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粉领儿(29) 知己知彼,关系总算理顺了,尹霏霏突然来了勇气说:“老板不在家,找老 板娘也一样,甚至比找老板还稳妥。何况您是双重身份,是老板也是老板娘。” 老板娘面无表情地将最后一口烟吸尽,而后在烟灰缸里捻灭烟蒂,抬起脸, 有点警觉地看着尹霏霏说:“讲吧,什么事?” 尹霏霏立刻从手包里掏出账本,翻到郑老板欠账的那一页说:“郑老板在海 滩酒店吃饭的签单,已经累积了十一万元,第一笔签单还是三年前的,现在酒店 因债务过多,不堪重负,董事长派我来清理这些欠款签单。老板娘也是生意场上 的人,知道如今生意的行情,赚点钱不容易,还望老板娘能支持我的工作。” 老板娘站起身,扫了一眼尹霏霏递过来的账本,面无表情地推辞说:“这事 要找老板,他签的字,我怎么可能付钱。再说都三年的陈账了,更得跟他笔笔说 清楚。我私下做主,他回来不认账,还是白搭。” 尹霏霏看出老板娘在推辞,便下定决心要跟她纠缠到底,于是笑着指指其中 的一笔账说:“老板娘也别谦虚了,您看这一笔是春节的年夜饭,要的全是海鲜, 年夜饭就是全家福,老板娘岂能不知情?” 老板娘将账单推给尹霏霏,冷笑了一声说:“谁知道他姓郑的有几个家,我 就从未去过这个海滩酒店吃年夜饭,怎么好为他付账呢?你还是找他吧,请他亲 自处理这事。” 尹霏霏开始绝望了,她觉得几天来自己所有的准备和努力被老板娘这么几句 话就轻易打发了,不仅如此,还有她的勇气,她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也一 并消逝了。她懊丧地看着老板娘,又一个无赖,生意场上的无赖,尹霏霏怎么总 是碰到无赖呀?如果中国的生意场由一个又一个无赖组成,那么市场经济一定是 个畸胎和毒瘤。 她心里生气,嘴上仍是微笑。她想最重要的是把钱要回来,至于这个过程中 的耻辱与否,尽由她一个人领略罢了。唐老板说过,他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老板娘转身要走,尹霏霏横在她面前说:“老板娘,您不能就这么走了,虽 然不是您签的单,但一笔一笔的花销都是郑老板在海滩酒店消费出去的,这总归 没错吧?您今天一定把郑老板的手机号码告诉我,要知道我一个打工者能在酒店 混下去也是凭着自己的实干精神。人饿了要吃饭,这是人的生理要求,吃了饭要 付钱,这是生意场上的规矩。” 老板娘扫了一眼尹霏霏,觉得这小女子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并不是 太好应付,便打断了她的话说:“好了,你不要在我这里没完没了地罗嗦了,大 道理谁都懂。现在我把郑老板的手机号码告诉你,你找到他,把欠你们酒店的钱 要回来,那时候你才有说话的资本。”老板娘似对尹霏霏的口才颇为嫉妒,然后 她就把老板的手机号讲了出来。 尹霏霏记下这个号码,担心是假的,老板娘会骗她,第一次讨债的失败却留 给了她一个经验教训,于是当着老板娘的面就通起话来,那边很快有了回应。 尹霏霏问:“您是郑老板吗?” 对方回答:“是的。” 尹霏霏继续问:“您在哪里?我有要紧的事情找您。” 郑老板颇为警惕地问:“你是谁呀?” 尹霏霏机智地说:“见了面您就知道了。要跟您谈生意上的事情。” “好吧,我半小时后回公司,现正在路上开车。”郑老板回答。 尹霏霏故意将声音放轻说:“那我就在您的公司等吧。” 通完电话,尹霏霏发现老板娘的表情有点异样,这个看上去至少比自己大十 几岁的女人,真不知揣了一副什么心思。现在,尹霏霏不好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她想她最终的目的是把钱弄到手,其他的东西她就没有办法再计较了。 在等待郑老板回来的时间里,尹霏霏总想找话题跟老板娘聊天,她能猜出老 板娘过得并不愉快,不停地吸烟证明她精神极度空虚,何况方才她已经流露出对 郑老板的不满,谁知道他有几个家呢?这话从身为郑老板夫人的嘴里说给一个陌 生的女人听,足见说话者心存的怨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