪知道,她欠他的都还清了。 *** 凌晨三点多,属于白天的混乱终于暂时休兵。 南荪满脸倦意地趴在床上,累得什么事都不想。 “叮咚!”门铃又响了,这么晚,还有谁来挖消息? 整个屋里安静得只听见格非去开门的脚步声,更教她寂寞得无从回避。 “南荪!”有人进来她的房间,走到她的床前。 她倏地转身望去,是彼德森,她一看到他,终于忍不住哭着扑进他的怀里。 “对不起,我让你受委屈了。”他捧起她的脸,心疼地吻去她的泪痕。突然, 他发现她脸上的瘀痕及红肿的双颊。“这……这怎会这样?是谁打你?是杨顶汉 是不是?可恶!我去找他算帐。”彼德森两眼喷出怒火。 “不要!是我欠他的。”她一把拉住他,黯然地说。 “天哪!看我对你做了什么?我那么爱你,但却让你受这种苦,我……”他 痛苦地扭曲着脸紧抱着她,想用无言的爱来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不要走,今晚不要走好吗?”她觉得自己脆弱得要死了,需要他的温暖、 他的爱怜来滋润她。 “不走,我永远都不走!我是你的影子,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会有我。” 他温柔地对她吐露着真心话,再与她一同钻进被窝里,手交握着,相拥而眠。 突然电话铃声响了,南荪一接,是国外的父母亲打来兴师问罪的。 “妈,你听我说,我已经二十八岁了,我有权选择自己所爱的人……什么? 爸说他不准?他要我非得嫁杨顶汉?妈,那你告诉爸,要嫁他去嫁,我的人生是 我自己的,是对是错都是我自己选的,我不会后悔。”南荪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坚 定地说明自己的心意后,挂上电话。 “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变成一位战士。”彼德森神情肃穆的凝望着她。 “因为你值得。”她对他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饿了吗?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他牵起她的手往厨房走去。 “你现在就这么急着报答我啊?”他的温柔体贴,向来都令她深受感动。 “我会用一生来报答你的。”他从冰箱里拿出了生菜、吐司与沙拉酱。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不过是个很平常的女子。”她坐上了餐桌,认真地 问。 “在我的眼里,你是独特而美丽的。”他拿起弄好的沙拉吐司喂她。她一口 一口慢慢地吃,时而伸出舌头舔着残屑,时而露出陶醉满足的笑靥,看得彼德森 心神荡漾。 “你怎么不吃呢?来,我喂你。”她调皮地挖了一口沙拉,点在他的鼻尖上。 “我比较想吃你嘴巴上的。” 他们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嬉闹。互相喂来喂去的结果,就是两个人的衣服上都 沾上青菜与沙拉酱,不过没有人在乎。“嘘!小声一点,别把格非吵醒了。”南 荪笑着警告他。 “我可管不了她。”他说着,便吻起她那沾满酱汁的唇瓣,再往下吻了她的 颈、她的锁骨,一阵兵荒马乱,他与她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地交缠在一块儿。 餐桌上的瓶瓶罐罐随着他们猛烈的律动而碰撞出一些声音,但他们无暇理睬, 一波波热烈的冲击已将他们推进了云端…… “什么声音哪?明天该买老鼠药了。”格非睁着惺忪的眼,打着呵欠从房里 走出来探探,却看见沙拉、青菜……还有眼前那两个人卖力的演出限制级?! “嗨!格非,早!”他们终于结束了,露出满足与陶醉的笑容,在离开餐厅 时,发现格非一脸错愕地站在外头,他们还很自然地与她打招呼呢! “哦!早。”格非失神地回应着。 “对了,你要吃沙拉吐司吗?”彼德森主动地笑问。 “可以吗?”她以为他要用喂南荪的方法喂她吃。 “当然可以!就在餐桌上,你吃完后,麻烦你顺便收拾干净,谢谢!”说完 他便搂着南荪,笑吟吟地回房了。 格非继续发呆地望着那些吐司与沙拉……果然是国际巨星,连做爱的花样都 跟别人不一样,改天她可得找孟波试试,不过不要沙拉,她比较喜欢吃花生酱, 当然芥茉也不错…… 天终于亮了!