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奔 他们的生活并未得到安宁。纵然曾家凯威协家人不答应他们的婚事就不回去, 但事实并非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柳萍由北京赶了过来。 与她陪同的还有曾家凤。 沈英杰以最热忱的方式接待了她们。 柳萍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曾家凯回去。 回去!曾家凯也同意,但有个条件,就是让何雨晴与他一道,否则免谈。 这对于柳萍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曾家凯很坚决,除此之外,一切没得商量。 僵持不下! “大嫂,孩子们的事我看还是由他们自己来决定吧。”沈英杰从中进行斡旋, “毕竟这有关他们两人终身的幸福,我想我们做家长的还是少管为妙,如果我们做 家长的硬是要从中加以干涉的话,恐怕不但没有效果,说不定还有可能会引起适得 其反的作用。” 柳萍刚想回答,但一旁牙尖嘴利的曾家凤却抢先一步接过了话头。 “适得其反?”今日已非叱诧风云的沈英杰她似乎有些瞧不起,“沈先生,什 么叫适得其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们之间的来往并非我们要加以反对,而事实 上他们根本不配。他们之间的差距你也可能看的出,何雨晴曾经是你沈家的儿媳妇, 如今成了一个寡妇,你就让她嫁我们曾家来,这未免也太荒唐了吧?” 她的话甚为苛刻,话中揭出了沈英杰心底根本不愿提起的伤疤。儿子不学无术, 是导致这个家庭破裂的罪魁祸首,要是儿子能有一点出息的话,雨晴这么好的女子 又怎会成为他人之人呢。纵然如此,但毕竟他还是一个久经沙场、城府很深的人, 他只是微微一笑,说: “许夫人,你这话就说错了,雨晴确实曾是我沈家的儿媳妇,但那已是过去的 事了,我们沈家没福,如果有福的话,她又怎会认识你们曾家的人呢?再说了,自 我儿子他去了之后,我一直把她当作我的亲生女儿来看待。许夫人,我不是一个思 想陈旧的人,所以我不会去干涉她的生活与交往,他们两人是真心相爱的,不可能 就因为她是一个寡妇而就剥夺了她爱的权利与自由吧?”话的意思简单明了,就是 告诉她不要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衡量别人,在某一程度上应该多去为别人考虑考 虑。 弦外之音曾家凤一听便知,她不甘示弱地说: “沈先生,事到如今你当然这么说了,倘若这件事发生在你家,你会以什么样 的方式来解决呢?” “我?我当然是笑脸相迎、双手接纳了。”沈英杰回答的十分干脆。 “笑脸相迎?双手接纳?哼——”曾家凤不经意间发出一声冷笑,“恐怕未必 这么简单吧?沈先生,不知阁下是否还记得关于当年令郎婚姻之事你所提出的种种 条件与要求呢?我想请问那时候你是从哪方面来予以考虑的?” 沈英杰缄默不语了,提起往事,不堪回首,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明摆 着让他心中不好受。当年,身为英豪集团董事长的他由于对儿子有着过高的期望, 故而对未来儿媳妇的挑选提出了许多苛刻的条件与要求,没想到昔日的所作所为竟 然变成了他人来对自己要挟的把柄。 “怎么?沈先生,你没话讲了吗?”曾家凤见打中要害,脸上表情得意非凡。 “你们不要吵了,让我来说几句话可以吗?”一旁沈亚梅实在气愤不过,站了 出来,“伯母、大姐,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也明白你们的苦衷,但爱情并不是受他 人所来控制的,它所需要的是双方的理解。既然他们真心相爱,我们又何必苦苦相 逼呢?我们完全可以抛开世俗偏见而对他们来加以支持。只有他们幸福,我们才能 真正幸福;看着他们痛苦,我们就算再幸福又有何幸福而可言呢?” “沈小姐,你的话真是精彩绝伦。”曾家凤嘲讽中竟鼓起了掌,“若是沈小姐 你是我弟弟曾家凯的女朋友的话,相信我们一定是没的话说,而且还一定会高举双 手来对你们加以支持的。哎——只可惜,你不是。” “大姐,这句话你说得就有些太见外了。”