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差一分钟就九点,凌依珞刚踏进ITD ,才吁了一口长气,立刻看见崔明秀的脸,心 里顿时一紧。 崔明秀见到她时竟愣了一下,带着不屑的表情走过来。 她等着被她痛批一顿。 「以后请假要自己请,病假要提供医生证明,这次就算了,等一会儿去补上病假单, 给我和经理签字。」 没听到意料中的讽刺话语,凌依珞惊讶地瞪大了眼。 崔明秀皱眉瞟了她一下,不满地说:「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工作?妳还想 挨骂吗!」 「喔!是!」她点头,匆忙回到自己的位子。 「生病了?好了吗?」田宁凑了过来,关切地问。 「嗯,差不多好了。」她看了看四周,发现大家并没有太注意自己,看来是她想太 多。 突然一道锐利的目光刺过来,她一凝神,看见柳真脸色不善地盯着她。 凌依珞不禁想起她对自己做过的事,打了一个冷颤,咬着唇低下眉眼。 「主管,做错事的人难道都不用受罚吗?堂而皇之的不来上班,随便找个借口就可 以搪塞,帝昊的职员怎么可以是这种素质?」柳真尖锐的声音在整个工作区回荡,毫不 客气地抨击。 凌依珞脑袋嗡地一下发胀,闭上眼等着众人发难,暴风雨终于还是来了。 「她的假是经过总裁同意的,我有什么办法?专心做自己的事,别管这么多,我不 想再被总裁骂。」崔明秀的话并不令人感到意外,大家早就知道凌依珞会出现在ITD 是 空降部队,和上层多少有些关系。 但柳真和她同时进ITD ,并不清楚情况。听崔明秀这样说,加上自己原本对凌依珞 的厌恶,她立刻脱口而出:「就算是凭关系进来的,也得知道轻重,掂掂自己有几两重, 懂个分寸啊!」 凭关系进来的?她是在说她自己吗?众人心想。 凌依珞哭笑不得,原来大家在背后都是这样想的。 「好了,不要再说这件事了,还嫌我不够烦吗?有一个凌依珞还不够,妳也来插一 脚,自己把工作做好就行了。」 崔明秀一反常态、不耐烦地对柳真说,让众人吃了一惊。 凌依珞不敢怠慢,赶紧去要了病假单。原本以为经过这两天的事,会遭到大家的冷 脸色,没想到却出乎意料的,同事们都很和善,让她这个一直在美国工作的人搞不懂, 难道这是同情弱者吗? 填好单子、让崔明秀签了字后,她犹豫着是不是立刻去见卫夜极。 「还要让经理签字。」崔明秀在她背后提醒。 「喔。」她不自在地走了两步,磨磨蹭蹭地到他办公室门口,紧咬着牙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他沉稳的声音。 她蹑手蹑脚地推开门走进去,深深地呼吸,将病假单递上去。「请你签字。」 卫夜极见到是她,唇边浮出满意的笑。 「我还以为妳不敢来,来了是不是表示可以接受我昨天的提议?」看着她,不知为 何总让他心里荡开一股平和的感觉,让人没有压力,仿佛有一种温柔,暖暖笼罩着她和 自己。 卫夜极惊讶,最近是什么情绪影响他?他总是出现反常的感觉。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她赶紧撇清。 「那是什么意思?妳回到公司,难道不是因为想清楚、愿意待在我身边了?」他一 边在病假单上签字,一边斜眼看着她。 「我不知道,我只是来上班而已,没有工作我会饿死,我还得吃饭付房租,这都需 要钱。」希望现实的理由可以敷衍他。 卫夜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凌依珞她拿过病假单,赶紧转身离开。 「中午一起吃饭。」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已经带了菡萱给我做的便当……」 「那晚上,下班后在公司门口等我。」他不容分说地截断她的话,表情微笑却霸道。 凌依珞的脑袋里搅成一团糊,想着该怎样回绝他,然而,越想快点找到借口就越是 想不出合适的话。 「出去做事吧。」 卫夜极像哄孩子般低柔的语气,让她浑身一震,中邪似的听话走出去,直到坐回自 己的位子才反应过来。 她刚刚怎么没有拒绝!那算是答应了吗?怎么办?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事情竟 朝着一个奇怪的、不知名的方向发展…… 卫夜极朝总裁办公室走去,十分钟前,总裁秘书通知请他上去。 会有什么事? 跟Anna打过招呼,他便信步走进办公室,打开门就看见除了傅唯西以外的另一个人,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思,快得根本无法捕捉。 「来啦。」傅唯西见他进来,笑了笑,手一挥示意他随便坐。 