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今年春节,东平镇的空气中弥散着的爆竹爆炸后的火药味更浓了。镇上生意 兴隆,车水马龙,喜气洋洋的红男绿女们在这单调的冬天里载歌载舞,好似百花 绽放。东平镇到处呈现出一遍繁荣富康的景象。 春节过后,常峰带着伊小玉从他老家回到了东平镇,一切工作又都按部就班 的开始了。 三月初,伊小玉分娩了。在东平镇卫生院住了几天后,因为难产,伊来娣为 了安全起见,执意叫杜新波将伊小玉转进了县医院的妇产科。杜新波用医院的救 护车将常峰和伊小玉送到县医院,找同学给伊小玉办好了一切住院手续后,他走 了。 常峰徘徊在产房门外,听到伊小玉撕心裂肺的叫喊,他踮起脚透过玻璃往里 看。想到自己的孩子即将诞生,常峰的心头既激动,又替伊小玉捏把汗,他在产 房门前急得团团转。 伊小玉的痛叫声终于被婴儿的哭声代替,产房的门开了,一位护士走出来对 常峰说:“恭喜你生了个儿子。他们母子平安,你可以进去看看了。” 常峰抬腿跨进门,回头说:“谢谢你!” 伊小玉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她看到常峰快步进门,莞尔一笑说:“跟你一 样,太可爱了!” 常峰上前紧紧握住伊小玉的手,只说:“真可怕!你现在感受好些了吗?” “真是不生孩子不知道什么叫疼!”伊小玉眨了眨眼睛说,又无力的问: “妈和姨妈还没来?” ——这件事常峰也感到十分奇怪,伊小玉上救护车时,伊招娣和伊来娣坐上 桑塔纳回家拿东西去了。常峰还估计她们能先到县医院,没想到过了两天她们一 个也没来。 常峰安慰说:“也许家里有什么事情走不开。我服侍你!你睡会,啊——! 睡会!” “能有什么重要的事?真是的。”伊小玉埋怨完,又对常峰心疼的说:“你 也去睡会,看你的脸色也不好。” 常峰蹲在床边,抚摸着伊小玉被汗水湿润的脸,笑笑说:“我不累。你睡吧, 我守着你。睡吧!” 伊小玉抽手在常峰的手背上拍了一下,这份恩爱真的无法言表。伊小玉问: “六宝,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常峰说:“想好了,就叫他‘伊拉克’。好不好听?” “荒诞无稽。”伊小玉闭起眼笑不出声的说:“你不要惹我,我连笑都没力 气了。” 这时,护士手捧方盘进门说:“常峰,外面有人找你。” 常峰松开手说:“你睡会,我去看看。” 常峰说完走出门,他看到胡兵和周大伟正在“咬耳朵”,笑着问:“你们怎 么来了?” 胡兵和周大伟面对眉开眼笑的常峰,他俩互相望望,悲怆地垂下了头。一个 不祥的预兆直袭常峰的心头。常峰收敛了笑,问:“家里出了什么事?” 胡兵吞吞吐吐的说:“奔驰车在二0 五国道上出事了……韦大爷刘春兰司机 老范全都死了。”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如晴天霹雳,令常峰感到天昏地暗,他头重脚轻险些栽倒 在地。常峰抬手揉着发酸的鼻子难以置信的问:“是什么时候发生的?那么好的 车怎么会出事?” 周大伟悲伤的说:“就在你们离开镇医院的前一天已经出事,消息被上头封 锁了。听说是老范酒后开车,在会车时撞在了桥礅上,造成了车毁人亡。” “今天县委为韦大爷在镇里举行追悼大会……我俩就来告诉你了。”胡兵说。 常峰双手分别抓住胡兵和周大伟的衣领,愤怒的问:“你们为什么今天才来 告诉我?” 周大伟说:“因为小玉……,我们怕你分不开心……。赵书记不准人通知你, 他还借故镇里现在没车子用,把我们公司的桑塔调回了镇里。” 胡兵看看周围没人,小声说:“万没想到,韦大爷才去世,镇里就有人跑到 县委告他的状。