沈亚梅并不在意她那带有揶揄的口 吻,相反显得很平静,“也许你并不知道,其实我就是家凯的初恋情人,我们同窗 四载,可以说是爱比海深,但由于我们性格各异、缺乏共同语言,最终还是分了手。” 回忆起往事,她眼眶中不免仍流露出丝丝幽怨,“但是我尊重他的选择,并不因为 他追求我的大嫂而记恨他,因为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与其痛不欲生,还不如成人之 美,理解是万岁,所以我决定放下我个人恩怨而对他们来加以支持。我能做到这一 点,相信你们一定也能做到。”她之所以告诉她们这一切,是想用自己的真诚来打 动她们。 谁知,柳萍竟将她的意思给理解错了。她上下看看沈亚梅,又回头看看是何雨 晴,来到曾家凯身边,问: “这是真的吗?” “是的。”曾家凯无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的,那你为什么要和她分手呢?我看这位姑娘不论长相、为人都很不 错,你为什么要放弃她而找一个寡妇呢?如果你娶的是她,妈可以告诉你妈一百二 十个答应。但是,你若非要和这位何雨晴在一起,妈也要告诉你,没门!”最后几 句话说的十分的干脆,有种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气势。 “妈,你不要这么不讲理好不好?”曾家凯对母亲这种盛气凌人的气势似乎也 有些无可奈何,“我爱的是雨晴,而不是亚梅,你怎么可以强人所难呢?婚姻是终 身大事,你能不能尊重我的选择。” “你的选择?你有什么选择?只要你答应不与何雨晴在一起,妈尊重你的任何 选择。” “妈,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呢。”曾家凯对母亲实在感到很烦,“感情这东西又 不是说想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我与雨晴是真心相爱的,你怎么就不理解呢?” “妈是不理解,但是妈只认准一个理,就是你若娶一个寡妇回来,妈就绝对不 同意。”柳萍的态度十分的坚决,“妈不知道感情是什么,妈只知道妈当年和你爸 结婚的时候根本就没见过面,不也和和睦睦生活了一辈子吗?” “你们那是包办,现在都已经九十年代了,你思想怎么还这么陈旧?如果你不 允许我与雨晴在一起的话,那我这一辈子就打光棍,谁也不娶,让我们曾家从此绝 后。”怎么比方怎么劝说,费尽了口舌,母亲就是无动于衷,曾家凯不由搞得一肚 子火,所以说出来的话也就有些不近人意了。 一番话果然让柳萍气的脸色发青。 “你、你、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你、你是想气死老娘我呀。”她指着他鼻 尖颤抖着声音骂道。此时此刻,她已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所处的环境,自己所 面对的是什么人了。 曾家凤怕事情闹僵起来不好收场,轻轻拽过母亲。 “妈,你不要生气,凡事好商量,凡事好商量。” “好商量?如果他非要娶那个女人回来,那就没的商量,那就是不行。”柳萍 仍喋喋不休,看来一时之间难平心中气愤。 一旁沈英杰也保持了沉默,事已至此,多说已是无益,要想真正化解这场危机 看来已是难上加难了。 又是无果而终。 这次柳萍也铁了心,只要一天曾家凯不回北京,她就一天不走。 面对接二连三曾母与曾家凤对自己的鄙视与侮辱,何雨晴似乎看不到两人在一 起的前途。又过去数日,灰心与丧气使她当着众人的面向曾家凯提出了分手。 沈英杰大愕,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声重重的叹息,默默地坐在一旁。 沈亚梅就不同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关健的节骨眼上她竟然会打退堂鼓, 心中非常愤慨。 “嫂,不会吧,好不容易你们在一起了,这个时候你提出分手,你意志也太薄 弱了吧?”她气呼呼地对她质问着。 曾家凯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千辛万苦他们才得以在一起,难道母亲这一 闹,她就此有所放弃吗? “不,雨晴,你怎么可以同我说这样的话呢?