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农技站站长王长龙听说调来一个大学生当站长。他心想,以前几个中专生都 没安下心来工作,干几天全想法调走了,这个大学生竟然从农业局要求调到这鬼 都不愿意来的穷地方,他不是没能力,就是二百五。 今早,王长龙准时上班,他刚沏好一杯茶,就见韦希杰满脸笑容的带着个毛 头小伙子进门。王长龙迎上前咧着大黑牙问:“镇长,您今天怎么有空到这?” 韦希杰从口袋里拿出一合中华香烟,王长龙看见没等韦希杰拆封,一把抢过 来放入了自己的口袋中。韦希杰一笑了之,问:“昨天怎么不去开会?叫你吃饭 也不去?” 王长龙笑说:“昨天身体有点不舒服。” “以后注意点,上了年纪身体要紧。”韦希杰说完拍了拍常峰的肩介绍说: “他叫常峰,大学生调到我们这里来当站长。” 王长龙敞胸露脯,穿着件大裤头。他伸出粗糙并且被香烟熏黄了的右手,对 常峰问:“你不会嫌这里穷,混几天就走吧?” 常峰握着王长龙的手,望望这间虽然简单但很整洁的办公室,坚定的说: “不会。” 王长龙松开手,在后背搔着痒笑了。 “小常,王站长是老同志,你虽是大学生,很多方面要跟他多学学。工作上 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我。你要好好干啦!”韦希杰说完又转脸对王长龙说:“长 龙,你们一定要合作好,争取把我们镇的农业抓上去,不能老吊儿郎当的了。你 们工作吧,我还有事。” 王长龙连连点头说:“知道知道!您忙您的去!” 送走了韦希杰,王长龙请常峰坐下,拿出一个大本子递给常峰说:“我们这 里有四个人,我这站长是个大老粗,瞎胡闹的。他们就该来了。这是我们镇的农 田情况,你看看。” 常峰接过看了会问:“这是谁写的?” 王长龙吐着香烟说:“是周大伟写的。怎么啦?” 常峰微皱双眉说:“没什么。” 王长龙轻笑一声,他的心底对常峰这个小青年的水平有些怀疑,等闲视之。 一阵摩托车声在门外熄灭,王长龙叼着香烟笑嘻嘻的对走进门的三个人说: “你们来啦!他是我们站新调来站长常峰。”说完又分别指着他们对常峰说: “他是胡兵,他是周大伟,她是伊小玉。” 常峰站起身看着他们,胡兵三十多岁,又白又胖,衣衫革履油头粉面一副玩 世不恭的样子;周大伟的年龄和自己相似,脸上露出的一丝笑容很纯真;伊小玉 身材窈窕,穿著红色短袖衬衫,黑裙子,肩挎一个白色皮包,秀发被一只红发卡 很自然地卡在脑后,俏丽的样子显得心高气傲。常峰忍不住多看了伊小玉两眼。 王长龙说:“胡兵是胡厂长的公子。大伟是周书记的儿子。小玉是韦镇长的 侄女。” 从他们的表情上,常峰意识到他们看不起他,拘谨的一笑说:“什么站长? 都一样。我叫常峰。” 仨人没有说话。胡兵坐到他的办公桌后仰面闭起双眼。周大伟站着没动。伊 小玉淑静地坐下后从包里拿出一本小说书看了起来。王长龙见状把常峰拉到门外 小声说:“他们就这样子,平时喝了几杯酒后跟我都称兄道弟的。你别见怪,他 们家全有钱呢!来这上班只是混吃朝粮。” 常峰不解的问:“有钱为什么不去做生意呢?” “你看他们谁是做生意的料?告诉你,我们这个农技站有名无实,只是一个 牌子。我们几个人对农业是‘擀面棍吹火——一窍不通’。胡兵的老子胡百福是 棉纺厂厂长,可胡兵不学好,吃喝玩乐。胡百福为了套住胡兵,就求韦镇长把他 按这里来了。周大伟的老子周恒胜是周圩村村书记,大伟到这上班就不种地当农 民了。小玉是韦镇长的姨侄女,家在双河乡,她来我们这里时间还不长,韦镇长 待她比对两个儿子还好,她可是我们镇的公主。”又神秘的说:“你别看这个小 小的农技站,还是挺有油水的。” 常峰此时心中并非考虑他们那复杂的裙带关系,他只有一个想法,能与他们 融洽相处就行了。常峰挠着头进门对周大伟说:“你能不能带我去田间看看?” 周大伟转脸望王长龙,王长龙点点头。周大伟不情愿的说:“好吧。” “新官上任三把火啊!”伊小玉笑声悦耳的说:“王大叔,你们两个站长谁 领导谁?” “当然是他领导我们了。人家是农业局的干部,又是大学生。”