听说县委才调来的姜书记还很重视,幸亏陈县长把这事压了下去。” 常峰悲惨的说:“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常峰说完慢慢地松开手,转身回到产房内。伊小玉旁着头问:“谁在找你?” 常峰勉强一笑,说:“是以前农业局的几个同事。你休息吧!我出去一下。” 伊小玉闭着眼睛说:“别累着!” “知道。” 常峰答应了一声走了…… 坐在胡兵的摩托车上,常峰的思绪乱糟糟的——韦希杰突然罹难,使他感到 失去了一棵可以荫庇的大树……自己苦心孤诣,集思广益拟定的那份《东平镇发 展计划》有可能成为废纸……韦然杰尸骨未寒,竟然就有人敢到县委告他……县 委这么急地为韦希杰举行追悼会,给人是乎有种草草了事的感觉……赵树忠找借 口……真是居心叵测…… 来到了东平镇,常峰看到镇上的人们比过年还欢天喜地的,爆竹声此起彼伏。 常峰的嘴靠在胡兵耳边问:“今天镇上有什么大喜事?怎么这么热闹?” 胡兵减慢车速,义愤的说:“他妈的,这些人听说韦大爷的车出事了,已经 这样狂欢了几天。要是韦大爷还活着,打死他们,他们也没这个胆量。” 狂欢的人群中有人振臂高呼:“我们镇的贪官死得越多越好!” “报应啦!……” “老天有眼啦!”…… 面对眼前的这一切,常峰的心情愈来愈沉重,他也更清楚地认识到“官”在 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地位”…… 韦希杰的灵堂设在镇影剧院里,主席台正中的墙上帖着一个巨大的“奠”字。 “奠”字上方是一条黑底白字的横幅:韦希杰同志永垂不朽。两边挂着一副挽联 :英年驾鹤天地同悲;甘棠遗爱浩气长存。韦希杰的巨幅遗像悬挂在“奠”字下, 遗像下的一张桌子上是一只用党旗覆盖着的骨灰盒,骨灰盒两旁排列着很多的花 圈。 常峰下车走进门,只见赵跃飞眼角上挂着冷冷的笑意;郑怀德胡百福洪玉山 郭强民顾学军四个人笑得前仰后合;汤永昌金贵荣和十几个村干部远远地坐在一 角吸香烟;李法政扯着嗓子在指挥联防队员维持秩序;有很多村民和小商小贩都 坐在了椅子上,仿佛要看戏;赵树忠忙里忙外,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脸 上强装出来的悲伤和笑意相互掩映。这场面哪象是他们在为德高望重的“韦大爷” 开追悼会?简直就象是在举行欢庆晏会一样。世态炎凉十足可见…… 常峰心情沉痛地走到主席台上,面对韦希杰的遗像深深地鞠了三个躬。伊招 娣抱着神情痴呆的伊来娣坐在地上,姊妹俩都哭不出了声音。韦强和韦刚耷拉着 脑袋跪在骨灰盒两旁显得异常凄凉。范广安和章太营坐在角落里一口接一口的吸 香烟。唯有王长龙坐在骨灰盒边老泪纵横,凄惨的号啕:“韦大哥……你死得真 惨啊!……呵咳……你要是在天有灵,你就来看看你手下这帮在为你送行的王八 蛋吧……呵咳……韦大哥,你死得真惨啊!……呵咳……” 王长龙悲戚的哭叫震撼着常峰的心灵深处,令常峰肝肠欲裂,潸然泪下。常 峰走过去扶起王长龙。王长龙抬头看见常峰,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你来 了?今天这场面你可要牢记啊!……呵咳……我的好大哥,你死得真冤啊……” 常峰流着眼泪,他模模糊糊看到有很多人蜂拥进了大门,他们嘻嘻哈哈的, 整个会场内一遍聒噪声。 陈县长陪同一个满头白发的陌生人悄悄地来了,他们在人群中默默地站着。 追悼会在哀乐声中开始了,喧哗的人们静了一些,但吃吃的笑声仍旧不绝于 耳。赵树忠走上主席台,他心里骂正在嚎嚎大哭的王长龙是“兔死狐悲”;骂坐 在韦希杰骨灰盒后面不起眼的地方流眼泪的范广安和章太营是“猫哭老鼠假慈悲”。 