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在一九九七年夏天,当赵军、张局长、段处长正为那件“刨锛系列抢劫杀人案” 殚精竭虑忧心忡忡之时,外面的世界却对此毫无感觉的继续按不可预知的方式变迁发 展着,当中,最值得全体中国人骄傲自豪的一件事儿,莫过于离开祖国怀抱一百年的 香港终于在1997年7 月1 日零时准时回归了! 历史的时钟定格在7 月1 日0 点0 分0 秒这一刻,英国蓝底米字国旗和绘有皇冠 狮子米字图案的英治港旗缓缓降落,一个半世纪的英国殖民统治宣告结束,中华人民 共和国庄严嘹亮的国歌声响彻香江两岸,鲜艳的五星红旗冉冉升起,透过电视屏幕, 全中国人民和遍布世界各地的华人无不心怀喜悦的看到了那一幕激动人心的场景。 0 点03分,时任guo 家主席江泽民走上讲台,以洪亮的声音庄严宣告:“中华人 民共和国香港特别行政区正式成立。这是中华民族的盛事,也是世界和平与正义事业 的胜利。” 稍后,英国王子查尔斯、英国首相布莱尔、最后一届港督彭定康一行表情暗淡的 离开会场,乘细雨下迷蒙的夜色搭上英国皇家海军“大不列颠号”远洋补给舰匆匆离 开,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我们有着悠久历史和灿烂文明的中华民族,励精图治发愤 图强,终于告别了那段屈辱的历史重新站起来了!当中凝结了一代又一代的国人多少 血泪多少艰辛多少苦难啊!?多少先烈曾为此付出青春、理想直至生命!这一天,这 一让全体中国人激动万分扬眉吐气的一天终于来临了! 早在1925年夏,著名诗人闻一多从美国留学归国。走下海轮,诗人难以抑制心头 的兴奋,把西服和领带扔进江中,急切地扑向祖国怀抱。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无边的黑暗和奇耻大辱…… 放眼家国故园,山河破碎,风雨如磐,豺狼当道,列强横行,祖国母亲被瓜分割 占……诗人悲愤地写下了诗歌《发现》,并旋即在《现代评论》上发表了著名的爱国 诗篇《七子之歌》。 “七子”是指当时被列强霸占的七块土地,香港只是“七子”之一。祖国母亲被 掠去的七子分别是香港、澳门、台湾、九龙、威海卫、广州湾和旅大(旅顺大连)。 历史不会忘记1842年那个屈辱的8 月,清zheng 府官员卑躬屈膝,登上停泊在南 京江面的英国军舰“康华丽”号,在荷枪实弹的英国士兵环视下签署了中国近代史上 第一份不平等条约——中英《南京条约》。条约规定中国把香港割让给英国,列强瓜 分中国的序幕从此拉开。 《七子之歌》,对于东方明珠香港的失落这样写道: 我好比凤阁阶前守夜的黄豹, 母亲呀,我身份虽微,地位险要。 如今狞恶的海狮扑在我身上, 啖着我的骨肉,咽着我的脂膏; 母亲呀,我哭泣号啕,呼你不应。 母亲呀,快让我躲入你的怀抱! 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香港回来了!闻老如果九泉之下有灵,也一定会为此激动流泪,而且我们所有这 些生活在蜜里油里的后生晚辈还会自豪的告诉他老人家,再过两年,1999年,澳门也 会回到祖国的怀抱,一如97年7 月发生在香港的那一幕; “你可知"MACAU" 不是我真名姓, 我离开你太久了, 母亲! 但是他们掳去的是我的肉体, 你依然保管我内心的灵魂, 你可知"MACAU" 不是我真名姓, 我离开你太久了, 母亲! 但是他们掳去的是我的肉体, 你依然保管我内心的灵魂, 三百年来梦寐不忘的生母啊, 请叫儿的ru名: 叫我一声--澳门. 母亲! 母亲! 我要回来, 母亲! 母亲! 祝祖国更加繁荣昌盛! ” 这是闻老的《七子之歌》关于澳门的部分,不过在1997年,正值全国人民都沉浸 在香港回归祖国的欢欣喜悦之时,与香港隔海相望的澳门却是另外一副景象。 1997年5 月4 日下午3 时左右,在澳门市葡京酒店前,有两辆摩托车靠近一辆高 级轿车,骑在摩托车上的两个青年掏出中国产7.62毫米口径半自动手枪猛射9 发子弹, 打死在轿车里的三人后逃逸。 当天被打死的三位是当时香港三合会最大派别之一“14K ”的中层人物,其中一 位系赛勇青,是被认定为下一代头目接班人的重要人物。据悉,他在一个月前的4 月 17日,幕后指挥杀死了澳门“和安乐派”的头目蓝培昌。当天事件是“和安乐派”在 为蓝培昌报仇。 1997年4 月23日,jing察在调查三合会肇事现场。5 个月后的10月20日,在距澳 门市约10分车程的凼仔岛凯悦酒店外,中弹身亡的“14K 派”2 名成员被发现。接着, 26日凌晨“14K 派”的另一派别头目梁口雄在自己的住宅停车场中弹身亡。仅在一周 里,就有3 名黑帮被杀害,1997年的前10个月间,共有24名黑帮丧命。 澳门jing方就两次枪击杀人案表示:“估计是‘14K 派’所属的对立派别之间为 赌场收入和高利贷业纠纷所致。”澳门本地黑势力“和安乐派”与香港黑势力“14K 派”之间在澳门的争斗,因“和安乐派”的气势受挫而发展成“14K 派”内部的争斗。 面积仅27平方公里的弹丸之地澳门,在1999年12月主权回归中国之前,就像周润发、 张国荣、曾志伟等出演的警匪片中描写的一样,是个无法无天的“黑帮天堂”。 以下是一位现役澳门jing方高官A 某的证言:“趁着1999年主权回归前,葡萄牙 警戒松懈的治安空白期,除“14K ”和“水房”外,还有大陆的“大圈”、香港的 “新义安”等、台湾和泰国的黑帮组织也纷纷卷入澳门。1996~1999 年间,四处横行 的黑帮人员接近1000人。 他还说:“黑帮争斗冲突隔三差五地经常发生,由于jing察内部有fu败分子秘密 通匪透露消息,澳门jing察陷入束手无策的境地。”