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已经将书交给了你爸爸。” 某一日在花圃旁,苏子心又遇到易家明,於是一同坐下来聊天;距离上次的 谈话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这麽久以来,她一直没有见到易家明。 “算了,他已经不要我了。”他落寞地说:“我听见妈妈经常喊著你的名字 骂你,是你拆散她和爸爸的吗?” 她怔怔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半晌,苏子心选择面对他。 “家明,对不起。” “为什麽是你?”他问。“我不知道。家明,你会恨我吗?” “会。” 她笑得惨澹。这一切并不全是她的错,可他只是一个孩子,还不会懂,更无 法谅解她。 “我恨爸爸、恨妈妈也恨你。”易家明平静地说道。 他会成为第二个自己吗?苏子心似乎看见易家明正踏上那条她熟悉的道路。 “如果我愿意退出呢?” 他摇了摇头,“那麽我也将永远失去爸爸。” “为什麽?” “他说过做出的事绝不要後悔。” “所以即使我消失了,他也不会回到你们身边?” “是。我们已经失去了,就不可能再重来:” 苏子心难以想像九岁的孩子竟有如此老成的想法。“妈妈说的?” “不!她永远也不会明白。” 苏子心微笑,却几乎掉下眼泪。“家明,我可以再请求你一件事吗?” “什麽事?” “让我抱抱你。”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著苏子心好一会儿才张开双臂。 她抱住了他,这一个拥抱是离别。 在这一刻,苏子心看到宿命的轮。 “又去见你弟弟了?”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易任风问苏子心。 “我们用这个下午来结束关系。”易任风清楚她的意思,问道:“你很难过?” “我不是你,怎能不难过?” 他听得出苏子心话里的讽刺,於是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在你心里,我是怎 样的一个人?” “卑鄙、冷血、无情。” “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听到她的评价,易任风无所谓地耸肩,脸上 露出罕见的玩世不恭的表情。“我已安排家明到一所私立小学去念书,一年回来 一次。” “你真舍得如此?” 他嗤笑一声,“有什麽舍不得?” 苏子心冷笑,这才发现与自己的母亲相比,他易任风的确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冷声问:“你知道我是怎麽和子文分开的吗?我的母亲红杏出墙,跟著别 人跑,连我也带出来。” “你想告诉我什麽?” 苏子心不理会他,凸口顾自地说:“这一辈子我最鄙视的人就是她。” “那麽接下去你是否准备也同样鄙视我?”易任风问著她,脸上的笑意全然 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怒意。 她反问:“我可以吗?” “你何苦一再违抗我?”他不答,反而丢了一个问题给她。 她沉痛的说:“因为你让我伤心。你在勾起我的过去记忆。” 他不以为这是他的错。“何不说是你自己的心理作用?”易任风伸手搂过她 的肩膀,“你该去诅咒你母亲,而不是怨我。” 她看著他,无比认真的说:“那麽以後也将有人会诅咒你。”苏子心闭上眼, 她明白他已在狂怒边缘,不愿再与他深谈。 “你不是鄙视我吗?怎麽还学人家去当第三者?” 仍旧是在那一间屋子里,王仲宁看著她,笑得很得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你不知道?你害得易任风妻离子散,怎麽会不知道?人家只不过甩了你一 巴掌,却被易任风砍下一只手,现在躺在医院里,女儿,你可真是厉害。” “你管那麽多做什麽?” 叫嚣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看在你是我女儿的份上,我才来提醒你趁何淑 莹还在医院,先解决掉她,否则日後待她出院,後果绝对不堪设想。” “你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想过什麽叫作一尸两命吗?” 苏子心惊恐地问:“一尸两命?” “怎麽,怕了吧?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凄厉的笑声又响了起来,让苏子心听得毛骨悚然。 “你到底想说什麽?” “说什麽?需要我演一遍给你看吗?”王仲宁立即变成了另一张狰狞的脸孔, 手上拿著刀子,突然之间,飞快地跑过去将刀子刺进她的肚子里。 “不要!” 苏子心从床上坐起来,已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抱著头不敢想刚刚的梦境,这时易任风也被惊醒,起身由背後圈住她。 “告诉我你梦见了什麽?” “没有。”她把脸埋入膝问,不想多说话。 “抬起你的脸。”他低声道。 苏子心没有动静,他又说了一次,她仍旧不为所动,他突然感到愤怒,他已 经很容忍她了,但这个女人却一点儿也不懂珍惜,他伸手想抓起她的头发,怎知 一触到她,苏子心立即发出大声的尖叫。 “不要碰我。” 他缩回手,努力抑制住想甩她一巴掌的冲动,他忿忿地起床穿衣,正在他转 身钦走出房问的时候,苏子心倏地从床上跑下来,不顾一切地t 由後方抱住他的 身体。“不,风,不要离开我。” 她趴在他的背後哭,泪水沾湿了他的衬衫。易任风转过身,无限怜惜地反身 拉著她坐到床沿。“我不会离开你。”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无助。“为什麽你不告 诉我你需要让我了解呢?” “我害怕。”苏子心整张脸埋入他怀里,低声地说。 “害怕什麽?” “我的母亲,”苏子心抬起脸旁徨地看向他,“她每天晚上都会来找我,她 说我破坏你的家庭、说我是第三者,而且说我们不会有结果。” 易任风错愕地看著她。 “我十一岁的那一年,母亲和父亲离婚,带著我来到这个城市投奔一个姓朱 的男人。她被他包养,过著不见天日的地下情妇生活,但是一年之後那个男人对 母亲渐渐冷淡,她耐不住寂寞,开始到外面去找工作,凭著自己艳丽的姿色又拥 有许多男人。她从不理我,小的时候,我就一直是一个人待在一间狭小的公寓里, 看母亲将不同的男人带回来,看他们在房间里做爱……他们从来不关门,她要让 我见识她如何在不同的男人之间周旋……我经常在半夜听到母亲发出很淫荡的声 音,我用棉被将自己整个人包住,可是那种声音还是没有消失……” 她接著又说:“後来母亲染上了一些莫名奇妙的病,再後来她就死了。她死 的那一天,她还和一个男人在房间里做爱,做著做著就死掉了,我从那个小公寓 里逃出来,从此没有再回去。” 易任风紧紧地抱住她,他终於明白她为什麽对易家明会有那麽深刻的感觉。 “她以为她这一生很精采,事实上,她只是一次次被抛弃。” “你跟她不同。”他抬起她的脸面对自己,“至少我不会抛弃你。” “你可以要我多久?一年?两年?” “不,是一辈子。” 苏子心苦笑著摇头道:“我不相信天长地久。” “但是你必须相信我。”他俯下身轻吻她,信誓旦旦的说。 苏子心轻笑。 “你不相信我?” 她已经开始相信他了。“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家明他……” 他决定向她说出实情。“他不是我儿子。你还记得上次你会问我为什麽极力 帮裴顺轩解决绑架你妹妹的那个人吗?”看见她点头,他才继续说:“家明正是 何淑莹与他所生的种,三年前经过DNA 验,我才发现家明不是我儿子,之後经过 调查,知道那个男人就是他。” “所以你开始冷落家明,并找机会解决那个男人?” 易任风点头道:“胆敢让我戴绿帽,我不会放过他们。” “何淑莹不知道你已经发现了?” “离婚那天我才同她说清楚。” 苏子心担忧的问:“你准备怎麽对付那个男人?” “裴顺轩已把他整得破产了。他之前做过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证据现在全 部在我手中,过两天我开个记者会将这些事抖出来,让他去坐牢。” “家明呢?他怎麽办?” “他不会想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无耻没用的父亲。” “那何淑莹呢?你真的不准备要她?” 他干嘛要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我要的是全心全意的女人。” “你认为我可以?” 他肯定的对著她说:“再合适不过。” “我带著那一些过去面对你,早已力不从心。”易任风轻吻她。“有我在, 当然不会让那些过去来打扰你,我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苏子心沉默了。 “何淑莹现在如何?”突然,她问他。 “在医院里。” 