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深信不疑 出事的时候芦根虽然只有6岁,但对当时的情景却记忆犹新。他正在胡同里和 几个孩子玩,听见“咣!咣!”的锣声,不知是谁又被出丑,便和小伙伴们一窝蜂 拥到街上看热闹。那年月不断有热闹可看,他和小伙伴们经常跟着起哄、用土坷拉 往出丑的人身上投。他到了跟前,看到出丑的竟是自己的妈妈,掉头就跑,一口气 跑到了村外的大垄沟上。那天晚上他没回家,哭着哭着就在大垄沟上睡着了。半夜 被冻醒时,他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哪里,立刻哭喊起来。他只哭喊了几声就吓得噤住 了,眼前树影晃动,四周围一片漆黑,夜风溜溜儿地吹过,他头发梢都竖起来了… …他慢慢挪到了一棵大树下,缩成了一团。很久以后他才站起来,一边“妈妈!妈 妈!”地尖叫一边连滚带爬往家跑。一进门却见地上直挺挺躺着两个死人,一个是 爸爸,一个是妈妈……魏三麻子把他拽到了大队治保会,告诉他:“看了吗?你爸 爸妈妈都是因为黄大巴掌死的。记住,长大了给他们报仇!”后来听大人们说,那 一次他整整昏迷了6天。从此他认定了黄天佑就是杀害自己父母的罪魁祸首,发誓 要报此仇。万万没想到,昔日的仇人竟是自己的生身父亲! 黄天佑仍在继续讲述着,芦根早已泪流满面了。黄天佑说:“那时候我想把你 领回家,可魏家庄是人家姓魏的天下,尤其魏发财,他总恨不得置我于死地呀。我 要是认下你,你不得跟着倒霉吗?灵子当年受的那些欺负、挨的那些打,肯定也会 落到你的头上啊!那一年春天政府给我平了反,我又动了和你相认的念头,总惦着 把实情告诉给你。可你已是十七八的大小伙子了,自己有能力挣饭吃,要我这个穷 爹有什么用?我没尽到当爹的责任,反倒给你带来了那么多灾难,对你以后的生活 也没能力安排,没脸认你呀!那时候我夜里经常在你房前屋后转悠,一个春天头发 就全白了。灵子是我抱养的,而且是个闺女,只有你是我这辈子惟一的亲儿子呀! 我得拼着命去挣钱,挣一笔让你和后代子孙们花不完的家业。后来我就包了村里的 板儿厂……”黄天佑讲不下去了,突然间老泪纵横,泣不成声……芦根记得,在一 个大雪纷飞的深夜,他曾把黄天佑险些打死……芦根没有理由不相信,且不说黄天 佑每次看到他时那特殊的眼神和对他一家的种种关照,单凭执意替他抵罪这一点就 足能把一切都证实了。看着一个70岁老人那唏嘘不止的样子,芦根真可谓百感交 集,他“扑通”跪在了黄天佑的面前,声泪俱下地喊道:“爸爸!我明白了,您老 什么也不用说了,都怨我混……” 刚刚下午3点,外面天阴得厉害,风也刮得非常猛,气温明显地下降了。屋子 里却很温暖。黄天佑和儿子坐在沙发上说心里话,已经把需要安排的事情全定下来 了。黄天佑总算松了口大气,满意地说:“好!这样多好啊!一切按咱爷儿俩商量 的办。”他又忍不住问:“可咱那公司……你为什么要把它让给别人呢?”芦根说 :“目前我还不具备起码的管理才能,把公司接过来用不了多久就得让我干黄了。 那是您老二十多年的心血,糟蹋了可惜呀!恩禄既然愿意干,也有能力干好,就让 给他。您老看到自己亲手创建的公司越干越红火,心里不是也舒坦嘛!”黄天佑问 :“你就认头在酒店里窝囚着了?你可是我的亲儿子呀!”芦根笑道:“我从小就 是您老的亲儿子,差的只是没给您老争气、作脸啊。您老凭本事创下了这么大的一 份家业,老少爷们儿没有不敬佩的。可是我除了败家屁本事没有,像您老的儿子吗? 我暂时留在酒店为的是学本事,目前灶上的门道基本弄清了,还得熟悉经营管理。 我可不愿意让人们说,刚和您老相认就一步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