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玫瑰十字兄弟会 在枯藤缠绕,荒草丛生的有着上百年历史的一座古旧庭院,破败的双层建筑 底层,巨大的落地窗户却映透着明亮的灯光和交错的人影。 空旷的大厅里几乎没有任何家具,只有唱机播放着流行音乐,三三两两的年 轻人正在跳舞,喝酒,席地而坐交谈,在角落的阴影里情侣们正翻滚在激情的热 浪里……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了,两个人手拉手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少年十八、九岁,修长纤细的四肢充满活力,长长的黑发结成发 辫,用五颜六色的布条系在脑后。 他涂着惹眼的暗红色口红,下巴尖尖的小脸带着吉普赛女孩般天真的野性神 情,而他池水般的大眼睛,却让那种野性散落出一种温柔的忧郁色彩。 他叠穿着两件衬衣,脖子上系着长长的红色领巾,外套的黑色风衣上坠满了 五花八门的饰品。乍一看上去,他就象是一个被胡闹的孩子胡乱拼贴的玩具娃娃, 但却不可思议透射出一种令人注目的奇特光彩! “你又到哪里胡混去啦,亚历——噢噢,哪里捡的小白猫?”门边抽烟的青 年向少年笑道。 “我的小海鸥阿贝,以后要住在这里。”少年敞开了大嗓门,举起了他拉着 的白衣少年的手宣布。 精灵般的白衣少年睁着纯澈无辜的眸子,倾听着这个陌生世界发出的各种声 音。 “阿贝,我是这里的副首领,不管谁欺负你,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会让他完 蛋的!”亚历山大得意洋洋地拍着胸脯,拉着阿贝走向屋子里仅有的一张沙发。 一对年轻男女正在沙发上欲生欲死地激情着,亚历山大揪着男人的头发把他 连带女孩一起拖下了沙发,“以后沙发是阿贝的专用坐椅,任何人都不准在上面 哼哼哈哈。” “喂——你要死了,亚历!”摔在地上的女孩抓起一个空酒瓶向他扔了过去。 亚历山大伸手格开酒瓶,瞪着女孩,“我要我的晚餐,你这个色鬼厨娘!” “没有——你去吃屎吧!”女孩气冲冲地拉着男人到墙边继续上演春宫片。 亚历山大让阿贝在沙发上坐下,“我去找吃的,你等一会,阿贝。” “喂,亚历!”一个青年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亚历山大,笑道,“昨晚的诗我 猜出来了,是艾伦的《加里福尼亚超级市场》!”他顿了顿,用充满感情的声调 吟诵起来,“我听见你在问一个个问题:谁干掉了牛排?香蕉要怎么卖?你可是 我的天使?……” “嗯嗯!”亚历山大挣开他的手,打断了他笑道,“如果你现在能给我一块 牛排,你就是我的天使了!” “哦,牛排没有……鸡肉南瓜土豆大杂烩汤倒是还有半锅在厨房里。”青年 抓着乱发丛生的脑袋,想起什么般神秘兮兮地低声道,“对了,坎德维尔老鬼又 来了!” “唔?!”亚历山大皱起眉笑道,“这家伙还没有精尽人亡啊?” 他显然没什么兴趣地摇摇头,向厨房走去。 “他好象是来谈诗集出版的事……你的诗!”青年笑道。 “哦?”亚历山大依然没有停步,看来还是食物的诱惑力比较大。 青年跟在他身后继续饶舌,“他说你是天才诗人,还说诗集出版会印上咱们 圣玫瑰的名字……” “哈哈!这老鬼真的可以去骗鬼了!”亚历山大已经走进了厨房,把一锅黄 黄白白的东西端上了炉子,点燃炉火。 “他和老大已经在书房里商讨了一个下午了,我真佩服老大的耐性呢……” 青年笑道,“对了,你带回来的小白兔是暂住还是长住?” “不知道。”亚历山大用勺子搅动着锅里的食物。 “不知道?!”青年苦笑叫道。 “是的——我在街上捡到他,他迷路了。”