她诧异的问:“你真的砍下她的手?” “我向来言出必行。” “我的母亲在梦里说你为了我弄得妻离子散。” “没有你,我们迟早也会离婚。”他不认为是她的错。 她还是为易家明感到不平。“家明太无辜了。” “他不是我儿子。” “可是他还是叫你爸爸。”苏子心伸手温柔地握住他,“其实你还是爱他的 不是吗?只是基於对何淑莹的厌恶,你恨她给你戴绿帽子,所以冷落家明。” 易任风带著复杂的神情看她,“你对我的了解已超乎我所想像。” 他用手轻轻抚摸著她的发丝。 这仍是那场游戏,只是付出身心的又何止是她一个人?也许在一开始倪云已 看到了末来,所以用别有用意的话语提醒他,只是他一直太骄傲,於是引火自焚。 “这是共鸣。” “所以这一切无可逃避。”易任风用下巴磨蹭她的发丝。 苏子心别过脸在窗外看到很美的一轮圆月,无星辰的夜里,它就那样挂在天 空、那样高高在上,最终也是寂寞。 “人如月,月如人。”她说。 他也看向窗外,轻声说:“它是最孤独的,看尽良辰美景,至今仍是孤身寡 人。” 易任风又说:“我们不要像它。” “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两颗孤独的心靠在一起,可互相慰藉,排除独 舔过往创伤的寂寞。 他们可以握著手一同走过这一日,在黑暗中互相倾诉,然後逐渐忘却伤痛, 只要她愿意。 只要她愿意,他们定会有未来的!他深深相信。 “姐,你没事吧?” 苏子文在裴愿轩的允许下来到苏子心的公寓,一见面就紧张地问苏子心,因 为她昨天看易任风警告何淑莹时脸色不太好,她害怕他会将坏心情迁怒到苏子心 身上。 “能有什麽事?”她微笑著拉她到沙发上,转身到厨房去泡了两杯咖啡。 “姐,你不能再喝这个了,对胎儿会有影响。”她接过咖啡放在桌上说道。 “你怎麽和风一样,就只会叫我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吃。”苏子心无奈道。 “这是事实,有科学根据的。” 她无奈地笑笑,只得把自己面前的另一杯咖啡也端到苏子文面前,然後放起 一张轻柔的CD. 是在莫斯科郊外的黄昏!苏子文一下子就听出了那个曲调,“姐,你也喜欢 这个曲子?” 苏子心点点头道:“很早就喜欢。” “你在哪里买的?我上次到CD店里都看不到了。” “是家明送的,易家明。” “易家明?”苏子文蹙著眉想了想,“是姐夫的儿子?” “家明知道我喜欢这个曲子,就录成CD送给我。” “他对你真好,不枉你这麽喜欢他。” “可我最终还是伤害了他。”她又想起昨晚母亲在梦里说的话,尽管有了易 任风的安慰,她仍然感到有些不安。 “他最终还是会谅解的,是她的母亲不忠在先。” “每个孩子都会下意识维护自己的父母,无论对方是如何亲密的人,终究敌 不过骨血之亲。”将心比心,尽管她厌恶母亲所给的一切过往,但在内心的最深 处,她终究是爱她的,永远也不会随外界改变,而她很清楚即使她对易家明再好, 仍然敌不过他口口声声说憎恨的母亲。 “姐,你也不需要太自责,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苏子心无奈地摇头说:“可是到那个时候,伤害已成了一种阴影。”就像她 和苏子文,即使到现在,她们仍旧会责怪她们的母亲。 苏子心突然想到母亲的心里,是否也曾经有过类似於她此刻的想法,随即她 摇摇头,将那一些伤脑筋的问题全甩掉。“算了,我们先别说这一些。” “就是嘛,姐夫说今天要你去做超音波检查,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了。”苏子 文突然想起易任风刚刚出门时说的话。 “他没跟我说。” “那时你在洗手间里。” “两天前才从医生那里抓了几帖补药,现在又要做超音波。”苏子心有些无 奈地看著自己稍微凸出的小腹。 为了这个小东西,易任风已禁了她三个多月的菸,著实是种酷刑。 “姐,你想生男孩还是女孩?”突然,苏子文问了一句。 “女儿,因为比较乖。” “姐夫怎麽认为?” “不知道。”她没问过他,从两人开始和平地共同正视这一个小生命到现在, 她还不曾开口问过他的想法。 “我猜他会喜欢男孩。”看著苏子心已从房间换完衣服走出来,苏子文走过 去,两人挽著手离开公寓。 “不要以你义父的眼光来看这个问题。”苏子心讪笑著说道。 “有吗?我只是认为像他那种有钱的生意人,总会希望有个儿子可在将来打 理一切。” 有道理,她亦认可。世上的男人大多如此吧? 两人说著说著上边下意识地坐进了轿车。 舒平已恭候好久,终於等到两姐妹下来,即刻关著车子扬长而去。 “我已决定学钢琴。”上车後,苏子文首先开口道。 苏子心点点头,“裴顺轩怎麽说?” “他说好。”她露出很满足的神情。 