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每两个周末,钱家都会一家人一起爬山,即锻炼身体,也能增加感情,所以只 要没有急事,全家人都会参加。这次钱德雍也要把都小静带上。黄晶晶本来想趁这 次登山可以和钱德雍搞好关系,没想到又被都小静横插一杠子,心里特别不高兴。 她看钱家人也没有特意要留她的意思,便开车回家。走在路上她越想越生气,越想 越不甘心,凭什么自己就比不过一个大陆妹,她倒要和她当面锣对面鼓的说说。掉 转车头,她冲着她们登山的方向开过来,开了很久看到前面有两个人背影很熟悉, 一个是谢宝宝,一个就是都小静。她怒火上来,心想,趁着她不注意吓吓她,如果 她能滚入山崖摔伤更好,也解了自己的气了。 黄晶晶加大油门向着都小静开过去,可是她没注意前面树上刚掉下来一根粗树 枝,她急忙打轮躲过去,可车子对向的却是谢宝宝。都小静听到后面有声音,转头 一看不得了,一辆车冲着谢宝宝开了过去,她下意识的使劲推开谢宝宝,自己也躺 在地上,心想,这下可完了。黄晶晶已经意识到自己冲向了谢宝宝,她猛打方向盘, 又踩刹车,幸好是跑车,性能好,没有翻车,擦着都小静身边开了过去。她也慌了, 看到自己还没轧到人,便一溜烟的开车跑掉。等都小静睁开眼后,发现自己没事, 再看谢宝宝,已经躺在地上,头上还流着血,她不顾自己的擦伤,爬过来看,才发 现是自己刚才过于紧张,推的力度太大,谢宝宝正好撞在了路边的树上,磕破了头。 她急忙喊着谢阿姨,一边给钱德雍打电话。 急救车把谢宝宝送到医院抢救,钱德凯却坐不住了,他指着都小静说:“都小 姐,我们家和你没仇吧,你怎么这么蛇蝎心肠,推倒我妹妹,脚差点折了;慈善晚 会上,平白无故的损失了六十万;这次你又推我妈咪,你也太狠了,你看看她现在 的样子,我告诉你,她要是抢救不过来,我就要你陪葬!你真是个丧门星!”钱德 雍看到哥哥说话这么狠,便反驳说:“小静说了,有车要撞妈咪的,她是为了保护 妈咪才推开她,还好车没有撞到她,否则她现在就已经死了!” 钱德爱焦急的看着母亲,这边两兄弟还在吵架,她哭着喊:“别吵了!二哥, 这时候你还在为她开脱,自从她来咱们家,就没消停过,天天在出事,现在好了吧, 妈咪也成这个样子了。她说有车撞她,车呢?你还记得抢救室里的是你妈咪么?” 钱德雍无语,现在的确不是给都小静开脱的时候,母亲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医生出来说:“谢宝宝头部是皮外伤,由于撞击前受到了刺激,然后又被使劲 撞击,才会出现昏迷不醒的情况,按现在的情况,她应该可以在三日内苏醒,这段 时间家里要留人看护。”几个人护送着母亲回病房,然后安排轮班守护时间,都小 静不说话,等他们安排完了才说:“我不走,我要等谢阿姨醒了给我脱罪,我要让 她亲口告诉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不能诬陷我,我推她不是为了报复她。” 钱德凯暴戾着说:“我们家不用你来守丧,你给我滚,我不允许你踏进病房一 步。”他和钱德爱都过来推都小静,几下就把她推到门口。此时的钱德雍也不知道 该如何是好,如果自己帮都小静,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是自己的母亲,可是不帮 都小静,她毕竟是随自己而来的,正在为难时,都小静说:“德雍,把后备箱里的 沙滩椅给我拿上来,我就这门口守着了,谁推我也不好使。第一,我要个公道;第 二,伺候谢阿姨也是我的责任。 都小静说的异常的镇定,严肃,铿锵有力,不容悔改。钱家人不去管她,自顾 自的照顾谢宝宝。都小静就坐在沙滩椅上三天没有合眼,第四天早晨,钱德爱出门 买早点的时间,都小静听到病房里有轻微的说话声,她跑过来看,是谢宝宝醒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的还是委屈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谢宝宝在被推之前, 已经看到了开过来的汽车,她知道是都小静救了自己,便用微弱的声音说:“谢谢, 谢谢你!”