我们经历了重重磨难,好不容易 才得以在一起,你同我分手,我们这几年所建立的感情难道你一点都不眷念吗?” 何雨晴垂着头,神情低迷,她低沉着声音说: “家凯,对不起,请原谅我作出这样的决定,我们爱的实在是太艰难了。我是 一个女人,女人的心总是脆弱的,我不想我总被这无形的困惑所包围着。伯父、伯 母加上大姐都不赞同我们在一起,我们又何必勉强呢?经过再三思虑,我还是决定 放弃我们之间的这一段感情。” “放弃?不!我绝不放弃。雨晴,我不同意你这种说法,怎么说我也不同意。” 曾家凯给予了坚决的否认。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如此执著呢?我一个半老徐娘,根本不值得你去爱 的,大千世界,美女如云,你又何必在乎我一个呢?家凯,还是忘了我吧,我们这 样下去不会有结果的,迟分不如早分,早一天分手,彼此间的痛苦就会少一些,彼 此间……” “我不――”曾家凯似乎听不下去了,不等她话说完,一声大叫,可还未等他 将下面的话说出,身旁柳萍一把将他拉了过去。 “真没出息,人家都不爱你了,还死缠着人家,你羞不羞啊?还男子汉呢,一 点胸襟肚量都没有。刚才没听人家何小姐说吗,天涯何处无芳草,回去之后妈帮你 介绍个更好的。” 曾家凯不吭声了。 曾家凤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啊,家凯,人家何小姐都能作出如此明智的选择,你怎么就不能爽快一点 呢?爸妈年岁都这么大了,你难道还要让他们为你而奔波忧伤吗?” 曾家凯仍然不吭声。 “不!曾家凯,你不能这样做!”沈亚梅见他意志有些动摇,忙站了出来, “你不是说你这一辈子都只爱何雨晴一个人的吗?怎么这会儿就坚守不定了,你是 一个男子汉,说的出应该做的到。”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竟然会屈服于他母亲与 大姐的威慑之下。 “男子汉应该是拿的起放的下。”曾家凤怕曾家凯被她的话挑起性子,昂首挺 胸一下挡在了她的面前,“请你不要再在这儿乱说八道。” 沈亚梅可不怕她,同她也昂起了首挺起了胸,仿佛要同她进行一次激励的搏斗。 沈英杰上前拉开了她,并说: “亚梅,这是人家的私事,我们是外人,就不要参与了。” 沈亚梅更奇异了,爸爸今天怎么也犯糊涂了,他不是一向很支持他们的吗?怎 么今天不闻不问了?她刚想挣脱开他,忽然间接触到他的目光,见他不停地朝自己 使着眼色,将信将疑地退到了一边。 最终,曾家凯还是选择了放弃,母亲与大姐的掺和搞得他焦头烂额,这份困惑 的爱情此时此刻他才感觉走的实在是太艰难了,看来分手才真正是两人最终的归宿。 柳萍见自己的心事终于了了,紧绷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心情一下宽松了许多。 曾家凯辞去工作,随母亲一同回到了北京。 一到家,柳萍立刻便为他张罗开来,两位姑妈更是热情,接二连三帮他介绍了 好几位,所介绍的姑娘不是高干的千金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本来,他是不想去见 的,但闲来无事,加上她们又拉又扯、又催又促,干脆凑凑热闹,于是便去了。可 是,不去不打紧,这一去他差点儿给气晕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些所谓的千金小姐除了有着一张漂亮的面孔与迷人的身姿外,毫无一点 实在的内涵,她们口中所交谈的要么是吃喝玩乐、要么就是衣着打扮,根本就没有 一点可以让心灵来沟通的语言。更啼笑皆非的是同其中一个女孩子进行交谈的时候, 他只是提了一个小小的历史常识,问范仲淹是何许人也,她竟眼睛眨巴眨巴半天反 问他这个人是影星还是歌星、是台湾的还是香港的。 哦!我的天,曾家凯想笑,但却又笑不出来,他感到好悲哀,难道现在的女孩 子除了追求歌星影星外,脑中就什么都没有了吗?说到别的历史人物不知道也就罢 了,可范仲淹是宋朝赫赫有名的政治家与大文学家,他的名言“先天下之忧而忧, 后天下之乐而乐”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曾有好多有志之士把它列为对自 己事业与未来的警世之言呢!