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祸 陶奇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凑巧,和江涛在同一个学校,在这个中等城市里, 这是很正常的事。爸爸每天送他去学校。妈妈依旧很忙,陶奇心里很想和妈妈多呆 一会儿,和她说说话儿。他不明白,妈妈每天在忙什么,为什么不能像爸爸那样接 送自己上学? 陶国栋在校门口停下自行车,陶奇跳下来。一看见门口站着的张老师,陶奇立 马紧张起来,张老师值班?糟了!我的红领巾落家了!陶国栋对儿子说:“要不我 回家替你拿一趟?”“算了。我能想办法进去。您快走。上班去吧。” 陶奇没有直接进校门,他躲到树下准备先侦察一下情况。 张老师盯着每一个进门的孩子,一个女孩子没有戴红领巾,立刻被拦住了: “李园园,你的红领巾呢?” “我妈给我把领巾洗了,晾在阳台上,我忘收了。” 张老师板着脸说:“回去拿!” “可……我妈上班了呀,张老师。钥匙在她手里呢。” 老师依旧不放过她:“你可以到你妈厂子里找她要钥匙嘛。” 陶奇看见李园园快急哭了:“老师,那我就得从城这头跑到城那头,再从城那 头跑到城这头!一上午我都别想上课了!” 张老师教训道:“你以为,你不戴红领巾,今天就想上课吗?去找红领巾吧!” 李园园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噘着嘴往外走去。陶奇在离校门口几十米的地方 拦住李园园,“等等,我有办法。” 陶奇想今天是混不过去了,他悄悄贴着墙又溜回来。得想办法。这时,女同学 刘珊珊骑车过来,她的胸前飘飞着鲜艳的红领巾。陶奇灵机一动,跑过去,猛地往 路上一跳,张开手臂,挡住她的去路。 刘珊珊吓一跳,连忙刹住车,跳下来:“你干吗呀?”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珊珊,我可把你等来 了。” “干吗呀?” “你猜?” “又找我借东西?” “哎呀!珊珊真聪明!一猜就准!”陶奇兴奋地说,“红领巾借我戴戴,好吧?” “不借!你的呢?” “咳,小气!太小气了!我们的大班长刘珊珊原来是个小气鬼!” 刘珊珊生气地说:“我才不小气呢!你找我借书,借橡皮,……我什么时候没 借给你呀?” “咳!我今天不忘记带了嘛。值班的偏偏又是你妈。反正她怎么也不会拦你。 你就帮我这一次吧,啊?” 刘珊珊看看门口的张文娟,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从领子上摘下红领巾。 陶奇接过,高兴地打了个敬礼:“谢谢刘女侠出手相助!进门我就还你。” 这时,江涛走过来,他看见刘姗姗把自己的红领巾摘下递给陶奇,心里直纳闷, 得观察观察。他们到底耍的什么鬼把戏? 张文娟看见珊珊走来,脸上露出微笑,忽然发现她没带红领巾:“哎,你的红 领巾呢?” 刘珊珊赶忙低下头,低声地说:“妈,我落家了。” “咳,怎么这么丢三落四!”张老师看看左右,见无人注意,就说,“行了。 进去吧。” 刘珊珊快步走进去。见刘珊珊进了校门,陶奇拉着李园园跟着跑来。 陶奇笑嘻嘻鞠了个躬:“张老师早!我能进去吗?” 张文娟一见他眉头就皱起来,她打心眼里看不惯这个孩子,老是用挑剔的眼光 打量着他,见他戴着红领巾,只好勉强点点头:“进去吧。”刚说完,忽然发现李 园园也在后面,她不高兴了,你怎么又来了?” 老师,我回家真来不及…… 张文娟冷冷地吼道:“那你就在校门外站着,站到放学吧!” 磨蹭着的陶奇赶忙回过头帮李园园说话,“张老师!她家真的挺远的,您就高 抬贵手,原谅她这一回,放她进去吧。” 张文娟瞪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插什么嘴?” 陶奇就等这句话呢,他胸一挺,大声嚷道:“刚才有的同学也没戴红领巾,您 怎么又让进了呢?这太不公平了吧?” 张文娟自然不认账,她把脸一拉:“哪个没戴红领巾的进去了?” 陶奇被逼到这份儿上,也不能不说了:“刘珊珊!您女儿!她是不是就进去了?” 张文娟一下子呆在那儿,她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向她的权威挑战的男孩子一句 话也说不出来。 陶奇笑笑:“老师,算了吧,您就高抬贵手,放她也进去得了。” 进校的学生停住了脚步,站在一边看。 张文娟愤怒地吼着:“看什么看?都进去!上课去!” 张文娟快气晕了。 陶奇拉着李圆圆得胜般朝教学楼走去。