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刘峻峰走过去递给刘叔毛巾,他看见父亲老泪横流。阿灿俯身对刘叔小声劝慰
着,她说,爸爸您别太动情啊,伤身子呢。
“父父子子啊!”刘叔长叹一声。
李叔也在擦眼泪。当年的兄弟还能相聚,老兄弟的后人却有了生死,白发人送
了黑发人,人生大悲啊。父一辈子一辈的关联丝丝缕缕,疼啊。
刘叔对李叔说,咱秦大哥的那把刀我还记得呢,可惜记得的只是它没出鞘的模
样啊,从没看见过秦大哥抽出那把刀来。
李叔半闭着眼睛,去回忆那把户撒刀。“二哥,那刀有点特别啊,好像不是普
通的铁匠打造的,说不定那刀的灵性是有个什么来历呢。刀长一尺八寸,刀头宽五
寸,刀头上有个月牙形的弧度,刀尾宽两寸半,刀背厚一分。刀身没光泽,是一片
片竹叶型花纹。刀头三寸处按‘户撒’规矩打了个孔,但孔里面镶嵌的不是通常的
‘铜太阳’,里面镶着一块最上等的玉石。我常看到的刀光就是这颗珍品玉石在闪
光。在我第一次用着了它以后,我去找了盈城最出名的竹匠,把原来竹刀鞘的样子
说给他听,让他帮我重新制作了一个竹刀鞘。”
刘峻峰进屋里取出了一把刀,递给李叔,他说爸爸记得原来的那把户撒刀,到
腾山后自己就打了一把,尺寸和那把差不多。
李叔接过刘峻峰的刀,不由看了一眼他空空的袖子。
麦烨在我的身边重重地打了个冷战。
自然,刘峻峰拿来的这把刀,就是他亲自斩断自己胳膊的家什了。
麦烨和我讲过,她说她不敢听刘峻峰的故事,当她知道了刘峻峰的胳膊是自己
砍下来后,就极力回避这个故事。
我说,李叔家的故事曲莉的故事很血腥,这也许就是刀客的家事,也许刀客的
家事里都有血腥。麦烨说,刘峻峰更比当年的刀客血腥。她说,韩成的故事就不会
那么血腥,她总能想起韩成戴着镣铐回头看她的那眼神,麦烨说,那样的眼神世间
少有,那是一种柔情,有那般柔情的男人怎么可以血腥。
你很执著啊。我对麦烨说。我至今还不是很清楚麦烨对韩成的那份情怀。之所
以称麦烨这样为一种情怀,是因为在我看来麦烨确实在用情,刨除了她和我的那种
男女之情后,这种情怀,让我莫名其妙。
一种时尚在上个世纪末就已经形成了,年轻的女子更喜欢和欣赏年长的男子甚
至是老人,这是不是在麦烨身上也有所体现,我仍没能摸清楚。麦烨对爸爸是爱了
又爱疼了又疼,她觉得自己离不开对爸爸的依靠,她也愿意把自己的温柔给爸爸,
当然不是给我的那种温柔,但也确实不全是女儿的温柔。
麦烨,你有恋父情结。我曾说,只这样说过一次,我只敢说一次。
麦烨没反应,她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
恋父,没有过错。麦烨说。你的生活你的人生你的经历,永远也不如爸爸那个
年龄的人丰富,什么是恋父?恋父的什么?是恋上了成熟,是恋上了世故,恋上了
经历。她说。
刘峻峰也轻轻地抚摸那把曾被他挥舞过的户撒刀。刘叔看着儿子,面无表情。
刘叔知道的是结果,儿子在山上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道多少,儿子走的时候他
在睡觉,儿子回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他满身的鲜血和几条蠕动着的毒蛇。他知道儿
子是去了高黎贡山,他记得那座山,云雾缭绕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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