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把衣服拿给韩有仁,心理琢磨着怎么开口说房子的事。韩有仁看出她眼中的 为难问: “有事?” “私事,看看您能不能帮忙。” “说来听听。”吴倩倩心想,他还挺好说话的。 “是这样的领导,我们毕业了,宿舍不让我们住了,我们四个想找个三室一厅 的房子,找了一个月也没找到合适的,我就想您人脉广,有没有朋友往外租房子的, 我们搭个顺风车。” “海景假日的房子行么?” “行呀,可那的房子太贵了,我们可能租不起。那天看了一套那对面金狮小区 的房子,比海景差一大截,都要四千五一个月,海景还不得六千往上。” “你们打算花多少钱租房子?” “两千五吧,最多三千,再多就真租不起了。都是大学刚毕业的实习生,没什 么钱。” “那就两千五,我明天把钥匙给你们拿过来。房子都是新装修的,你们住着在 意点。” 吴倩倩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他都没问一下就答应了,这房子是谁的,他怎么 就替人答应了,那么便宜的房价租海景假日,那得亏多少呀。 “不是,海景的房子真不止这个价钱,您替人家答应了,回头房东再不乐意的, 让您中间多难做呀。” “这个你不用管,就说你们租不租吧。” “租,租,谢谢您啊,我这就给她们打电话,明天收拾好东西,后天晚上就搬 过去。” 吴倩倩高兴的给她们几个打电话,她们也没想到她一下就成了,海景假日三室 一厅才两千五,还是新装修的。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几个人都嘱咐吴倩倩 要好好谢谢她们这个大区经理。 搬家那天,韩有仁第一次正点下班,他怕吴倩倩她们找不到地方走冤枉路,自 己也有车,还可以帮帮她们。吴倩倩虽然只是个实习生,又是第一次做内勤,但对 自己也算是尽心尽力,他知道公司里背后对她的议论,自己一个大男人能不在乎, 可对方毕竟是个刚毕业的女学生,连个男朋友都还没有。 他的车停在宿舍楼下的时候,看到司机班裴佩的车也停在楼下,他走过去的时 候,裴佩尴尬的笑着。公司章程上严格规定,司机班的公车不可以私用,裴佩今天 的行为这是很严重的违规,况且他还是司机班的班长。他递给裴佩一根烟,打消了 他的顾虑,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他还不至于抓住这件小事为难裴佩,只是不知 道他为何会在这帮忙。 学生的东西没多少,除了书就是几件衣服,一个人一个箱子。两辆车塞的满满 的但也都放下了,韩有仁看着裴佩伸手接白洁的箱子,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他提醒 裴佩,在荣腾两个人谈恋爱就要一个人离开,裴佩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说白洁什么 都不知道,他一厢情愿而已。 海景假日是个五个高层组成的小区,地处市中心,为什么叫海景假日,是因为 这能直接看到引入市内的海,景观非常好,价格自然也特别的高。这里距离公司坐 公车只有四站地,而且交通很方便,基本路过这的每趟车都会到公司附近。房子内 是高档的装修,大理石的门厅,实木地板,每一处都很精致。吴倩倩掐了掐自己的 脸,是真的。租金分为三点五份,李萌芽和都小静家庭条件不好,两个人住一个屋 交一点五份钱。都安排好后,吴倩倩想请韩有仁吃顿饭以表谢意,但他拒绝了,开 车离开了小区。 窦翰涵接到花店电话,说李萌芽已经不在宿舍住,她们的花没有地方送,想让 他再确认一下新地址给她们。他不知道李萌芽已经搬走了,这个李萌芽还真是难啃 的骨头,自己送了快半个月的花,她却不为所动,还悄悄的搬走了。这让他的自信 心又一次的被她打击了。他找人四处打听她的去向,得到的消息让他暗自窃喜。原 来她去了荣腾当实习生,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这算是撞上了。窦翰涵起身收拾东 西,背起包回家。 “妈!我回来啦。”