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一天,赵媛边晒太阳边看一本小说。朱开军架好摩托车走到赵媛面前穷凶极 恶的问:“赵媛,你在家那几天和常峰勾搭上了?” 赵媛脸臊得通红,心猛地一沉。她瞟了瞟朱开军充斥着杀机的眼光,冷静的 说:“哼,你别把人都看成象你一样的不要脸。” “赵跃飞说的。”朱开军夺过赵媛手中的书,邪恶的问:“是不是真的?老 实承认。” 赵媛站起身一把夺回书,声色俱厉的对厚颜无耻的朱开军说:“朱开军,你 不要欺人太甚,我已经忍了你这么多年了。告诉你,你要是真把我逼急了,我死 在你面前给你看,不信你试试瞧。赵跃飞说的?你叫他来跟我对证。” 赵媛态度强硬的说完上楼去了。 男人们自己也说不清,他们总是为自己的风流成性而自命不凡;可他们对妻 子的管制却又是十分严紧,绝不能容忍她们越雷池一步。即使有一点风吹草动也 不行。其实这正是男人们最可悲的弱点。 朱开军望着赵媛上了楼,他的头脑在飞快的转——看来没那回事。但赵跃飞 为什么说有人看到常峰和赵媛在棉花……?去问问常峰,自己虽然领教过他的厉 害。目前,在东平镇还只有常峰的水产公司是块“净土”,没有征服,这次正好 找这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去吓唬吓唬他,打通那条“生财大道”…… 朱开军骑上摩托车找到贾卫胡正明范辉,四个人耀武扬威的走进东平镇政府 大门,朝常峰的办公室走去。韦希杰刚踏入常峰办公室的门,扭头无意中看到朱 开军他们走过来,憷得慌忙躲进办公室内的另一间房里关上门。 常峰见朱开军走进门,就预感到他的来意,知道来者不善。常峰镇定地点燃 支香烟,目光盯在朱开军那布满疙瘩,看上去很凶残的脸上。朱开军进门走到常 峰的办公桌前,一抬屁股坐在办公桌上,伸手从办公桌上的香烟盒中抽出一支香 烟叼在嘴边,全身不停地抖动着。胡正明掏出打火机正准备给朱开军点香烟,朱 开军却眯起眼摆了摆手。——朱开军想让常峰给他点香烟。 常峰冷冷的说:“下来。这里是政府机关,你坐在我的办公桌上想干什么?” 朱开军看着常峰坦然而又威严的脸孔,他不自然的笑说:“哥们来玩玩。怎 么啦?这里是你家?我们不能来玩?” “这里不是我家。”常峰厉声说:“但也不是你随便来玩的地方。走——。” 朱开军就感到常峰身上有股正气慑住了他的心。朱开军转着眼球,煞有介事 的说:“常镇长,我听人说你和赵媛在棉花田……” “哦——,”常峰惊奇的问:“你听谁说的?” 朱开军趄身一把抓住了常峰的衣领,炸炸唬唬的问:“老实说,有没有?” 常峰感觉朱开军的力气真大,手如铁钳子一般。常峰文风不动,抬手将手中 的烟头放在朱开军的手背上,烫得朱开军立即缩回手,在自己的嘴边吹了吹,他 含在嘴上香烟掉在了地上。朱开军张着口,傻瞪着绝对承受不了一拳的,文质彬 彬的常峰。常峰看出朱开军是蓄意来挑衅的,他坐着没动,手指着办公桌上的电 话说:“你要是敢在这里寻衅滋事,我立即报警。我告诉你,你不要听别人挑拨 是非。谁说的你叫他到我这里来说。” 常峰泰然自若的神情镇住了朱开军。朱开军骑虎难下,站到地上,尴尬的一 笑说:“没有就算了,我只是来问问。” 常峰见朱开军说完话想离去,从椅子上站起身说:“朱开军,你不要整天横 行乡里、为非作歹的,难道八年牢你还没坐够?” 如今已发财了的朱开军听到“坐牢”二字,惊骇的望着常峰两道如剑样的目 光,胆怯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常峰扫了一眼站在一旁为朱开军助威的贾卫东胡正明范辉,严厉的说:“从 现在开始,不允许你们再向任何单位‘打把子’。如果你们胆敢再强买强卖,我 们就马上报警。后果你们很清楚。你们年纪青青的应该走正道,别跟政府和人民 作对。多行不义必自毙。” 常峰说完后坐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朱开军贾卫东胡正明范辉全直了眼,他们刚才来时的嚣张气焰早已扫地。朱 开军心中真后悔自己头脑发热,不该来找常峰,更没想到常峰不吃他的“核讹诈”, 没讨到一点便宜,不但被常峰训了一顿,还断了财路,真是得不偿失;再说,那 件事本来就是道听途说,不是亲眼所见,要是常峰追究起来的话吃亏的肯定是自 己。朱开军止觉得常峰冰冷的面孔,犀利的目光竟是那么令人生畏。 韦希杰躲在内屋听得清清楚楚,他窥见朱开军他们狼狈不堪地走了,松了口 气。