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显慈的房门被无声息的打开了,安静的室内只有快速敲击的键盘声,安羽惨 白着一张小脸,有气无力地靠在墙壁上。 她不发一语看了桌上的钟一眼,算起时间来。 从和韩扬颢大吵一架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又六个钟头了。 以前老是觉得二十四小时不够用,头一次她领略到何谓度日如年。 除了三天前像发疯似的跑到Mall去买了一堆东西,之后她就一直将自己关在 房里,恍恍惚惚连话都懒得说上一句。 不晓得还能撑多久…… 叩叩。她抬起手,轻轻敲了下门板,想引起显慈的注意。 “Sorry ,显慈!今天的会议可不可以你去跟他们谈就好?”安羽睁着一双 失去光彩的无神眼瞳拜托显慈。 “你这是在折磨自己,安羽。”显慈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不赞同地睇住她 憔悴的脸。 安羽回以虚弱的一笑便旋身回房,门再度被关上。 背倚着门板,显慈说得没错,她存心让自己不好过。 因为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当时鄙夷的眼神和伤人的话语:想着为什么他这么 决绝,一点都不在意这段恋情? 早巳深陷,抽身是不可能了…… 悠闲轻松的气息充满整个室内,只有角落边的一桌不协调的弥漫着奇怪的氛 围。 显慈手忙着打开电脑,一边用眼角余光偷看韩扬颢。 刚才发现只有她一个人来之后,韩扬颢便眸子一沉、薄唇紧抿地坐在一旁, 他人是来了,可是魂不晓得掉到哪去了。 她没来。 韩扬颢焦躁不安地忍耐了三天,几次都已经走到楼下她的门前又踅回来,为 的就是今天有理由碰上她,没想到她竟然没来! 她是存心躲他,还是她人根本就不在旅馆,而是跟杨允谅在一起? 这个想法仿佛致命雷殛,让他每一条肌肉都抽搐不已。 显慈和唐煜交换一个眼神,默契极佳地决定迅速将该谈的公事解决便算了事。 韩扬颢浑身散发出的肃杀冰冷,大概连经过的人都会不小心被他冻伤,遣论 他们两人还得坐在他身边讨论事情。 看来还是得请关键人物出面,才能解决一切。 显慈看了下时间,依照杨允谅的秘书告诉她,Ben 现在人应该已经回到香港 了。 Live演出的BassaNova 其轻快节奏,让整间Ben 的气氛显得无比轻松,不少 还穿着西装的上班族三五成群地饮酒畅谈,松弛一天的紧绷情绪。 韩扬颢独坐吧台一角,一双剑眉紧拧着不耐地以手指敲击桌面,双跟盯住桌 上的威土忌,思索到底杨允谅约他的目的是什么? 尽管他十分火大,不过安羽他是绝对不会就此罢手的!这是经过这几天的混 乱,他惟一能够确定的。 只是他现在还无法释怀。 后方脚步声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朝他接近。 “给我啤酒。”杨允谅占住右边的椅子。 韩扬颢转过头冷漠地看着他,深沉敛合的眸心好像要把人看穿一般,他等待 扬允谅说明来意。 “Hey.放轻松,先见个朋友再说。”杨允谅露出招牌阳光笑容,没被他的阴 沉给吓住。 一名高大挺拔的英俊男士走向他们,随即韩扬颢认出他来。 克里斯·赛奇是美林的首席分析师,许多年前他还曾与他共事过一阵子,在 他刚踏人这一行的时候。 “好久不见了,Alex. ”一头金发的克里斯愉快地和他握手。 韩扬颢勉强扯出一个礼貌的笑,不过杨允谅真的把他有限韵耐心给磨光了。 “我和Chris 在一起很多年了,到前几天才晓得你们认识。”杨允谅慢条斯 理地说着让人震惊的事实。 韩扬颢缓缓抬头,把刚才听到的话迅速重组。 杨允谅说他和Chin“在一起”?! 如果他记得没错,Chria 是同性恋者,所以…… “解释清楚!”韩扬颢厉声道,这家伙究竟在搞什么鬼。 “安羽这次来港除了公事之外,另一个目的是帮我演一出戏,来瞒骗我的家 人和八卦杂志,但我没想到她会和你发展出这么一段关系,更没有料到她帮我的 这个忙,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 韩扬颢的脸色因他说的每一句话而更下沉了些。