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细审葛优(2) 如今再见葛优,神色、衣着、汽车,都今非昔比了,尤其是嘴唇,不用擦什 么也特红。可他在演戏之外却似乎更加笨拙,也的确更加小心了,有时说一句话 得瞪眼琢磨半天,表达起来还吭哧吭哧的。好象总怕伤着谁。但如果你能问到点 儿上,他也真倒给真心话,所以,我看葛优的狡猾,也不过就是为保护自己不改 初衷的一层外皮而已。) 何:你怎么看小时候和出名前的生活?在那又是一种什么生活状态和心态? 你觉着你过去的生活,对你成名后的生活影响很大嘛? 葛:小时候真跟出名没什么联系,够不着。出名以前最简单的就是想出名呗, 那是肯定的。 何:那我再问你,小时候你是能欺负别人,还是被别人欺负? 葛:我是倍儿挨别人欺负。就属于在楼道里,人家过来" 咣" 一拳,我就贴 近靠墙站那儿了,这绝对是真事儿,然后人家瞧我一眼:你敢说什么嘛?我就不 说话了。就这么说吧,从小就不会打架,根本特怕打架,哪儿敢打架啊?如果说 旁边有一块板砖,还有一把刀,那都是给人准备呢,说实在的。胆小的厉害,而 且不是一般胆小。都十几岁了,我爸当时演《南征北战》,在北影那儿,我去看 他拍戏,然后剧组里发面包,说" 老葛,你面包!" 我爸跟我说" 你帮我拿一下。 " 我就不敢去拿。但你刚才说这从小挨欺负,长大对我影响有多深,翻过来想对 谁怎么着,这我没有。所以我真不敢牛。 何东:有很多人当然也包括我,看过你主演的《活着》,都觉得你把握那种 底层小人物的状态特别准确,你是如何体会这个角色内心的? 葛:《活着》这个,你说这是不是跟我从小就受欺负也有关系呢。再一个, 张艺谋当时来找的时候,就说这就得你演,就是你。 另外你问我是怎么把握这个角色内心的?我当年听老演员董行佶讲一课,他 说:演员重要的是什么呀?是心里感觉到的东西,比光能说出来的东西要好。所 以说《活着》我怎么把握的?特清楚的我说不出来。反正小说我看了,剧本我也 看了,应该说是心里能感觉到。可要说出感觉了到吧?那还是给" 说" 清楚了。 所以非要让我说呢,那就是这角色他忍,能忍。可是这事也怪,这个还真不能完 全抛开导演选演员的事儿。你说张艺谋他怎么选我呢?他要不选我,我是一点脾 气也没有,也就让别人演了。你不知道,当时就因为我要片酬的事儿,这戏差点 没吹了。后来我妈说,这戏多好啊,少点你也得上这个戏。还有《霸王别姬》也 是,当时谁激了我一句:你也叫叫板,人家张国荣,香港大腕。这么一说我就真 想演了。现在说来说去,说谁演牛了,可以选导演,但最终也得有一个导演认你, 让你演才成。有一次在上海参加一个会,我说导演太重要了,没导演,演员你再 牛也不成。 我跟你说,我一直特欣赏这句话:叫夹着尾巴做人。就在演艺圈吧,要说我 今天能有这么大名,是机会,我觉得我是;这就跟开车碰红绿灯,你赶上一个绿 灯,没准下面儿就全都是绿灯,一步赶不上,全是红灯。我这不是往高里说,就 说国内得有多少演员啊?尤其是外省市的演员,有较劲的,想跟咱北京演员比比, 你们老有戏演,我也不比你们差。有的人戏还真是特好。人家要是赶上我的机会, 也可能就真没我什么事儿了。所以说《活着》吧,你非问我怎么把握,马上我说 不清楚,但是你说这方方面面的潜移默化和影响,可能也都融进那角色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