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看到这些照片,忽然有一个人的模样立即浮现在我的脑海,不……不会的…… 我不相信……可是这些照片除了我,就只有小芦有了……我惶恐地甩了甩头,想保 持清醒,可任凭怎样甩也无济于事,苏罂!你是猪啊!你怎么可以怀疑自己最好的 朋友!? 这么多年来她与我同甘共苦、肝胆相照、心意相通,这是众人都看在眼里的事, 况且我待她也不薄,只要有一份美羹一定会与她一起分享,她怎么可能会背叛我…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既然不信,那么我一定要找到其他的证据来证明她的清 白! 半个月后晨吐是一种很可怕的事,那种突如其来的恶心呕吐让我显得十分狼狈, 而且我的嗅觉又特别灵敏,稍微嗅到一点厌恶的气味也会引起呕吐。 一个人住了,才会发现这间屋子真是小得可怜,再也没有现成可口的早餐,没 有谁帮我整理被单和衣物,没有用之不完的零花钱,更没有亲人对我嘘寒问暖,好 似这么多年来的一切都是假象……转眼便化为泡沫消失不见。 我拿起桌上刚榨好的山楂汁仰着头汩汩地喝下去,从前,我是喜欢吃甜的和辣 的东西,十分厌恶酸的东西,可是现在,怀孕竟然能让我喝得如此顺畅。 看来,梦碎了,那一切的荣华真的已经过去了,现在,这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公 寓,才是真正的现实…… 那天以后,警察做了简单的笔录,暗地里将曼陀罗的那群姐妹全都放了,如今 曼陀罗还未装修,她们根本没有容身之处。 小芦还是没有任何音讯,她家的门依旧紧紧地关着,我找到了昔日曾和小芦熟 识的所有人,但他们都说不知道她的下落,而警察那边也没有查到任何有关她的出 境记录,好似她这个人在C 城彻底消失了一般,我只有守在这里,千方百计地托人 打听她的消息,可是仍旧一无所获…… 我打开衣柜,随意地套上了一件淡紫色的长大衣,扣上一顶黑色薄呢圆帽,化 好妆套上黑手套穿上高跟鞋来到昔日辉煌的曼陀罗。 我站在它的门口凝望着那道歪斜的招牌微微有些失神,曾经,这个地方是多么 的富丽堂皇,门庭若市,但在这一刻,却显得十分悲哀。 我压低了头上的圆帽警戒地环顾四周后走了进去,我身上的现金已经频临用完, 而我钱夹里的所有银行卡和信用卡,竟然显示在11月24日的前一天全部被冻结。看 来,那个该死的姚煜早就是有所目的地想断了我的一切后路,真要我的命运如同他 说过的,像是一盘散棋,无路可退。 可是当初,我就是怕在争夺裔苑的继承权失败后会被他赶出姚家,所以早有准 备地在曼陀罗一个隐蔽的包厢内放了数百万的现金以及从男人身上捞来的各种名宝, 只有我和小芦拥有那个包厢的钥匙,我和她都曾发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用里 面的钱。 可是,今天,我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两张嘴要吃饭,曼陀罗还要重新装修, 那一群好姐妹还等着我给口饭吃……这已经是迫在眉梢,万不得已的时刻。 我走到三楼的一个后侧包厢门口站定,这里被砸得像是一个废墟,到处都是硝 烟和腐烂的味道,这种气味使我微微皱眉,可还好这扇门看起来还安然无恙,也许 是它所处的位置比较隐蔽,我迅速地伸手摸出口袋里的钥匙,插入,右扭,门开了。 我抬起头,不可置信地见到四周一片黑色的装潢及摆设。 黑色?!虽然是大白天,可是屋里却黑成一片,四周全都用黑色的布遮盖得严 严实实,密不透风,地板也是黑压压的一片,墙壁上都刷成了深黑色,我甚至怀疑, 这里面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可是小芦在什么时候,竟然将这里装修成这副模样, 我怎么不知道? 我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走了进去,门开之后突然吹进来一阵寒风,森冷袭人的 寒意让我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屋里不是像以前一样只有一个放钱的木箱,却是有很 多,我迟疑地蹲□,想要打开箱子,可不知为什么手竟在微微颤抖,我捏紧,再松 开,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为什么会这样地不安? 我闭上眼,心一横,打开了木箱,但随即瞪大了双眼,狂风骤雨,海啸惊涛, 都比不上我此刻翻腾的心情。 钱……我的脸色愈发森冷僵硬,那里面根本没有钱,而是一大堆用透明的袋子 装好的白色的粉末状的东西……那是…… 海洛因!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世界彻底塌陷,就像天雷地火轰隆隆地从头顶滚过,耳 边轰鸣不止。 我的血色像瞬间被抽干,大惊变色,心脏像是暂停了一般,我震惊地缩回手将 木箱的盖子狠狠地搁下,蓦地感到犹如晴天霹雳,一阵天旋地转。 天……怎么会? 