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渐渐离不开她了 你渐而离不开她了。 我相信你心里有个位置是装着人妖的,无关爱情,而是一种依赖,她像你的 姐姐,又比你妈妈要疼爱你许多。当她搂着你,你把头乖巧地靠在她瘦弱的肩膀 上时,我心里竟然有种一闪而过的疼痛。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微妙而复杂。 有这么一张照片,是你和我的合影。 我们站在学校喷水池面前,水花抛的很高,池子里还有娇艳的荷花,红红绿 绿的。我和你分的很开,我穿着白色T 恤和牛仔裤,头发剪的很短,五官模糊, 侧着身子在欣赏荷花,完全不是照片里的主角;你站得很直,穿的很正式,是一 条湖蓝色的无袖及膝连衣裙,酒红色的长发披散着,紧贴脸颊,看去比我成熟许 多。你笑着,唇下有一颗小红痣,你的唇色涂得和红痣差不多鲜艳,有浑然一体 的和谐。看去,你是诚心要和我合影的,我却是在敷衍。或者根本就不像在合影, 我和那喷水池一样,只是照片的背景。 照片是你邀请我拍的,在我们高考结束那天。 另外还有两张,一张是我们初中毕业的全班留念,一张是高中毕业的全班留 念,每一张都有你和我,可每一张的我们都夹在几十个同学中间。 那个晚上,同学们相约去狂欢,庆祝高考结束。高中毕业。一面为要和喜欢 的人分开而沮丧,一面为要和讨厌的人分开而雀跃。 我们喝酒,去KTV ,打牌。我直到那天才知道你吸上海洛因了。那白色的粉 末让你如痴如醉,你眉眼间流露的是极度满足感。我看着眼馋,真想求你赏我几 口。你总算找到自己的理想了,有爱好了,有目标了,人生不再无味了。 你的样子看着很“high”,摇着杯红酒,和几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混混在KTV 大厅的角落里轻言软语。我回到包房,和同学抢话筒,张嘴就清唱了一首《十八 摸》,女同学笑得要打我,男同学乐得要去摸她们。 从此天涯人两隔,我不相信你再有那本事跟着我去念一样的大学。 那个时候,我怎么想到你会自杀。 你可以像婊子一样活着,你可以同性恋,你可以吸毒,已经没有人愿意去指 责你了。 你居然还要去自杀。 自杀总是有原因的,后来你的姐姐把你的死推到我身上,当然,你到死都不 知道你有个姐姐。那是后话了,她是和你不一样的女人,我也不太相信她居然是 你的姐姐,但不相信也没有用,她的确是你的姐姐。 我需要为自己辩解一下,不愿意担那么重的罪名。但辩解没有力量,我只好 转换角度来继续为自己袒护。以下的这些文字,柳斋,我代替你来写。你不介意 吗?我知道你不介意的。所以,接下来的三个章节我把它们命名为《柳斋的自述 》。 小卒,郑小卒。 我一再重复你的名字,在许多个日,许多个夜。日夜交融,汇流成河。你是 日,我是夜,日与夜紧密相连,不可或缺,可是日永远碰不上夜。眼睁睁,活生 生,我们来拆散我们自己,制造隔阂。后来我就忘记了,到底是我们已经被拆散, 还是我们从没有交集过。 卒,占据棋盘上最卑微的地位。再加个“小”字,显得更浅薄。你看不起自 己,轻视别人。你举目四望,只觉凄凉。你常常缺少一个男人的勇气。勇气和猖 狂无关。你的懦弱在于你知道自己所有缺点,可你不去面对。贫穷算什么,低下 算什么,你一味回避,不去改变。你注定要贫穷一生,低下一生。还会殃及你的 儿孙,世世代代,永劫不复。 你随地吐痰,随地小便。你挖鼻屎,把它揩到课桌底下。你大口咀嚼食物, 是饿死鬼投的胎。你在阴暗的录象厅看A 带,边看边手淫。你把零花钱兑成硬币 投进赌博机,它照单全收。你去偷,去抢,去打架。你靠一点小聪明,维持优异 的学习成绩。 你不懂得体谅,不解人意。你不思进取。 你这孬种。 乞求你走在路上,被重型卡车撞死;乞求你在树下躲雨,被雷公劈死;乞求 你和女人做爱,被她们吸干精血,你枯死。这种种死法都胜过你被自己窝囊死。 1996年9 月到2002年7 月,我们相识将近6 年。 让我先来想想“六”是个什么概念吧。 六,六六大顺,六神无主,六指琴魔,六小龄童,六书六艺,六亲不认。 草原六姐妹,六一儿童节。 七个小矮人增高了一个,八仙过海下岗了两位,九宫格儿拆离了三格,十面 埋伏突围了四面。 一只青蛙四条腿,两只青蛙八条腿,三只青蛙十二条腿,以此类推,请回答 : 1.六只青蛙多少条腿? 2.(附加题)多少只青蛙才有六条腿? 陈奕迅唱个《十年》能把我的眼泪哄落惹来你的嘲笑,念了小学念了初中就 是完成了九年的义务教育,抗日战争抗了八年才把那些狗日的抗倒,夫妻相处七 年彼此都有了痛有了痒,你和我周旋了六年却可以什么都不发生。 什么都不发生。我们怎么可以什么都不发生? 你不断和女人发生性关系,我不断和男人发生性关系。我们看着对方和别人 发生性关系,我们则没有一点关系。 我们是朋友吗?是的话,为什么我们不能好言好语,从没有坐下来畅谈过理 想,吝啬去安慰对方,没有宽容以待。 我们是恋人吗?是的话,为什么我们不能相依相守,从没有静下来拥抱过彼 此,吝啬去爱惜对方,没有温柔以对。 我们什么都不是,小卒。 -------- 努努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