苏子心伸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车子在医院大门缓缓停下,舒平下车为她们打开车门,两个女子走了进去, 他在离她们十步远的身後跟随。 “这个司机是个厉害角色。”苏子文说。 “我相信。”苏子心点头。据她所知,舒平是易任风的贴身保镖兼司机,不 外出办事或被派来接送自己时,他几乎是跟著易任风的。这是否显示她在易任风 心目中的重要?苏子心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们走出医院的时候,在大门口看 到了另一辆跑车。 见两姐妹走过来,易任风打开车门走出来,优闲地靠在车子旁盯著苏子心, “舒平,你先送苏小姐回去。” 舒平应了声,带著苏子文坐上另一辆车,只剩下两个人仍杵在原地。 “你每次都这样支开我妹妹,不怕她不高兴?”看车子开走了後,苏子心转 过脸淡笑著看他。 “会吗?我看她巴不得我多抽点时间与你独处。”他拉著她坐进车内之後, 便发动车子,黑色跑车在公路上飞速奔驰。 许久,见她没有说话,易任风又开口道:“检查结果如何?” “一切正常。” “这是禁菸的结果。”他的嘴角隐约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那是每每征服一件事物之後,他脸上总会出现的表情,亦是让苏子心只能冷 眼看待的表情,因为这证明了她对他的服从。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过头不再 说话。 “你永远也学不乖。”看到她不羁的眼神,易任风开口道。 “你一开始就很清楚。” “可见我的驯服还是无效。”他故意这样说,引来苏子心的冷笑。 “你何必谦虚?” “你错了,我从来不谦虚。”他故意忽视她的冷嘲热讽,“男人驯服女人有 无数种方式,不过其中绝对不含谦虚之说。” 苏子心转过头面对他的侧脸,语调很平静地说:“我不被王仲宁烦死,也迟 早会被你折磨死。” “说得好!”他亦回过头,贴近的脸孔正好让彼此的鼻尖相碰,“我就是喜 欢折磨你,你的臣服往往给我带来无尽的乐趣。” “你这个变态!” “我收下你的赞美,从魔鬼荣升为变态,啧啧”他回过头继续操控方向盘, 含笑著摇摇头。 这阵子也许因为怀孕的关系,她的情绪经常会有些波动,即使她总是很好地 隐藏於表面的不屑之下,但他看得出来自己的一言一行,已在她的心底画下涟漪, 为他而漾起的完美涟漪,只是,她的外表看起来永远如此的倔强,不容征服。他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两人在浴室内的一段对话—— 这是一场狩猎游戏?对,而你是垂死挣扎的猎物。 那麽无趣的猎物,你又何必费心思? 因为我喜欢。 这是一场漫长的狩猎游戏,是否从那一刻开始,猎人与猎物皆付出了真心? “他还将那个女人留在身边?”斗室里,一道低沉的女声响起。 透过窗外射入的光线一看,女子眼里锐利的神情与无血色的脸孔形成对比。 “是的,夫人。”站在她面前的黑衣人颔首道。 “可有机会下手?” “夫人,易先生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她,我们没有机会下手。” “饭桶!没机会不会找吗?不然我花钱找你们做什麽?”没受伤的一只手掌 在桌上震出声响,何淑莹愤怒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他们天天在一起?” “是,易先生几乎每天一下班就到苏子心那里去。” 还真是勤奋!何淑莹发出冷笑,“他怎麽不乾脆把她接到自己的别墅里去?” “听说是苏子心不愿意。” “哼!”她不屑地发出冷哼,挥挥手示意男人下去,之後又回到沙发上,回 过头看向一边已静坐在沙发上许久的女人。这是她很好的一个朋友,上次见到苏 子心时,她也在场。 “说实话,这个女人美吗?”从桌上拿起苏子心的照片,何淑莹问她。 “一点也不。” “比起我呢?” “简直连提鞋都不配。”何淑莹无奈地摇摇头,“可是他爱她。”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半晌,女人突然问她。 “我不知道。”何淑莹烦躁地说:“我怕他会恨我。” “他已经恨你了不是吗?” 一言点醒梦中人!她恍然大悟原来连好友也清楚他已恨她,何淑莹突然感到 自己对这一段感情很绝望。“是他逼我这样做的,对吧?” “是。”女人锐利的眼里出现一抹杀意,画破窗外黑暗的天空。 “阿心,你要小心她……阿心,你要小心何淑莹……” 夜晚三点半,王仲宁的话再次侵入她的梦境。 