她竟然会不知道,她所读的书都是些什么书呀? 找一个借口草草地分手,他再也不想去相什么亲了,这样的女孩子就是再漂亮、 再妩媚、再妖娆他也不会去爱,没有共同的兴趣与爱好,如何才能生活在一起呢? 母亲见他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急了。 “哎呀,家凯,我说这么多的女孩子难道就没有一个你中意的吗?你是不是还 忘不了那个寡妇何雨晴呀?这么多的女孩子妈瞅着哪一个都比她漂亮,你怎么就这 么死心眼呢?” 曾家凯不想同她辨论,也懒的同她辨论,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说: “你瞅着顺眼,那你就把她们都娶回来好了,反正我无所谓。” 柳萍知道儿子怨恨自己,在说气话,但自古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 之言,几千年的传统怎么可以说改就改了呢?那个何雨晴虽说是个名门之后,同自 家相配也算是门当户对,但只可惜是个寡妇,倘若是个黄花闺女、年龄又相仿的话, 相信自己一定会点头答应的。不过还好,她有自知之明,主动提出了同家凯断绝关 系与往来,否则,这心还真不知道要担到什么时候才能放得下呢? 一旁曾家凤走了过来,说: “家凯,大姐知道你心里面不好受,但事已过去,你也就不必耿耿于怀了,有 道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一切可以重新再来嘛!婚姻非同儿戏,不喜欢可以慢慢地 找,反正你还年轻,才二十五岁,不急,不急的。”又来到母亲身旁,低声说, “妈,这个时候是家凯最痛苦的时候,你怎么可以当着他的面提何雨晴那个女人呢, 你这不等于往他伤口上撒了把盐吗?” 闻听此言,柳萍走上前来,讪讪说道: “家凯,不好意思,刚才妈失口,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不中意不要紧,妈 再托人帮你介绍,一直找到让你中意的为止。” 时光一晃二十多天过去,除了相亲之外别无他事,曾家凯无聊万分。一家人从 他的表情看出了他的无奈,决定陪他出去一起散散心。经过一番查阅,他们选择了 美丽的云南。 一路上,柳萍、曾家凤与曾家凯游览了有着傣家民族浓郁风情的西双版纳,昆 明南端宜良境内的石林,大理的三塔,中甸的雪景,以及民风淳朴、中国文物保存 最完整的古城——丽江,可以说整个云南被他们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拉网式地游览 了一遍。 旅游途中,曾家凯意外地与几位曾经交往甚密的同窗好友相遇了。几位同窗好 友目前正在云南发展自己的事业,可以说基本上都已小有成就,并有两位已拥有自 己的公司。 这次旅游与几位同窗好友的相遇给曾家凯的触动很大,失去了爱情,总不可能 连事业也放弃吧?如果这样,岂不是太消极了?再说,人活一世总有个追求,没有 追求,碌碌无为,那还有什么价值呢?于是,他同几位同窗好友相互交换了联系方 式以便日后联络。 提起工作,曾志雄立马开口让他到自己单位去,自己一个副厅长,国家公务员, 为人民服务几十年了,人情世故混的还可以,给自己儿子谋个职位应该算是不成问 题吧?!可是,话一出口,当即遭到曾家凯的拒绝,他还是那句老话,不想靠自己 老子的情面来吃饭,年轻人胸襟广阔、志在四方,应该靠自己的一双手闯出属于自 己的一片天地来。 曾家凤赞同了他的想法,说既然不到老爸单位,那就到自己公司来吧。自己不 论怎么说,好歹也是一座企业总裁的夫人,自己的弟弟,随随便便都可以安排一个 好的职位。可曾家凯呢?同样一口给予了回绝,他不需要依赖别人,他所需要的是 要靠自己的一双手。 他提出了要去云南,要和他的那些同窗好友们一起闯天下。柳萍纵然溺爱儿子, 但儿子大了,翅膀齐了,总不可能不让他展翅高飞吧!儿子能有这一股闯劲,做父 母的应该感到骄傲才对。 这次,曾家凤没有提出异议,并给予了大力的支持,因为她已见到了云南的那 些事实。 得到曾家凤的支持,父母那边也就好通融了,可能在父母的眼中,她的社会经 验最丰富、最充实了吧。 