不是在宾馆或旅店床底下发现碎 尸,就是用机关枪、定时炸弹、迫击炮等重武器全副武装。 1998年5 月,“14k 派”还向由澳门jing察厅长、情报局长、担当班长等乘坐的 汽车投掷炸弹,致使1 人死亡、2 人受伤等,发生向zheng 府正面挑战的血腥事件。” 如此一来,这群黑帮势力在练歌房、餐厅、迪厅,甚至对负责重案的特警变本加 厉地进行枪击袭击和纵火,使得澳门每天晚上都笼罩在恐怖之中,到处都是血迹斑斑。 甚至一位将“三合会”黑帮成员判处有期徒刑的法官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当众杀害直到 1999年回归祖国后,澳门的治安才在zhong 央zheng 府和驻澳人民解放军的帮助治理 下得到保证,澳门呈现出迅速发展势头,当然这都是后话,暂按下不表。 1997年夏天某个闷热的下午,人声鼎沸的澳门新口岸国际中心回力赌场走进一个 中国籍男子,此人中等身材,上身着白色棉T 恤下着石磨兰牛仔裤脚踏波鞋(运动鞋 广东港澳叫法),加一张在南方司空见惯的消瘦长脸和同样不出众的五官,整体形象 是那么的平凡而不惹人注目,甚至猛眼一看连他的年纪也很难一下确定,大概是唇上 一撮不合时宜的小胡子使他看起来很难分辨,究竟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还是三十几岁 的老爷们? 这人的举止行为也同样的收敛,他跟在一群吱哇乱叫的日本游客后面过了安检, 轻车熟路的穿过灯火通明的百家乐厅进入到外廊,在筹码兑换处排队换了不少硬币后, 径直朝外廊的另一端走去,此时正值赌场的客流高峰期,大批赌客蜂拥而来,加上不 时穿梭其中的服务员和开着对讲机的保安,本来宽敞的外廊倒显得拥挤起来;除此之 外,每隔几步就会有一两个浓桩艳抹、衣着暴露、举止轻浮的女郎或站或依的立在墙 边,不间断的冲过往的人流抛着媚眼,不时操着夹杂各种口音的广式普通话公然拉客, “靓仔,要不要打洞爽下呀?” “先生,让小妹陪你一起玩吧,怎么玩都行……” 刚才那人紧贴墙边不急不徐的走着,目光垂向地面无表情,即使走过那些女郎身 边也对不时顶上来的ru房和伸过来拉他的手无动于衷。终于,他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里一台老虎机面前停了下来,迅速而机警的左右周围瞄了一眼,这才站定掏出之前换 好的硬币,投币,摇杆,望着飞速旋转的轮盘听着有节奏的声响,那人表情放松的长 出了一口气,继尔聚精会神的摇了起来,此时头顶上电子屏幕不断变幻的数字表明, 老虎机的全澳门连线累计奖金已经高达一千三百多万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三、0 八”事件后已潜逃两年之久有东大营“豺狼”之 称的————柴宏。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叫柴宏了,而是有一个颇具广东地方色彩的名 字陈家亮,简称阿亮。(注:广东地区陈姓王姓居多) “老板,你又来了呀。”老虎机旁一个圆脸吊眼梢的接客女郎操南方普通话笑眯 眯的冲他打招呼。 柴宏头都没抬只是恩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台老虎机 几乎是柴宏每次来都固定玩的而那个女孩也几乎长期把此地作为据点,在最初几次拼 命拉柴宏想做生意未果后,女孩再见到他也显得很热情,总是自来熟的和他说话,不 象周围其他卖春女郎那样见不是主顾就立刻换张冷脸。 澳门的色情业虽然不象东南亚其他地方那么出名,但作为赌博业的衍生配套服务 项目,却也有相当的规模以满足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们的性需要,比较多见的是各类 桑拿浴这样的色情按摩场所,和夜总会之类的色情表演场所,在澳门,即使一个普通 的出租车司机也可以介绍各种各样的姑娘和各式服务给游客,从号称加拿大魁北克法 裔混血女郎到韩日美女直至泰国、越南十五岁以下幼女,不一而足,当然,价码和服 务也不尽相同。而出现在葡京、回力这些赌场内的拉客女孩却是近两年才出现的,全 部都是来自大陆的散鸡游娼,多以偷渡或持短期旅游签证进入澳门的,有专门的鸡头 或本地的姑爷仔带,打游击性质,价格也最便宜。 “老板,总见你来也没见你赢,是不是你按的不对呀,要不肯定是手气问题,我 有个姐妹说要想赌钱也得拜菩萨许愿,菩萨保佑才能赢,她还说这里许愿就去大三巴 牌坊,或去妈祖庙拜海神菩萨,听说有时候很灵地,你去过没?我可去过,还照了不 少相片呢。”那圆脸女孩一只脚抬着直靠在墙上,微侧着脸对柴宏说道,柴宏只是抬 头看了她一眼就没再理她继续摇着老虎机,他早几次来就看出来了,这个女的跟以前 在北京遇到的四赖子差不多,嘴碎,总是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即使不理她她也会自说 自话在那说上半天。柴宏和她呆的位置属于偏僻地带客人本来来的就比较少,而且这 女孩和其他站墙的拉客女比起来,除了皮肤还算白,开口很低的衬衫露出的那对波 (ru房的广东叫法)还算丰满外,模样和其他都差上那么一截,再加上她那对特有的 吊眼梢使之看起来象个傻傻的受气包,所以没什么生意也就在所难免了。 “老板你是不是也挺有钱的?我看就象,我听人家说这里的有钱人也不穿好的, 一样穿T 恤牛仔裤波鞋,我前两天就接着一个这样的,穿得和你一样破,打完洞一掏 钱,妈也!