这句话让都小静所有的等待都值得,她握住谢宝宝的手说:“阿姨,我 没想把您推树上,您醒了真好,要不我心里也过不去。您都睡了三天了,他们都急 死了,德爱出去买早点了,一会就回来。” 都小静叫来医生,医生给谢宝宝做了全面检查,各项指标都在恢复,钱德爱赶 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等到家里人都到齐的时候,谢宝宝说这次的确是都小静 救了自己,真的有辆车撞向她,只记得车是黄色的,拍照号什么的没记住。钱明灏 吩咐儿子立即报警,调取各个路段的录像,一定找到这辆黄色的车。 黄晶晶听说谢宝宝住院,但是没有死,心里一块石头也落了地,但是她不敢去 医院看她,她怕自己会害怕。于是她告诉钱德爱,自己太讨厌医院的味道了,所以 不过去了。钱德爱此时也没空理她,自己母亲的病最重要。都小静每天亲自煲汤给 谢宝宝喝,不分白天黑夜的陪着她,跟着陪了两天晚上的钱德爱就受不了的病倒了, 谁也没想到都小静会这么尽心。钱德凯对她的印象也开始改观,说话也不那么厉害 了,因为他心里明白,这些事是黄晶晶根本做不来的。 这天都小静去卫生间,钱德爱拿过汤喂母亲,汤有点烫,她用嘴试了一下,发 现汤很鲜美,和自己喝的猪手汤很像。她回家后问吴妈:“吴妈,那个猪手汤是你 煲的么?”吴妈随口说:“不是,是都小姐煲的,不过她不让告诉你。”钱德爱心 里有点不是滋味,心想,这个白痴女人,她们每天设计陷害她,她还这么照顾她, 做好事还不留名,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她突然想到小的时候,每次看到哥哥 们玩不带她,她就想,要是有个姐姐,每天能带着她,陪她一起玩该多好。可是大 嫂过了门却不是这样,大嫂经常板着脸,有的时候会为了利润分配和大哥在饭桌上 吵架,这次母亲住院,大嫂只看过一面,便推拖说孩子还小,要在娘家照顾,再也 没来过。倒是现在的都小静,更像一个姐姐。 根据警察局调取的附近几个路段以及路段上大型商场、银行的户外监控录像, 发现当日的确有一辆黄色跑车从附近走过,根据车牌照号查询,车主名叫黄晶晶。 听到这个消息,钱德凯和钱德雍都楞住了,怎么会是黄晶晶。通过案件审理,大家 才明白事实真相,出于钱家与黄家的关系,谢宝宝也没在追究。黄家不再提两家的 亲事,黄晶晶也被送往英国留学。都小静本想照顾到谢宝宝出院,但是T 市的公司 着急要钱德雍回去,没办法,他们只能先回T 市,临走时钱德爱代表母亲和自己送 了都小静一条祖母绿的项链,她趴在都小静肩头说:“这条项链是祖传的,当年妈 咪都没舍得送给大嫂,你要保存好,下次回来我帮你挑最漂亮的婚纱。” 都小静回到T 市立即跑回季小平家,狠狠的睡了一大觉。这一个月的香港之行, 简直就像一场结局还算不错的噩梦。回来后的第二天,都小静就接到白洁的电话, 说:“美女你终于从香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赶不上参加我的婚礼了呢。”都小静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走之前还没听说白洁和裴佩有什么安排,不会香港一个月, 大陆一年吧,怎么事情变化的这么快。“你们什么情况啊,闪婚啊!”白洁有点不 好意思的说:“不结没办法了,我等得了,肚子里的孩子不等了。”“什么?你们 都有孩子了?你们还真是划时代的速度呀,什么时候办喜事?”“就下周,我们也 不多请,就自己朋友同学聚聚,只摆两桌,一会我把地址发给你。”“好啊,我一 定得去,我还得闹洞房呢,对了我多带一个人去行么?”“行呀,你带谁呀,是不 是你的那个谁谁谁。”“恩,他叫钱德雍。”“我了个去!不是吧姑奶奶,你和钱 总在一起啦,真有你的,看你长的就旺夫。” 挂了白洁电话,都小静心想,这变化也太神速了,一边还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呢, 另一边白洁就要结婚当妈妈了。吴倩倩也得到了白洁结婚的消息,她猜想韩有仁一 定会去,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另有新欢了,或者他早就把她忘 记了。