韦希杰走出门赞赏的说:“常峰啊,没想到你文武双全,我们镇‘天字第一 号’大流氓竟然被你给压住了。” 常峰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他们再厉害也不会去跟法律斗。这些狐朋狗党都 是外强中干,你越怕他们,他们越凶。” “对对!”韦希杰点头承认,但还是心有余悸的说:“不过以后你小心为妙, 这些地头蛇能避开就避开,不惹他们的好,免得自找麻烦。” 常峰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朱开军被吓走了,心中暗自好笑。 韦希杰坐到椅子上点燃支香烟,突然收敛笑容对常峰苛刻的说:“常峰,你 才当了几天副镇长生活就这么不检点?真不象话。我警告你,下不为例。如果你 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可别怪我大义灭亲。我能提拔你上来,也能叫下去。” 韦希杰这番无情无义的威吓令常峰感到茫然。但常峰转念一想,韦希杰这是 为了他的前途,忙点头说:“我知道。” “知道就好。”韦希杰吐着烟说:“你很年青,不要犯这些时髦错误,自毁 前程。” 韦希杰说完走身走了…… 韦希杰来到农技站,他见伊小玉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上前关切的说: “小玉,最近身体怎么样?注意休息啊!” 伊小玉望着自己微微腆起的小腹,红着脸说:“很好啊,谢谢姨父!” 韦希杰坐在伊小玉对面说:“常峰真有能耐……,不过他现在大小也是副镇 长了,你叫他以后别老往下面基层跑,有事命令其他人去办嘛。叫他多留在家里 陪陪你。” “我会的。”伊小玉笑说。 这时奔驰车在门前停下,驾驶员老范下车跑进门说:“大爷,钱行长带着市 银行的韩行长他们来了。常镇长正在陪他们打扑克。” 韦希杰起身说:“小玉,中午你一个人就不要回家做饭了。你姨妈两天看不 见你就唠叨,你到我家去吃饭。走,我送你。” “好哇!正好今天我没买菜,一个人也怕做饭了。”伊小收拾好东西起身说。 伊小玉跟着韦希杰走出门,顺手把门销上了。老范打开车门,伊小玉弯腰坐 进车里。韦希杰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说:“先把小玉送到我家去。” 奔驰车开到韦希杰家的大院前,伊小玉下了车说:“姨父,你不下来啦?” 韦希杰按下车窗玻璃说:“不了,我要去陪钱行长他们。烦死了!” 奔驰车掉转车头,很快开进了镇政府大院内。韦希杰打开车门下了车,抬头 看到赵树忠独自一人站在花园前情绪低落的在吸烟,大声说:“老赵,钱行长他 们来了你怎么不陪他们玩?你一个人站在那里想什么?快回去。” 韦希杰说完径直走向会议室。钱行长看见韦希杰走进门,拿着牌迎上去握住 他的手大笑着说:“韦兄,大红人!今天总算揪住你了!”钱行长转身指着已站 起来的仨人介绍说:“这位是市行新上任的韩行长,这是马主任,这是丁科长。 马主任和丁科长你们以前打过交道,不知你现在记不记得他们了。” “记得记得。”韦希杰上前一一握手,满脸笑容的说:“欢迎欢迎,欢迎各 位领导来批评指导。钱行长,你们怎么搞突然袭击?事先怎么不通知我一声?也 让我好有个准备啊!” “我们只是来玩玩,要准备什么?韩行长想跟你交个朋友。”钱行长笑着说 :“你如今可不得了啊!省里的大红人!现在进城也不找我去了,是忘了我,还 是看不起我们啦?” “失敬失敬!”韦希杰掏出香烟散着说:“我能有今天还不是多亏了你们这 些财神爷帮忙?韩行长,您请坐!交您这样的朋友我可高攀了!” 韩行长接过香烟文绉绉的说:“韦镇长的大名闻名遐迩,妇孺皆知,我今天 来是不是有点冒昧了?” “哪里哪里!你们来就是给我赏光,是我的荣幸,我请还请不来呢!”韦希 杰笑着说。 众人一阵大笑。 赵树忠强颜笑着走进门,朝众人点头打招呼。李法政走进门说:“韦大爷, 饭已经都安排好了。” “好好,韩行长钱行长马主任丁科长,大家请吧!” 韦希杰说完拉住韩行长的手,一见如故地走出了门。众人走进餐厅后,韦希 杰把郑怀德叫到门外小声说:“去搬一箱五粮液,拿一条中华烟。顺便打个电话 叫周大伟送十几个大甲鱼来。快去。” 郑怀德答应一声转身跑走了。 韦希杰看到刘春兰走过来,朝她招招手。刘春兰走到韦希杰面前问:“喊我 什么事?” 韦希杰一笑说:“走,去吃饭。替我陪陪客人,我最近天天喝酒感觉身体不 太舒服。” “又是什么人来了?我不去。”