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韦刚推开伊小玉的房门,见伊小玉睡得正香,走到床边轻轻摇晃着她的肩喊 :“姐,姐,起来上班了。” 伊小玉睡眼惺忪地见是韦刚,说:“你早饭到镇上去吃吧,让我睡会。” 韦刚望着伊小玉病恹恹的样子,伸手一摸她的面门,立即紧张得大叫:“姐, 你怎么这么烫?昨晚受凉了吧?我给你去拿药。” 韦刚说完跑出门。不一会,他右手端着茶杯,左手拿着药跑进门,站在床边 小声叫:“姐,起来把药吃吧!这药是妈上次感冒时杜院长送来的,效果可好了。” 伊小玉感到全身乏力,头发晕。她支撑着坐起身,拿过药片放进口中。韦刚 忙将茶杯递到她嘴边,伊小玉接过茶杯喝了半杯水后把茶杯递还给韦刚,躺下身 问:“妈回来了吗?” “没有。她只要有麻将打,天塌下来她也不会知道的。”韦刚端着茶杯说。 伊小玉安心地闭起眼睛,说:“你上学去,不要迟到。”伊小玉说完睁开眼, 见韦刚站在床边磨磨蹭蹭的,不仅问:“怎么还不走?是不是身上没钱啦?” “不是。”韦刚憨憨的笑着说:“姐,昨天晚上的事你千万不能告诉爸啊!” “昨天晚上的事”令伊小玉心里一阵打鼓,她羞臊地背过脸说:“我不说。 韦刚,你这么小就和女孩子跑出去玩,学习成绩怎么能好?韦强没考上大学被爸 打得那惨相你忘了?” “打一顿有什么?皮肉之苦不比看书学习好受?再说,韦强现在被陈县长安 排到城里上班不比上大学好?”韦刚振振有词的说:“如果不让我学习,什么事 我都愿意干……” 伊小玉觉得头一阵隐隐作痛,摆摆手说:“好好,我不想听你的废话,你赶 快上学校去,别迟到。” “姐,”韦刚说:“你不舒服就不要起来,中午我叫食堂送些菜和饭。我走 了!” 韦刚走了,伊小玉昏昏沉沉地又睡了…… 常峰一天没看到伊小玉,他慌了手脚,对伊小玉是牵肠挂肚。白天虽然去了 杨庄和大范村,却象丢了魂一样;晚上睡在床上辗转难眠,想着昨夜对伊小玉的 所作所为,心中不仅十分后悔,更多的是害怕…… 早上,常峰早早地起床,早饭也没吃就上班了,他想尽早地看到伊小玉,可 内心里又怕见到她。常峰这复杂的心态难以掩饰。胡兵上班后见常峰神不守舍的 样子,问:“常站长,你这两天怎么啦?站不住坐不住的?” “是不是生病了?”周大伟跟着问。 “我不还是老样子?”常峰知道自己这两天失常,忙找岔说:“今天没什么 事,你俩顺着东灌溉渠,看看造纸厂的污水影响了多少个村的良田。我一会就来。” “好吧,车钥匙给你。” 周大伟放下摩托车钥匙,和胡兵走了。 快到九点钟,伊小玉才姗姗而来。常峰一看到伊小玉进门,立即迎上去急切 的问:“你昨天为什么不来上班?” 伊小玉视而不见地从常峰身边走过,坐到她的办公桌后低着头。常峰的心里 七上八下,脸上火辣辣的。他跟到伊小玉的办公桌前,张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是 好。 伊小玉望着自己的手说:“前天晚上受了点凉,回到家后又……” “哪你今天怎么样?没事了吧?”常峰没等伊小玉的话说完,焦灼的问。 伊小玉抬头笑笑,说:“吃了药,今天好多了。” 常峰偷偷抹去额头上的冷汗,说:“昨天你没来上班,我担心死了!” “是真的?”伊小玉双手托住下巴对常峰说:“你担心什么?哪你为什么不 去看看我?做贼心虚?!” 望着伊小玉诡谲的样子,常峰心中平静了一些,他羞愧的说:“对不起,我 ……” “别说了……他们人呢?”伊小玉打断常峰的话,面颊绯红的问:“你今天 不下去啦?” “我这就下去,你留下看门。” 常峰说完逃出门,骑上摩托车去找胡兵和周大伟。但前天晚上的事在常峰的 心头,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伊小玉望着常峰的背影消失了,她拿出纸和笔,不经意地随手写了几个字。 赵跃飞蹑手蹑足地走到支腮发呆的伊小玉身边,他本想给伊小玉一个惊喜。 伊小玉浑然不觉,她正沉浸在初恋的甜蜜之中。但当赵跃飞看到伊小玉办公桌上 一张信纸上写着:常峰——我爱你! 赵跃飞勃然大怒,一把抓过桌上的纸举在伊小玉眼前说:“怪不得你在我面 前总是惺惺作态的,原来你爱上了常峰?” 伊小玉猝不及防,她被赵跃飞吓傻了。但伊小玉一缓过神来,立即起身夺回 纸,红着脸说:“吓死我了。你鬼头鬼脑的干什么?” 赵跃飞紧握双拳大叫:“我问你,你纸上写的是什么?是不是真的?” 伊小玉万没想到自己的隐私被赵跃飞无意中发现了,索性说:“是真的又怎 么样?告诉你,你以后别烦我了。你走吧。” 伊小玉说完背过脸。 赵跃飞气得双拳发抖,悻悻而去。 