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凝雨,凝雨!”翟之隐心急地晃动怀中的人儿,却只闻得一阵阵沉重的呼 吸声,不好,她一定是又昏过去了,得赶紧送她回医院去才行。 这里离医院大院还有四百米的样子,不是很远了,他行的! “凝雨,别担心,我们这就回医院去,我们都会没事的!”翟之隐认真地对 昏迷中的人承诺。 说着他细心将手杖折起收进兜里,单膝跪地,双手从下面托起那烫得吓人的 身体,暗一使力,将凝雨打横抱离了地面,手中的她比预期的轻了好多,以至于 用力过大的他后退了两步才站稳脚跟。 离开了手杖的指引,翟之隐有刹那的不适应,在原地呆立了几秒,直到确定 自己该走的方向后,才小心地迈出了第一步,先是虚虚地探一探,确定没有问题 才实踩下去,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 雨仍旧下得起劲,风仍旧刮得凄寒,但是却阻挡不住一颗坚定的心,他将她 紧紧地护在臂弯里,用瘦削的身体为她遮住迎面而来的风雨,他一遍又一遍地唤 着她的名字,用沉着的声音替她驱赶病魔施加的威力。 他走得很缓慢,但步步都稳健踏实,现在的他不再是孤单一人,他身上肩负 着两个人的安危,所以必需集中全部的精力来应对。 也许前方还有未知的陷阱,尽管身体上有大小无数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他却 下定决心哪怕自己跌得头破血流,也一定要将凝雨平安送回医院去。 走了不知道多远,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啊,翟少爷!”是刘嫂,接 着他听到她迅速奔向自己而踩踏出的水花四溅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她急切 地寻问,“小姐怎么了?她又昏倒了?” 神经紧绷的翟之隐不禁松了一小口气,道,“刘嫂,快带我去病房!” 等冷仁杰赶过来的时候,凝雨已经换上干净的病服躺在病床上了,刘嫂正在 用吹风吹干她湿透的头发。 不用刘嫂说冷仁杰心里也已明白了七八分,凝雨该是出去找小隐了,不过他 却没有多说什么,相比起凝雨的病,小隐的安危才是他更在意的,他若是再出了 什么事,他会自责内疚一辈子的呀! “小隐,还好你平安回来了,不然我非要把靳意洋这小子宰了不可!”冷仁 杰一把搂住了浑身湿透的翟之隐,声音激动得有点失控。 “叔叔,”翟之隐带着歉意轻唤了一声,原来叔叔已知悉了此事,“要怪就 怪我吧,意洋也没什么大错,是我赶他走的,是我欠考虑害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别帮他说情了,”冷仁杰轻放开他,沉声道,“你不知道那小子的为人, 上次派人打你就是他指使人干的,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的人,对他还有什么可留 情的。” “不会吧,那件事和他有关?”翟之隐很惊讶,他心中那个孩子气的靳意洋 会是那样的人吗?“叔叔你确定吗,是不是弄错了,半路上还是他找到我把我送 回医院附近来的呀!” “是吗!”冷仁杰冷笑两声,“他哪是什么好心,我不放下狠话他会乖乖地 去找你吗!打你的那人是他手下,这点已经完全确定了,小隐,别被人的表象给 骗了,你心地好,不一定别人都像你一样啊!” “叔叔……” “别再说他了,来,我带你去换身干净衣服,别着凉了。”冷仁杰拍拍小隐 的肩,阻止他再讨论这个话题,然后带他走向里面的房间。 医生过来给凝雨和之隐两人都做了检查,凝雨的肺炎有严重的趋势,而翟之 隐有些轻微的感冒加上些皮外伤,护士随后给他的伤口进行了消毒处理。 凝雨住的本是豪华病房,一个两室一厅的套间,现在两人正好养病的养病, 养伤的养伤,各有地方。 不过翟之隐却坚持不去床上休息,虽然疲累至极,也只是半靠在凝雨旁边的 沙发上关注着床上的一举一动。 又吊上了点滴的她睡得不很安稳,常常痛苦呻吟,有时还会嘤嘤抽泣,她在 做噩梦吗?是什么样的梦让她如此伤心痛苦,他真想进到那梦中去为她做些什么, 或者坐在她身边握紧她的手,可是,那都是不可以的,心烦不已的翟之隐眉头几 乎拧成了麻花,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攥紧,再攥紧。 就在这时,之隐突然听到了叔叔宽厚慈爱的嗓音,用对待襁褓中小婴儿的温 柔语气说道,“凝雨,乖!爸爸和之隐都在这里,之隐没事了,爸爸会保护你们 的,别怕,好好睡觉吧!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就是这个声音,安定沉着的声音,包容宠爱的声音,七岁那年就是这个声音 让他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了信任,然后有了他与他们之间的缘分,虽然经历了许多 变故,穿插了不少插曲,但是这个声音还是那么值得信赖与依靠,他庆幸自己被 他爱着,庆幸能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分子。 果然,凝雨渐渐安静下来,虽然呼吸还有些不稳,但好像已经摆脱了噩梦的 纠缠。 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真好啊!翟之隐的嘴角悄悄露出了一抹舒心的微笑。 冷仁杰将两人的变化尽收眼底,疲惫的眼里闪过一丝欣慰的光芒。 某酒吧后门巷子里,一个染着一撮黄头发的年轻男子正被两个男人殴打,不 时有几声求饶声从乱糟糟的拳脚中飞出来,“哎哟,别打了,饶了我吧,我知错 了!” 不远处停着一辆醒目的火红色保时捷,车窗半开,车内一人脸色难看地透过 窗户看着这场好戏。 “少爷!”黄毛男子抱着头艰难地爬向跑车,祈求的目光投向车内静坐的人 影,“是我错了,我也是为少爷打抱不平才去打的那个瞎子,您就放过我吧!” “你害我背黑锅,还说是为我打抱不平,孔志辉,亏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左 右手,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靳意洋真的很生气,以至于阳光帅气的五官都有 些扭曲变形,让凝雨的老爸打一顿还是小事,他的人格怎么办,凝雨那里又怎么 解释,都是被这小子害的。 “我再也不敢,不敢自作主张了,您就高抬贵手吧!”孔志辉一把鼻涕一把 眼泪地求饶,声音尖锐怪异,额前那撮黄灿灿的头发也被冰冷的雨水浇得像被霜 打了的韭菜一样匐倒在他窄窄的额头上,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看见他可怜的样子,靳意洋想到之前自己被打的滋味,手摸上淤青的嘴角, 让他猛抽一口气的疼痛感倒是让腾腾的怒气消下去不少,“明天你给我去冷老爷 那里解释清楚,我就放过你!”态度稍稍缓和下来的他闷闷地说。 哎,谁叫他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呢!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