赵树忠手捧几张纸,扬眉吐气的致悼词:“大家请安静。韦希杰同志,是我们党 多年培养的好干部,是我们的楷模……他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带领我们东平人 民脱贫致富奔小康,呕心沥血鞠躬尽瘁……韦希杰同志的不幸逝世,是我们东平 镇人民的一个重大损失……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继承他的遗志,发扬他的优良 传统,励精图治……” 常峰听不清赵树忠那如赞美诗样冗长的悼词,却清晰地听到远处的爆竹声和 场内人们的谈笑声。常峰心中痛苦的叹息,人啊,为什么都对这过眼云烟似的名 利看得很重?实在是太可悲了…… 伊保全这几天既悲又气,他一直没有露过脸。 伊保全看到常峰站在王长龙身后独自垂泪,他偷偷走过去把常峰拉到一旁, 问:“常峰,小玉生了吗?是男是女?” 常峰揩着眼泪说:“生了,是个男孩。” “好好!我们家总算有后了。小玉现在没什么大碍吧?”伊保全问。 “没事了。爸,你去劝劝妈和姨妈,人死不能复生……” 常峰说着话眼泪又流下了。 伊保全身有感触的说:“你都看到吧?你姨父生前怎么样?可……,你以后 千万别学他那一套,要脚踏实地……” 常峰悲切的说:“我知道。” 赵树忠的的悼词没读完,陈县长陪那个陌生人又悄悄地走了。 追悼会结束后,县委紧急召开了东平镇村以上干部会议。常峰接到郑怀德的 通知来到会议室时,主席台上已座无虚席,他只好在后排的一个空位置上坐了下 来。陈县长向众人介绍坐在他身边的一头白发、表情冷俊的人,说:“这位是我 们县新到任的县委书记姜焕书同志。” 姜焕书语气深沉的问:“谁是常峰?” 坐在陈县长另一边的赵树忠急忙站起身,手指着坐在后排的常峰,咬咬牙说 :“就是他。常峰,你站起来。” 陈县长狠狠地瞪了赵树忠一眼,赵树忠吓得又坐了下去。——这位在韦希杰 面前从来都是唯唯诺诺的副书记兼副镇长,今天则是趾高气扬。因为赵树忠心里 有了底,从今他头上的“副”字将一去不复返,他再也不会为别人扛旗打伞了, 他送给陈县长的一笔“厚礼”,他已经笑纳了…… 常峰心灰意冷,坐着没动,紧皱双眉望了姜焕书一眼。姜焕书的目光停在常 峰那泪水还没有干的脸上。 ——韦希杰是带着刘春兰出去游山玩水的,没想到乐极生悲,路上不幸出事 了。所以韦希杰罹难的当天,县委考虑到“特殊的影响”,就决定从快从简处理 他的后事。当研究到东平镇的领导班子问题时,陈县长首先提名赵树忠。姜焕书 见会场内竟然没有一个人赞成,便散会了。会后,姜焕书叫秘书从组织部调来东 平镇的干部档案。当姜焕书看到常峰的档案时,已是办公室副主任的于高明在一 旁说,常峰原来分配在农业局的,他在农业局干了二年后主动要求去了东平镇, 常峰这个年青人工作能力强,有泼力,东平镇这些年的成绩可以说全是他干出来 的,这是常峰写的《东平镇发展计划》。姜焕书看完《东平镇发展计划》后,他 从心里十分欣赏常峰的才华。姜焕书在没到任之前,他的耳朵里已灌满了这个贫 困县里唯一的亿元镇——东平镇。东平镇的韦希杰更是个传奇人物。姜焕书放下 《东平镇发展计划》,一个人坐上吉普车到东平镇微服私访去了。到了东平镇, 他到处听到村民们对常峰一至的赞不绝口,看到东平镇以农副业为龙头的强劲发 展趋势,他的心振奋不已。姜焕书深思熟虑后,回到办公室对于高明说,调你去 东平镇做党委书记,提拔常峰当镇长,怎么样?于高明心里十万个不愿意,可他 摸不透这位新上任的县委书记的脾气,只好说,服从组织分配。姜焕书立即又召 开常委会,会上他提出任命于高明为东平镇党委书记,常峰为代理镇长。姜焕书 的话一说完,会场内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陈县长只好随波逐流,拍手赞成。 