他讲得好像一副是他这个程 咬金出现,破坏了他的计划一样。 “你不应该利用安羽帮你掩饰这种事!”他毫不客气地指责Ben. 杨允谅听了则是自我嘲弄地苦笑两声,“我当然晓得。若非顾及杨家的面子, 我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我是个同性恋者的事实。” 韩扬颢将杯中残余的酒一仰而尽,“安羽……从来都不曾提到帮你忙的事。” 语气里有明显可辨的后悔及无奈。 “当然!如果你够了解她的话,就不会对她处理这件事的态度感到意外。” 韩扬颢瞪了他一眼,却无法否认他说的这项事实。 抓起车钥匙,他只想马上找到安羽,解释一切。 “安羽的心肠很软的,千万别笨得跟她硬碰硬。”杨允谅咧着嘴,懒洋洋地 对着预备离去男子的背影大喊。 只不过听在韩扬颢耳里,这番忠告成了对他日前行为的一种嘲笑与讽刺。 忍住一拳揍向那张笑得过分的俊脸,韩扬颢没有回头,只是把怒气全数发泄 在阻挡他去路的那扇大门。 坐进车里发动引擎,呼呼的运转声才引得路人注目而已,他早巳阳逝于黑夜 中,风驰电掣地朝酒店开去。 ★ ★ ★ 最棘手的部分来了。 韩扬颢静静地立于门前等待开门。 窸窣窜的脚步声之后是一片室人的沉默,他屏气凝神地等待,熬过最长的一 分钟。 “你还想补充什么?”门被打开,安羽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蓄满敌意的大眼 里有着明显的哀伤。 什么话都没说,韩扬颢一个箭步上前,把她牢牢地锁在自己的怀中,才放心 满足地叹了口气。 惑人的熟悉味道昏乱了她的脑子,使得她无从回应起,只能任由他搂着。 等到回神之际,安羽想起了他曾说过的话,还有这些天来所承受的痛苦折磨, 开始疯狂捶打着他,想要挣离他的拥抱。 “放开我!”她像一只不驯的野猫在他怀里猛力扭动。 “不放,我不会再放开了!”不管她如何喊叫,韩扬颢就是不为所动。 。 力气耗尽后,安羽疲惫地倚靠在他的胸前,一张小脸泪痕交错,仿佛控诉一般。 “我为那天所说的话道歉。”韩扬颢重重的喘口气,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 安羽抬起头,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想推离,可是韩扬颢一察觉她的意图马上将 她拥得更紧。 “杨允谅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 “如果他没有,我们是不是就这样结束?”止住了抽噎,安羽给他出了道难 题。 知道挣脱不了,安羽干脆就让他抱到开心,重回这个温暖的怀抱,才晓得自 己有多眷恋,她静静的等着答案。 “我……”没料到她会这么问,韩扬颢一时竟找不出话来回答。 他的迟疑让安羽才活络的心,在顷刻间又消沉几分。 “为什么不告诉我杨允谅原来是同性恋?” 事实虽是如此,韩扬颢对于安羽对他的维护还是很介意。 “你根本没给我机会解释,而且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约定。”安羽提醒他自己 的鲁莽和冲动。 “他……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韩扬颢困难地问出口。 “对。”没有多想,安羽直觉地点头。 韩扬颢的肩膀倏地垮了下来,放松了双手搂着她的力道。 安羽感觉到他异样的情绪,蓦地了解:一个向来自信扬发的男子,竟然对爱 情这么没有安全感。 她感觉自己的心正因为这个发现而软化下来。 叹口长长的气,自己趴在他的胸前,她静静地聆听急遽有力的心跳声。他真 的很紧张。 他的醋意与占有证明他的确在乎,可是这真的够吗?足够维系一段关系吗? “别生气了,好不好?”机不可失,他凑近优雅的颈子开始烙下属于他的记 号。 安羽虽不想轻易饶过他,可是又不晓得该怎么做,到头来惩罚的恐怕又是自 己早巳沉沦的心。 