南荪与彼德森好梦正甜,却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南荪,快啊!你们快出来,发生大事了。”格非敲着门喊道。 “什么事?”南荪拉开门,睡眼惺忪地问。 格非没有回答她,只是示意她到窗户边往下看。这一看,她不自觉地喊了一 声,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怎么了?”彼德森也从房里走了出来,也往窗口探去,“可恶!他们到底 想干嘛!唯恐天下不乱吗?” 原来楼下围满了一群来自世界各地的狗仔队,纷纷拿起照相机,对准南荪住 的这栋大楼,等着猎取镜头。 “我去赶他们走。”南荪激动得披了件衣裳,就打算冲出门。 “不要!你这一下去,正中他们的圈套。”彼德森一把拉住她说。 “那怎么办?就让他们这样为所欲为?” “让我跟孟波去吧!”格非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随即一个转 身就去孟波的住处。 没一会儿,好戏登场了。孟波穿上一套橘色西装,还别上一只绿色蝴蝶结, 手里拿把吉它,亮丽地走到大门口,而他身边的格非,则是穿上她最好的那套露 背大礼服,亲热地挽着他的手,站到镁光灯的前头。 “请问,你们是这里的住户吗?你们认识赵南荪吗?还有彼德森常来这儿吗? 他现在是不是正在里头?” “没错!我们就住这儿,我是赵南荪的室友,他呢!则是南荪的朋友,我的 男朋友,我们都跟南荪很熟。”格非自我介绍,镁光灯对着他们此起彼落,仿佛 他们就是大明星似的。 当然,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孟波拿起吉它,开始一首接一首唱着他自己创 作的歌,唱得浑然陶醉。不过,等他一睁开眼,却发现眼前的人全不见了,只剩 格非卖力地鼓着掌,连声叫喊:“好!好!” “这样算好吗?”孟波有点狐疑地问。 “当然!不然那些人如何赶得走咧!”她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他。 “你想,我明天会上报吗?” “肯定会的!而那标题一定是:一位未被发挖的超级猛男歌手!” “真的很猛吗?” “当然!有谁敢在那么多人面前不拉拉链就唱歌了?” *** 几天下来,报纸上的新闻依旧在彼德森与南荪的身上打转。 像今天,报纸上就把彼德森的历任女朋友都列了出来,还把她们与他恋爱的 经过,全都以小说的方式露骨地形容着。不但这样,媒体还把南荪从小到大的学 历都查得一清二楚,还说她就是因为有心理学的学位,才能凭着普通的姿色,把 彼德森迷得团团转,他们说她这个东方女子,怎么看都配不上他们的彼德森,原 来这其中还掺杂了种族歧视。 这样的攻击,让南荪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心理压力,更让她气愤的是,有些报 道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南荪,这人自称是你的大学同学,他说你大学时就很风骚,一天到晚做明 星梦。”格非盯着报纸问着。 “那个人我根本不认识!”南荪别过脸,有点激动地说。 “哎呀!他们竟然还说你跟一群行为怪异,思想偏激的人住在一起?他们在 说我吗?还说我们经常办什么派对,有男男女女出入,不是嗑药就是喝酒……搞 什么嘛!胡说八道!要真这样,我郎格非会这么久还乏人问津吗?” “这下子,我成了全世界女人的公敌了。”南荪低着头叹气。 “你爸妈怎么说?他们会支持你吗?” “不会!他们把我骂个狗血淋头,还说,要是事情再闹下去,他们要把我用 绑的绑回美国。”南荪无奈地回答。 “那不更好!到美国你就红了,一定会有很多人找你出书、做访问的,虽然 你的对象不是克林顿,但彼德森的威力也不弱喔!” “郎格非!你说够了没?想喝硫酸?还是巴拉松?” 事情还不只是这样。当南荪工作时,他们佯装是病人,跟她预约时间看诊。 可等他们一进诊疗室,说不到三句话,便开始询问她与彼德森的私事,还未经她 同意就拼命猛拍照,气得她差点抓狂。因此,她只得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整天 窝在家里避风头。 彼德森的情况更糟,由于电影还在紧锣密鼓的拍摄,他哪里都不能去,只得 成天待在摄影棚,闪躲媒体的追逐。 “够了、够了,彼德森先生现在没空,请你们别打扰他。” “彼德森先生,你说些话嘛!照你以往的模式,你一拍完片就会跟女人说拜 拜,这是你们的宣传手法吗?” “你听好!不要再污蔑她。我爱她!我决定片子一拍完就跟她结婚。”终于 彼德森忍不住了,当着大家的脸,他第一次说出他的真心话。 当然,他这一席话立刻引起不小的震撼,南荪看了很感动,丽莎看了则是醋 海翻腾,内心波涛汹涌…… “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可以随便说那样的话呢?”约翰皱着眉斥责他。 “我不是随便说说,我是认真的!”他神情严肃得让人不容置疑。 “是吗?你疯了吗?你玩玩就算了,犯不着谈什么结婚,这会影响你的票房 啊!”约翰完全是针对事业上的利益来说。 “你以为我在乎这些吗?我说过,如果要我做选择,我宁可放弃演艺事业, 也绝不让南荪受委屈。” 约翰看着他的神情,这才相信他是认真的,他真的爱上了那位赵南荪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彼德森一方面如火如荼地拍片,一方面还是尽量拨出时间, 跟南荪聚一聚或聊一聊,相互打气,但在媒体的紧迫盯人下,他与她见面的次数 更少了,有时一个礼拜见不上一面,只能靠电话互吐相思。 这一日,南荪突然接到他的电话,表示他人正在楼下,他好想她。南荪急慌 慌地换了套衣服就冲到楼下,一见到他停在门口的轿车,她二话不说就坐上去。 两人一见面,激动得抱着又亲又吻的,他索性按下电动键,把司机与座位中 间的隔离板给升起来,他喘着气,把她抱在腿上,将他隐忍许久的相思及热情全 然地爆发出来。 “我好想你,宝贝。”在车子些微颠簸的行驶中,他亢奋地全力冲刺着。 “我也是,我爱你。”她两颊晕红,衬衫是敞开的,任由着他温柔地吸吮着 胸前的丰硕。她原本还怀疑自己是个性冷感的女子,但如今她却可以一见到他, 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与他缠绵悱恻。 翻云覆雨过后,她喘气红着脸,瘫在他的怀中。她有感而发地说:“不知道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过正常的生活?” “是啊!虽然这样很刺激,但并不适合我们。”他轻抚着她的手背,若有所 思地说。 “你知道吗?近来我常梦到那栋在意大利的房子,我在里面煮菜,你在外面 拔萝卜,而我们的孩子则在一旁荡着秋千。”她微笑地说。 彼德森专心听她说着,心里有止不住的激动。那何止是她的梦?那也是他的 啊!他多希望一个转身就能摆脱这些烦人的是非。 “阿吉,哪里有教堂?先赶去那儿。”他突然这么说。 “去教堂干什么?”南荪一脸疑惑。 “结婚呀!”他深情款款地笑望着她,随即拨了通电话,想要知会他的经纪 人约翰。 “这样好吗?这样太过匆促了。”她一听,又惊又慌,却也满心感动。 “喂!约翰吗?我有件事告诉你……什么?你说什么?”突然,彼德森的脸 垮了下来。 “什么事?”南荪等他挂下电话,担心地问。 “约翰刚接到消息,说……玛德莲修女死了。”他不禁哽咽。 “怎么会?难道她早就有预感?”南荪想起当日玛德莲说过的话,她说,这 可能是她与彼德森最后一次见面。 “南荪,我可能要回意大利一趟,关于结婚的事——” “你放心去吧!我等你。”她给了他一句要他安心的话,并且,再深深地抱 紧他,想藉此抚慰他内心的悲伤。 就这样,彼德森暂时离开台湾,也把一群来自世界各地的狗仔队引开了。 *** 接下来的日子,南荪逐渐又恢复到平常的作息,只是彼德森不在身旁,她什 么事都做不好,整个人看起来都懒洋洋的。 “南荪,怎么不出去走一走?整天闷在家里不好喔!”格非对她倒是挺关心 的,常常催着她出外散散心。 “去哪儿呢?满街都是人,更闷啊!” “这样好了!我这里有一张电影票,你拿去看,还有啊!最近有一场婚纱展, 你可以去看看,说不定他一回来,马上就用得着!” 南荪终于被格非催出门,无奈地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天空却开始下起毛毛雨, 这下子不能怪她了,是老天不让她出门,她决定打道回府。 “哎呀!你怎么那么笨?不是这样啦!” 南荪才一开门,从厨房传出来格非的叫嚷声。 “那这样好不好?这花生酱那么滑,我会重心不稳的。”