我捂住额头站起身踉跄地倒退几步,怔怔的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半晌 还回不过神来,小芦曾对我说过的话又浮现在脑海,[ 只要干一票,我们便能开更 多的曼陀罗,赚更多的钱,到时候你就不用待在姚家担惊受怕……] 不,我明明让 她不要贩卖毒品,她怎么能背着我……难怪她最近看起来越来越瘦,眼睛甚至有些 凹陷。起初,我以为是曼陀罗的生意不太好,所以她晚上熬夜过于操劳所致,可现 在看来是她可能是……染上了可怕的毒瘾! 这到底……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找到她,把照片的事和毒品的事彻底地问个 清楚…… 思及此,我的周身散发出一股凛寒,冷沁心肺,寒透刺骨,我的心震颤着,纂 紧了拳头狠狠地捶在了门上。看来,她已经将我们所存的几百万全部换成了这些垃 圾东西,今天我是拿不到一分钱了,而这里也绝不是久留之地,在这里多待一秒, 便多一分危险,我敛住心神转身仓皇地关好门迅速地撤离。 我走得很急,自从怀孕以后,我已经许久,不曾走得这样迅速,可就在我步出 曼陀罗大门看到清冷的天空的那一刹那,我感到一阵眩晕,一阵剧痛传来,眼前逐 渐变成一片白茫,四肢开始麻木乏力,我脸色苍白的捂着嘴,低着头撑着一旁的墙 壁才稍微有些缓和胃里的那阵翻腾。 该死……我凭什么要遭受这些罪!我本来就该在姚家享受着荣华富贵,而不是 因为周意清的死背负着可怕的罪名,更不是怀着孩子沦落到这般田地,全都是那个 该死的姚煜造成的……他和我都喜欢享受极致的快感,所以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 他从未想过要避孕,可是现在,说什么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最好呆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牢里,永远别出来! 这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起,我立刻绷紧神经,看了来电显示后迅速地接了起 来,“喂,老习,有消息了吗?” 老习是这附近一带出名的暗头目,他的小喽啰遍布C 城各区,专门帮人寻人, 收取高额的佣金。 “有,有人曾目睹了11月24日那天赵小芦逃脱的全部情景,但这件事讲出来是 要冒很大的风险,而且你们还得罪了龙虎帮,告诉你她的下落,会得罪更多的人… …我要的钱你凑好了吗?” “我……钱的事,我尽量在凑,能否再宽限几天?”一提到到钱,我立即垂下 眼睫,不得不压低声喃喃地询问。 “你的意思就是没钱啰!?苏小姐,我还算敬重你才帮你千方百计打听这些消 息,道上的朋友都是需要打点的,前段时间都是说好了交了钱,才帮你打听消息, 可你这样,怕是说不过去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不耐烦。 我知道,这些人都是拿命换钱,他们一向将钱看得十分重要,原本区区四万块 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可是小芦将我们所有的钱都换成了白粉,毒品这个玩意,不是 随便一个人都能碰的,而且现在,就算我想卖,也找不到下家。 “不是……原本我是打算今天就给你,可是资金上却临时出了一些小问题,所 以……” 闻言,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冷酷和咒骂,“没钱!?没钱还办什么事!去你 妈的。” “喂,老习……喂……”他飞快地挂了我的电话。 妈的,这帮唯利是图的家伙!最好别让我遇见! 我勉强撑住想呕吐的身体,脑海里不断浮现现在能帮到我的人,我翻开手机, 忽然想起了华擎泽,我强制冷静地按下他的号码,现在也许只有他能帮到我了…… 可一道低沉冷硬的声音划破岑寂的午后,也唤醒了正在内心盘算的我,“你要 打电话找华擎泽借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这会儿正在为岌岌可危的公司业 绩烦恼,或者是沉醉在哪个温柔乡里逍遥快活没空听你的电话呢?” 我瞬间呆住,这霸道、冰冷得没有温度的声音,熟悉得让我心惊。 我转过头抬眼,便对上了姚煜那一双暗黑的眼,他的头发略微有些散乱,下巴 上满布髭须,他的双手交抱在胸前,站在曼陀罗下面的台阶口,好似在静候猎物的 出现。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大地静止,我们皆不发一语,只是以一双眸子作无言 的交流,谁也没打破这僵局,周遭的喧嚷好似在瞬间皆化为静谧,沉闷的气流盘旋 在我们之中,只有风声吹动树叶的悉萃声。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好似见到猎物一般,我的肩膀下意识地缩了缩像防备 敌人,瞪视他一步一步的走上来,蓦地他修长的手指滑过我的脸,拨开我脸上的发 丝,沉冷的眼神垂落在我瞬间褪了血色的唇上。 我捏紧手,直到十指泛白,虽然警察局留不住他的人这是我早已意料之中的事 情,虽然我也早已做好了他不会放过我的心理准备,可是当事情来临时,我才明白 这滋味到底有多蚀人心魂!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