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她眼皮一跳,呻吟了一声。“说第二个。” “第二件更离奇。就是前几天,我们在北京的时候,百货大楼的一个财务部副 经理,晚上在家门口的路边乘凉被车撞死了。肇事的汽车是直接冲上人行道的,当 时有很多人看见。可是事故很快就处理完了,快得出奇。说是为了迎接两会召开, 消除一切不稳定因素。被害人家属也没有提出异议,全家都安排出去旅游度假去了。 据传是得到一笔优厚的抚恤金。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了。” 司机小陈插话:“说是酒后驾驶,可是车是走的直线,没有S 道。” “你也听说了?”她问。 小陈说:“那几天都在传这个事,说是祸从天降。我看就有点像谋杀。” 倪亚雄说:“瞧瞧,英雄所见略同。” 她问道:“你认为这两件事有联系?” “绝对!”倪亚雄兴奋无比。“因为昨天海伦受到了反调查。查她的人是个华 人。她本来还没当回事,可今天早上就发来E-mail,说明她也警惕起来。” 轰地一声,豁然开朗了。 一切都明白了,她确实刺疼了他们。匡老分析得没错,他不愧是个老公安,他 比任何人都敏感地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流言不是一般的流言。阴谋不是一般的 阴谋。他们的决心也不是一般的决心。因为,他们也站到了悬崖边。不是你死,就 是我活。阶级斗争啊。 “你怎么看?”她问倪亚雄。 “那还用明说?”倪亚雄气吞山河:“这是一个贪污集团!他们的劣迹眼看就 要暴露,所以才会大打出手,无所不用其极。这场球你赢定了!” 她哼一声,笑了。“你有什么证据?就凭你这二把刀?” “查啊?只要立案,没有查不清楚的。”他叫道。 “你就不怕被撞死?也许没等你立案呢,你就被消灭了。”她说:“后面那辆 大拖拉可是32吨的。” 倪亚雄惊恐地回头,一辆巨型大拖拉卡车疾驶而过。 小陈刹住车,回头说:“他敢!”小朋友脸都拧歪了。 她拍拍他,“开车,我逗他玩呢。” 倪亚雄哼哼说,“我可没心思开玩笑,我这人最有正义感了。” 她没再吭声,而是闭目养神。这两天,她实在太累了。 一个人感到了危险,是因为她看不清对手,可一旦看清楚了,那感觉就会两样。 现在,她已经松弛下来了。倪亚雄这个人虽然喜欢做秀,喜欢夸张,然而他职业敏 感还是有的。只是这种敏感是记者型的,并不是政治家的。机会是个机会,但机会 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把握的。立案不立案,什么时间立案,立谁的案,谁来立案,很 明显你说了不算。连路边卖茶叶蛋的老太太都知道,任何问题都要上面来人才能解 决。 车进市区,她拍拍倪亚雄:“你好像说过,干事业就不能按常规?” “那当然了,”他又来劲了:“你看过毛泽东诗词手迹没有?那上边有一个字 是写在格子里的吗?” “你好像还说,应当乘胜追击?” “直到对手趴下求饶。”倪亚雄霸气十足地答。 “那好吧。明天下午两点我有重要新闻发布。你要保证电视台实况转播。” 倪亚雄咧开大嘴,乐了。“我还能让省台来人,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 好吧,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她想。大不了天翻地覆同归于尽。大不了换个地 方干革命,拍屁股走人。现在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时代已经不同啦。 她找来秘书:“明天下午两点,我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内容是有关长江大桥的。 请你通知人大和政协,我欢迎全体委员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