把吓我一跳,一大把一大把地,都是金牛(港币千元钞票的俗称),肯定 有十几万,唉,这人跟人就是没法比呀,怎么你们这些人就这么有钱,而我们就得累 死累活的还没钱花呢?” “我可不是老板,也没钱。”柴宏被那女孩的话弄乐了,就随嘴应了句,这也是 这段时间对这个唠叨女孩的首次回应,那女孩听了显得很高兴,就把身子又斜过来靠 得更近一些,仰脸笑着冲柴宏发了一个极笨拙却有些纯真未抿的媚眼。 “原来你也不是本地人呀,以前还以为你不是广东人就是日本人呢?想不到你却 是个河南人。” “谁河南人啊?你那啥耳朵听出我是河南的了?”之前柴宏刚中了几个小连线, 心情不错就有一搭无一搭和她闲扯起来,即使沉默寡言之人憋久了大概也会象柴宏这 样有交流的愿望。 “你肯定是河南的,我以前有个姐妹就是河南哈尔滨的,跟你说话的口音就一模 一样!” “哈哈!你可真够没文化的,你家哈尔滨啥时跑河南去了?那是东北那是黑龙江 知道不?记住了,我是东北人,下次再有人象我这么说话的,就是东北人。”一贯不 学无术的柴宏竟然有机会教训起别人没文化来,倒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心情更觉舒 畅,正好说话间又中了个7 倍的小连线,几百个硬币哗哗作响的被摇下来,填满了老 虎机下面装币的小盒,有的溢出来落到地上滚出了很远,那女孩赶忙弯下腰帮忙去捡, 柴宏在她蹲下去时注意到她那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下是一堆肥厚雪白的嫩肉,不禁心 下暗自一动。 “老板,你都赢钱了,给我买瓶可乐行不?才几块钱。”女孩把拣到的硬币用手 捧着送到柴宏面前咧嘴笑着说,大概是活动了筋骨的缘故,面目还有些潮红呼吸有点 喘,正好加深了这种迫切。 “去吧,顺便给我来罐喜力,剩下你想买点啥就买点啥吧。”柴宏没接她捧过来 的硬币,而是又从兜里掏出一把填到她手上。 “好呀,我现在就去!老板你真好!”女孩手捧着钱兴高采烈的跑开,连她脸上 熊猫一样化的浓妆都没掩盖住其喜悦状,倒是真情流露象个没长大的小女孩,没过多 一会儿女孩就拎着东西回来了,除了饮料啤酒外,还给柴宏买了一包万宝路,给自己 买了一些袋装小食品。 “来一棵不?”烟刚抽完的柴宏见这女孩竟然如此善解人意的帮他买了包烟,忍 不住又多了些好感,抽烟的时候也顺手给她递了棵,他知道这些出来卖的女人很多都 是抽烟的,“我不抽烟的,抽烟不好,对身体不好,嘴里也有味儿客人不喜欢。老板 你也要少抽点呀,看你这么瘦肯定是烟抽太多了,我爷爷就抽烟,也象你这么瘦,整 天咳嗽咳得几吓人,那样多不好呀。” 她这种莫名其妙的关切搞得柴宏哑然失笑,再听得她那不歇嘴的唠叨也不觉得厌 烦,反而还多了几分好感。 “给你尝尝我这个吧,很好吃的。”女孩把正在吃的话梅直接递到了重新聚精会 神摇老虎机的柴宏嘴边,她的突然出手把柴宏吓了一跳,本来摇头表示拒绝,但她并 未理会,干脆把话梅直接送进了他的嘴里还娴熟的用手指顺便给他擦了下嘴角,他犹 豫了一下还是吃了起来。 “好吃吧,我就说嘛,你要多吃东西少抽烟,肯定能胖。”女孩仰着脖热切的看 着嘴里含糊嚼着的柴宏说道,在柴宏吃完刚想吐核的一刹那又把一只又白又肥的小手 卷成钵装举到柴宏嘴边,示意他吐到她手上,柴宏顺从的吐了,女孩也不嫌弃的接住 然后从手袋里拿出一张纸巾给柴宏仔细的擦了嘴。 从小没妈没人疼没人理的柴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女人如此贴近的伺候了一回, 尽管只是些细小微不足道的动作,却足以让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之下那颗冰冷了多年的 心,不可逆转的忽悠一下热起来,那感觉恰似暴风雪中走得筋疲力尽的独狼,一不留 神一步踏进了一眼温泉里一样。谁说那些没文化的流氓就不会有刹那的感动,没有常 被“好人们”冠以美好的情愫呢? “你是鲜族人吧?(东北将那些朝鲜族人通称鲜族)“柴宏停下手里老虎机的摇 杆,很认真的转脸问那女孩,不过他一贯不善言辞,即使认真的说话也显得很笨拙, 明显属于没话找话,好在女孩当没注意他的变化,“我不是鲜族人,我是土家族, ““哦,看你长个大饼子脸还以为你是鲜族人呢,在我们那,一般鲜族女人才长你这 样的大饼子脸。““鲜族人是什么人呀?还有什么叫大饼子脸?没明白你的意思。 ““啥叫大饼子脸你也不知道啊?真笨。““我是不知道啊,我也觉得自己挺笨的。 “女孩对柴宏说她笨不以为忤,反而随声附和,倒把柴宏弄乐了。 “我告诉你吧,大饼子脸就是圆脸,明白没?象你这样的脸。跟我们那儿家里烙 的发面饼一样,圆地。““明白了,那你这样子那是什么脸啊?“女孩反问道。 “我……我这叫瓜子脸!“平生从未如此放松过的柴宏竟然说了句俏皮话,而且 效果还相当不错,刚说完两个都放肆的相对大笑起来了。 “什么叫鲜族人呀?你还没说呢。“女孩笑完有回过头来问。 “鲜族人就是朝鲜族人,就是高丽棒子,懂不?“见她没反应看似不懂就又补充 了一句,”就是韩国人!““哦,原来韩国人叫鲜族啊。““你们土家族人又是哪里 的啊?““湖南呗,反正我妈妈是土家族人,我爸爸是汉人,可我妈说我也是土家人, 所以我就是土家人了。“柴宏深吸了一口烟,开玩笑式的冲女孩的大饼子脸吐了过去, 看起来心情愉快,却也没太多话可说,“你们这些男人呀,就光看着外国女人好,其 实咱们中国的女人才好呢,温柔漂亮,勤劳勇敢,干嘛非要找韩国女人呀?““鲜族 女人在我们那可是出了名的温柔会来事儿,就是在澳门叫鸡,不也是韩国鸡价码最高 吗?那些韩国女的活儿好不说,打完洞还给按摩连底裤都帮客人洗。“说起嫖来柴宏 可是如数家珍条条是道,这也是之前他从不在赌场里叫鸡的原因,他一直有更好的选 择。 “我们湘妹子才是最辣最好的,不信老板你试试,肯定不比那些外国女人差。 “女孩颇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要不等下我试试你啊?咋样?看有没有你自己吹得那么好。“柴宏眼眉一挑, 满脸淫邪的冲那女孩说。 “好啊,老板,我……我一定好好伺候你,要不我们现在就走吧?“听到有久违 的生意送上门来,女孩满脸兴奋,立刻把喷了廉价香水的身子贴了过来,还故意拿胸 脯往柴宏身上噌。 “行啦行啦,别鸡巴在这儿搞我,“柴宏不客气的搡了满脸傻笑的女孩一把,见 女孩还使劲往上贴弄得自己下面也有了反应,就收拾了机器上的硬币搂着女孩走了出 来。 从开着空调的赌场一出来,柴宏就被南方夏日特有的热浪包围,呼的出了一身汗, 他来澳门也算时日不短了但还是一直无法适应这里闷热潮湿的气候。 “我们去开房吧,我知道一家酒店离这不远,也很便宜。“女孩道,“不!去我 住的地方。” “不怕你老婆发现呀?” “哪鸡巴来的老婆?我老杆子一个。” “那我给你当老婆好了,象鲜族女人一样伺候你。”圆脸女孩转过头笑着问道, 潮湿的海风吹起她的发丝,任澳门午后刺眼的阳光贯穿其中,显出纷乱斑阑的流彩, 连终日浑浑噩噩习惯隐藏于阴暗下的柴宏此时也不由得有些痴了。 “你叫什么名?” “我叫张小咪,人家都叫我咪咪,说我长的象猫。你叫什么?” “我叫阿亮。”柴宏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新学的广东话,“陈家亮。” “我叫你虎子吧,看你很象我小时候养的小狗,它就叫虎子,哈哈哈哈……” “操,”柴宏小声咕囔了一句,不过还是咧嘴笑了,走出没多远,柴宏拉着咪咪 拐进了街边一个小档口里,那是一家经营军事用品的小商店,门口的塑料模特身上穿 的是二战中美国大兵的全套军服还带着钢盔,屋中间的衣架上摆满来自世界各地不同 时期的军服军帽,柜台里有大量精美的军刀、军徽、指南针之类的商品,后面的墙上 则挂满了各式各样的仿真枪,身着迷彩军裤、橄榄绿海军陆战背心、脚蹬野战靴的胖 老板见是柴宏,立刻热情的迎上来,操一口生硬的广式普通话说道:“老板,你订的 货到了,爱沙尼亚军用刺客刀。”说着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带有EMS 联邦快递标签的纸 盒,打开包装后递给柴宏,那是一把形状怪异的刀,狭长尖细的刀身黑黝黝完全不似 普通钢铁煅造,虽然这把刀毫不反光,刀把也只是用橄榄绿军绳缠结而成,看起来不 够华丽,却因其极其恐怖的尖利外形,让观者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难免会想象被此 刀刺进身体后的种种惨状。 柴宏娴熟的玩着刀子比划了几下,又用手指轻轻试了试刀刃,露出满意的表情, 随后掏出钱包抽出两张金牛递过去,老板只找了几张散票把旁边的咪咪眼睛都看直了, 从档口里一出来就急忙问柴宏:“老板,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啊?花两千块钱买一把破 刀!” “我是个杀手!”柴宏眯缝着眼睛举起已套上刀鞘的刀在咪咪的胸脯上比划着, 最后准确落到她的心脏部位停下,“杀人不眨眼的金牌杀手……”见咪咪露出惊惧的 表情就冲她咧嘴笑了,说不出为什么,柴宏很喜欢她的实在,那股子絮絮叨叨的劲头 也让他感觉放松。 在柴宏住的那间不大的公寓的床上,两个人翻云覆雨了一回,咪咪床上的功夫并 没有之前她自己吹嘘的那样好,而且嘴里还一直说个不停,不过,完事儿后的柴宏很 快就躺在她丰满的怀里听着她的唠叨睡着了,等到他醒来时发现咪咪已经洗了澡、卸 了妆、还luo 体穿了一件几乎到了膝盖的他的T 恤正在屋里忙活呢,见他醒来就兴高 采烈的歪着头冲着他大声说,“你不是说鲜族女人好吗,帮你洗底裤,看,我连你其 他衣服都洗了,还帮你收拾了屋子!” 望着窗明几净井井有条的房间和素面朝天换了个人似的咪咪,柴宏忽然有了一种 从未有过、极不真实的某种感觉。 东大营“豺狼”柴宏,是如何跨越大半个北半球从冰天雪地的东北来到热浪袭人 的澳门呢?他到这里又是做什么? 这一切还得从两年前那段风云变幻的岁月说起…… 一九九五年春天,柴宏在亲眼目睹四赖子惨死后,匆匆踏上南下广州的列车重新 开始逃亡之路。 列车穿州越省行驶在祖国广袤富饶的土地上,这一路从北方早春冰冻的枯黄走到 烟花江南的郁郁葱葱,而且途中还经过了著名的黄河、长江、以及许许多多听说却从 未见识过的大都市,着实让第一次远行的柴宏开了眼,就连他所在的卧铺也是他头回 见识,很有些土豹子开洋荤的味道,尽管此去完全是无头苍蝇般漫无目的的乱闯,但 前途的吉凶未卜和身后的凶险未知都不足以抹杀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伙子与生俱来的 新鲜好奇感。别忘了,声名狼藉的柴宏其实也只是个半大孩子。况且,他那时满脑子 还保留了很多以往别人留下的南方如何如何的开放如何如何繁华的印象,就好象是沙 漠里一头迎着海市蜃楼方向屁颠屁颠奔跑的独狼,锦绣之地就在前头,卯足了劲奔过 去就是了。 经过差不多两天两夜的行程,火车终于在某天清晨抵达广州火车站,柴宏跟随拥 挤的人流走出车站,95年时的广州火车站还没有建设成今天这样气势磅礴,但高架桥 和流花宾馆楼上的巨幅广告牌以及穿梭飞驰的小汽车还是构成了一副足以让初来乍到 的北方小市民惊叹的繁华景象。 那时车站正在大兴土木搞建设,许多长途中巴车和出租车就停在广场zhong 央公 然招揽生意。 “中山珠海,石歧拱北,马上走……” “顺德、佛山、江门……” “深圳东莞还差一位,快来……”广场上都是这样此起彼伏的拉客声,而且一遍 普通话再一遍粤语,招徕着外地和本地的客人;一群黑瘦的拉客仔见出站口一下子出 来这么多旅客,立刻以猛虎下山之势冲了过来,在人群中举着各种写有目的地的牌子 拼命拉起客来。 柴宏跟着人流走出没多远就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下一步该如何?因为受不了这种酷热他早已把身上的外套和毛衣脱下来搭在手里,上 身只穿了个不伦不类的线衬衣站在人流如织的车站广场中间发楞傻笑,那样子要多土 气就有多土。 “老晒(广东话,老板的意思,多用于招呼陌生男人),去边度啊(广东话:去 哪里?)?”一个黑瘦的当地小伙举个“中山珠海”的木牌在他身边停了下来,说了 一堆他听不懂的话,然后又热情向他指着不远处停着的一个破旧中巴车比划着。柴宏 明白这是问他要不要坐车,就随嘴应道:“我也不知道去哪啊,” 就这么一犹豫的当口,那人干脆拉起他的胳膊往那车上拽,柴宏那时有点蒙,没 完全弄明白就被那人强推上车,还没站稳车上一个面目狰狞司机模样的人就用生硬的 广式普通话厉声喊他坐下。 既来之则安之,柴宏当时想到了小时候听评书常听到的一句话,反正也没啥地方 好去,走到哪算哪吧,于是随便找了个后排靠窗座位坐下。在几个拉客仔的努力下, 陆续有其他客人被拉上车,渐渐将中巴车塞满,这时有几个后上来的乘客不断催促着 司机快走,司机很大声的反驳说还有几个空位再等等,那几个人就威胁说再不走他们 就换别的车了,司机不情愿的发动汽车关上门走了。 柴宏很新奇的看着这一幕,刚才那些人那么大的声音象在吵架一样说话,要在老 家肯定早就动上手打起来了,看来以前别人说的南方人就会动嘴瞎吵不爱打架的传闻 是真的。正胡思乱想间,一个同样精瘦长着高颧骨的女售票员过来卖票了,吱呜了半 天柴宏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那女人倒也干脆,28块,收钱扯票没再问他到哪。这边 刚卖完票,那边就又吵了起来,原来车子虽然开出来但还是只在车站附近的街道上转 着圈并未真的开走,司机等卖完了票就又把车开回到车站广场,刚吵着快走的几位虽 然还在那大声抗议着,无奈票已经买了钱已交,司机根本不理那个碴,瞪着眼睛态度 恶劣的回身对吵。柴宏有些兴奋的期待着这场吵架能持续升级直至动上手,那样就有 场好戏看了,也见识见识南方这边是咋打架的。不过,两方尽管阵势吓人可就是不往 一起靠,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很快,刚才拉柴宏上来的那个拉客仔又拉来几个旅客 把车塞满,这回是真的出发了。 汽车横穿广州市区过洛溪大桥往顺德方向开去,一路上柴宏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恨 不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见到了许多希奇古怪的事物,即使路旁一棵普通的芭蕉 树都足以让他多看上几眼。汽车走走停停过了很多收费站,晃悠了整整两个多小时后, 来到了另一座繁华的城市。 “中山到了!石歧到了,都下车吧,有去拱北的搭别的车。”七拐八拐到了一个 巨大的停车场后乘务员喊到,柴宏本来随其他乘客往车下走,但却突然发现了个问题, 就是那几个在广州火车站后上来的正在买票,而售票员却只收十八块,就赶紧回头问 身旁一个带眼镜的男人你的票是多少钱买的?那人诧异的回了句,都是十八啊,到中 山就是这个价,柴宏立刻明白自己是被人当大头宰了,就走到售票员跟前有些恼怒的 质问她:“喂!你咋回事儿你?为啥收别人十八块,偏收我二十八?” 售票员开始还假装听不懂柴宏说的话,后来干脆急斥白脸用当地话嚷起来,“说 啥鸟语呢?少他妈的跟我整事儿,痛快的把那十块钱还我!”柴宏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瞪起了眼睛。女售票员回身跟正收拾东西准备下车的司机说了几句,那司机立刻大吼 着张牙舞爪的扑过来,其实那人也就是虚张声势未见得真的要动手,但柴宏却是个久 经沙场的流氓,反应远比普通人来的快,那人只是刚一近身,柴宏就一拳打过去,正 中那人面门,那人大叫一声倒下去,售票员吓得一边高声叫着一边跑下了车,本来已 经都下车的其他乘客立刻站住回身看热闹,停车场另一边也有一群人往这边跑。 柴宏心下暗叫不好,知道自己负案在身此时此刻不宜闹事儿,也有些怕了,就快 步下车想趁乱离开,但为时已晚。从停车场那边赶过来的那群人已经围了上来,先下 车的女售票员正手指柴宏和那群人大声讲着什么,那些拉客仔模样的男子立刻咒骂着 走向他,连刚被打倒的司机此时也手拿着一根铁条率先冲过来。 此刻柴宏反而并不慌张了,他身靠汽车向前滑动,到这几个人扑上来的那一刹那 突然手里多了一把刀,迅捷无比的扎了过去,一个象柴宏这样瘦小的战犯赖以成名的 习惯就是——在打架中为尽可能的不让敌人近身,出刀就往人要害部位招呼,而且又 准又快,柴宏这种身经百战几乎快成了他本能的战斗习惯,在广东中山遭遇一群也许 打过架但肯定没有他经验丰富的烂仔时,结果可想而知,顷刻之间,先扑上来的几个 已经都被扎到了,有的已经开始流血吱哇乱叫起来。 现场象炸了锅一样异常混乱,围过来的人群立刻闪开,那几个受伤的已经捂着伤 口往外跑了。他有刀!杀人啦之类的惊叫声还有其他柴宏听不懂的喊声也瞬间响起, 趁着这乱劲儿柴宏立刻从一条自动打开的缝隙往外跑,那些醒悟过来的人立刻又呐喊 着追过来,有的手里还操起了家伙。 