窦翰涵一脸高兴的进屋。 “儿子回来啦,快坐,出什么事啦,怎么这么高兴,快和妈说说。”看着儿子 张敏就高兴,这么多年窦伟斌一直在外面工作,基本没怎么回过家,都是自己带着 儿子过,儿子就是她的全部。 “妈,我想去爸的公司实习,我是这么考虑的,你说爸就我一个儿子,他的公 司那么大,我早点去他那了解公司情况,能早点帮他,这样他就能多点时间回来陪 您,对吧。” 张敏看着儿子这么懂事,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她甚至想过,儿子想干什么就 干什么,要是真的不想去荣腾,她都随着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这么争气,大学还 没毕业就想着进公司实习。这也是遗传,遗传了窦伟斌,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材料。 “行,妈答应你,一会等你爸回来就和他说,让他给你安排位置。妈太高兴了, 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做排骨去。” 窦翰涵想着自己的第一步计划成功,下一步就看父亲是什么态度,如果也同意, 自己就成功了。他就是要进荣腾,还要和李萌芽一个部门。他一定要追到她,至少 让她知道自己是谁,她是多么白痴的拒绝了一座金山。他仿佛眼前已经展现出了李 萌芽后悔无比的扭曲面容。 窦伟斌一进门,张敏就迫不及待的让他答应儿子的要求。窦伟斌并不想儿子这 么早就进公司实习,他对窦翰涵的期望,是他能再去国外学习两年,好更好的把握 跨国公司的操控,而不是停留在现在这个阶段与眼界。 “我不同意,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把你所学的专业学扎实,毕业后就去美 国继续学习,现在实习有点太早,家里又不缺你的钱,我的身体也没坏到要你立马 撑起整个公司的地步。所以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比我更了解国际形势,更清楚一 个公司做强做大的新兴途径。” 窦翰涵听到父亲不同意自己去公司实习,有点诧异,每次和父亲参加家庭聚会 的时候,别的伯伯都说自己家的儿子如何的不孝,不肯早日到公司帮忙,现在自己 主动要去公司,父亲却给自己吃了个闭门羹,他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张敏。 张敏可不想让儿子有多大的出息,能守住窦伟斌手里的家产就可以,她更想儿 子能早日去公司,以便早日接手丈夫的产业。自己就这么个儿子不说,眼看着和丈 夫走在一起就像是年龄跨度十岁的姐弟。在老家的保守闭塞,不知道保养皮肤也不 懂时髦打扮,让她们无论在任何方面都极其不协调。他不提出来那是念旧情,但是 她不敢保证有能力一直留住丈夫,哪天丈夫真就离她而去,她就一无所有了,所以 她把所有期望全压在儿子身上。 “窦伟斌,我不管,儿子一定要去公司实习,你的公司早晚要给儿子打点,现 在就应该让他开始学习了,你赚那么多钱,拼下这么大的公司,你不给儿子你给谁? 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让儿子知道,你说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窦伟斌实在懒得看张敏撒泼,无中生有,他承认自己对儿子疏于照顾,既然他 想到公司实习,也不是什么坏事,等他自己有想法了再送他出国也行。便答应了儿 子到公司实习,但是他提出一个条件,要窦翰涵从基层做起,不能说是他的儿子而 得到特殊的照顾,熟悉公司的基本业务后看他表现再说。窦翰涵看到自己第一步成 功,已经进入了荣腾,便不再和父亲相争,张敏也满意的嘱咐儿子,要好好干,以 后荣腾都是他的。 转天,窦翰涵到徐虹那报到,徐虹一下就猜出窦翰涵的身份,但又不能挑明, 不知道他想从哪个部门开始实习。正在为难之时,窦翰涵却和她打听起新到公司的 李萌芽。