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云渊攀凤(4) 南片月眨巴眨巴眼睛,十分天真无辜地道:“七姐,你怎可质疑我们对你的 一片友爱之心呢?” “是啊是啊,七妹你也太多心了,难道我们做哥哥的不能对自家妹子好不成?” 华荆台亦打着哈哈道。 “就是,来,喝酒。”白意马端起酒杯送到她手边。 几兄弟怎能说,因为刚才提到了你要嫁人,所以我们心中都生出了不舍之情。 风独影狐疑地再看他们一眼,然后也就放弃了,举杯示意干。 于是,喝酒吃菜。 因许久不曾相聚,是以六人心头都十分欢快,聊着些朝中家中的趣事乐事, 彼此间抢菜灌酒,一直喝到日头西落才散。 六人结了账出酒楼,迎面正碰上数人打门前经过,彼此一照面,皆是怔了怔。 “好巧呀,竟在这里遇到几位大人。”那几人中为首的一人率先招呼行礼, 他身后跟着的人亦纷纷向六人行礼。 “是有些巧,梁大人。”丰极微笑回礼,皇逖、白意马亦冲几人颔首作礼, 身后华荆台、风独影、南片月却只是淡淡扫一眼便作罢。 那为首的人年约四旬,白面微须,身材微胖,看起来和蔼可亲,正是当朝五 大家族之一梁氏家族的梁铎,亦即梁妃的长兄,在朝中任职太常。 “几位大人这是?”梁铎目光故作疑惑地打量着几人。 “我们兄弟好久不聚,难得今日碰上,便在此喝了几杯。”丰极目光扫向梁 铎身后的人,亦作疑惑状,“梁大人你们这又是?” “哦,朱大人新作一篇赋文得大儒秦老先生赞誉,我们几人正打算去‘聆风 阁’喝上几杯为他庆贺一下。”梁铎回首看向身后一瘦高男子道。 “那真要恭喜朱大人了,秦老先生难得夸人,可想而知朱大人此赋定是佳作。” 白意马闻言不由冲那瘦高的朱大人道。 “哪里,白大人谬赞了。”朱大人赶忙抱拳作礼。 “哈……几位大人可真是雅兴不浅呀,这吟诗作赋的雅事还真不是我等粗人 做得来的。”华荆台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 “华大人此言岂不令我等惭愧。”梁铎笑得甚是和蔼,“几位大人日理万机, 哪得空闲做此闲事。”抬头打量着身前的酒楼,又道,“这酒坊看着普通,可有 六位大人至此便不啻是决议军国大事的昭明殿,几位大人说是不是呀?”他边说 边回头望向身后跟随的诸人,面上笑容可掬,可目光闪烁,言词隐晦,显得别有 深意。 “哈哈……梁大人此话有理,六位大人所在之地岂同寻常。”众人皆呵呵附 和。 皇逖、丰极、白意闻得此言,皆不着痕迹地眉头微敛。 “梁大人这话倒有意思。”风独影忽然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梁铎,“这酒 坊因我六人在此可比昭明殿,却不知聆风阁里有梁大人与诸位大人又可比之何处? 是朝秦楼还是暮楚馆呢?” 一句话,顿让梁铎面上的笑挂不住,脸胀得通红,眼睛如蛇般盯紧了风独影, 却又发作不得。而他身后几人却是面孔红了又青,青了又白,颇有几分畏色。 一旁的华荆台与南片月抿紧了嘴窃笑,甚是快意。 “本将还得回宫,就不耽搁几位品赋听曲了。”风独影一招手,“杜康我们 走。”说罢她转身即走,杜康自是如影随形。 “唉,七妹(七姐)你等等我。”华荆台、南片月赶紧追去了。 “告辞。” 丰极、皇逖、白意马施礼道别后,跟上弟、妹的步伐。 身后,梁铎的目光变得阴沉。 “梁大人……”有人试探着轻唤一声。 “几位大人,我们也走。”梁铎一转身便换回那和蔼可亲的面容,“我特意 嘱咐弄了几坛好酒,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哦……好。”几人呵呵附和,一道往聆风阁去了。 而那边,一走出了这条街,华荆台便是嗤声不断,“他们小聚那是雅兴,我 们饮酒便是谋国!你们说说,这世上理也没这么个偏法吧?” 皇逖、丰极、白意马沉默着。 “唉,我这会开始想念三哥了。”南片月则望向城门方向摆出思念模样, “对付这等小人,还是三哥最在行。” “二哥,就因为这些人,所以我们兄妹便要疏远吗?”风独影却看住皇逖。 最先搬出宫的是皇逖,率先减少兄弟间相聚的亦是他,原因他们七人心知肚 明,自也不曾怪责,只是想想却甚是不甘。 皇逖看着弟妹,面色平静,淡淡道:“七妹,我们活在这世间,而这世间并 不止我们八人。” 风独影唇抿紧,想说什么,可瞥见兄长冷峻的面孔上那双温柔凝着自己的瞳 眸,终是忍了。转身昂首,大步而去,“杜康,我们走。” 杜康向几人行礼后几步跟上风独影,身后几兄弟沉默地目送她的背影远去。 片刻,皇逖收回目光,“天色不早了,都回去吧。” “是呢,明日还得早朝。”华荆台喃喃道。 于是兄弟几人各自告辞回府。 那时刻,宁静远的马车已离开帝都数十里,他倚在车窗边,看着暮色里匆匆 掠过的景色,思索着此行的目的。 风独影回到皇宫,经过景辰殿前时,远远便瞅见一行人迎面行来。 “七姑!” 还未看清是何人时,一声欢快的呼唤响起,然后一个小身影飞快地奔来,到 身前时一把抱住了风独影的腰。那是一个八岁男孩,锦衣珠冠,玉白的面孔上嵌 着乌黑的眉眼,十分惹人喜爱。 “天珵。”风独影停步,拉开腰间的小手时顺势牵住。 “七姑,你今日是住在宫中吗?”当朝的五皇子——东天珵仰头殷切地望着 风独影。 “嗯。”风独影点头。 前头一年约二十六七的女子领着数名侍从娉婷行来,隔着丈远时冲风独影颔 首致意,然后停步,含笑看着东天珵黏着风独影不停发问。 “七姑,我今天可以去你宫里玩吗?” “七姑,你今天教我练剑吗?” “七姑,我今天还要默书,你陪我吗?” “七姑,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宫玩?” “七姑,你宫外的住处也带我去住住呀。” …… 小小人儿问题一个接一个的,纵是风独影也舍不得不予理会,只得无奈地按 按眉心,“你既然还要默书,又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要先去看父皇,回头再默书,母亲答应我了的。”东天珵抓着风独影的 手不放。 风独影抬眸看了一眼对面婉丽秀雅的女子,亦即东天珵的生母——凤妃。 “七姑,既然你今日住宫中,那我去你宫里玩好不好?”东天珵扯着风独影 满是期盼地问道。 “好了,珵儿你就别再烦你七姑了。”凤妃移步前来,牵过东天珵,“你七 姑都被你烦得头痛了。” 东天珵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七姑,你烦我吗?父皇是不是也因为烦我所以 不来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