王长龙认真 的说:“还是党员呢!” “看他头剃得跟劳改犯似的,还来我们这里当站长?真是太欺负‘中华’无 人了。”胡兵拍着桌子叫。 “嘘——,小点声,说话不要这么损,被他听见不好。”王长龙压住声音说 完又大喊:“大伟,中午老地方等你们吃饭。” 走出了门外的常峰听到他们的话心中不是滋味。周大伟走到门口回头朝胡兵 一笑,又转脸瞧常峰。周大伟见常峰若无其事的,便从走廊里推出摩托车。 “站长,去啦?”周大伟骑上摩托车懒散的问。 常峰坐上摩托车说:“随便到一个村看看,好不好?” 周大伟开动了摩托车。 摩托车颠簸在两旁郁郁葱葱白杨树的土路上,常峰的心情十分惬意,全身有 股说不出的轻松,看到大块碧绿的稻田,心中更有种不可名状的亲切感。常峰突 然双手抓住周大伟的肩喊:“停车。” 周大伟一个急刹,摩托车险些翻下沟。周大伟扭过头正要发怒,常峰已下了 摩托车赔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想下去看看水稻。” 周大伟瞪了常峰一眼,架好摩托车跟着常峰走向稻田。走到田边,常峰弯下 腰仔细地观察,他扯断一根卷成管状的稻叶,小心的把稻叶展开,注视着稻叶上 的虫卵说:“为什么还不治药?田里怎么没有人?” 周大伟伸长脖子解释说:“村民们不是打麻将,就是捞鱼摸虾,对田根本不 管。” 常峰直起身问:“村干部呢?他们也不管?” 周大伟回答说:“他们天天忙喝酒,管这些干什么?再说,谁也不知道怎么 管啊?我们站的仓库里什么药都有,就是没人会用,全搁在那里呢。这是什么东 西?” 常峰痛惜地摇了摇头,他不仅是因为稻田的虫害,也为周大伟所说的话。常 峰发现这些长势良好的稻田中害情竟十分严重,便从口袋里拿出笔和笔记本,边 写边说:“这叫纵卷叶虫,要尽快用杀虫脒。这些水稻要再不追肥,抽穗时瘪实 会很多,产量就低了。” “噢,”周大伟应了一声说:“我下午就通知村干部来我们站买农药。” 常峰收起笔和本子说:“田里的杂草一定要薅掉,不能让它再长了。走,去 棉花田看看。” 周大伟又将常峰带到赵村的棉花田边。常峰下车走进棉花地里蹲下身,一边 观察一边不停地记录,对走过来的周大伟说:“这些棉花正发枯萎病,棉铃虫更 该防治了。” 周大伟站在常峰身边,他不是在看棉花,目光却盯在常峰被太阳晒红了的脸 上。周大伟的心中对常峰油然而生一股钦佩,一股敬意。他见常峰额头上流下汗 水,递过手帕说:“常站长,擦把汗。” “不用。”常峰直起身问:“这是什么村?” 周大伟收起手帕,指着四周说:“这是赵村。东边是郭河村,南面是王村, 西边是大范村,北面是胡村。” 常峰问:“你家在哪个村?” 周大伟说:“我家在周圩村。中午要不是王站长叫我们回去吃饭,我就带你 去我家。” 常峰往前走了几步又蹲下身,说:“你去树阴下凉会,别弄脏衣服。” 周大伟跟在常峰身边,低着头说:“没事。以前我们站分来过两个中专生, 他们没一个象你这样,每次只是走马观花的到田边转转,而且在我们面前总显得 了不起。他们在这里没干一年,就全找后门调动到富的乡镇去了。” 常峰一笑,说:“周大伟,我初来乍到,人地生疏,请你以后多照顾点好不 好?!” “放心吧,没人敢欺负你。”周大伟抬腕看了眼手表说:“常站长,回去吃 饭吧!下午我再带你来。” 常峰站起身说:“好——!” 走到田边,周大伟先跳上路,他转身见常峰跳上路一个踉跄,忙伸手扶住常 峰,说:“常站长,你小心点!” 常峰感受到周大伟瞬间友好的变化,握了下他的手说:“没事,走吧。” 俩人坐上摩托车。 周大伟开着车说:“常站长,你能不能教教我?” 常峰说:“别叫我站长,就叫常峰。只要你肯学,我一定教你。早上我看过 你写的材料,还可以。我先给本书给你看看。” 周大伟微微转过脸说:“太好了。常站长,我们镇的农业之所以差,全怪我 们不懂。每次有人问我们怎么治药施肥的,我们都一问三不知。村民们看见我们 就骂我们是酒囊饭袋;韦大爷也把我们骂得一无是处。” 常峰见前方有辆手扶拖拉机开来,拍着周大伟的肩说:“注意拖拉机。” 周大伟一扬头说:“没事。你坐稳啊!” 周大伟的摩托车在东平饭店门旁停下。