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牌 迷迷糊糊昏睡一小会,总被自己的意念折磨醒,明明还握着冷森温暖而宽大的 手,从梦中惊醒后,却看到自己的手掌里空空的,没有冷森一丝温情存留过的痕迹。 风拂过窗幔,将慵懒的长发吹乱,孤寂像个幽灵缠绕着玉珍,忧愁占满整个房 间。 冷森按期去了美国,和妻女渡一年一度的假期。在等待顾海名做决定的这些日 子里,玉珍的早孕反应开始强烈起来,精神萎靡得连公司也懒得去管。 在吐掉胃里最后一点东西时,委屈的眼泪顺脸而下。摸起电话按下熟悉的号码, 一遍遍地拨出,当要接通时,又一遍遍地关掉。 想到冷森一家正在团聚,望着镜中憔悴而陌生的自己,玉珍面露出讥笑。 擦掉眼泪,点燃一枝烟深吸一口,麻醉抚慰日渐隐痛的心:自己这样的身份跟 冷森是不能有真感情的,不然就会让自己坠入痛苦的深渊,越来越难以自拔。 正发呆时,手机传来铃声,是顾海名办公室的电话。凭感觉顾海名与唐甜的摊 牌并不顺利,这感觉是在与顾海名谈过的一个月后,顾海名的沉默和冷淡给她带来 的直觉。 拿起手机想着顾海名会说些什么“海名你跟唐甜谈得如何?她是不是不同意离 婚?” 电话那头的顾海名安静得令玉珍焦虑,许久才听到他疲惫的声音传来“我一直 没有跟唐甜讲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我不能抛弃唐甜,就因为她对我的信任和我错 误的判断才让她痛失万里公司。就是这样她都没有埋怨过我一句,我是爱唐甜,我 不想再因一时的糊涂而错失我今生最爱的人。对不起玉珍,我想那晚只是个意外和 错误,希望你抛开这个错误,能开始你的新生活,对……不……起玉珍”。 原本以为顾海名会为了初恋甚或金钱,抛弃一无所有的唐甜,重新回到自己的 身边,但结果却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顾海名的质朴和善良在经过金钱和人生浸染 与诱惑后,却仍然保持着它的本色。 这让玉珍对顾海名动了侧隐之心:算了,放他一马吧,但这念头只是稍纵即逝。 当年唐甜处心积虑地靠近自己,热情如火地走进顾海名和自己的世界,‘慷慨 地’骗取自己的信任,直至顾海名用手拦住自己,保护唐甜的画面重又回放在玉珍 的眼前: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们,故事还没有结尾,即使残忍也要有个自己满意 的结果。 不去理会电话那头正喂喂乱叫的顾海名,玉珍关掉手机。点燃香烟,猛吸一口 让烟雾将自己淹灭,推开窗让冷风将自己乱乱的思绪慢慢理顺。 想到已好久没有见面的唐甜,她是否还有‘雄心壮志’在心,当香烟燃尽最后 一丝生命,玉珍心里有了主意。 试着拨下唐甜原有的手机号,她不敢确定,在家做主妇的唐甜是否还保留着这 个号码。 当手机拨通的一瞬间,没等玉珍开口却传来唐甜温婉而友好的问候声“你好, 玉珍。找我有事吗?” 玉珍很难想像,唐甜平淡的语气里丝毫不带半点,受上次打击的影响,至少对 于她这位潜藏在她和顾海名婚姻里的定时炸弹,没有半点恼怒和畏惧,她依然保持 着平静和淡泊。 玉珍将情绪稍作调整,忧郁而慵懒地说道“唐甜,我想跟你谈谈,是关于海名、 你、我之间的事情”。 “海…名?非要当面谈吗?”唐甜置疑的语气里,婉拒参杂其中。 “是的,必须当面谈,请你百忙之中挤一点时间来见我一面。如果你实在不方 便来,我也可以去你家里”胁迫藏在玉珍柔柔的恳求里。 唐甜沉默良久说道“好吧,去哪里?” “去我们当…. 年,经常去的那家咖啡店”玉珍用心良苦地将‘当年’故意顿 了顿。 “那好,我们不见不散”唐甜镇定的语气,并没有受玉珍‘当年’的半点影响。 放下电话,来到镜前,看着虚弱而憔悴的自己,呕吐反应使脸色看起来像霜一 样苍白,强打起精神将自己装扮一番。 用梳子将乱做一团的长发一点点理顺,略施粉黛,换上白色连衣裙,衣服的款 式和颜色,也是唐甜当年最喜欢的,雪白的孤傲更衬出玉珍从内而外的冷艳妖娆的 气质。 坐在咖啡店临窗的位置,看着阴云密布下的路人正行色匆匆的在窗前经过,心 里满是沉闷的回忆。 熟悉的角落,零乱的往事,却历历在眼前:海名、玉珍还有一个附带在他们爱 情里的唐甜,在这里无数次留下了三个人的欢声笑语。 咖啡是爱情的味道,苦涩中的甘甜,甘甜中的涩苦,预示着爱情的新生和死亡 的味道。当初怎么会有三个人一起来品尝这爱情的味道? 伤感地看着过往,玉珍幡然醒悟:其实命运早已做好了安排,只是当初身在其 境中,却不知爱情早已在悄悄地变更了它的方向。 热闹的街道在淅淅漓漓小雨中行人渐稀,远远看见唐甜手持红色雨伞,慢步在 细雨中渐渐向咖啡店走来。 唐甜一改在公司时职业女性的装束,一身休闲打扮,高高盘起的长发如瀑布般 直垂在纤细的腰际间,素洁的脸上没有一点化妆的痕迹,如果不是熟悉唐甜过去的 人,没有地方能看出唐甜曾经也是一位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怪不得顾海名宁愿放弃自己,也不愿抛弃一无所有的唐甜,她身上隐藏着的温 婉和恬静是男人最想要的安宁。 见唐甜走近,玉珍漠然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以示对唐甜的友好。 “玉珍你好,找我有事吗?”唐甜平静地不露一丝情感上的波折,看玉珍的眼 神已没了在公司初次见面时的咄咄逼人,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如水,看得出,现在无 欲无求平淡的生活是多么让唐甜知足。 冥冥之中玉珍听到本性中的那个她在对自己呐喊:不要对唐甜摊牌,不要再次 伤害唐甜,你怎么忍心再去剥夺唐甜这仅有的幸福。 玉珍看见自己的良心奋力地挣扎在仇恨的泥沼中。点燃一支烟,来掩饰内心的 慌乱,玉珍看到自己持香烟的手指和自己的心一样微微颤抖。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