她思来想去决定不能自己一个人去,这样不管他有没有新欢自己都不吃亏, 而且她也害怕见到他尴尬。她思来想去,觉得找店里的男孩子一起去,不大合适, 以前的同学又没怎么接触过,只有找宋明朗还靠点谱。自从她和韩有仁分开后,倒 和宋明朗走的比较近,但是仅限于朋友的亲近,倒是她妈妈挺满意宋明朗,天天念 叨小宋长小宋短。 白洁婚礼当天,宋明朗接吴倩倩一起去饭店,白洁穿着大红的礼服,裴佩穿着 立正的西装。酒席都开了有一会了也没见韩有仁,她以为韩有仁不想见她,就不来 了。酒席马上就要结束,已经有人在往外走,白洁和裴佩走到门口去送人,吴倩倩 起身和宋明朗也准备到门口和新娘新郎打声招呼然后离开。刚走到门口,吴倩倩就 看到韩有仁站在那里和裴佩说着什么,她楞在原地再也挪不动步子。韩有仁也看到 吴倩倩,半年没见,她明显变瘦了,穿了身裙子,有点肥。他僵在原地,不知道自 己该做什么,这时韩有仁的车门打开,跑出来一个小孩子喊着:“阿姨,阿姨,阿 姨!”孩子一声声的喊叫早已经打破了吴倩倩冰冷的脸,她眼泪唰的掉了下来,伸 手抱住胖嘟嘟的韩厚铮说:“阿姨在这,想阿姨了没?” 如果是普通孩子,七八岁,那早已经很懂事,很会说话了,但是厚铮是自闭症 儿童,他目前的智商也许还不到三岁。车里韩有仁的母亲也走了下来,朴实的农村 老太太。她走过来拉住吴倩倩的手说:“闺女,有仁想你呀,妈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的,以后妈就住养老院,你们好好的过日子,好不好。”吴倩倩再也忍不住哭出声 音喊:“妈!我也想有仁,他不要我,我想嫁给他,我想厚铮,我想您!”三个人 抱在一起哭,韩有仁也在一旁抹眼泪,裴佩推了韩有仁一把,他才想起来,这是在 人家的婚宴门口。他拉起三个人上了车,回头看了一眼宋明朗,宋明朗笑着冲他们 摆摆手。 都小静和钱德雍看着这一幕,心想他们终于走到一起了,太不容易了。钱德雍 趁着她感动的时候说:“你都见过我父母了,你是不是也该让我见见你父母了?” 都小静说:“我只有爸爸没有妈妈,你要是想见我就让我爸来趟T 市,你也带我爸 好好玩玩,算是咱们尽了点孝心。”钱德雍一看有门,高兴的立马答应下来。窦伟 斌和李萌芽在门口也将这幕看了进去,李萌芽伸手碰了一下窦伟斌的手,他好像察 觉到什么似的,把手躲开了。其实李萌芽的心思窦伟斌懂,只是他们年龄差距太大 了,以后叫李萌芽怎么面对老家的人。 王佳阳和董岩磊看到白洁和裴佩也是什么都没就结婚了,羡慕不已,晚上回去 她就和董岩磊说,咱们也结婚吧,不明不白的也住了两年了,也该给我个名分了吧。 董岩磊看着存折上永远赶不上房价上涨的首付款说:“要结婚就只能裸婚了,我们 家什么都拿不出来。”王佳阳推了他一把说:“裸婚就裸婚,你以后赚的每一分钱 都有我一半,我还赚了呢。你记住啊,现在是你亏欠我的,以后你不可以对我不好, 不可以朝三暮四,不可以搞婚外情,你听到没有。”董岩磊知道王佳阳这是答应结 婚了,心想,他这辈子也不会负了这个陪他一起吃苦的女人。转天两个人便带着着 办就失业证时从家里拿来的户口本,到民政局花了九元钱,领了结婚证。董岩磊问 王佳阳:“咱们算头脑一热么?”王佳阳说:“不光热,简直就是高烧。” 都小静的父亲都全胜到了T 市后,被钱德雍安排到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只要 两个人有时间就带着老人到处转。这个女婿都全胜是认下了,可是五星级酒店他住 的并不开心,他想看看她们的真实生活,这样才能放下心来,因为自己不可能一直 在T 市呆着。都小静和季小平说了情况,问她能不能让自己父亲过来看看。说实话 季小平有点害怕,她怕都全胜认出她来,她将如何面对他们父女。可是就这样躲着, 自己连个见到父亲的机会也没有了,与其这样,倒不如捅开这层窗户纸。便答应都 小静带父亲来。 都全胜一进门看着季小平就觉得眼熟,甚至熟到他有些惊讶。都小静看到父亲 的表情说:“这是小平姐,人家都说我们两个长的像,爸你说我们长的像么?”都 全胜仔细看着季小平,人虽然胖到有点扭曲了本来的面目,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却 挥之不去,他目空着前方说:“像,而且更像另一个人。”都小静不明白的问: “像谁?”