「这位是『安达』的总经理张朝海先生,他对抄我们公司与ABS 的合作案非常有兴 趣,所以我只有请你上来了。」傅唯西的口气漫不经心,从表情看不出他此刻的心绪。 「张总,这位便是专门负责ABS 合作案的ITD 部门经理——卫夜极先生。既然您这 么想抢ABS 的合作案,不妨和他谈一谈。」 傅唯西的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张朝海的脸渐渐有些铁青,仔细看还有一丝不自然 的紧张。 卫夜极微垂着眼,但身体仍敏锐的感觉到,傅唯西正饶有兴味的期待着他的表现, 一思及此,他的脸上现出一丝云淡风轻的笑意。 再扬起脸时,卫夜极的脸上已是一副摸不清情绪的表情,眼中分明是锐利的眼神, 冷静得有点可怕。张朝海大吃一惊,突然感到有些恐慌,看着眼前的卫夜极,仿佛是将 他当成不可能站在同一阵线的敌人,虽然…… 「张总,请问您想知道什么?」他的声音低迷,态度从容,口气虽有礼,却又隐含 着压迫感。 张朝海看着他的脸,想得到一点暗示,却见他仍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目光沉稳 寂静,张朝海尴尬的咳了两声。 「生意场上和气生财,有钱大家赚,『帝昊』和『安达』属同一行类,一家独占ABS 这样大的案子,似乎是想断人生路啊。」 ABS 乃美国前十强的国际集团,资金雄厚、信誉极好,拥有世界级的尖端技术,集 团下更有多条产品线,和「帝昊」合作的案子只是其中之一。 在商界,无论是实力强大的大公司还是默默无名的小公司,无一不想与ABS 有商业 往来,以便为将来更多的合作案奠定基础。 即使不能合作,若能扯上一点关系,也可以从中获益,技术和管理的国际化,非一 般集团可比。 「想必张总也知道,ABS 要挑选合作的对象是看实力。普通公司若是妄想要分一杯 羹,不如想办法先整顿自己的公司,等到有那个实力的时候,ABS 自然看得见,毕竟… …」卫夜极似笑非笑,两手掌交合。「人心不足蛇吞象,更何况还只是一只老鼠的大小。」 他的话音一落,只见傅唯西微偏了偏头,脸上似乎有抑制不住的笑意,而张朝海的 一张老脸早巳涨成猪肝红,狠狠的死命盯着他。 「张总,您觉得呢?」他完全无视张朝海的脸色,仍旧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哼!」张朝海冷哼一声后便站起来,瞪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警告和提醒的意味, 怒气冲冲的离开。 张朝海的身影一消失,傅唯西才转回头,面露笑意的看着他说:「很好,精彩对话。」 卫夜极也跟着缓和了表情,微笑的站了起来。 「应该的,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下去了。」 「嗯,你忙。」傅唯西点头,看着他走出总裁办公室,脸上的笑意加深。 卫夜极刚走出来,手机便开始震动,他不看也不接,径自走进电梯内,当电梯开始 下降时,才掏出手机,眼眸上漫开一层嘲弄的薄雾。 接通后,他保持沉默没有说话,等对方的咆哮声结束后,才冷冷的开口。 「按你的意思,似乎很想让我在傅唯西面前曝光?该怎么做,不需要别人来教我, 如果想成功,就请不要再来捣乱,否则我不保证后果。」不等对方开口,他便挂了电话。 此时电梯门正好打开,卫夜极走出来,脸上是看不出喜怒哀乐的清冷表情。 有张朝海这只急着跳墙的狗在,他的动作如果不加快,肯定会被他拖累。 中午吃完杜菡萱为她准备的午餐,她到休息室冲洗餐具,刚收拾妥当准备出去时, 却见柳真一脸怒气地闯进来。 她的样子真可怕…… 凌依珞不想和她起冲突,低着头想息事宁人地离开。 「妳站住!」柳真一把扯过她的衣袖,用力的拉扯差点让她摔倒。「凌依珞,看不 出妳还满有本事的,装着一副柔弱的样子,想骗谁的同情心?我警告妳,别想跟我争, 卫夜极是我的,在ITD 妳最好给我安分点!」柳真咄咄逼人的警告。 「我没有装柔弱,就和妳的盛气凌人一样,我只是逆来顺受。」她平静回应。 「妳想说我欺负妳啰?我就是欺负妳了,妳又能怎样?妳这个样子,凭什么和我抢?」 柳真美丽的脸有些扭曲。 「我没和妳抢,也没和妳争,请妳不要再对我搞小动作。」她意有所指。 「我就是陷害妳又怎么样?妳敢和我抢,以后我绝不会放过妳。」她骄纵的大小姐 脾气如此盛气凌人,哪里像刚出校门的学生呢? 「妳陷害我的事,我还没有跟妳谈。」 「怎么?凭妳也想找我算帐?就算妳到大家面前去喊冤,也不见得会有人相信妳。」 「柳真,妳以为总裁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吗?」 