其实按柴宏以往的性格和表现,如果同样的事儿是发生在自己家乡,他很可能会 选择忍气吞声,因为他从来就不是个死要面子的主儿,往往会在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 妥协或逃避,在《东北偏东》里我们已紧介绍过柴宏,和冯刚的勇猛好斗完全不同, 他更喜欢偷袭或暗下毒手。不过那天在中山市那家停车场面对十几个宰客的烂仔,他 却表现出完全有悖于其以往行事习惯的张狂与勇猛。究其原因,就不得不提一个在东 北流传甚广的谣言。 几乎所有东北人大概都该听说过这样一种说法,就是东北大汉才是全国范围内最 勇猛最厉害的一群,无论是去到关内还是到了南方,那些人打架根本就不行,一听说 是东北人往往都吓得望风而逃,即便打起来也是以一当十,最后剩下的往往还是东北 人。 事实证明,这个说法完全是不着边际的胡说八道,已经有了那么点大东北流氓沙 文主义的意味了,自古以来就有很多地方的民众民风彪捍,好勇善战,即使除去蒙古 族、维族、彝族、朝鲜族这类天性好斗的少数民族,无论是齐鲁大地还是广西、湖南 这样的南方,都有不少地方的民众有同样的暴脾气和好打架的传统,丝毫不比东北逊 色。尽管如此这一说法还是广泛流传于东北的黑土地上,至今都甚嚣尘上。在一九九 五年时更是让柴宏这样的小流氓对此深信不已,再加上柴宏之前在车上看他们吵架后 更认定了南方人就爱动嘴皮子打架不行的说法,所以那天他破天荒的“勇敢”一回也 就不稀奇了。 柴宏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上拼命跑着,竭尽全力气喘嘘嘘,身后的嘈杂 声如影相随恰似他梦厣中那对眼睛,此时他除了惊慌逃窜和全力奔跑外,已没了刚才 的勇猛与杀气。沿着停车场外的一条巷道刚跑出几百米,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汽车马 达的轰鸣声,柴宏心下叫苦,他们竟然开汽车来追,这回我的小命要不保了! 很快,一辆白色面包车从后面赶上来超越了他,从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回头冲他 喊了句,“兄弟,别跑啦!我们来救你!”听口音竟然有点象东北人,不过柴宏并未 就此停步,依然向前奔跑。不过这次他跑出没多远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是那些追赶 的声音一下子减弱了,正好此时他已经接近身体的极限再也跑不动了就拄着沉重的双 腿站住了,忍不住回头望过去。 一望之下让他倍感诧异,远远的他发现刚追他的那个白面包车已停了下来,车上 下来两个人似乎正在和那群追他的人说着什么,没过几秒,让他更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追他的人竟然全体转身往回走了! 不会是jing察吧?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哪有jing察不追老犯却拦截“见义 勇为”群众的?那又是咋回事儿呢?跑得混天暗地筋疲力尽的柴宏此时也想不出个头 绪。正满心狐疑间,那两个人面带笑容远远的冲他招手,然后又上车往这边开过来, 这次柴宏没再跑,反正也跑不过汽车,还不如静观其变呢;柴宏毕竟也算经历过大场 面的人,遇事并不那么慌张。 白面包车很快开过来停在他身边,两个人微笑着下车在离柴宏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来,柴宏注意到刚趴窗户和他说话的那个竟然是个一米八几的壮汉,留着板寸样子很 凶,另外那个却是标准的南方人形象,年纪在三十几岁手里拿着那时候很显眼的砖头 大哥大,手上戴条硕大的金链,两个人luo 露在衣服外的手臂都有巨大的纹身,明显 不是jing察而象道上混的,这让柴宏安心不少,果然,那东北壮汉说话了,“兄弟, 一看你就是道上的朋友,你的刀玩得不错呵,够鸡吧猛!”嗓音宏亮果然是一口字正 腔圆东北话,让柴宏觉得很亲切,但在没搞清楚对方意图前他还是戒心十足,并未答 话,只是微笑的点了点头。 “兄弟你从哪儿来?能告诉我们不?我叫阿伟,这是我老大阿冲,我们没别的意 思,就是看你是道上的想帮你而已。”阿伟说这话时,旁边的那人跟着点了点头,看 柴宏的眼神也很友善没有敌意。 “我从东北来,” “哎呀妈也,真是老乡啊,我操,啥也别说啦,眼泪哗哗地。”那人表情夸张的 过来和柴宏握手,然后自来熟的拍着柴宏的肩膀侧脸说道:“走,兄弟,我老大挺欣 赏你的,想请你吃饭。” 柴宏刚露出犹豫的表情,那个冲哥就操着广式普通话发话了,“给个面子,我们 要想害你的话刚才就不救你了,是不是?” “好吧,那……那就先谢谢了。”柴宏一想自己也实在没啥地方好去,就没再推 辞上了车。 路上阿伟告诉柴宏,刚才扎人的事儿不用担心,冲哥在这地方绝对好使,他出面 了就肯定能把这事搞定。不善社交的柴宏缺乏和陌生人打交道的经验,只是唯唯喏喏 的应着,而那个开车的冲哥却始终一言不发。 面包车横穿古老而繁华的孙文中路,过了歧江大桥来到了富华大酒店,那是国内 最早的涉外四星级酒店之一,二十几层的高层建筑带旋转餐厅的西式布局,院子里停 满了高档豪华轿车,再加上出入其中的人们,着装举止都显现出不同一般的奢华与尊 贵,都给土豹子柴宏留下深刻印象。 在雕梁画栋假山林立的富华楼中餐厅,柴宏吃了平生第一顿南方菜。桌上阿伟给 他讲了一些这边的餐桌礼节,比如,第一道茶是用来洗碗筷洗杯子的,别人给自己倒 茶时要用中指敲桌子以示谢意,刚上桌的那杯柠檬汁是用来洗手而不是喝的,还有这 边请客吃饭不象东北讲究不醉不归,文- 自[NB 帖网]http://wWw.nbTie.CoM 都是随 意想喝多少喝多少不兴劝酒的,诸如此类。