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朝贡(3) 我接了过去,微红了脸,低头默默嗅着梅花的芳香。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在端豫王、九珍和我的身上。雪后梅花的香气让我有点 眩晕,看着端豫王和九珍的笑脸,恍惚中我觉得端豫王就是我的丈夫,九珍是我 们的孩子,这是一家三口在饭后一起散步最普通不过的情景,是那样的安逸那样 的幸福。 突然听见九珍叫了一声" 爹爹" 。 我惊讶地转过头去,端豫王也同样吃惊,然后他惊喜地唤九珍说:" 九珍, 你再叫……" 还没待九珍再开口,我一把将九珍抢到怀中,沉下脸问:" 是谁叫你这么叫 的?" 九珍被我的脸色吓到,有些委屈地说:" 丽儿都有爹爹可以叫,大家都有爹 爹叫,我为什么不能叫?!" 丽儿是召进宫的九珍的玩伴和陪读,平时与九珍的关系十分要好。 我低声说:" 别人都可以叫,就是你不能叫。" 端豫王有些不忍,上前劝说:" 她还是小孩子呢,不过是叫着玩儿。" 我冷下脸,抬头问端豫王:" 她是不懂的,可是我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别人听到会怎么想?" 端豫王说不出话来,但九珍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伸出手勾住端豫王的脖子 不放,边哭边固执地喊出来:" 爹爹,爹爹,爹爹,爹爹!" 九珍就那样从我怀里挣脱出来,死死地抱住端豫王不放手。 端豫王把九珍抱得更紧了,听着九珍的哭喊,早已红了眼眶。 他抚着九珍的头发,亲吻着,喃喃地说:" 九珍别哭,别哭,是我对不起你, 是我对不起你们……" 那时我的怀中已经是空落落的。 纵然警告了九珍许多次,但是九珍就像偏偏与我作对似的,屡教不改。 我只有责问丽儿,对她呵斥道:" 是谁让你教帝姬那些下三滥的话的?!" 所谓下三滥的话,是因为宫中皇亲的称呼中总是带有" 皇" 字,而如" 爹爹 " 这样民间的话语自然被归为粗鄙一类。 与九珍同龄的丽儿跪在我面前,战战兢兢地回道:" 皇太后,丽儿以后不敢 了,以后再也不了。" 我心中知道不是她的错,不过想借着她警示九珍罢了,但也只有狠下心拿来 竹板怒气冲冲地对下面的丽儿命令道:" 伸出手来。" 丽儿害怕得失了脸色,但也不敢不从,颤颤抖抖地伸出自己的小手来。 啪的一声,竹板狠狠地打在丽儿的手上,丽儿的手抽动了一下。 很快又是一下,伴随着竹板一起一落,丽儿的泪水直在眼圈里打转,她颤抖 着死命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没敢哭出一声来。 九珍本来是跪在一边扭过头倔犟着没看,但是随着清脆的啪啪声,她突然哇 的一声哭了出来。 " 母后,您别打了,别打了……" 九珍跪着移动到我跟前抱着我的腿,哭求 道:" 母后您别打丽儿了,不干她的事,是女儿的错,九珍再也不叫了,再也不 敢了……" 九珍抱着丽儿痛哭起来。 我看着她们,住了手,手中的竹板仿若有千斤重,我再也承受不住,无力地 松开,竹板砰然落地。 九珍,九珍,你哭我如何不心痛,母后心中何尝好受过,可是我却找不到可 以好好痛哭的地方……这样的你是不是要比母后幸福得多呢? 也许自打那件事起九珍便开始意识到我不只是她慈爱的母亲,更是一位手握 生杀大权的皇太后。自此她与我的亲近总是夹杂着一丝惧怕和拘束,只是可悲的 我当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当我意识到时,不幸的是,那时我与九珍的隔阂已 经很深很深了。 用过午膳后,我倚在矮几上听宫人们讲着故事,渐渐觉得困乏起来,便闭上 眼睛小小地打了个盹儿。 朦胧中感觉有轻微的动静,我睁开眼睛,看见端豫王正为我轻轻地盖上一件 外衣。 我坐起身,有些怔怔地看着他。突然清醒过来,开口想叫宫人们进来伺候。 端豫王看出了我的用意,阻止说:" 奴兮,是我叫她们退下的。" 我在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又何尝看不懂端豫王眼底透露的意思,可是我一直装作看不懂。这几天我 竭力避免和他单独相处,总是和宫人或者九珍在一起。 我向他勉强笑了笑,端豫王此时却将我的手轻轻地握住。 " 你的手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冷。" 端豫王说着拿起我的手贴在他心脏的地方, " 可是我的整个身体都是热的。" 透过衣料,我不仅能感觉到他那炙热的体温,还能感受到他心脏有力的搏动。 那么的强劲有力。 我腾地羞红了脸,一点都不敢抬头看他。 然而我能感受到他正专注地盯着我,热烈的眼神让我手足无措。 慢慢地,他靠近我,脸离我越来越近,我甚至在他的双眼中看见了我的模样, 然后他亲上了我的唇。 我睁大了眼睛。 原本只是轻轻地,试探性地,后来逐渐转为深入和浓烈。 我吃惊得甚至忘记了挣扎,只是呆呆的,虽然我已经为妇为母,但这样的场 景已经久远得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任由端豫王的手由我的肩膀滑落至背脊, 或轻或重地摩挲着。 直到我被端豫王拦腰抱起,直到我隐隐地看到内室那设满纱幔的床,我突然 惊醒了,然后推拒着他。 " 不……我们不能,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