告别家人,踏上征途,开始他的梦想与追求。 他真的与何雨晴分手了吗?两个经过无限挫折的苦命鸳鸯真的经受不住曾母与 曾家凤的威慑而就此分道扬镳了吗?说穿了,并没有,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俩所饰演 的一场戏。母亲的突然造访不但打乱了他们的生活,而且对他们的工作也产生了极 大的影响,加上母亲这次是铁了心,大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之势。一个多月过去了, 母亲搅得他们真正是焦头烂额、身心疲惫。后来两个人经过冥思苦想,商榷决定来 饰演一场分手大戏,因为只有这样,母亲才肯离去。当然,为了显现出戏剧真实性, 他们谁也没有通知,先是为一点小事在言语上出现分歧,继而进行了一次小吵,接 着连续几天不讲话。 他们的一举一动,柳萍历历在目,见他们日渐不合,心想机会来了,与曾家凤 合计如何让他断了这个念头,无奈曾家凯死心眼,磨破了嘴皮子他都不愿意。不过 还好,何雨晴识相,主动提了出来,避免她们费了许多的口舌与心思。 就在双方进行戏剧表演的时候,由于沈亚梅不知情,从中插了进来,不过,她 的几句话更增添了几分真相,使前后显得表里如一。 那为什么沈英杰不插手过问呢?难道说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不便插手?当然不 是。他这么老道,江湖闯荡数十余年,这么一点小把戏还能瞒得了他?这其中的奥 妙,他早已洞悉的一清二楚了。他们走后,沈亚梅一再追问,沈英杰道出其中缘由, 原来,何雨晴向曾家凯提出分手时,目光中并无哀怨,语音也没有太多的伤感,再 看看曾家凯,脸上的表情也无太大的变化,尤其是那几句表白朗朗上口,根本没有 出自内心,仿佛就像在背一段排练好的台词,故而他断定他们在饰演着一出戏。为 了能让他们将这一出戏演好,所以他决定来当一名观众,因而保持了沉默,后来, 沈亚梅参与了进去,他怕戏给演砸了,及时予以了制止,不过,她简简单单的几句 话却使这出戏演得更加的栩栩如生。 曾家凯真的去云南了吗?当然没有,云南所谓的同窗好友其实不过是他与雨晴 安排的一个托,好为日后离开家有个正当的理由与借口。当作父母、两位姐姐以及 前来为他送行的人们的面,他是登上了南下昆明的列车,但半途之中,他转车去了 广州。 与何雨晴会合后,两人百感交集,紧紧拥抱在一起。 沈英杰见他们爱的这么艰难,爱的这么执著,不禁也为之动容,眼眶中渗出一 层泪水。 广州是呆不下去了,也不能呆了,曾家凤在这一带出入频繁,说不定哪天无意 中就会碰上,那岂不是尴尬。 那离开广州,该去向何方呢?经过彼此的商量,加上沈英杰的建议与参考,他 们选择了有着东方明珠之称的上海。 上海,位于长江三角洲、东海之滨,是中国最大的工业城市,自古以来便素有 冒险家的乐园之称,文人荟萃,商贾云集。尤其是近年来更为炙手可热,它的对外 开放以及浦东新区的开发吸引了世界各国企业家们的慧眼,纷纷下重金投资这片沃 土。 初来乍到,人生地疏,不过这一切并没有难倒他们,毕竟两人都有过在外闯荡 的社会经验。首先,他们租下一间房作为自己的栖身之处,然后曾家凯去人才市场 进行工作寻求,凭他所学的专业、技能与才华,很快地便被一家企业给相中了。 生活逐渐安定下来,小两口对前景充满了美好的遐想与希望。 曾家凯适应能力很强,很快便在新环境中认识了许多朋友。 年轻人性格总是开朗活泼的,没事的时候总爱东拉西扯、谈一些八卦新闻。曾 家凯也不例外,加上谈吐幽默、懂得又比较多,所以闲聊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听他侃 大山,尤其是公司的美眉们更是听得出神入化。 本来何雨晴也欲出来工作的,但由于遭到曾家凯的强烈反对,所以在家就当了 一位专职太太,但出门在外,这种境况根本不现实。曾家凯又不是公司老总,一个 月的薪水不仅要支付房租、水电,而且还要支付两个人的穿衣、吃饭、以及社会交 际、应酬等开支,哪里能够呢?总不可能还让家里给自己贴钱用吧。 闲在家中,无所事事,时间一长,何雨晴就算再好的心情也给闷坏了。整天与 自己的影子作伴,枯寂无聊,一个大活人,你说怎能受得了。