赵跃飞气急败坏地来到赵树忠的办公室,赵树忠一见吃惊的问:“跃飞,怎 么啦?什么事气成这样?” “妈的,伊小玉移情别恋爱上常峰了。” “嘘——,小点声。”赵树忠起身关上门,奇怪的说:“你不要空穴来风的, 她和常峰在一起工作无可厚非。常峰那个穷光蛋才来时间不长,伊小玉怎么可能 会爱上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伊小玉了?” “没有。”赵跃飞双拳捶在桌子上气愤的说:“自从常峰来了后,伊小玉对 我的态度一天比一天差。刚才她自己都承认了。” 赵树忠沉思片刻,说:“不会。伊来娣亲口答应了你妈你和伊小玉的事。叫 你妈再催催伊来娣,趁早把你们俩的事定下来。” 赵跃飞恼火的说:“爸,你总是叫我妈在打麻将的时候提这事,你自己就不 能亲自跟韦大爷讲?” 赵树忠摇头又摆手的说:“不行不行。他的脾气喜怒无常,我不好跟他直接 提这事。” 赵跃飞知道父亲不是不好提他与伊小玉的事,是不敢提,问:“哪……” “别说了。我早说过你,叫你没事多看看书,少跟社会上那些痞子来往,你 就不听。你不知道韦希杰恨不得杀了他们?上班去,找个机会和伊小玉好好谈谈, 不要闹得满城风雨的。”赵树忠十分烦恼的说。 赵跃飞气恨恨地走了…… 王长龙漫步走进门,刚才伊小玉和赵跃飞的那一幕他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伊小玉听到脚步声以为赵跃飞又回来了,转身怒说:“你……啊……” 伊小玉看到来人是王长龙,张口结舌。 “我什么?”王长龙吐着烟说:“小脾气越来越不得了啊!象你这样下去谁 敢娶你?” 伊小玉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盯着王长龙的脸小心的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听到了什么?” “什么都听到了。你瞒得了别人还想瞒过我吗?我这双眼睛连蚊子飞过都识 得出公母。”王长龙重新点燃支香烟自诩的说:“你那点小心思我早看出来了, 你以为我老糊涂啦?” 伊小玉满面泛红,气呼呼的说:“你看出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搬弄是 非的胡说,我就告诉我姨父。你别认为你和我姨父关系特殊,他就不会说你。” 王长龙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哈哈的说:“好好好,我不说。小玉,你别犟, 总有一天你要哭着求我的。” “唏——,你等着吧。” 王长龙走到伊小玉面前,小声而又神秘的说:“小玉,我给你们当媒人好不 好?我一向喜欢成人之美,我当媒人那可不一般啦!我说话你姨父都要给三分老 面子的。” “不需要。”伊小玉瞪着王长龙说:“你给我当什么媒人?真是莫名其妙。” 伊小玉说完坐下后双手摸着自己的脸,她的心中甜丝丝的,她不但在回想着 前天那个浪漫的夜晚,更憧憬美好的明天…… 王长龙眯起眼睛望着伊小玉。伊小玉手捧书,边看边哼着歌曲。王长龙心里 暗想,小玉这丫头真行,有眼光。不过这件事如果韦希杰不点头,恐怕难成。赵 跃飞是不会善罢甘休;常峰是有心无胆量。王长龙想到这些,起身走出门,悠闲 的朝后院逛去。 韦希杰肥胖的身体躺在老板椅里,双脚跷在办公桌上,对郑怀德感慨的说: “他妈的也出鬼。这次陪陈县长跑了江南几个乡镇,人家那乡镇企业才叫企业, 个个都红红火火的!我们这里怎么就搞不起来?真他妈的活见鬼。” 郑怀德站在一旁不敢多嘴,洗耳恭听。他见韦希杰挪动身子伸手要拿桌上的 香烟,忙从香烟盒中抽出一支香烟递上,韦希杰接过香烟含在嘴边,郑怀德掏出 打火机趄身给他点燃。韦希杰吸着香烟深思着说:“通知下去,下午召开全休干 部会议,大家讨论讨论。妈的,他们要再这样混下去,我一定处理他们。” “是是!”郑怀德毕恭毕敬的说。 韦希杰听到王长龙一阵咳嗽声,转脸对走进门的王长龙问:“长龙,最近农 业生产你们抓得怎么样?” “今年农业大丰收已成定局。”王长龙大大咧咧的说:“常峰说如果这个把 月不下大雨,水稻和棉花的收成就不会有影响。” “大爷,还有什么事?”郑怀德问。 “没事了。”韦希杰说:“你打电话叫汤永昌到我这里来一下。” 郑怀德朝王长龙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韦希杰见王长龙的手不停地在抓头,从口袋里拿出一盒中华香烟扔给他,问 :“你今天怎么啦?有什么事令你这样子?” 