那天那顿午餐非常丰盛,有活的基围虾和 清蒸膏蟹还有象拔蚌、三文鱼刺身,每一道菜都是柴宏闻所未闻的高档美食,唯一吃 不习惯的就是南方青菜和所谓的靓汤,菜没什么味道还几乎是生的,有些嚼不动,要 整根囫囵吞下去,阿伟对此的解释是,南方人吃菜讲究新鲜营养,不象东北老家做菜, 无论什么都炖得烂熟,而那个靓汤也没啥特别味道,只是阿冲和阿伟不停的给他添, 鼓励他多喝,说里面营养丰富是广东人最讲究的,阿伟还补充说,在广东关系要好的 标志不是请人喝酒,而是请到家里喝老火靓汤。 吃完结帐时,柴宏吃惊的发现,这顿饭竟然要一千四百多块,而那个阿冲从兜里 掏出厚厚的一迭大面额钞票付钱时,面无表情连眼睛都没眨。 吃完了午餐阿冲和阿伟又带着柴宏到酒店大堂里的咖啡厅坐了一会儿,那两个叫 了咖啡,给柴宏要了杯鲜榨的芒果汁,这时才开始谈及正事,之前在饭桌上他们只是 喝了几杯啤酒没提任何正式话题。 “兄弟,一看你就是在跑路,对不?”阿伟开门见山的问道,而此时的柴宏早已 被之前的阵势所折服,毫不犹豫的点头认了。 “其实都一样,我也是在家里犯了事儿才跑过来的,还是这地方好啊,我来好几 年了,家里的事儿都消停了我也不爱回去。” 柴宏还没回答,那边阿冲就冲阿伟说了一通广东话,虽然听不懂可柴宏还是看出 其中的不耐烦和训斥的味道了,“咱们也别玩虚的了,实说吧,刚在停车场,我老大 看上你的身手了,想让你过来帮他,行不?” “跟着我干吧兄弟,我不会亏待你的,”阿冲也态度诚恳的接了句。 “你们……你们都是干啥的啊?”柴宏憋了半天才挠着脑袋问了句,“哎呀你管 那么多干哈啊!就我们这样地还能干些啥?让你去服装厂打工蹬缝纫机或者去建筑工 地扛水泥你去不?”阿伟说道,随即被自己的俏皮话逗乐了,柴宏也不好意思的跟着 笑起来。 “你就别寻思了,阿冲可是这里有头有脸的老大,咱们跟着他混肯定错不了,现 在找个好老大多不容易啊,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在乎,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那好吧,”话都说到这份上,早已走投无路的柴宏确实没别的选择,就 点头答应了,“老大,以后有啥事儿你就直接说吧……”最后那句话是冲阿冲说的, 只是由于彼此不熟悉,还显得有些拘谨。 “慢慢来靓仔,俾地心机走,大佬晤会亏待你地隔,(粤语:慢慢来小伙子,用 点心去做,老大不会亏待你们的。)”阿冲咧开大嘴露出满口的黑牙笑着说,还用咖 啡和柴宏的果汁碰了杯。 之后阿冲又简单的询问了柴宏一些基本情况,有语言不通的时候就让阿伟当翻译, 柴宏知无不言倒也没再隐瞒,原原本本把自己到中山前的一切说了出来,包括之前的 北京之行。 下午,柴宏跟着这两个人又驱车来到中山附近一个叫坦背的镇子,这里才是阿冲 的大本营。在一排自建的楼房前,阿冲把柴宏和阿伟放下去帮事儿去了,临走从兜里 掏出一千块钱给柴宏,让阿伟带他去买些日常用品先安顿下来,还说晚上皇冠见。 就这样,柴宏在他初到广东的第一天就莫名其妙的找到了去处,还认了个有钱有 势的“大哥”,顺利得他自己都觉得惊讶。阿伟领着柴宏去了他们住的地方,那个楼 上的一个套间,很大,设施齐全,宽敞明亮。 以后你就跟着我们住这里,这个房间是你的,阿伟帮柴宏安排好住处,还向柴宏 引荐了另一个住这里的兄弟———来自河南的阿东,不过身形魁梧的阿东午觉刚醒, 见柴宏又是这么一个不起眼又有些土气的小个子,态度很有些倨傲冷淡,好在柴宏早 就习惯了别人对他的轻视,也没觉得怎样。 由于来广东之前并未准备夏天的衣服,柴宏就拉着阿伟出来买衣服顺便买些蚊帐 之类的生活用品。坦背虽然只是个镇,但也繁华热闹,工厂商店林立,还有许多娱乐 场所人来人往。 收拾完一切冲完凉换上一身的新衣服,柴宏和阿伟阿东一起到住地附近的一家茶 餐厅吃了顿南方快餐,结帐时柴宏抢着付钱,那两个人也不和他争,出来阿伟才告诉 他,以后不用这么客气,这边和北方习惯不一样,都学香港那边,AA制,自己付自己 的谁也不欠谁。 夜幕降临,他们三个人走路去了位于镇中心的皇冠大酒店,在酒店卡拉OK歌舞厅 里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那些服务员看见阿伟和阿东都很熟络热情的打着招呼,阿伟 说这里就是他们平时晚上呆的地方,免费的,可以点歌唱,但不能叫酒水饮料除非自 己掏钱。 趁阿东上去唱歌的空,阿伟详细的向柴宏介绍了所有的情况。原来,阿冲是这里 有名的烂仔,当年替自己老大顶缸进了监狱蹲了六年,一年前才出狱,为了对阿冲的 忠心耿耿表示感谢,那个老大就给了他一个场子看,这场子就在皇冠酒店楼上设立的 一个地下赌场,生意相当火爆。 广东和香港、澳门的地下赌场都差不多,沿袭旧社会的形式,一般有两个人合作 管理,一个是负责做庄抽头的叠码仔,另外一个是负责在赌场内放高利贷的“大耳窿”, 阿冲就是后者。在赌场里放数一般是这样的,当有人输红了眼想翻本时,早已在旁观 察多时的大耳窿就适时出现,鼓动他借钱翻本,而且什么都不用押,只要一句话立刻 拿钱。而这种借款最初的利息也不高,一般是一万块三天内还只收四百块利息,不过 要是三天内还不上,就以每天一千的速度累计,超过一个星期就开始利滚利,那才是 真正可怕之处,往往借了一两万,不到一个月就能滚到七八十万,真到了那个时候大 耳窿就会收起笑脸,毫不留情的登门讨债了。