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粉领儿(37) 李棉蛉在夜里经常恐惧,有相当一段时间惧怕黑夜。黑夜就意味着丈夫在床 上对她战斗,他真是把她当成了战场上的敌人,最初的抵抗之心变成了可怜的哀 求,蚊子一样的哀求,在丈夫横扫千钧的力量面前,几乎显不出动静了。 常常,李棉蛉像一只被摧残的倦鸟一样,拖着被丈夫折损得七零八落的羽毛, 望着紧闭的门窗发呆。她想飞到一个地方,将她零乱的羽毛梳理整洁,可门窗就 像山一样,高耸在她四周,她连攀登的地方都找不到。李棉蛉开始绝望,这一生 一世的光阴都要如此毫无意义地被丈夫打发吗?……离婚的念头是在听到丈夫的 鼾声以后产生的,那吃饱喝足后猪一样的鼾声,让她想到脏兮兮的猪圈,想到畜 牲。李棉蛉忽然后悔,自己当初怎么跟这样一个男人结婚呢?他能成为她的依傍 吗?就算是应了那句“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老话,可他有经济实力保证她的衣 食吗?李棉蛉仍然要在公司里四处奔跑苦钱,她甚至用自己苦来的钱给丈夫买回 上等的好酒,他喝着她的酒,增加着自己的色力,然后用乱了性的身体去折磨她 压迫她,命令她下班务必回家,不得在外边延误。而李棉蛉恰恰是个用生命工作 的女人,她的业绩已经在公司里显现出来了,年底她当了先进,当她带着奖金和 荣誉证书兴冲冲回到家里的时候,丈夫狭隘的自尊突然暴发了,他把她的奖金抢 到自己手里,将那张荣誉证书一撕两半掷在地上,而后阴沉地看着她说:“我只 要白天给我做饭,晚上陪我上床的妻子,如果你让我总是没有安全感,等待我们 的很可能就是家庭的破裂。……” 李棉蛉第一次听到离婚两个字,内心十分恐慌,走进婚姻的女人大多是不想 离婚的。后来她感到日子越来越难过了,她要拼命工作赚钱,丈夫却想把她牢牢 拴在自己身边,而他又没有本事养家。 第七章这是一副枷锁,是李棉蛉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枷锁,现在她必须摆脱这 副枷锁,否则她会永远被锁在酒色之中,而作为一个女人的创造力,将被无形地 被禁固。 “我要跟你离婚!”李棉蛉推醒打呼噜的丈夫,正儿八经地说。 丈夫起初没听明白,疑惑地睁着眼睛看李棉蛉。 “我要跟你离婚!”李棉蛉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丈夫终于听明白了,他猛地挥起胳膊给了李棉蛉一嘴巴。 李棉蛉感到自己的左脸火辣辣疼痛起来,她索性又把自己的右脸递过去, “打吧,只要你同意离婚!” 丈夫没有再打,他感觉这个女人疯了,真的疯了,她凭什么离婚?婚是想结 就结想离就离的吗?他疯狂地扑向李棉蛉,就像醒酒的雄狮一样,他把自己的女 人猛力地压在了身下,“你是我的,敢跑?!” 在丈夫猛烈的冲击中,李棉蛉瘫如一堆泥巴,她的四肢难以动弹,内心不停 地反抗,她发现丈夫嘴上说的离婚是假的,而她说出的离婚却出自内心,这使她 更加坚定了离婚的信念。她想就算我的肉体被你揉碎,我的心灵也要远离开你, 我怎么可能跟你这样的男人生活一辈子?纵然我当初瞎了眼,那么我现在必须把 眼睛睁开,我还要活下去,为了孩子活下去。 李棉蛉昏过去了,丈夫往她的脸上喷酒,待她醒过来,丈夫一边握着酒瓶子 喝酒一边揉捏她的身体,他听见李棉蛉疼痛的叫喊,继而她的身体弹跳起来。 他看着被自己折磨得痛苦的女人,得意地狂笑,笑声怪异。 第二天,李棉蛉就到了市妇联,控诉家庭暴力。 妇联每天都要接待这样的来访者,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只是安慰李棉蛉说 会派人进行调解。果然没几天,妇联来了几个干部,找到李棉蛉丈夫的单位,把 李棉蛉的丈夫请出来单独谈话,开始李棉蛉的丈夫摸不着头脑,后来一听就跳起 来了,“两口子的事要你们管?” 妇联的干部说:“是李棉蛉找到我们的,揭发你有家庭暴力倾向。” 丈夫眼一瞪说:“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管天管地,你们还管人家两口子上 床的事呀?你们管得也太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