王长龙把中华香烟放进口袋,拐弯抹角的说:“大哥,小玉今年多大了?你 该给她选个好婆家了吧?” 韦希杰听了王长龙的话心中一惊,但表面平淡的说:“是该找了。看来你又 想做媒人?说说是谁啊?” “是常峰。常峰这孩子人老实,有学问,又吃得苦。大哥,常峰和小玉可是 天生的一对,你没看出来?象常峰这么厚道的年青人如今少了。”王长龙注视着 韦希杰脸上的表情绘声绘色的说:“你看这事……?” 韦希杰将脚放到地上,坐正身子故作惊讶的说:“哦——?我没看出来。刚 才我看到赵跃飞脸色难看的从我门前走过,怎么回事啊?” 王长龙伸手从办公桌上的香烟盒中抽出一支香烟含在嘴上,低下头用打火机 点燃香烟,若无其事的说:“我不知道。你看小玉……”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韦希杰打断王长龙的话,扔掉烟头不置可否的闭起眼睛。 王长龙抬头看到刘春兰进门,对韦希杰小声说:“我走了,那事你放在心上 啊!” 韦希杰睁开眼,王长龙已经走了,站在眼前的是刘春兰。刘春兰抛了个媚眼 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刚到家。”韦希杰说完,突然问:“春兰,你觉得赵跃飞怎么样?” “不好说。”刘春兰心头一热,脸色微红的说:“很不错的,就是有点狂妄 自大。” 韦希杰点燃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韦希杰的心底本来就看不惯赵跃飞整 天浑浑噩噩,华而不实的。听到刘春兰对赵跃飞的评价,不由想起了王长龙所说 的话。 刘春兰挥着面前的烟雾说:“嗳,你今天为什么想起来问我这个问题?” “随便问问。”韦希杰笑笑说。 刘春兰敏锐地看出了韦希杰的心思,她想到赵跃飞自从伊小玉来东平镇上班 后,便抛弃了她,而使她为了在镇政府大院内立足不得不趋炎附势、委身于韦希 杰,心中怨恨剧增,气恼的说:“你什么意思?你想把伊小玉介绍给赵跃飞是不 是?亏你还是我们镇的韦大爷。那父子俩是什么样人你不比谁都清楚?金玉其表, 败絮其中。” 刘春兰说完气跑了。 韦希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包追出去,迎面险些和正要进门的农电站 站长汤永昌撞在一起。汤永昌看见韦希杰吓了一跳,站到一旁紧张的问:“韦大 爷,您找我?” 韦希杰把礼包背在身后,直截了当的说:“小汤,吕村和杨庄的电费怎能一 个人收?给吕村配个电工,就叫吕志豪去干。” “好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汤永昌说完唯命是从地转身走了。 韦希杰拿着礼包来到刘春兰的宿舍前,看见门锁着,便走进隔壁的广播站。 广播站老李看到韦希杰就小声说:“大爷,春兰刚才骑车走了。要不要我去追她 回来?” “我不是来找她的。”韦希杰将礼包藏在身后说:“秋收秋种已经开始了, 没事勤下去跑跑,多报道一些群众喜闻乐见的新闻。” “是是!”老李点头答应。 韦希杰拿着礼包遗憾地回到办公室,把礼包往沙发上一扔…… “韦大爷,您回来啦!”砖瓦厂厂长金贵荣进门笑呵呵的说:“没多玩几天?” “有什么好玩的?”韦希杰坐到老板椅上皱着眉说:“下午开会知道了吗?” “知道了。”金贵荣说话拿出两条中华香烟放在办公桌上,一筹莫展的说: “环保局任局长他们昨天被我们打发走了后,今天又来了。他们非说我们厂和造 纸厂环境污染严重,要罚我们款。郭强民正在同他们周旋。韦大爷,您还是去一 趟吧!这些城里的老爷我们应付不了,只有您亲自出马才能把他们摆平。” “说造纸厂污染环境还有差不多。”韦希杰气得骂:“砖瓦厂烧砖头又不是 烧死人,污染他妈的什么环境?他们无非又是下来揩油。这点小事去叫赵树忠处 理一下。” 韦希杰话刚说完,赵树忠走进门。韦希杰对他说:“老赵,你去陪陪任局长 他们,中午给他们吃好喝好,下午安排他们去钓鱼,钓不到用网拖,每人拖五十 斤。罚款?罚他妈的屌款。幸亏我们这里穷,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被他们折腾成什 么样子。今天我要休息休息。” “我这就去好好地安排他们。”赵树忠点头笑说。 韦希杰站起身说:“任局长要是问起我,你们就说我陪陈县长还没回来。你 们去吧。” 金贵荣跟着赵树忠走了。 韦希杰把中华香烟连同那个礼包往抽屉里一放,去食堂吃饭去了……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