还有孟波,他好像 很懊恼的样子。 南荪好奇地走进去,她本以为是小俩口心血来潮,想一同煮煮菜,增加亲密 配方,谁知,她才刚走到厨房口,便愕然发现厨房像是经过一场大战似的,锅碗 瓢盆散落一地,地上又黑又红的,大概是酱油与番茄酱吧! “喂!你们到底在煮什么大餐啊?”南荪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经意地抬 头,却看见格非与孟波只穿着内衣与小裤裤,狼狈地打结在一块。 “你怎么又回来了?”看得出格非很惊讶也很窘。 “哦!原来你们是故意要我出去,好让你们可以……但是,你们到底在干嘛?” 南荪左看右看,还是不明白。 “都是你啦!笨!搞了半天,人家连我们在干嘛都看不出来。”格非怪着孟 波。 “有什么关系!既然这样,不如用问的比较明白,”孟波嬉皮笑脸地望着南 荪,“南荪,你可以把当天的实际情况,模拟一遍给我看吗?” “什么?”南荪微蹙眉。 “格非说你跟彼德森把沙拉酱当印度神油,然后在这厨房里……” “郎、格、非!”南荪羞红了脸,死瞪着格非咒骂着,随即转身想奔回房间 躲起来。 “等一等啊!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觉得红萝卜比较好呢?还是小黄瓜!或者 香肠?”他可是很认真地问。 “变态!”谁知,南荪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摔上门。 “孟波,你敢当我的面调戏南荪?”格非用着想扁人的眼光射向他。 “我不过是想问她,这吐司夹什么最好吃嘛!”他拿起一旁的吐司,无辜地 一口咬下。被格非拆腾那么久,他现在只想饱餐一顿。??? 彼德森回意大利已经一星期了,每天他都会打电话跟南荪聊着有关葬礼进行 的状况,与发泄他心中的遗憾与悲伤。他还说,玛德莲在遗嘱里特别留下一只老 旧的怀表,说是要交给南荪保管,因为只有南荪知道该如何处理它。 “怀表?!”南荪显然对玛德莲的请托一头雾水,不过一想到彼德森即将回 来,她的心情就整个飞扬起来,她趁着下过雨的傍晚,悠闲地一路散步去超级市 场买菜。 然而,她才走到生鲜的那一柜,便发现杨顶汉也正在那儿,她不禁缩瑟着脖 子低着头,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避开他。 “嗨!南荪!”来不及了,他还是看见她并且喊住她。 “嗨!”她不自然的笑着,那一天他动手打她后,他们就没再联络过,她虽 然不气他,但也不想再见到他。 “你近来好吗?”他露齿而笑,却令她觉得害怕。 “很好,你呢?”她顺势回应着。 “当然好!我近来大赚一票,不但把所有的债都还了,还买了一辆宾士车, 可拉风呢!”他分明是来炫耀的。 “哦!那恭喜你了!” “不过,这都要拜你所赐,是你让我明白把心思浪费在女人的身上是很不明 智的。男人只要有钱、有权,要什么女人没有?要喝酒、要上床,只要一通电话 就搞定了。”他尖酸的话,让南荪很不舒服。 “可是,那都跟爱情无关。”她忍不住反驳。 “爱情?哈哈哈!爱情值多少钱?那不过是男人泡马子的一种伎俩罢了。只 要骗上床、玩腻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对了!听说你的大帅哥回意大利去了? 看来,他也是玩腻你了。” “你说话客气一点!彼德森只是去办一些事情,等他办完,就会马上回来找 我,而且我们就要结婚了。” “是吗?你是天真?还是蠢呢?” “我是信任他。”她理直气壮地回答。 “信任?就连他跟他的老情人同进同出,你都相信他们之间没什么?” “什么老情人?”南荪底一震。 “哦!原来你还不知道啊!那天我刚好去机场接朋友,结果就看见你的帅哥 挽着那位叫丽莎的女人,两人有说有笑的上飞机。” 南荪脑袋瞬间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 “呵呵!你这一回可是阴沟里翻船了!要是事情没闹那么大,或许你求我, 我还愿意重新接纳你,但是现在谁都知道你跟他上过床,还被他一脚踢开,唉! 我虽然很同情你,但我有个原则,就是坚持不用二手货。” “顶汉——”突然,有位妙龄少女走上前,打断了他刻薄的言语。 “帮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前阵子经常上报的赵南荪,这是我的女朋友娜娜。” 