刘春兰垂下眼皮说:“我都象是你的公关小 姐了。” “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韦希杰拉住刘春兰的手低声说:“走吧!喝多了 我照顾你。” 刘春兰极不情愿跟着韦希杰走进门。 宴席在一遍欢笑声中开始了。觥筹交错,韩行长举起酒杯对韦希杰说:“钱 行长在我面前总夸你为人豪爽,够朋友!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来,兄弟敬你 两杯。” “好——!”韦希杰举起酒杯说:“今天有幸与韩行长相识,我们先喝‘一 打’。” “痛快!‘一打’就‘一打’。” 韩行长笑着说完,将酒杯端到嘴边,潇洒地一扬头,干完了杯中的酒。 韦希杰也一滴不留的干完了一杯酒。 刘春兰端起酒杯对钱行长说:“钱行长,我也敬您‘一打’!” “好好!我陪小姐!‘两打’我也奉陪。” 钱行长望着刘春兰笑嘻嘻的说完话,端起酒杯一口干完了一杯酒。 常峰举杯陪马主任;李法政举杯陪丁科长;章太营低着头在吃菜。郑怀德见 赵树忠被冷落在一边,只好端起酒杯陪他。两个驾驶员在喝饮料。 喝着五粮液,抽着中华烟,吃着甲鱼,嚼着螃蟹,韩行长对韦希杰的阔绰赞 不绝口。众人酒足饭饱后到会议室玩起了扑克牌…… 玩完两局牌,韩行长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起身告辞。他们走出门不远,看到 胡兵和周大伟从客货两用车上抬下一只竹篓。韩行长走过去,双臂交叉在胸前伸 长脖子往竹篓中看,看到爬动的甲鱼,惊喜得大叫:“这么大?怎么养的?” 马主任探身一看,惊叹的喊:“嚯!好家伙,真大!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一 直还以为报纸上对东平镇夸大其辞呢!真是不虚此行。” 丁科长看着甲鱼说:“这大家伙吃起来才够味!在城里不要说买,看都难看 到。” 钱行长讨好卖情的笑着说:“韩行长,韦兄这里是名副其实的鱼米之乡吧!” “嗯,百闻不如一见!”韩行长赞美的说。 “徒有虚名,都是大家捧的。”韦希杰吸着烟得意洋洋的笑说:“这是一点 小意思,现在螃蟹还小,你们下次来带点螃蟹回去。” 韩行长右手紧握着韦希杰的左手,左手拍在自己的胸膛,夸下海口说:“韦 兄,如果你们镇需要钱的话,你直接到市里找我,我无条件的贷款给你们。你这 个朋友我交定了!” 韦希杰抖着韩行长的手说:“行行行!” 两个驾驶员接过胡兵和周大伟手中的竹篓,把竹篓放进车后。韩行长一行人 坐进车内,一路挥着手走了。 韦希杰举着手目送两辆小车开出大门,放下手骂:“妈的,穷的时候连个鬼 都不来,现在成天的有人来骚扰,烦死人了。” 常峰跟胡兵和周大伟走了。李法政和章太营睡觉去了。郑怀德去办公室上班。 赵树忠回家去了。 韦希杰走到刘春兰的宿舍门前排闼而入,当他看到刘春兰坐在床边流眼泪, 忙关上门吃惊的问:“你哭什么?出了什么事?你刚才不是还有说有笑的吗?” 刘春兰没说话,反而伤心得哭出了声音。韦希杰慌了,坐在刘春兰身边搂住 她说:“不哭不哭,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 刘春兰伏在韦希杰怀中哭泣着说:“我都快三十岁还没有对象,难道我这一 辈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跟着你?” 韦希杰轻轻拍着刘春兰的后背说:“我不是让你有合适的找一个吗?你不找 怪谁啊?快不哭了,被人家听到不太好。” 刘春兰哭得更痛心了,说:“你说得倒轻巧,到哪去找?哪有合适我的?” 韦希杰用手帕揩去刘春兰的眼泪,爱抚着她的背说:“别急,有合适的我帮 你介绍。不哭了。来,躺下息息,睡一会就没事了。” “我睡不着,我的头很疼,”刘春兰偎在韦希杰的怀里说:“心里好难受, 想哭又哭不出来。” 韦希杰轻轻地扶起刘春兰说:“你躺下,我去医院给你拿药。” “不用。”刘春兰抱住韦希杰说:“你不要动,就让我这样睡会。” 韦希杰心疼的说:“以后有时间我会多带你外去散散心。” “好吧,你不要说话了,让我静静,我好难受……” 韦希杰俯视着怀中风情万种的刘春兰,一手拨弄着遮在她脸上的秀发,他的 心中很激动——这位冰清玉洁的好姑娘,顶着无数的流言蜚语,心甘情愿地做自 己的情人,快三十岁了竟然还是孑然一身……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