姜焕书友好而赏识的对常峰说:“韦希杰同志不幸去世了,东平镇不能一日 没有领导。县委研究决定,由常峰同志代理东平镇镇长一职;派于高明同志来担 任党委书记。” 赵树忠听到姜焕书的话,他一头雾水地望着陈县长。陈县长对赵树忠慌张的 样子视若无睹。郑怀德听到姜焕书的话后大跌眼镜;胡百福郭强民洪玉山顾学军 惊得睁大了眼睛望着姜焕书;赵跃飞听到姜焕书的话后,他凶恶地瞪着常峰,恨 不得手中的茶杯变成一颗炸弹,炸毁这里的一切;村干部们在姜书记说完话后的 那一霎,全都高兴得站起身,大呼小叫地拍着手。会场内一阵骚乱。 陈县长望着这出乎预料的局势,偷眼瞟了瞟姜焕书,说:“大家不要吵,安 静。常峰虽然年青,但他的工作能力是你们有目共睹的。我希望你们能精诚团结, 就象韦希杰同志生前一样,努力把东平镇建设得更加繁荣。” 会场内响起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 赵树忠此时的心里不但在暗骂陈县长贪得无厌,也骂自己是个残废。卧薪尝 胆,期盼多年的好时机失之交臂了…… 常峰站起身说:“姜书记、陈县长,我没有能力干东平镇镇长,请你们重新 甄选。” 众人奇异地盯着常峰表情严肃的脸。 姜焕书完全感受到常峰此时的心情。今天,姜焕书在东平镇的所见所闻令他 触目惊心。姜焕书当了几十年的干部,走过无数地方,平生还是第一次看到今天 这样的追悼会场面。若非亲身经历,亲眼目睹,决不会相信这是现实。姜焕书很 轻地叹口气,目光正视着常峰的眼睛,说:“你是有能力的。组织上信任你,对 你委以重任,你就不要推脱了。你写的《东平镇发展计划》我看过,独具只眼。 你就按你的计划开展工作,而且我们还要在全县范围内推广你们镇的成功经验。” “姜书记,您言过其实了,我那些是纸上谈兵,是欺人之谈。”常峰淡然的 说:“请你们不要操刀伤锦。” 常峰的话又引起会场内一阵骚乱。除了姜焕书,没有人能理解他此时的心境。 姜焕书的目光依然盯着常峰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是纸上谈兵也好,是欺 人之谈也好,我们在操刀伤锦也好,你就这样走下去。听说你爱人还在医院,你 先走吧,有困难再找组织。你去吧!” 常峰长吐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会场。 常峰走出会议室不远,就见胡兵和周大伟兴高采烈地走过来。 常峰问:“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没来开会?” “我俩原以为这‘鸟会’没开头,没想到是宣布你当镇长了!真可惜。常镇 长,会还没结束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胡兵说。 周大伟问:“常镇长,现在谁在医院服侍小玉的?” “我这就去。”常峰对胡兵和周大伟的未卜先知感到很奇怪,边走边问: “你俩没参加会议怎么事先知道了?” “刚才马庆和告诉我俩的。会前陈县长和姜书记的谈话被他偷听到了,他还 说姜书记看过我们镇的城市规划后,把我们镇夸成了一朵花。”胡兵说。 常峰哼了一声。 周大伟跟在常峰身后说:“常镇长,现在家里这么忙,离不开你啊!我看不 如叫郑爱梅替你去医院服侍小玉好不好?她毕竟生过两个孩子,带孩子有经验啦。” 常峰想了想说:“也好,我在医院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不过暂时千万不告诉 小玉家里发生的事,她会受不了的。” 胡兵说:“这事真的不能说漏了嘴。