韩扬颢吻得激情,一路从喉咙锁骨婉蜒而下来到胸口,大掌将一件件碍事的 衣物剔除,室内顿时飘浮着一抹暖味氛围。 “显慈待会就回来了。”她半推半就地阻止他,红唇逸出的呢哝软语更加撩 拨他的心。 韩扬颢毫不迟疑一把抱起她走进她的房间,脚往后一伸,门应声带上,关住 了一屋子的旖旎风光。 云开天清,久违的阳光破云而出,整个海面金光粼漾、波纹不起,风平浪静 正似此刻韩扬颢的心情。 “Alex,恭喜你们!没想到这场仗你们打得如此漂亮迅速。” 透过视讯网路,韩扬颢正和纽约的接头人狄瓦克讨论这件案子的最后细节, 以及新Case的问题。 “我想休息一阵子,新的Case你还是找别人处理吧。”韩扬颢舒服的往沙发 一躺,盘算着要和安羽共度两人世界。 那头的狄瓦克听到这话,整点没打翻桌上的咖啡。 “Alex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Alex想要休息?!他还以为就算有一天地球罢工不转了,他还是照常接他的 Alex、做他的工作。 不过最近这一两次他和Alex接触,可以明显地发现他有些不同于以往的地方。 一张老是没有表情、寒霜严酷的脸孔,最近增添了许多笑容,言谈之间似乎也比 较轻松。 “你不必找我或者Sean,过段时间我们会再跟你联络。”话说完韩扬颢准备 下线。 “等等!”狄瓦克阻止他。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想还是让你们知道一下。” 听他的语气,韩扬颢倒是挺感兴趣的,挑起眉锋他等着他要说些什么。 “道提,你们上回索非托那个案子的律师,前两天我和他在一个饭局碰面, 结果听到一个有趣的消息,原来上回你们索非托案子会出问题,是因为有人暗中 相助,放了些消息给他们。” “我也怀疑过,包括再更前面两件也是同一手法,不过并未查到什么。”韩 扬颢点点头道。 “道提那家伙说对方好像是一个女的,还是个东方人。” “东方女人?”一瞬间韩扬颢脑子里闪过显慈和安羽的脸孔。 “知道是谁吗?” 狄瓦克摇摇头,“道提也不知道,他是辗转拿到那些资料的。更有趣的是, 对方并没有向他索取任何报酬。” 韩扬颢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帮我查一下是不是之前那两件案子也是这样, 还有帮我弄一份M&A 这行里头所有东方人的名单。” “我马上着手去查。” 关掉屏幕,韩扬颢的脑子快速地运转,拿起手机他拨通电话给唐煜。 “阿煜,上次索非托还有前两件案子,你后来有没有追查到些眉目?” “为什么你会突然问起这个?”正在和显慈吃饭的唐煜觉得奇怪,这件事一 向是他在负责,怎么阿颢突然对这感到兴趣? “我拜托安羽帮我打听;不过她一直没有给我消息。” 在一旁听到他们谈话内容的显慈,险些滑落手中的杯子,她还以为这件事已 经结束了! 佯装专心于盘中的食物,她竖起耳朵仔细地聆听。 “没什么,只是刚好想到而巳,就这样。”韩扬颢切断电话,在一切未水落 石出之前,他还不敢妄下论断。 “Alex找你干吗?”她故意漫不经心地询问。 唐煜宠溺地挖起一匙冰凉的芒果布丁送到她嘴里,看着她吞下后才笑道: “安羽没跟你提过吗?我之前特地飞到LA一趟,拜托她帮我注意一下是否有人在 我们背后搞怪。” 完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显慈心头。 “原来是这样啊。”她表面装作第一次听见这件事,“有什么眉目了吗?” 唐煜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细致的脸萤,开玩笑地说:“阿颢似乎有什么新 发现吧。说起来我应该找你帮忙才对,西岸是你的地盘。” 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让显慈心惊胆战,她得快点跟安羽商量才行! 韩扬颢坐在lounge的吧台旁独自喝着酒,旁边的牛皮纸袋里有一叠资料,还 附带一张显慧的照片。是昨天狄瓦克传给他的。 刚才他和安羽的对话在他脑子堕又重复了一遍 “我是打听了啊!