但面对家凯执著的反 对,却又没有办法,这是因为他太爱、太在乎自己了,自己违背他的心愿岂不辜负 了他对自己的一往情深。 这一天,小两口躺在床上。何雨晴伏在他的怀中,再次提出了工作的事。 曾家凯还是那句老话,不同意。 何雨晴见他总是一副大男人主义,嘴一嘟,由他的怀中滚到一边去了,背对着 他。 曾家凯见她不理睬自己,一把抱过她。 “哟,生气啦?” 何雨晴仍然嘟着嘴。 “当然啦,不生气才怪呢!” 曾家凯让她面对着自己。 “哎哟,我的小宝贝,不要生气了,一生气,这张脸可就不好看了。来,笑一 个。”伸手在她胳肢窝轻挠了数下。 何雨晴怕痒,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哎,像这样才叫好看嘛。”曾家凯用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逗着她。 一番调侃与嬉闹后,何雨晴再次说: “家凯,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工作呢?” “不是我不让你去工作,是因为你是我太太,照顾太太是我曾家凯的职责。” “你去工作,让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又寂寞又无聊,这是照顾我吗?你是想闷 死我呀。”一把拉过他,“哎,家凯,你们公司要不要人,我去你们公司怎样?财 务、出纳、助理我可都很在行的。” “不行。”曾家凯一口否决,“我曾家凯的太太的决不可以抛头露面。” “瞧,又来了,每次你都这么霸道。”何雨晴见他不答应,有些生气,“家又 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是这个家中的成员,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让你一个人来承 担呢?再说了,你一个月的薪水就只够我们一个月的生活开销,而且还要加班加点, 我出去工作,多少也有一点收入,不正可以缓解你的压力与劳累吗?” “你的话是说我养不起我的太太了?”曾家凯歪着眼睛看她,根本就没弄明白 她话的意思,“如果那样,明天我再去找份兼职,我曾家凯的太太,我一定要让她 一生快快乐乐、幸幸福福。” “快乐与幸福并不是建立在吃喝玩乐上的。”何雨晴见他不理解自己的意思, 显得有些急躁,“我们是夫妻,已经是一家人了。既是夫妻,我们就应该风雨同舟、 苦难共当,你拼着命挣钱来养我,而我?整天就这样在家里面呆着,你说我这心里 是什么滋味呢?家凯,我知道你很爱我,但真正的爱是共进共退、心心相印的,有 困难我们共同去抵御,有幸福我们共同去分享,这样才能使我们的人生更充满激情、 使我们的生活更充满情趣。如果都以你这种想法来做,只会堕化人的意志与情感, 生活不但不会变得美满幸福,而且会更加碌碌无为。” 曾家凯低垂着头不言语了,何雨晴的一番言词将他带入到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雨晴,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是怕我一个人支撑这个家太累了。”半晌,他说, “如果你实在想去工作,你就去吧。”动情地拥抱过她,在她嘴上亲了一口,“有 你这么一位温柔体贴、与我心心相印的好妻子,今生今世我什么也不想要了。” 何雨晴脸上露出了笑容,甜甜的。 “家凯,你这么善解人意,永远永远都是我的好老公。” 现在,我们且先不谈曾家凯这边,让我们掉转眼光去北京他老家看一看吧。柳 萍自从儿子与何雨晴分手后,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如今他又远去云南发展事 业,一切正合她意。她想只要过了这一段时期,他把她彻彻底底地给忘了,来年再 给他找个称心如意的,就万事如意了。 一周后,曾家凯给家里打来电话报着平安,说自己已经到云南了,现正在昆明 一个同学的公司里帮着忙。柳萍接到儿子电话,万分开心,电话里叮嘱这又叮嘱那, 曾家凯虽然心中恼恨母亲,但面对母亲对自己的倍至关怀,心中的那份恨也就慢慢 软化了,爱情是情,亲情也是情,它是永远抹不去的、也是不可能抹去的。 