常峰抬头望着这幢四层高楼问:“我 们来这里干什么?” “吃饭。下车啊。”周大伟熄灭了摩托车说:“这是我们镇上档次的饭店, 每天来吃饭的人多得不得了。” 常峰下车说:“这楼真气派!是个人家的吗?” “嗯!全是老百姓的钱堆起来的。”周大伟一指手又说:“你看前面,还有 一幢跟这差不多的楼,是杨兴华弟弟杨兴如开的饭店,哥俩全是暴发户。” 周大伟架好摩托车,抬头看到郭强民和造纸厂的一帮干部陪同环保局的人; 胡百福和棉纺厂的一帮干部陪同税务局的人;文教助理黄文青和中学校长吴阳陪 同教育局的人;朱开军领着一帮地痞流氓。他们浩浩荡荡的走过来。周大伟拉着 常峰跑上二楼,大喊:“朱红,快打盆水来。” 周大伟轻车熟路的推开一间餐厅的门。王长龙和胡兵在打扑克,伊小玉端庄 地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地在看书。王长龙见常峰和周大伟进门,放下扑克牌问: “你们半天去哪了?” 这时,朱红端着一盆水进门,周大伟又对她说:“快去倒两杯茶来。” 常峰刚要开口说话,已被周大伟拉到一旁洗手脸。胡兵瞟见周大伟一副殷勤 的样子,仰面鄙视地笑了。 常峰洗完手脸说:“去水稻和棉花地里看了看。王站长,水稻和棉花如果再 不加强管理就晚了,会严重影响产量的。” 王长龙张大嘴问:“怎么加强法?” 周大伟走到桌边推着王长龙说:“你只晓得打麻将喝酒,从来不到田里去看 看。这位置给常站长坐。” 王长龙正要起身,常峰已在胡兵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红着脸说:“我坐这里。” 王长龙笑着瞪了周大伟一眼。常峰对周大伟的过分热情感到如坐针毡。 杨兴华端着两杯茶进门,笑容满面的说:“王站长,人齐了吗?点什么菜?” 周大伟马上说:“杨老板,今天是我们新站长第一天上班,菜上好一点。” “好的好的!” 杨兴华说话将一杯茶放在常峰面前,又掏出香烟每人散一支,笑着走了。 一会儿,朱红把菜端上了桌子。常峰看到菜方知周大伟所说的“好一点”的 含义:鳗鱼、焖长鱼、龙虾、鸡、鸭、鹅……满满一大桌。常峰心中疑惑,难道 这就是王长龙所说的“挺有油水”? 周大伟欠身问:“常站长,你喜欢喝什么酒?” 常峰在农业局工作期间也曾去过几回大酒店,而今天他面对这桌丰盛的佳肴 汗颜脱口问:“这要多少钱?就我们五个人?” “不贵。”王长龙笑着说:“你新官上任,就别问那么多了。来两箱好些的 啤酒吧!” 他们习以为常的样子令常峰目瞪口呆。 “这又不要你掏钱,干嘛这么假斯文?”胡兵乜斜着双眼说。周大伟白了胡 兵一眼,胡兵没理他,撇了撇嘴歧视的说:“什么大学生?还在城朝里呆过,没 见过世面。” 周大伟听不下去了,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手指胡兵怒说:“你小子怎么说出这 种话?太过分了!你有什么了不起?说话文明点。” 周大伟平时十分尊重胡兵,俩人在一起工作了几年从未红过脸。胡兵见周大 伟今天因为外人对他发脾气,火往上撞,也一拍桌子站起身,握拳要动手。 伊小玉收起书瞪大凤眼说:“你们俩想干什么?胡兵,你说话也太刻薄了, 你好象见过多大世面?真是的。” 胡兵看了伊小玉一眼,忍气吞声地坐下了。 常峰朝伊小玉感激地一笑,但见伊小玉秀媚的面孔毫无表情,他的心中更加 怅怅,低下头喝茶。 胡兵和周大伟刚坐下,王长龙一拍桌子发火说:“你们有多大的本事?有本 事怎么不去上大学?不象话。”说完满脸挂笑的对常峰说:“别理这两个没出息 的东西。来,吃吧。” 常峰没想到第一次同他们吃饭竟不欢而散。回农技站的路上,常峰忍不住问 周大伟:“今天这么一大桌菜谁付钱?” 周大伟回答说:“我们农技站。” 常峰少见多怪的问:“我们站哪来的钱?象这样吃还得了?” 周大伟淡然笑说:“羊毛出在羊身上。钱是镇里给我们买农药化肥用的,不 吃白不吃,吃不了我们就分分。你要看到那几个厂长吃饭,哪才潇洒呢!他们顿 顿都比这好。你才来,很多事还不了解情况,马上就不奇怪了。” 常峰真怀疑自己来农村是错误的。