「妳什么意思?」柳真脸色一变。 「妳是外行,手法更是外行之外行,这样明显的陷害行径,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个中 蹊跷。」她耐心解释。 「妳少唬我!」柳真一挥手,差点打到她。 「妳知道吗?hedging 是为了保证实际利润,弥补因后期价格上涨而前期的预销所 带来的亏损,任何人都知道,要低买高卖的。」凌依珞平静地看着她。 「那又怎么样?」柳真怒道,说完后才突然明白自己动的手脚有多粗糙。 「至于卫夜极,真要抢我怎么抢得过妳,但他并不是我们可以抢的东西。」 「妳别在这里教训我!」柳真看着她镇定的样子,觉得她的脸好刺眼,平静得让她 恨不得一巴掌打破! 啪! 一声脆响!两人都愣了,柳真也没料到自己真的会动手打她,她只是心里太愤懑, 太想打破她一脸平静无波的样子,那种表情让她觉得自己像在闹笑话。 而凌依珞更没想到自己会被打,柳真这一巴掌打得不轻,她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 颊有些涨红。 「妳打我?」她只是说了实话,就被人打了? 柳真手足无措地看着她,连忙慌张地放下手。 「总之妳以后安分点。」说完便转身快步走出去。 凌依珞心里突然涌上怒意,反应过来立刻追了出去。「妳为什么打我?」 她冲出去便喊,却意外发现除了柳真,竟还有一个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卫夜极皱着眉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有些红肿的脸颊上停了一秒,眸中似乎闪过一 道阴鸷幽暗的怒光,下一秒便侧过头问柳真。「什么事?」 柳真惟恐他知道真相,立刻挽着他的手臂,娇声说:「没什么啦!我和她谈点事情 罢了。」 他没有推开柳真,任由她挽着,目光转向凌依珞,仿佛要等她的解释或哭诉。 凌依珞看着他和柳真亲密依偎的样子,心里紧紧地揪成好几个结,贝齿不由得咬住 下唇,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发不出声音。 柳真得意的脸在眼前晃荡,他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关心自己。 他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可以看见她脸上的红肿,明明听到了她刚刚喊 出的话,为什么还要问?这是想袒护谁? 柳真对他而言是重要的吧,是他中意的类型!凌依珞闭上眼又缓缓张开,她抓不住 他的飘忽不定,抓不住他忽冷忽热的情绪,却常常抓住这种揪心疼痛的感觉。 「哎呀,没事了,走吧!你不是说想知道我爸爸的事吗?晚上我约了他一起吃饭, 要为你们郑重介绍对方呢。」柳真看他们两人之间暗暗流转着一种不寻常的气氛,赶紧 对他说。 卫夜极眉一扬对她笑了笑,再看向凌依珞时,眉心又拢了起来,眼神虽然很平静, 身体却自动散发出一股沉沉的压力。 「妳有没有话要说?」他希望她自己说出来,有什么怨怼、不满,想不想争取一个 公道,说出来才有让人伸出援手的理由。 凌依珞却咬着唇别开脸,不置一语,这种明显敌视他的行为让他不悦。 「走啦,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柳真勾着他的手将他拉走。 卫夜极离去前又看了她一眼,仿佛在给她最后的机会,等她开口。 她转过脸看着他,眼里有着满满的哀愁和心伤,却突然转身朝相反方向跑开,她不 愿再看着他们两个卿卿我我! 而这样仓促离去的她,自然也看不见在她转身之际,他脸上一晃而逝的不忍。 有人说,最大的哀伤莫过于心死,此时此刻,她倒真希望自己哀痛到心死,就能什 么感觉都没有。 整个下午,都没有看到卫夜极和柳真的身影,直至结束工作下班仍然没有。 凌依珞凄然的收拾好东西,游魂似地走出ITD 。 他应该不会想起早上的约定了,也不会想和她一起吃饭了吧?其实没有关系,她一 个人早就习惯了,他干嘛又要给她希望呢? 走出「帝昊」,她举目张望,多么希望能看见他的身影,一点点也好,可惜她知道 不会有人出现。 柳真说要带他去见她的父亲,那是多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可能还记得跟她约好晚上 吃饭的事,她是多么无足轻重又微不足道的人。 算了,不要再等了,还是回去吧。 可是她为什么迈不开步子?脑袋里不断的叫自己走,脚下却移不开半步,仅凭着残 留的一丝希冀,站在「帝昊」门口。 