徐虹知道这个李萌芽是上次采访窦伟斌的十个实习生中的一个,还写了一 篇《新人看荣腾》的文章发表在新一期的内刊里,文笔隽秀,是个难得的企划文案, 她顺水推舟的把窦翰涵安排到了企划部。 徐虹心想以后自己要多注意这个李萌芽,像窦翰涵的这个年龄,除了喜欢,是 不会主动打听一个女生情况的。窦少喜欢的女人,自己还是提前和她打好情感基础 的好,但是也不能太明显太过。如果成了,耳边风也吹不出自己的不好,如果不成, 窦少也不会记恨自己。 窦翰涵在企划部看到正在审稿的李萌芽,假装不认识的坐在她对面的卡座上。 李萌芽奇怪他怎么会到荣腾,找她竟然找到公司来了,如果被经理看到怎么办,她 腾的站起身拉着窦翰涵往外走向电梯,她要把他拉到一层大厅再说清楚,以后不要 再纠缠下去,他们不合适,但是现在她什么都不能说。窦翰涵看着她,笑着跟着她 走,没有解释,想一会给她个惊喜。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李萌芽拉着窦翰涵的手仿佛凝固在空气中,原来电梯里 面是一脸严肃的窦伟斌。李萌芽尴尬的放开手,叫了一声窦总,低头进了电梯,不 敢抬头看窦伟斌的脸。窦翰涵看到父亲,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自己刚进公司,就 在父亲面前演这么一出,以后能否继续在公司实习还是疑问。若是母亲知道了,肯 定又要唠叨起没完。 窦伟斌欲言又止,他看到她们拉在一起的手,儿子突然拼命的想要到荣腾实习, 肯定有原因,难道她们在谈恋爱?这个同乡的贫困女孩,和他的儿子到底是什么关 系。都说现在的女孩子喜欢找富二代来获得金钱上的捷径,难道她想通过翰涵在荣 腾上位?他不想现在就看扁了这个女孩,他需要儿子的解释,但在心里对她的表现 已大打折扣。 李萌芽此时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竟然还是在董事长面前。她 坐在一楼大厅的接待沙发上等着窦翰涵,心里咒着他。窦翰涵知趣的乘下一趟电梯 下来,他知道这次李萌芽一定生气了,他本来也就是想逗逗李萌芽,让她紧张一次, 没想到这个玩笑被父亲的出现变成了一场有点过的闹剧。他尴尬的看着李萌芽,她 眼里全是火气。他很严肃的解释了自己是新到企划部的实习生,是她的新同事,特 意为了她来的荣腾。窦翰涵心想,即便是没袒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就为了她而到 同一个公司同一个部门工作的这份心,总该能感动她了吧,这是多浪漫的事呀。可 他换来的却是李萌芽咬着牙说:“咱们井水不犯河水,除了工作上的事,请不要打 扰我。” 李萌芽对窦翰涵的举动称不上深恶痛绝,却也讨厌得很,他凭什么阴魂不散的 在她眼前浪费金钱和生命。每天几百元的玫瑰花束不说,现在又要到他一无所知又 不热爱的公司来浪费生命,只因为她在这里工作,真不知道他是花心还是痴心,但 无论是什么心都不能打动她的心。她要的并不难,这个男人只要能指引她,理解她, 支持她就可以,不管他是不是有钱有地位。没钱两个人可以一起奋斗,没地位就做 两个快乐的平凡人,但是绝不能恣意妄为。 窦翰涵偷偷看了一眼整整一天对自己冷脸的李萌芽,除了他,她对任何人都那 么热情,热情的讨论工作,热情的交流思想,尤其是对企划总监耿世新,她更是亲 近有加,笑面如花。他心中暗起恨意,心想李萌芽也不过是个俗气的女人,还不是 嫌弃自己无钱无势,如果他代替了耿世新成为她的领导,看她会不会立马换一副嘴 脸对自己,把当初那句“井水不犯河水”吞回肚子里去。打定主意,晚上他要找父 亲谈谈。 王佳阳听说吴倩倩要来同自己部门开会,高兴的以最快的速度吃完午饭,在办 公室等着她来,好有时间叙叙旧。自从她跟董岩磊搬出去独过,和她们几个人的见 面机会就少,再加上荣腾工作太忙碌,公司偶尔碰到面也只是点头就过,好久都没 有好好聊过了。她也听说了一些关于吴倩倩和韩有仁的关系,作为姐妹,她必须知 道第一手资料,她相信倩倩不是她们口中那么不堪的人。 吴倩倩今天跟着销售部的班车一同到公司开会,没有单独乘坐韩有仁的车,他 们都是明白人,即便没什么也最好避嫌,省的有人背后嚼舌根。