亚历山大转头望着青年,苦笑道, “我很感谢你告诉我还剩了这么一锅狗屎,艾利克,可是拜托你不要再象个长舌 妇一样站在我旁边可以吗?” 他指了指门口,呶了呶嘴巴。 “唔,”艾利克瞧着他的脸,舔了舔唇,“我的女朋友走了!” “那不关我的事……我没有上过她。”亚历山大耸了耸肩。 “她说……”艾利克迟疑了片刻,还是道,“她认为,我想上你。” 亚历山大瞥了他一眼,笑道,“我想她错了。” “不……没有错!”艾利克突然一把抱住了他,“休斯说你和圣玫瑰所有的 男人女人都上过床……” 他俯下了唇,亚历山大伸手托住了他的下巴,笑道,“不好意思,我现在很 饿,而且我也不想当你的初夜男人,你去和休斯干吧!” “呃?!”艾利克露出了想吐的神色,“谁要碰那个毛茸茸的家伙啊!” “——可你却会相信你连碰都不想碰的人说的话!”亚历山大有点粗鲁地推 开了他,冷笑了半声。 他关了炉火,不再理睬一旁呐呐无语的艾利克,盛了两大碗杂烩汤,又翻箱 倒柜地找出了两袋饼干,端着食物走出了厨房。 阿贝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叽叽喳喳地问着各种问题。 “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请甩开你们的肥屁股,该干嘛干嘛去!”亚历山大 用脚踹开了一条血路,把阿贝从铺天盖地的好奇声音中解救出来。 他把手中的食物放了一碗在阿贝膝盖上,把勺子递到他手里,笑道,“我们 的厨师是魔鬼,可是这东西至少能让我们活着。” “谢谢,古怪亚历!”阿贝笑道。 “唔?!”亚历山大怔了怔。 “大家说了你好多名字哦,嗯嗯,古怪亚历,天才亚历,天使亚历,恶棍亚 历……”阿贝扳着手指头数起来。 “行了,我看你也够古怪的。”亚历苦笑打断了他,“先吃东西吧,呆会儿 我带你去见我们的老大。” “对了,亚历,老大今天带回来一个小妞,身材好到爆血管……”一个穿得 花里胡哨的少年嘻嘻笑道。 “闭上你的臭嘴,杰,连英语都不会用还敢这么八婆!”亚历哼哼了一声, 大口吃着杂烩汤。 “不是,我只是担心那女孩会抢了你在圣玫瑰第一荡妇的名声……”少年笑 道,“每个男人都想上她!” “别胡说,杰!”一个女孩打断了少年的话,“你看不出来老大对她有多重 视吗?她说不定会成为我们的帮主夫人哦!哈哈!” “哦,是吗?”亚历似乎被一口食物噎了一下,冷冷哼了一声。 “是呀,亚历……我看你这么多年算是白等了!”一个粗壮的男人摸着自己 手臂上的暗青纹身,歪着嘴巴嘻嘻笑道,“老婆的话,始终还是女人好哦!” “这么多年?”亚历白了那男人一眼,冷笑道,“我年方十八,青春美貌, 倒不知哪位似乎今年已经三十有四的开始长肥肚腩的老兄,还在等个什么?!” “亚历!”男人涨红了脸。 众人哈哈笑起来,“说到刻薄和美貌,在圣玫瑰可真是无人能出亚历其右啊!” 这时,从旋绕而下的长长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三个人走了下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个子高佻细瘦,穿着整洁的衬衣和牛仔裤的青年,金色 的齐耳长发,淡漠苍白的脸孔,五官如雕刻一般秀美坚硬。 他旁边是一个穿着精致的红色长裙的高佻女子,黑色卷发如瀑布一般散落在 她赤裸着的白皙肩头,丰满的胸,纤细的腰——如少年杰所言,这的确是一个会 让所有男人爆血管的极品美女! 在他们身后是一个穿着灰蓝西装,戴着眼镜,蓄着一丛小胡子的中年男人, 手里握着一个黑色的大大公文包。 大厅里的喧哗因这三个人的出现而安静了许多。 “亚历。”青年径直走到了沙发面前,“你今天跑到哪里去了?”他顿了顿, 看见了亚历旁边的阿贝。 “亚历山大和阿尔贝- 米恩参见老大阁下,”亚历一边说,一边埋着头继续 往嘴里塞着食物。 青年不在意他的调侃,伸手抓起了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面对着自己, “坎德维尔先生等了你一个下午了!” “哦……”亚历伸手拂开了青年的手,青年微微怔了怔。 亚历已经转头看着中年男人,笑道,“那可真是抱歉了,坎德维尔先生,不 过我不习惯下午和人搞,真对不起!” “亚历!”青年低喝了一声,“别胡说,坎德维尔先生是来商谈你的诗集出 版的事宜。” “哦。”亚历不置可否地笑笑,又埋下头继续关注碗中食物。 “我自作主张地选了一些你的诗稿……嗯,坎德维尔先生,麻烦你把稿子给 亚历再看一下吧。”青年说道。 中年男人从公文包中拿出了一叠手稿,亚历山大接过稿子,却一眼不看,直 接放到自己的屁股下面,笑道,“好了,坎德维尔先生,现在没有什么诗稿了, 你请回吧。” “咦?”中年男人目瞪口呆地瞧着他,“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不是什么诗人,我屁股下面的也不是什么诗句——对很 多人来说,这些废纸连屁都不是!”亚历山大展开了阳光般笑脸。 红裙美女“哈”地笑了一声,“你果然很有趣,亚历小弟。” “亚历,你在闹什么别扭?!”青年似乎有点生气,一把把亚历从沙发上拉 了起来,亚历膝上的汤碗摔在了地上。旁边一直听得莫名其妙的阿贝抖了一下。 青年弯腰拿起了沙发上的诗稿,交给了中年男人,“就这样吧,坎德维尔先 生,有什么问题请打电话给我!” “好的,维特先生。”坎德维尔赶紧把诗稿装好,抹了抹头上的汗,“那么 我就先告辞了……珍妮小姐,亚历,再见。” 红裙美女微笑笑,亚历埋着头没有说话。 目送坎德维尔走出大厅,青年在亚历山大的头上拍了一掌,“你他妈的怎么 回事?!亚历。” “……没事。”亚历抬起了头,黑色的眼珠仿佛结了薄冰的两泓深波,他裂 开嘴笑道,“随便你爱怎样吧,反正那些诗全都是写给你的……已经不属于我了!” 他回头看了看阿贝,笑道,“走吧,阿贝,我们上楼睡觉觉去!” “等等。”青年拉住了他的手臂,“给我解释一下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我很无聊,就去看烂草莓和蓝胡子的热闹,结果碰到这个盲小孩和家人失 散了,他找不到家,我就带他回来了!”亚历拉着阿贝,向阿贝笑道,“这位威 风的大哥就是我们圣玫瑰十字会的老大——维特!” “您好!”阿贝向青年微微鞠了鞠躬,听起来,这位老大是很伟大的人物。 “盲小孩?!”老大维特冷漠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诧异。 “是的,这是无人可及的天赋!……我也宁愿自己看不见。”亚历山大淡淡 笑了笑,拉着阿贝绕过维特。 “等一下,亚历,我还没介绍,这位是——”维特正要介绍身边的红裙美女。 “不用介绍了。”亚历山大打断他,回头看看他,看看美女,笑道,“我们 未来的帮主夫人嘛!” “我叫珍妮。”美女抿嘴笑笑,“很荣幸见到你——维特经常提起的天才少 年诗人亚历!” 亚历山大冷冷斜了维特一眼,“多谢你的赞誉,老大。” 他拉着阿贝走上了楼梯,维特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的背影,他冰般冷淡的脸 孔上闪过了一丝隐痛。 《圣玫瑰十字兄弟会》. 完 2006.06.12/18:36 POOL于成都窝 ---------- 初雪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