凌依珞,妳真的无药可救了,还在痴心妄想吗! 天空慢慢阴沉下来,细细地飘起了小雨,看来老天还比较疼她,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知道她的心在哭泣,所以陪她一起哭。 雨滴渐渐变大,由最初柔柔的细雨变成豆大的雨珠,打在身上硬生生地剌痛,顷刻 便她把整个人淋湿。 她不躲不闪,动也不动地站着,任由雨水冲刷自己,身体的痛比不上心里的苦啊, 把她打醒也好。 凌依珞低垂着头,雨水从发丝蜿蜒而下,爬满了她的脸,分不清是雨还是泪。眼神 中没有焦距地看着地面,水花四溅,劈哩啪啦作响。 四周急于奔走的人们像看疯子一样看了她几眼,现在可不是享受雨中浪漫的时候。 突然,一双质地精良的男式皮鞋进入她低垂的视线内,她缓缓抬头,看见那张曾经 朝思暮想,此刻却让人心碎的脸。 男人的那双眼,正深沉阴郁地锁住她,那个眼神让她好心慌,心里空荡荡的。 他来了?她却突然间感到诧异与无法理解,此时此刻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来看她 的狼狈?她没有丝毫撼动与欣喜的感觉。 卫夜极伸手挡在她的头顶上。 「妳在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我不知道,本来是要回家的,走到这里又停了下来,可能是想等你, 但知道等不到你,就想干脆让雨把我打醒。」她拢着眉,意识飘忽地说。 卫夜极眉心一皱,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扯着她跑到车边,动作迅速地将她丢进车 里,再返回驾驶座。 突如其来的温差让她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砰」地一道关门声,车身也震了一下,她本能地颤了颤,看向他微愠的脸。 「妳傻了吗?这么大的雨不知道要躲吗?」 凌依珞奇怪地蹙了蹙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生气。 「我想等你一会儿,或许你会来,其实我也知道你不会来了,但是我动不了,没有 办法移开,雨就这么下了下来。」她轻轻地说,仿佛只是在陈述,没有感情。 卫夜极盯着她的眼,她就像一个失了魂的娃娃,茫然而又绝望地看着他,看见他出 现却没有任何欣喜的表情,仿佛已心如死水。 他的心突然一痛,感觉有什么东西无法阻挡的涌了上来,看着她湿漉漉的脸,一把 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低声沉吟:「妳这个傻瓜。」 凌依珞的脸埋在他的怀中,温暖的体温刺激了她的泪腺,也许是泪水在隐忍太久后 终于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地沾湿了他的衬衫。 卫夜极知道她在哭,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的预感告诉他,一切都会偏离原 本计画的轨道,朝不知名的方向发展。想到她的身体不好,心思一转,将她安置好就不 由分说的发动车子,朝自己的住处驶去。 「去洗澡。」 一走进他的房子,就被他丢过来的大毛巾盖住了头。身体的冰凉和湿衣服黏答答的 感觉,让她很不好受。 「穿这个。」他又抛过来一件干爽的衬衫和长裤。 凌依珞乖乖地依指示朝浴室走去,她的确需要泡个热水澡,不然绝对会感冒。 当热气腾腾的水从头顶顺势淋下,遍及全身,她才稍微清醒。 洗好后看着湿透的衣物,连「内在美」也全报废了。凌依珞无力地压着额头,她刚 刚做了什么蠢事,真的是笨死了! 索性将衣物全扫进洗衣机,目光触及内衣裤时,脸色变得更难看。 突然瞥见一旁的烘衣机,她眼睛一亮,赶紧先换上他的衬衫和长裤,顾不得里面空 荡荡地未着寸缕,将袖口卷了又卷,裤脚翻了又翻,接着动作迅速地清洗内衣裤,放入 烘衣机烘干。 只要不太湿,七八分干就可以了。 原本打定主意要在浴室等到衣服烘干,但门外却传来敲门声以及他的声音。 「出来把牛奶喝了。」 凌依珞为难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好在他的衬衫够大,穿在自己身上飘来荡去, 裤子也是深色的,看不出里面什么也没穿。 或许等喝完牛奶再进来,一切就都OK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拿毛巾擦了擦头发,顺便掩在胸前,走出浴室。 这才有空打量他的住处。 