她不在意,也要给 他留下脸面。 和王佳阳叽叽喳喳聊了一会,会议室就落下了幕帘。她们意犹未尽的相互握了 握彼此的手,就义般走向会议室。今天的会议主要是研发部和销售部就项目的几个 设计上的重点问题进行沟通。王佳阳和吴倩倩分别坐到了会议桌的两边,一种对立 的态势在两个部门人员间瞬间形成。果不其然,会议刚开始没有五分钟,双方主讲 就开始针锋相对。王佳阳和吴倩倩同时皱起眉头,没想到第一次协调会的沟通就会 是这样。 “你们设计的户型根本不合理,40% 是170 平米以上的三室两厅两卫,这个地 段每平米都要在三万左右,你们有没有算过一套多少钱?510 万,还不算契税和维 修基金,这里是高端项目,超过了该区的政府最低平均价,是要交全额税费的。这 样很难实现快速销售。”销售部张嘉程说。 “政府给的规划指标放在这,容积率,意味着公寓单层的面积只能有425 平米, 如果金角不设计成为南北通透的170 平米,那么整个项目就不可能有南北通透的户 型,如果设计小了还会再出现两个纯阴面,你觉得是170 的好卖还是两个小纯阴面 的好卖,规划就放在这里。” “我不管规划,那是你们需要想的办法,我们要的是好的户型和快速的资金回 笼,一百七十平米的这套肯定不现实。还有这个户型有硬伤,这么大套的房子,主 客厅的开间只有米,你有没有想过,一套沙发多宽,一个电视桌多宽,中间还剩多 宽,要不要放茶几,要不要放地毯,要不要走人。规划是死的人是活的。” “规划上红线以内就这么大地方,三栋楼,还要保证采光距离符合国家规定最 小值,现在已经做到三个45度角,没有办法再拉长外沿长度,所以分摊到这套的主 客只有米开间,你们不接受也没办法,想更多的口径吧,这是硬伤,改不了。” “这个必须改,还有这个电梯,国家规定是必须有一个能够放进去一台担架的 空间,但是这个担架有最小值,你们怎么设计的最大值,还有这部电梯竖着放就占 用了一部分空间没法使用。你们知道你们的浪费是客户多掏多少钱的公摊?就目前 看至少多掏4 到6 万,简直是犯罪。这部电梯按照最小值横放,就可以达标。” “那电梯间就要往外扩至少米,这就意味着整个双向楼梯全部都要变动,这个 面积你们有没有算过,着难道就不是客户的公摊,我们这样设计已经是最合理的。” “最合理,上一个凤凰城小区你们的纯阳面套房设计的就不合理,最后还是按 照我们的方案改过的。” “此一时彼一时,我们完全是按照规划来的。” “都说了规划是死的人是活的。” 一场会议就这么针锋相对的相互辩论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意 见。看着不可开交的两个人,韩有仁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种会议 要是探讨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像这样的会议他一个月都不知道要参加多少个, 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道理,都能抓住对方的问题漏洞,但是却都不肯为对方做任何 的让步,因为图纸的改动是个大工程,谁也不是圣人,也都不想给自己本就繁重的 工作再增加压力。 销售部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体会不到规划指标这个紧箍咒。而研发部太考虑规 划指标,只要是指标内的他们就往里塞,不太会考虑是不是真的完全符合居住的舒 适性和时代性。对于一个项目是多个部门碰撞的成果,不可能只照着任何一个部门 的方案全部施行。他挥了挥手,示意围在图纸边上的两个部门的人都回到座位上坐 下。落座完毕,他便安排销售部回去根据周边项目定位、房型、客户群体做细致的 调研,并要求她们对以往购买过各个项目的投资者进行电话调研,然后一周内整理 成一份详细的调研报告给他过目。如果他过目后没有问题再将报告发放到研发部, 研发部按照调研报告的比例重新调整设计方案。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