小玉那脾气急,又在月子里,别……, 等孩子满月后才能对她说出真相。” 桑塔纳在常峰的身边缓缓停下,金友成伸出头说:“常镇长,上车啊!” 胡兵打开车门,仨人坐进车里。 周大伟说:“金师傅,先去一趟鸡厂,再送常镇长进城。” “好!”金友成答应一声。 桑塔纳来到鸡厂大门前停下,周大伟打开车门下车跑走了。一会儿,周大伟 和郑爱梅跑过来,他俩坐进车里关上车门。桑塔纳掉转头,直奔县城。 常峰象是在闭养神,其实他的脑海里全是韦希杰的音容笑貌,他混混沌沌地 感觉象在做恶梦一样。 周大伟反复的叮咛郑爱梅:“你一定要服侍好小玉,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她 如果问她妈怎么没来,你就编故事说她妈病了,患了阑尾炎,正在治疗,弄不好 就要开刀……” 郑爱梅不耐烦了,说:“记住了。你真烦死人,罗罗嗦嗦的象个妇女,不能 少说两句,让常镇长睡会?” 周大伟只好也闭起了眼睛。 桑塔纳在县医院住院部停下,四个人下了车。常峰掏出两千元钱递给郑爱梅, 说:“这里全拜托你了,小玉的身子很虚弱。” “我带钱了。”郑爱梅推开常峰的手说:“你放心吧!有我在,不会出一点 差错的。” 常峰将钱塞进郑爱梅的口袋里,说:“你就按大伟路上说的,先骗过小玉这 一关,千万不能走漏一点风声。” “我知道。”郑爱梅说。 他们走进妇产科的大门,迎面走来一个护士说:“常峰,你爱人转到三0 二 病房了。” 他们找到三0 二病房,常峰轻轻推开门,他看到伊小玉睡得正香,又退出了 门。 “常峰……常峰……” 听到伊小玉微弱的叫声,胡兵和周大伟摆着手往后退。常峰推门进去。伊小 玉说:“我好象感觉到是你来了。妈来了吗?” 这时郑爱梅进门走到伊小玉床前,说:“你妈得了急性阑尾炎,正在我们镇 医院打吊针,说不定这时候就在做手术,你姨妈在服侍她,她们叫我先来照顾你 几天。” 伊小玉叹了口气,说:“怎么这么倒霉?我说家里一定出事了。” 郑爱梅俯下身望着睡在伊小玉身边的婴儿,岔开话说:“这孩子真漂亮!小 玉,你想吃什么?” 伊小玉摇摇头,对常峰说:“你去息会,脸色怎么越来越难看?” 常峰正要说话,一个护士进门说:“不要打扰她,她需要休息。” 郑爱梅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常峰深情的看了看伊小玉,他轻手轻脚地走 出门。周大伟和胡兵见常峰走出来,周大伟压低声音问:“怎么样?小玉没看出 什么吧?” 常峰嘘了一声说:“暂时没看出破绽。” 胡兵拉走常峰,说:“有郑爱梅在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看你挺疲劳的,你找 个地方去睡睡。” “我睡不着。”常峰揪着隐隐作痛的面门说:“你口袋里有香烟吗?” 胡兵掏出香烟递给常峰。常峰接过香烟含在嘴上,胡兵忙用打火机给他点燃。 常峰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说:“我到车里坐会,你俩上街去玩玩。” 胡兵和周大伟相互看看,胡兵说:“我们不去,我们陪你。” 周大伟说:“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好不好?我肚子早饿了。” “我不饿。”常峰说:“你们去吧。” 仨人说话走到车旁,打开车门坐进车内。周大伟偷偷给胡兵使了个眼神,胡 兵对金友成说:“哥们,找个僻静的饭店,我们去吃午饭吧。” “好啊。” 金友成答应一声,开起车子走了。 常峰已熬了几夜,他昏昏糊糊地睡了……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