不过没有什么发现,况且那时候又接下大通的案子,哪有 多余精神留意那些。”安羽含糊其辞,规避他的目光。 他没有放过安羽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经过这些日子相处,对她的性子 他早已摸熟。她略带惊慌的反应只说明了一件事:她不但知道,而且还是共谋。 挺直腰杆,安羽说服自己:在没有证据下,抵死不认是惟一原则。 只是安羽不晓得的是,一场毁天灭地的大风暴已然酿成,正逐步濒临爆发的 临界点。 一手把玩着酒杯,韩扬颢看了腕上的表一眼,阿煜也应该要到了。 凌晨两点,Lounge里头只剩下两三位客人,唐煜打从和韩扬颢见完面后,就 一直没离开座位过。 打个酒嗝滑下椅子,他手上抓着阿颢给他的东西,颠踬着脚步往外走去。 酒精不但没有麻木他的理智,还让他更加清醒,被人捅一刀的痛清清楚楚地 传递到他每一根神经 而且凶手竟是他最爱的人。 最爱!这个想法让他掉进地狱的最底层。 显慈的出现让他长久漂流的心终于想要靠岸,以为流浪的风找到了相依靠的 云,没想到他竟然错得离谱。 看似纯洁高傲的百合,原来是致命的罂粟花! 他大声地嘲笑自己。 跌跌撞撞地走到显慈房门口,他用力地拍打着门板,跌坐在地毯上。 “开门,显慈!开门……”管他现在是半夜时分,他大声地叫嚷。 等了一个晚上的显慈着急地开门。本来和唐煜约好吃饭,结果他竟然爽约让 她空等! “唐煜!”显慈看着躺在地毯上、酒气冲天的家伙。 费了好大力气她才把他扶起来,将他整个人丢到床铺上,显慈想拧条毛巾, 但是唐煜拉住她的手不肯放开。 “放手啦……啊!”话还在嘴里,显慈便发出一声惊叫,整个人被他拽上床, 翻个身,唐煜压住她的四肢,牢牢地钳住她。 原本浓密略为卷曲的发此刻不听话的蓬散,一双老是以温柔笑意看着她的眼, 现在却盈满了嘲弄和恨意…… 这辈子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清醒! “我很好奇,到底我是凭着哪一点让你辜大小姐看上我,让你为我费了不少 精神?先是破坏我的案子,再来跟我合作大通的Case,你处心积虑接近我的目的 到底是什么?”动作不再是小心翼翼的温柔,唐煜一只手粗暴蛮横地掐住她的脸, 逼她正视他的脸。 “唐煜,你别这样,快放手!”显慈痛得连话都无法说清楚。 松开手,唐煜阴着脸走到门边,将掉落在门口的袋子抬起,用力一丢,整包 东西飞出去恰巧打在显慈的脸上,里头的资料统统掉出来。 “照片上的人你应该认得。”唐煜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正虎视眈眈地站在 一边,准备亮出锐利的爪子。 显慈忍着下颌的不舒服,将那些掉落在床上的纸张捡起来,白皙的皮肤上有 几道鲜明的红色印痕,和一条被纸袋扫过的痕迹。 他……还是发现了! 显慈苦笑,一眼看出那些文件都是她放出去的消息,还有一张她的照片。 证据确凿…… “看着我被你当猴子一样的耍,很有趣是吧!”唐煜愤恨地指控,弩张的火 焰在他的眼底跳动。 当他看完阿颢给他的那袋资料之后,第一次他了解到何谓世界末日。 当下,他真的好想杀了她! 在他认清自己、恨不得挖心掏肺将一切捧到她面前时,显慈竟然劈头给他狠 绝的一刀,让他了解长久以来,他不过是被人戏谑的猴子。 安羽,是他最信任的朋友之一;而显慈,在他庆幸没有错过、告诉自己就是 她了之际,才晓得上天跟他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 他竟同时被最信任和最爱的人联手背叛! 显慈抬起眸子看着他,里头是一片平静,“是我做的没错,但是我没有耍你, 或者玩弄你的意思。” 她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唐煜知道了会怎么样,看来似乎是最糟糕的那一种 …… 唐煜闻言只是仰头大笑,尖锐刺耳的笑声环绕在整个室内,“不然呢?你还 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吗?我想了很久,终于记起来我们初次见面的情况,怎么? 