很简洁,空间极大,家具不多但却精致,他是讲求生活品质和品味的人。 走进客厅看见他坐在沙发上,已经换了家居服,头发微湿,茶几上放着一杯牛奶和 一杯茶。 她走过去,看见他瞥了自己一眼,还端起牛奶递给她。 凌依珞不自在地用毛巾擦着发尾,借着毛巾挡在身前。坐到他对面的沙发,接过牛 奶后双手捧着,小口小口的啜饮。 「现在说吧,妳对我有什么不满,还有对我的怨气。」 说?不,她现在什么也不想说,只想赶紧穿回自己的衣服。 「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他站起来,来到她身边坐下。 凌依珞故作不经意地往后缩。 「中午我让妳说,妳也不说,这不是活该要自找罪受?」他冷语。 她一抖,抬头。「你看得见,明明清楚事实是怎么样的。」 「那又怎样?自己有委屈就要说出来。」 「难道我不说,你就要这样对我吗?好像错的永远是我,你明明知道发生什么事!」 她因为愤怒而气息紊乱。 卫夜极盯着她,叹了一口气。 「职场有职场的规矩,有些事不是心里明白就可以。」 「我知道,柳真的爸爸是吗?柳真和她的爸爸,对你都很重要是吗?我是什么呢? 什么都不是。」她平静下来,看着杯中的牛奶。 「明知道我今晚可能不能赴约,为什么还要等?」 「我蠢。」凌依珞没有丝毫犹豫的立刻回答,让他愣了一愣。 「是蠢,蠢得连雨都不会躲。」 他略带奚落的语气让她心里更难受,不想再说下去,于是放下杆子站起来,想走回 浴室。「不要再说这些事了。」 突然手被拉住,腰上传来强势的力道,脚后跟被他一拐,整个人顿时转了个圈向后 栽到他身上,被他抱个满怀,两人一起倒卧在沙发里。 「噢!」她惊呼,抬眼撞见他诡谲的眼神,发现他脸上露出有趣的表情,目光幽幽 地落在自己身上。 凌依珞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发现自己正仰面对着他,倒下后宽大的衬衫贴住身体, 虽不至于曝光,却也大致看得出究竟。 她一紧张,反射性地伸手掩住胸前,突然又觉得不对,立刻伸出一只手蒙上他的眼 睛,做完了这些动作才发现自己是欲盖弥彰,却又无计可施。 心里急得七上八下,她赶紧撑着想起来,却被搁在腰间的大掌握住。 卫夜极扯下她的手握在掌心,饶有兴味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尤其是看到胸前时, 眼神闪了一下。 「只是衣服湿了!」她涨红脸大声说。 「我又没说什么。」他笑着丢出一句,眼神不由自主的向她身下溜去。 「你在看哪?!」掩胸的手忍不住伸长扳过他的脸,不让他乱看。 「珞珞,我没有去。」他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呼在她的脸上。 「嗯?」她有点晕。 「我没有去赴柳真和她爸爸的约会。」他低低的嗓音诱惑地包裹着她,令她心里不 由得翻荡起来。 「你没有去?」她下意识重复这句话,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薄唇,突然反应过来。 「你没有去?真的?」她意外的大叫,回应她的,是突然压下、让她措手不及的吻。 这个毫无预警的吻,连他自己也说不出原因,也许是因为她的一脸傻气、毫无防备, 也或许是因为某种气氛催化了他的渴望,总之他想吻她,那近在咫尺的唇是那么柔软红 润、那么香甜诱人,她在他眼中太过清新可口,除了吻她,他再也不想去管什么道理了。 凌依珞愣愣地没有反应,任由他的吻在自己的唇齿间,肆意翻腾。 这种时候,卫夜极怎么肯让她傻着发愣? 「再教妳一件事,接吻应该是这样的。」 他更深的吻诱使她张开嘴,灵动的舌彼此碰触。 「要懂得回应,嗯?」他在她唇上呢喃出一句。 接着他突然改变温驯的战术,霸道地含住她的双唇,仿佛不引出她的热情誓不罢休。 凌依珞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被动的回应,还是主动的索求,除了心跳快到无法负荷、 面红耳赤外,她更觉得接吻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压在腰上的手掌缓缓动了动,轻轻地摩挲着,慢慢有探进衣服里的迹象。 啪! 她一把按住他的手,手忙脚乱地推开他翻身起来。 「衣、衣服干了。」丢下这句话,她忙不迭地冲进浴室,不敢再看他一眼。 卫夜极微微眨了眨眼,伸出舌轻轻舔了舔留在唇上的牛奶味,唇边勾起一抹愉悦的 微笑。 但理智一回来,笑意又倏地隐去,追着她背影的视线也渐渐深邃。 ------ 凤鸣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