烦躁地从床上坐起来,苏子心走到窗前用手支著发痛的头。母亲的话的确给 她带来某些警示,可是如果那事注定要发生,她又能如何?她不会告诉易任风, 要他多派人手来保护她,不,也许他早已有防范,她可以感觉得到这几日身边总 有他的手下在暗中保护著自己。 “睡不著?” 一双铁臂由後面园住她,不待苏子心做任何反应,易任风已顺势将下巴搁到 她肩上。 “你这几天睡眠很不正常,要好好调整自己,以免影响到身体和胎儿。” “我知道。”苏子心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说:“我想出去走走。” “现在?” “是。”她点头。 “我带你去。”他很意外地配合。 苏子心到衣柜里随便抽出一件T 恤套上,穿好衣服就随著他下楼。 涨 案 糖 郊区的夜晚很安静,没有白天的目光照射,微风吹过来伴随著不远处树林里 “ 阵阵塞宁声响,给人无限轻松的感觉。 月光下,羊肠小道上,身旁伴著她的亲密爱人,就像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中, 易任风伸手轻轻抚摸著她的短发,两人皆不作声。 “有时一觉醒来,看到你睡在身边时,感觉一切来得太快、太轻易,好不现 实。” 走了半里的路,快要到达市区时,苏子心突然转过脸说。易任风也正好看著 她,听到这番话,嘴角微扯笑道:“这一切亦虚亦实,又有谁可以看得透彻?你 我皆非圣人。” “我是一个堕落的人,而你是一个习惯掌握并操控一切的人,相差这麽的远。” “我们何必理会这些不值费心的距离?你是我的人,这是你要清楚的唯一事 实,其他的一切,根本不值一提。”他不喜欢她多馀的顾虑,因为没有必要。 只是连她也不清楚究竟从什麽时候开始,自己有了这样的顾虑。 “我们会将现状维持多久?” 她又开始感觉到不安,易任风明白。 “好不容易有一个这麽好的人供我折磨,我当然应该将她一辈子绑在身边或 者你又有意见?” “岂敢?” 苏子心笑出声,方才皱起的愁眉微展开来,继而被他强而有力的手臂纳入怀 里。 “以後孩子最好别学你这样爱胡思乱想。” “也最好别学你这样霸道。”她轻笑著反击他,接著说:“有一天子文问我 想生男孩还是女孩。” “你怎麽说?” “我说女孩。” “哦?”他淡淡地挑起眉,表情一点也不惊讶。 “你呢?”她问他。 “女孩。” 她不甚明白的问:“为什麽?” “你说如果我再塑造一个苏子心出来,会是多麽美妙的一件事?”他以其他 方式回答她的疑问。 “是谁方才说不要让孩子像我这般爱胡思乱想的?” “我可以选择让她不学这一点。”那还算苏子心吗?她轻笑。 “你又有什麽不满?”看她不说话的笑脸,易任风挑起眉问道。 “岂敢?” 她说,直觉伸手挡住不远处车辆投射过来的灯光。“市区和郊外最大的不同, 就是连半夜都有人和车辆。” “不知这位大作家的意思是否是在感谢我如此精心为你挑选好住处?” “你想太多了。” 半晌,她推开他。夏目的夜晚将皮肤贴在他发热的胸前,著实不是一件愉快 的事。“很热。” 易任风不满地看著她。 苏子心低下头,故意对他的不满视而不见。“我们回去吧。”她在他前面转 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正当易任风转身欲走到她身边时,前面突然出现一辆摩托车,以迅雷不及掩 耳的速度撞上苏子心,之後即刻扬长而去。 “子心……” 在她倒下去之际,易任风飞快地跑过去将她抱住,她那苍白的脸孔让他一时 之间忘记该去处理那辆摩托车。 “风……” 她半垂著眼,用非常微弱的声音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便闭上眼睛。 “别睡,睁开眼!”他伸手拍著她的脸颊,一边快速地抱著她跑出去拦住一 辆计程车。 医生在三更半夜被人硬生生地从床上赶下来,脸上带有一丝困意,走到手术 室外面时,就被易任风揪起领口。 “看清楚我是谁!如果治不好里面那个女人,我就拆掉你这家医院。” “易先生,请冷静一点。” 护士小姐小声地在一旁安慰著他。 “还有保住她肚子里的婴儿,否则我连你的分医院也拆掉。” 这个男人竟然如此撂下狠话,可见里面那个病人的重要性。医生不由得提高 了精神,方才的倦意全然消失。“你放心,我会尽全力的。” 易任风这才放开他,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之後,打了通电话。 “舒平,去把何淑莹近来的一举一动全部给我查清楚。”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