正常情况下,那些借了高利贷的赌客绝 少有能当场翻本只付那百分之四利息的好事,往往会越输越多越欠越多,无力承担的 会被大耳窿弄得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 “咱们就是干这活儿的,除了讨债晚上就呆这,负责看着场子,万一有人捣乱我 们就上去。”阿伟说道,“一般这种钱好要不?”柴宏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儿,还 有很多疑问,“好要!当然好要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天经地义的嘛,今天我们 去停车场就是找那里的老板要钱的,他欠阿冲一百多万了,正求咱们宽限他几天呢, 就出了你那么挡子事,所以阿冲一说要救你,那老板屁都没敢放。” “那有没有赖着不给还起皮子打架的?”柴宏对此有些将信将疑,真要那么容易 阿冲还犯得着养着阿伟阿东还包括自己这样的打手吗?就追问了一句。 “大部分还都挺老实的,一般吓唬吓唬就乖乖给了,偶尔也有几个刺头,真有那 样咱们就得磕他,往死里整!谁怕谁啊,既然干这个,就得受着,你说是不是。”阿 伟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柴宏这回全明白了,就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十点多的时候,阿伟带柴宏去了设在四楼的场子里参观了一圈,一进屋柴宏就被 那阵势吓一跳,一个原本很大的套房里竟然密密麻麻的挤了近百号人,显得拥挤异常, 房间zhong 央有个大桌子,几个人端坐在那里,每人面前都是一箩厚厚的钞票,更多 的人围在周围边挥舞手里的钱边狂热的喊着什么,而且看起来啥人都有,竟然还有不 少穿着入时的女人。 大概观察了几把,柴宏就看明白了他们在用一副纸牌赌,桌子前坐着的都是押大 注的,文- 自[NB 帖网]http://wWw.nbTie.CoM 外围站的人也都跟着押,而且速度极 快,一分钟左右就一把牌,大把钞票易手,人群中有人欢呼有人叹气,此起彼伏、乌 烟瘴气非常壮观。 “看见那个穿黄衣服的没?他叫阿华,是冲哥的拍档,叠码仔,你注意看,他每 把都从桌子上抽二百块,一个小时能抽一万多!”阿伟趴在柴宏的耳边说道,正当柴 宏望着眼前这气势辉宏的豪赌场面发呆时,阿冲不知从哪钻了出来,“靓仔,你的手 真够黑的了,刚才那边来了电话,说四个受伤两个住院,那开车的司机差点没了命, 现在还在人民医院动手术呢!” 阿冲见柴宏有些不知所措的挠着脑袋,就搂住他的肩膀侧过脸笑着对他说:“放 心啦兄弟,我都帮你搞掂了!不过为你这事儿我可花了一万多块了,你得知道,这点 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你得好好干,别给我丢脸,让别人笑话我没眼光。” “谢谢大佬,我的命以后就是你的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不让你失望!”柴宏早 就明白眼前是个大好机遇,这一大段表忠心的话已在心里演练了许多次,一口气说下 来竟是少有的连贯顺畅。 阿冲听了果然露出满意的神情。 晚上,回到住地的柴宏躺在陌生的房子里那张陌生的床上久久无法入睡,一切都 太神奇太刺激了,第一次出远门就跑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来,还遇到这么多新奇的 事儿。最重要的是,这里就是那个传说已久的花花世界,荣华富贵、灯红酒绿,仿佛 一切都唾手可得,就等着自己去享受了! 想象着种种可能灿烂的未来,再回忆自己家乡的落后和凶险,柴宏很有些幸灾乐 祸的庆幸。 妈的,多亏我跑的快!要不然现在肯定在芭篱子受苦受难呢!现在好了,不但脱 离苦海,还因祸得福,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眼前,说不定就到了出头的日子了。 我一定要好好表现!在这里杀出一条血路,打出个名堂来! 柴宏心里默念着,黑暗中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 骆蔚在李玉庚临回老家的头一天和他吵了一架,其实也不算吵,只是拌了几句嘴, 可对几乎与世无争的骆蔚来说已经实属罕见了。 那天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撒下来,给整个城市裹上了 一层厚实的洁白,人们穿着臃肿的衣服,憨态可鞠的在漫天飞雪中缓慢移动,一切就 象安徒生笔下北欧气息浓郁的童话世界般晶莹别致。 李玉庚是当天下午的火车,所以一吃过早餐骆蔚就匆匆赶到男友的宿舍为他送行。 甫一见面两人立刻拥抱在一起,双双滚倒在那张不大的床上,激吻着,抚挲着,意乱 情迷中多了些许无言的惆怅和浓浓的依依不舍,到最后骆蔚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没事儿的骆骆,我又不是不回来啦。”李玉庚看她哭,忙不迭的安慰她。 “舍不得我走?”紧接着李玉庚满脸笑意的问了句。 骆蔚没回答,只是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骆骆,我也几不舍得你啊!”得意忘 形的李玉庚一下子冒出句家乡话,然后又把骆蔚紧紧的搂了过来,这回李玉庚的手极 不老实的探到她的毛衣里隔着胸罩爱抚她的ru房,她也没象以往那样推开,而是默许 的闭上眼睛;很快,她就呼吸急促面红耳赤的酥软在他怀里……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