当然,所有一切功劳都应归功于曾家凤,如果不是她一语道破玄机,可能直到 现在她还不知内情呢,一旦生米煮成熟饭,到那时再传扬出去,想悔也悔不了。 是非曲折都已过去,心中再也没有必要存有那份担忧了。可是,曾家玉不经意 间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又沉了下来。 那是什么样的一句话呢? 曾家玉同曾家凤虽为姐妹,但彼此性格迥然不同。曾家凤从小就霸气,眼光十 分的高傲——或许,这与她是家中的长女有着一定的关系吧!尤其是后来,她嫁给 深圳可成物流有限公司总经理许志成的独生子许岩松后更是盛气凌人,仿佛世界唯 她独尊。 这曾家凤性格乖戾,而那曾家玉恰恰正好与之相反。她生性耿直,有什么说什 么,不像自己姐姐那样会见风使舵,什么人面前说什么话——或许,这正是她不讨 父母欢心的缘故吧!中专毕业后分配在市某机械厂当了一名出纳,同时,与她一同 分进来的还有她的男朋友丁强。 丁强家住北京通县,是一个土生土长、地道的农村孩子,父母无权无势,从早 到晚只知道侍弄着屋前屋后的几亩薄地。在校期间,由于他心地善良、助人为乐, 故而她对他多留意了两眼,然而,就是这一留意,她竟喜欢上了他。毕业后,两人 又同在一个单位工作,感情更是突飞猛进。可是,恋爱四年来,曾家玉第一次将他 带回家便遭到了家人的一致反对。他们嫌弃他是农村人,嫌弃他是微不足道的工人, 不但不正眼瞧他,而且还对他冷言讥讽。 丁强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那里受的了这种侮辱,气愤之下当即离开了曾 家。曾家玉想追,但被家里人给拦住了,母亲恐吓她如果她敢同他再有来往就不让 她进这个家门并断绝与这个家庭的一切关系。她被吓住了,站在那儿半天怔怔不动。 为了让她完完全全同丁强脱离关系,曾志雄托人帮忙将她安排到了另一家单位。 旧单位在城西,新单位在城东,就算他们想不断也不行了。就这样,由于她的态度 不果断、不坚决,两人最终导致了分手。 丁强是个个性很强的小伙子,这一次的打击给了他很深的刺激,不就因为自己 是一个农村人吗?不就因为自己是一个普通工人吗?那又怎么样?看不起人,难道 自己就没有飞黄腾达的时候吗?于是工作之余他拼命地看书、学习,你们瞧不起我, 我偏要让你们瞧的起。两年时光过去,通过努力,他攻克了许多技术上的疑难问题, 更新并研制了许多的新产品,由刚开始的技术员升到了现在的副厂长职位。后来, 他与单位里另一个姑娘确定了恋爱关系并共坠爱河,一年后,他们的爱情结晶—— 一个天使般的女孩降临到了人间。 这份幸福本应该属于她的,而如今,享受这份幸福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每每 想到这些,曾家玉心中就一片恼火。是谁剥夺了自己这份爱的权利,不就是自己的 亲生父母吗。自己受害也就罢了,可如今,却让自己的弟弟也要去重蹈自己的覆辙, 自己怎么能袖手旁观、一再沉默呢?门当户对?什么叫门当户对?狗屁!两人只要 真心相爱,管它什么地位、身份、年龄! 说了半天,到底曾家玉说了句什么话而让柳萍心中频添烦乱的呢? 那天,也就是在曾家凯与柳萍通完电话之后,柳萍与曾家凤以及在座的两位老 姐姐商量开了。现如今她们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他的终身大事,无论如何也要让 他在北京找一个,北京靠在家门口,根底一访便知,好不容易与那个小寡妇断了关 系,可不能让他再从云南那个地方带个不清不楚的滇妹子回来。 你一言我一语,曾家凤与两位老姐姐纷纷发表意见。一旁曾家玉一直以冷漠的 眼光默默地注视着她们,见她们如此“操心”,不由得一声冷笑,说: “你们管的事实在是太多了,难怪家凯他不肯呆在家里,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你们这么做,家凯就会感激你们吗?他之所以要出去,还不是受不了你们的啰嗦。” “哎,我说家玉,大家都在齐心协力为家凯作想,你不出谋划策也就罢了,怎 么还跟在后面竟添乱呢,不是大姑妈我要说你,你怎么就不能向你姐姐家凤学习学 习呢?