杨顶汉故意揽着娜娜,向南荪示威着。倏地,他的行动电话响了,他闪到一 旁去忙。 “哦——你就是那个……你好!其实,迷偶像是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不 过像你这样就太过分了,再怎么说,顶汉也是你的未婚夫,你得顾他的面子,不 过这样也好啦!顶汉说,你的个性太懦弱天真,实在是配不上他。哎呀!你额头 怎么了?不小心撞到的吗?”娜娜这时才发现她脸上的瘀青。 “你说得对,我实在配不上他!你该知道,他一发起脾气就跟个疯子一样, 要是没有强健的体魄,我怎么能活到现在呢?”南荪故意夸张地说。 “什么?你说——”果然,娜娜面露惊慌地望着她额上的伤。 “不只这儿,还有这儿、这儿……”她指着手臂、手腕与大腿上的瘀青给她 看,并且夸张地问她,“这还不算什么,里面还有一大片呢!要不要我掀起来你 看?” “娜娜,你们在聊什么?我们该走了。”就在此刻,杨顶汉收线走过来,还 不知死活地笑道。 “不!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娜娜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冲 出超级市场。 “喂!娜娜——你等等我啊!娜娜!” 尽管是出了一口气,可南荪的心里还是怪怪的。她想起了杨顶汉的话。 “彼德森,你在骗我吗?不会的,我知道你,我信任你,你是爱我的,你从 来都不曾骗我,我一定要相信你!”回家的一路上,她不断如此对自己喃喃自语 着。 但接下来的几天,她却明显的心神不宁,她想直接问彼德森,却怎么都问不 出口,毕竟爱情靠的是彼此的信任,而不是疑惑。 “你还没睡啊?又在等电话?”格非刚从孟波住处回来,随口问着。 “嗯!这时候他都该打来的。”她等得有点焦躁不安。 “哦——说不定去偷腥,把你忘了。”格非开玩笑地说。 “别胡说!他又不是孟波。”南荪激动地替他辩驳。 “喂!我的孟波怎样?他现在可是被我调教得跟只猫似的。偷腥?门都没有!” “好了!我没空跟你扯,你去睡吧!我等电话,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打电话给 我的。”南荪百分之百肯定地说。 然而天亮了,她累得在沙发上睡着,他还是没有打电话来。南荪虽然觉得有 点不对劲,但继而一想,或许他已经在飞来台湾的飞机上,想给她一个意外的惊 喜。他向来都很浪漫的,她知道。 “南荪,你今天有没有事?”格非刚从楼下拿报纸上来,边喝着咖啡边看报。 “干嘛?”南荪正在厨房弄咖啡。 “可不可以教我煮菜?” “你吃错药了?” “不是啦!我打算学习做贤妻良母,孟波说,只要等他找到工作,我们就准 备结婚了。” “真的?那太好了!恭喜你总算可以嫁掉了。”南荪笑说。 “南荪——”突然格非的声音提高不少,盯着报纸的她,还差一点把咖啡喷 出来,“南荪,彼德森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几天吧!” “那……每次你们讲电话时,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怪声音?” “没注意啊!你问这干嘛?”南荪忙着烤饼干。 “他……是不是住在一家凡尔赛大饭店?”格非继续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南荪终于停下动作,望着客厅的格非瞧。 “我还知道他住的那一间有扇落地的大窗——还有这件蓝色碎花内裤,是不 是他的?”格非说着,便将手中的报纸翻过来,亮在她眼前。 报上有几幅醒目的照片,一张是他揽着丽莎,两人笑得亲密暧昧,另一张是 他与丽莎步入饭店,而最耸动的一张,便是他仅着一条内裤,压在丽莎赤裸的身 上,而一只手抚着她的双峰,在一张圆形床上恩爱缠绵…… 南荪脸色瞬间惨白,手中的报纸就缓缓地落地。她耳边突然响起杨顶汉嘲笑 她的话,原来,那都是真的!是她太天真,活该让她遭此下场。 眼前一黑,胸口一闷,她就这样晕了过去,在那黑暗来临的那一刹那,她看 见那栋意大利的房子塌了,而她的梦,碎在下着倾盆大雨的清晨…… -------------- 转自心动百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