报复我当初对你不屑一顾吗?” 显慈的眼神从未像此刻这般温柔,没有激动或吵闹地辩解:“我的理由从来 就只有一个——我喜欢你!我爱你。因为想引起你的注意,所以我才这么做,至 于大通这件案子会跟你们合作,纯粹是巧合,我事先并不知道。” 不再耍心机或是摆出高傲架子,显慈奉上的是自己最诚实的心。 一瞬间,唐煜真的动摇了,只是一想起她的欺骗 深吸口气,无视于脑海里阻挡的呐喊声音,他咬牙颤声道:“我不想再看到 你!等大通的案子一结束,我们各走各的路,就当做没发生过这件事。” 唐煜的一番话将显慈推落悬崖。 显慈使尽力气眨回逼至眼睫即将滴落的泪珠。 不能哭!她还没有输! 走到唐煜面前,不容许他规避,她仰起头。站得直挺挺,“告诉我,你没有 动心,你对我没有感觉,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唐煜盯着她绝美的容颜,催眠似的伸出手,想再次感受她那头乌亮的发丝缠 绕在指间的柔细触感,但在碰触到之前,他停住了。 转身,唐煜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也离开了她。 显慈闭起的眼眸在听见关门声的刹那失望地睁开,隐忍许久的泪水一颗又一 颗的滚落,小脸在转眼间湿漉一片。 蹲下身子,她双手环抱住自己,万籁俱寂的黑夜里,空荡的屋内只剩下让人 闻之心酸的哭泣声…… 清晨第一道曙光射进房间里头,惊动了匍伏于地毯上的人儿,柔和的金色光 芒映照在显慈失去血色的脸蛋上,斑斑泪痕在光影浮动下清晰可辨。 她困难地掀开眼皮,几个钟头前发生的种种,并未如她希望的只是一场梦魇。 过去近三个月的甜蜜日子,才是唤不回的南柯一梦,她最渴望的已经逝去了 …… 撑起身子,她想坐起来,可是下腹传来的闷痛让她又坐了回去。 光顾着担心唐煜会发现她的诡计,她一直忽略这几天下腹的不舒服。 好了。现在事情像是说好了,要一起惩罚她,先被抛弃,然后健康状况亮红 灯,再来还会有什么更精采的?显慈凄凉地牵动嘴角。 疼痛依旧,她忍佳不适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唐煜已经明白地表示不愿再见 她,而她也没办法再承受一次,唐煜那蚀骨的控诉和冷漠; 反正案子已经快要结束,剩下的让安羽处理就行了。 她现在需要的是,离开这里好好休息,还有……疗伤止痛…… 快接电话啊! 安羽急得来回走动。不耐地将手机换到另一边的耳朵。一早她已经楼上楼下 跑了好几趟。 稍早去显慈房间找她的时候,竟然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不知怎么的,她有种 不好的预感。 “显慈!” 电话一被接起,安羽便大叫一声。 “安羽是你啊!”软弱无力的声音还夹杂浓浓的鼻音。 心一沉,安羽心里已有个谱。 “他发现了,安羽。”显慈像是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一样,平静得 让人害怕。 “显慈你在哪里……”话还没说完,显慈打断了安羽。 “你放心,我现在在我家……”知道她要问什么,显慈简单把昨晚发生的情 况快速带过,不让安羽有发问的机会,她开始交代有关大通案子的一些善后。 “停。”安羽对着话筒尖叫,“显慈;你别这样!我现在马上过去。” “不要,安羽!”显慈一口拒绝,透着深刻的无奈和感伤。 “拜托,给我一点时间和空间好不好?”面对她的关心,显慈快要克制不了 如洪水般奔腾的泪水。 “你来只会让我哭得更放肆而己。” 只是显慈故作幽默的样子,听在安羽耳里更不好过。 “你一定要这么倔吗?”安羽气她的顽固。 显慈被这句话撼动了下,哀戚地想:是啊!她就是因为顽固才会落到这个下 场。 经过长长的沉默。她叹道:“就这样了安羽,我要挂断了。” 听着电话的嘟嘟声,安羽闭上眼睛,额头贴住冰凉的墙思索。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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