都全胜转过脸说:“不像谁,你们挺像的,有姐妹缘,”都小静听着高 兴,拉住季小平的手说:“小平姐,我爸就是来这看看,看我好他就放心了,他明 天就回保定。”季小平还没从二十年后第一面见到父亲的复杂情绪中缓和过来,愣 愣的看着都全胜,听到小静说父亲明天就要离开,心中辗转了二十年的念头再也按 捺不住的迸发出来。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流动,大喊一声:“爸! 我是小平啊!爸爸!我是你二十年没见的女儿啊!” 难怪都全胜一进门看到季小平时就奇怪,怎么有长的这么像的人,眉眼是像自 己不说,那嘴唇和下巴就和他前妻一模一样。他也跪下抱住女儿,老泪纵横,他这 二十多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和大女儿见面,甚至在梦中变幻着各种的见面方式,没 想到在他有生之年,竟真见到了。他拍着女儿的肩笑着对都小静说:“小静,这是 你亲姐姐。”都小静也傻了,她倒是听邻居说过她还有个姐姐,但是爸爸从来没提 起过。怪不得她们有着同样的血型,怪不得她们长得如此相像。季小平站起来拉住 都小静的手,从保险箱里拿出已经褶皱的DNA 检测报告,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 是我妹妹了,可是我怕你不接受我,不过今天如果我再不说,真就没机会一家人团 圆了,我也想爸爸,整整想了二十多年。” 都全胜看着季小平问:“你妈妈呢?她还好吧?”季小平说:“上大学后就见 过一面,现在如何我也不知道,她后来跟那个男的生了个儿子,家里地方不够住, 她就不让我回那个家了,她不认我这个女儿了,我也没再回去过。”都全胜曾经也 恨过他前妻,但是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恨意却在慢慢消失,总不能带着恨进棺材吧。 他说:“有空带着你妹妹回去看一眼,送点钱,她再不好也生了你们,就算尽点孝 心了,爸爸这好,不用你们惦记着,你们就好好过吧。小平结婚了么?”季小平有 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同父亲讲自己和冯文运这复杂又见不得光的关系。都小静立 马说:“姐姐身体不好,一直没结婚,有个人对姐姐挺好的,就这么过着呢。” 都全胜不是不关心女儿,只是她有她自己的生活,只要她好,他就别无他求。 他接着说:“小静,你的对象我看到了,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就是花钱有点冲,不 管是谁的钱也不能乱花,既然你姐回来了,你的婚礼就让你姐费费心吧,爸爸是跟 不上时代了。”季小平点头答应,让都小静打电话叫来钱德雍,自己也叫来冯文运, 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顿久违的团圆饭。席间都全胜几度落泪,这是他有生之年过的 最快乐的一天。转天都全胜坐火车回到保定,冯文运和钱德雍一起给老人买了一层 的新房,顾了个保姆,都全胜每天白天养养花,晚上都要坐到客厅里看一会装在相 框中扩大了的全家福。 都小静和钱德雍的婚礼办的特别隆重,香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各路媒体都集 中过来。冯文运作为都小静的姐夫出席了他们在香港举办的婚宴,席间冯文运和季 小平送给都小静一套价值千万的公寓,还有一部跑车。大手笔一出,让钱家也有点 吃惊,她们没想到这个大陆妹还有这么厚的家底。再一打听才知道冯文运是冯氏文 远广告传媒公司董事长,首屈一指的传媒大亨。钱家势利的亲戚也对都小静友善起 来,谢宝宝早就看惯了这些人的嘴脸,告诉都小静不用在意,即使她什么都没有, 钱家也会好好待她。都小静握着谢宝宝的手,感动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深吸了一 口气,喊了一声:“妈!”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