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你吐血了! 你对男人的殷勤也不感兴趣了。当一个人对一种事物不敢兴趣了,势必是将 兴趣转移到另一种事物上了。女人?人妖?同性恋?这个设想让我反胃。 你那读高一的男朋友红着眼来找过你,揣着一盒德芙。你把盒子从七楼扔下 去,拍拍他的肩膀。他的细小五官凝聚在一起,泪眼婆娑。 贱货,你说过他很耐看,可是为什么不多看地他几眼,看看他有多爱你。你 错过了这样纯真的爱,你活该得不到好男人。 好的东西不会属于你的。金山银山都是被败家子糟蹋完的,好男人都是被你 欺侮掉的。 第一次模拟考,你从全班倒数第一进步到全年级倒数第一。极富特色的是你 在数学试卷上画了很多的鸭蛋,你说,等老师来画不如你自己动手,省得她累。 你想学达芬奇也用不着出这招,数学老师是没有艺术细胞的。你的英语作文是用 中文写的,要等老师来翻译,偏又不考虑给老师减轻负担了。 小道消息说,你那么气定神闲,又不在乎分数,是因为你将被保送到某所重 点高校。他们预备你一被保送就派代表去信访部门告学校,连代表都选出来了, 差点就开始着手写材料。 我支持你,你应该被保送。听说大学里是很混乱的,越是重点大学就越混乱, 越是高材生就越卑劣。让那些卑劣的家伙好好欺负你,修理你,大约你真的就被 教育出来了,成了优秀的大学毕业生,乃国之栋梁,堪为人才也。如果你宽厚一 点,不计较我们已经绝交,你还可以小小地拉我一把,我也是一心想为社会作贡 献的有志青年。 我可时时善念看经,刻刻把素持斋,求得你锦绣前程,前程无量,我便功德 圆满,满心欢喜。 暗红色的幕布从两边拉开,掌声雷鸣般响起。你和我校最著名的美男子同台 亮相,向全校师生致以最真挚的节日问候。 得知元旦晚会是你和他主持后,我就预料到了这晚会的档次。 你身上那件礼服红艳艳,头发还盘出花来,浓妆,骚气四散。他呢,白色燕 尾服,白色脸蛋,整体造型是模仿一个剥了皮的咸鸭蛋。你们就那么站着,看着 倒还养眼。一开尊口,便漏洞百出,堵也堵不住。抢词,忘词。该他说的他忘了, 去抢你的话;你更干脆,把该你说该他说的统一忘掉,自创新词,玩起脱口秀。 还是玩脱衣秀吧,你拿手些。 全场爆笑不断。 感谢你带给大家笑声。 不过,你真的不要再登台了。你害得当晚的小品和相声都博取不到喝彩,因 为观众都笑你笑到脸抽筋了,不敢轻易再笑。 你是文艺委员。你歌唱不好,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不高不低的你又唱 到走调。你舞跳不好,表演的是一个采蘑菇的小姑娘,硬是突破成了采石场的抡 捶工。你们几个女生在舞蹈老师面前排练了一遍,那老师皱着眉毛大半天不吱声。 你负责任地从舞蹈队形里走出来,问她哪里需要改进。 她指着那队形,她说:“好,现在这样就很好。” 你单单就是长得漂亮。文艺委员都长得漂亮,长得漂亮的却不是个个都可以 胜任这职务。你占着茅坑,硬是屙不出屎,连尿也排不出几滴。 晚会结束后,领导还和你亲切握手。你浅浅地鞠躬,回报给他们你那深深的 乳沟。 2002年的元旦,新年第一天。人人喜不自胜,个个眉开眼笑。不管过去那一 年是好是歹,这天都是喜悦的。强装的喜悦总比落落寡欢要好,至少符合这气氛。 而我们,都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一切都有了不同以往的味道,是尘埃落定的感 觉。 你从学校搬出去也有些日子了,没有住家里,好象和家人闹了决裂,人妖就 给你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你们每夜狂欢,混帐到极点。之前过圣诞节,你一反 常态来理会我,送我卡片。我一打开,还是带音乐的,好象是《铃儿响叮当》, 卡片电量太足,吵得要死。你潦草地写着几句话,要结束我们的绝交,希望能继 续交下去,交到永远什么的。酸酸的话语。我人缘向来不好,这是我那天收到的 唯一的卡片,原来你还是惦记着我的。我便被你感动了,几天后就去你租的房子 一起喝了酒。人妖不在,你说要单独请我。 房间布置得很暧昧,随处放着烟和酒。床很大,床单是粉红色的。墙上挂着 女人的裸体照片,我乍看以为是你,仔细研究了一下,你胸部应该比她大。 你指着她问我:“还蛮艺术的吧?” 我说:“整个房间都洋溢着艺术气息,你可以在这里接客卖肉了。” 你说:“好,今天免费为你提供服务。” 我拍你的脑袋:“得了吧,天下没有免费的事,别害我得一身脏病!你现在 又搞什么同性恋,肯定脏得要死。” 你笑着给我点烟倒酒,你竟然没有生气。 喝了多少我没有去计算,我是个百喝不醉的大酒桶。你却醉得很厉害,瘫软 在沙发上说胡话。你还要吐了,叫我拿脸盘给你接着。你往脸盘里吐了烂糊的一 大堆,我捏了鼻子去卫生间倒。我眼角瞄到那堆东西里有点点殷红,我拿根筷子 去搅。你,吐血了。 贱人,你吐血了。 我蹲在卫生间里,久久无法起身。我眼睛盯着你的血,想到焚稿和葬花的那 一位。你精力旺盛,身体健康,没有病没有灾,你学人家吐血做什么? 你难道是吃了番茄?那东西吃进去消化几下又吐出来,跟血也很像。 -------- 努努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