想起上午在地里看到的虫害,常峰说: “大伟,你赶紧通知村干部买药治虫。”说完又担心的问:“嗳,他们不会不听 吧?” “不会的。只要我们说了他们不敢不听。再说,他们巴不得有人指导呢!” 周大伟说。 常峰长出了一口气,心中舒服多了,说:“你带我去农药库看看,我告诉你 药的使用方法。” “好的。”周大伟高兴的说:“看完后我再带你去其它村。”…… 伊小玉骑着自行车回到韦希杰的家,进门见姨妈伊来娣手提钱包急匆匆的往 外走。伊来娣看到伊小玉停下脚步问:“小玉,你吃过饭了吗?” 伊小玉架好自行车说:“吃过了。” “小玉,你和跃飞的事想得怎么样了?他妈每天打麻将都追问我这事,我上 下不好答啦。”伊来娣不满的说:“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人?” 伊小玉娇气的说:“姨妈,急什么?我还小呢!” “好好,你再考虑考虑。我去打麻将了,你把锅碗洗一下。挑三挑四的挑到 什么时候?急死人了。” 伊来娣说完走了。 韦刚韦强伸着头往外望,看到伊小玉,哥俩相互一笑,又安心下棋。 伊小玉来到厨房见锅碗放在水池中,自来水开着,哗哗的在流,她拿起碗便 洗。才洗两个,赵跃飞突然走进门,他看到伊小玉低着头在洗碗,忙将伊小玉推 到一旁说:“我来洗,让我来。” 赵跃飞虽然大献殷勤,但伊小玉的心里依旧毫无感动之情,因为她内心里看 不惯赵跃飞成天庸庸碌碌的。赵跃飞很快把锅碗洗干净了,收拾停当,抬头对伊 小玉笑说:“小玉,我们上班去吧!” 伊小玉递过毛巾说:“谢谢。你先走,我还有点事。” 赵跃飞接过毛巾揩着手说:“我等你。” “好吧。你先去客厅坐会。” 伊小玉说完走出门。 赵跃飞来到客厅,见韦刚和韦强聚精会神的在下棋,便凑上前。看了会,赵 跃飞见韦强的棋快输了,伸手拿起红车说:“到这里。” 韦强的棋虽然转危为安,他却十分恼火的对赵跃飞说:“你干什么?这步我 早看出了。” 韦刚瞪起双眼说;“观棋不语真君子。你怎么动我大哥的棋?” 赵跃飞无所谓地笑笑,韦刚韦强没理他,继续下棋。 伊小玉进门说:“韦强韦刚,你们俩不去学习,还下棋?爸爸一会儿回来要 看到你们下棋,你们又要挨打了。” 韦强韦刚一听,忙把棋收拾好。韦强说:“我们是消遣消遣。姐,你别说啊!” “是啊。这是劳逸结合,我们现在就去学习。姐,你别告爸啊!”韦刚说。 赵跃飞对伊小玉小声说:“别管他们,我们走吧。” 伊小玉说:“好吧。” 韦刚见赵跃飞走出客厅,起身拉住往外走的伊小玉,在她耳边说:“姐,你 少跟他来往。这种人一点素质也没有,我老看到他和朱开军那帮地痞流氓在一起 玩。” 伊小玉一愣,说:“我知道。你们快去看书,不要再玩了。学习要持之以恒, 不能一曝十寒。韦强,今年别再叫我们失望了!” “姐,你看我浑身上下哪点象能考上大学?当年你成绩那么好都没考上,何 况我这三流成绩了。爸整天望子成龙,可他不知道我们哥俩是虫,成不了龙的。” 韦强笑嘻嘻的说。 “哪你们也不能下棋啊!玩物丧志。多看看书,说不定你就能考上大学。” 伊小玉说。 韦刚笑着说:“他要能考上大学,也是瞎猫撞到死耗子,他们班级就全是大 学生了。” “我考不上大学,看你能考上?”韦强嘲笑说:“我们俩是‘大哥不说二哥 哥,哥俩差不多’。” “韦刚,你赶紧从现在抓起,别就知道玩了。” 伊小玉说完走出门。 “小玉,你跟他俩讲那些道理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他们哥俩就这 样了,不会有出息的。”赵跃飞骑在摩托车上说。 伊小玉推着自行车冷下脸说:“我不认为。” “小玉,把自行车放回去,我带着你。”赵跃飞红着脸笑说。 伊小玉说:“不用。你先走。” “来吧!晚上我接你回来。”赵跃飞眼巴巴的说。 “真的不用,你先走。”伊小玉垂下眼皮说。 赵跃飞无奈,暗暗地咬咬牙,开起摩托车走了。 伊小玉骑上自行车,望着前方赵跃飞的背影,心中却想起常峰吃午饭时的窘 态,不知不觉地笑了……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