如果你能有你姐姐十分之一的机智与敏捷的话,恐怕也不会到现在还留守家 中了……”两位姑妈一向不喜欢她,对她颇有成见,故而说出来的话就有些不太中 听了。 曾家玉乜斜着她们,撇了撇嘴说: “向她学习?哼!我才不要哩!找个半老头子做老公,她受的了,我可受不了。” 曾家凤见妹妹不论何事总针对自己,心中不悦,不乐意地说: “家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呀,我又没得罪你了,你干吗总针对我?” “没有啊。”曾家玉耸耸肩,“我不过是说了个事实而已嘛。” “事实?!不错,你说的是事实,但那又怎么样?我心甘情愿。” “是啊,你是心甘情愿。”曾家玉脸上表情说不出是苦笑还是悲戚,“你既然 心甘情愿,那你又为何去拆散别人呢?难道说别人就不是心甘情愿的吗?” “你是说我拆散家凯他们?”曾家凤沉着一张脸,目光喷出一股怒火,“我告 诉你,我这样做全都是为了家凯好,可能他现在恨我,但总有一天他会感激我的。” “感激你?哼哼,我想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感激你。”曾家玉频频冷笑,“你 以为家凯真的去云南了吗?我看未必。他与雨晴感情那么真挚,怎么可能说分就分 呢?还不是在做一场戏给你们看,我若估计没错的话,他根本没有去云南而是去了 广州。” “去广州?”曾家玉这么不经意的一提示,柳萍立马紧张起来,“如果他真的 去了广州,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妈,你别听家玉胡说,刚才你没听电话中家凯说他正在昆明他同学那里吗。” 曾家凤宽慰母亲,“我相信家凯他是不会骗我们的。” “他说他在他同学那里,你们就相信了吗?说我笨,我看你们比我还要笨,打 个比方,现在我出门在外,从燕山或者其它什么地方打个电话回来,说我在天津、 在沧州,你们会知道吗?家中电话又没有号码显示,还不是听我一张嘴随便怎么说。” 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所有人不由得都保持了沉默。 “可、可是,他明明是坐的去昆明的车呀。”柳萍似乎仍有些糊涂。 “去昆明的车就不可以去广州了吗?现在有钱哪儿不能去。” 柳萍一把拉住了曾家凤,说: “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们该怎么办呢?” “妈,你别瞎猜疑,家玉只是一种推测,这次我回深圳,顺便再走广州一趟, 如果是真的,决不可能让他们得逞,你在家放心好了。” “唉——”曾家玉蓦地重重一声叹息,“雨晴哪点不好,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 要反对,你们这样做究竟图的是什么呢……” “家玉,你废话能不能少说一点,你是不是想存心气死妈呀,那个何雨晴是个 寡妇,我们曾家怎么可以娶个寡妇进门呢?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一点事理都不懂?” 曾家凤见曾家玉总同自己唱着反调,想不发飙也不行了。 曾家玉不语了,不是不想说,只是见一双双眼睛都在瞪着自己,故而不说了。 眼前的每一个人都是势利之人,所接受的只能是阿谀与奉承,她怕自己的话与她们 的话不投机再次引起她们对自己的成见。 曾家凤回深圳后,应母亲之托和自己的承诺,第二天就去了广州,经过可靠人 士的打听得知何雨晴已离开广州。已离开广州?!曾家凤心中先是松了一口气。但 离开广州后,她又去了哪儿呢?这是接下来她想弄明白的问题,难道真如家玉所说 又与家凯会合到一起去了?她又一番打听终于得知何雨晴已于她与家凯分手后的一 个星期出国远赴加拿大她父母身边去了。出国了!曾家凤这下总算长长的舒了口气, 心情完全放松下来。 她掏出大哥大立马向母亲报告着喜讯。 其实这一切早已洞悉在沈英杰的股掌之中了,当初他建议他们离开广州,就知 道她一定会杀一个回马枪。一有人来打听何雨晴的下落,他心中便清楚她来了,于 是通过别人的口放出风来说她已经出国,已回到她父母身边去了,因为只有这样, 她才能完全消除对他们的警惕。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