突然,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江涛横 在陶奇面前:“你站住!”陶奇先是一愣,然后满不在乎地说:“干吗呀?” “把红领巾摘下来!” “凭什么?” “红领巾是你的吗?你还敢冒充!小胡同串子!” “你不就住大院里嘛?有什么了不起!用得着你跑这儿冒充大尾巴狼?” “别废话,摘不摘红领巾?” 陶奇早就想教训教训这个霸道的大院王了,他脖子一仰:“不摘,你能把我怎 么着?” 江涛一下子被激怒了,上手就要摘陶奇身上的红领巾,陶奇一挣扎,胳膊肘碰 到江涛的眼睛。江涛更生气了,他猛地挥拳向陶奇脸上打去。陶奇没来得及躲闪, 被打倒在地上。江涛扑上去,骑在陶奇身上夺红领巾。 陶奇也不是孬种,他用力一翻身,把江涛反摁在地上,抡起小拳头朝江涛打去。 这时,张文娟闻声赶来,她厉声喝道:“陶奇,不许打人!起来!” 陶奇搭拉着个脑袋站起来。江涛也站起来,向陶奇冲去,被同学拦住了。 张文娟怒声问道:“陶奇,你为什么要欺负同学?” “他先动手打我的!他们都可以作证!” 张文娟扫视周围,同学们一个个全胆怯地躲开了,就剩下他们三个人。 张文娟嘲笑地看着他:“谁能为你作证?嗯?你说啊!” 陶奇生气地说:“都是些胆小鬼!马屁精!” “你还敢骂同学?你以为老师心里没有数?”张文娟对江涛说,“行了。你准 备上课去吧。”看着江涛走了,她才转身对陶奇恶狠狠地说,“你,跟我去教务处!” 陶奇愤怒了:“凭什么呀!明明他先动手打我!” “不可能!江涛是好学生,家教那么好,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打你?一定是你先 惹他!瞧你的样子,十足一个街头流氓小混混!这是学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陶奇气得直抹眼泪。 “你看看你!上课不用心听讲,做小动作!不是忘带课本,就是忘带红领巾! 今天又欺负同学,还动手打人!你的行为已经严重违犯了校规,扰乱了正常的教学 秩序!今天的课你也别上了,马上去把家长找来!不然,我要建议学校,开除你!” 陶奇没有办法了,爸爸没电话,只能找妈妈了。他跑到校外的电话厅,急匆匆 拿着话筒:“呼8688。留言:我是奇奇,速回电话。号码……号码多少?” “5953511 。您让她快点儿!我还等着呢。十万火急!” 呼台已经将电话挂断了。陶奇还拿着话筒。 摊主说:“你挂上等着吧。没那么快。” 陶奇将电话放下。 有人过来要打电话。陶奇忙用手按住。 陶奇说:“您别打!我等我妈电话呢!您上别处打去!” 电话铃忽然响了,陶奇抓起话筒。 陶奇大声地:“妈!我是奇奇。” 吴家宜正在证券营业部炒股,她几乎成了职业股民。早上九点上班,下午三点 下班。输输赢赢主宰了她的生活,涨涨跌跌控制着她的喜怒哀乐。儿子呼的真不是 时候,现在正是决定大盘的关键时刻。一片嘈杂声中,她眼望着闪烁刺目的显示牌, 手拿着“大哥大”在跟儿子通话: “呼我干吗?快点儿说!我忙着呢!……什么?现在就去学校?” “对!现在!马上!立刻!……总而言之您快来吧!” “可是妈妈走不开呀!让你爸爸去不行吗?” “我不敢告诉爸爸!还是您来一趟吧!叫吴叔叔开“皇冠”来!您要不来,我 就上不成学了!” 就在此时,交易厅里一阵骚动,人们像疯了似的涌向指示牌。吴家宜慌乱地移 开电话,怎么了?哪支股票?……噢,她拉住一个正在跑的人,麻烦您告诉我, “是哪一支?啊?“原野”?“原野”怎么了?……啊!!” 她拿着电话跑到显示牌前,等看到涨幅高达45% 的原野时,兴奋得大叫一声! 陶奇只听到里面乱哄哄的噪音,他失望地挂断了电话。 陶奇决定找爸爸。 火车站一派繁忙。大捆邮件从电瓶车上卸下来,陶国栋等人立即投入了清点, 忙得连头也没时间抬一抬。 看见父亲忙成这个样子,陶奇的心里忽然生出惭愧和不安。他局促地站在门外, 拿不定主意:进去还是不进去。 仓库主任走来说:“哎,小孩!别在这儿玩啊!” 陶奇转身就走了。 陶奇刚走,陶国栋就接到了妻子的电话。接完电话,他愣愣地站在那儿。 仓库主任走来,拍拍他的肩头,陶师傅,又思考什么国家大事呢? “咳,刚接个电话。我老婆说,我儿子又不知在学校怎么了,叫家长去一趟。 你说这老师也真是的,动不动就把家长弄去!谁不上班呢?” “对了。我刚才在外头看到有个孩子在附近转来转去,还挺像你们家孩子的。” 陶国栋一惊:“是吗?那……那我还真得去一趟!主任,我请个假啊。” 他不待回话,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