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怦然心动 街上很乱,来来往往的大卡车从楼下开过,轰鸣声不绝于耳,兜起的尘土烟雾 一样在路灯下弥漫着。一辆黑色轿车从卡车的缝隙间钻出,敏捷地开进了楼前的院 内。这是公司的奔驰,最近几年黄天佑不经常出门了,基本上已成了侄子黄恩禄的 专车。黄恩禄和一个穿墨绿色风衣的女子下了车。黄天佑注意到那女子是从左边钻 出来的,这说明侄子和她的关系密切,不然怎么会让她开车?他们一边说笑一边朝 楼里走来。 几天前黄恩禄曾向他请示说:“我想找个帮手。眼看着活儿接不上了,建材行 业竞争又这么激烈,得想办法揽点新业务。您老总不过问公司的事,我一个人哪忙 得过来?”当时他只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你看着办吧,招进来如果是那块料 儿就留下,要是不行一句话也就打发了。”大蔓儿推开屋门问:“姨夫,恩禄来了, 还带来个女的。”黄天佑仍面对窗外说:“让他们10分钟以后上来。”大蔓儿答 应一声关了屋门。凭直觉黄天佑断定,今日登门的女子就是侄子招来的所谓帮手。 黄天佑不由得心一沉,心说:这女子必是恩禄的死党,无论如何不能留。下一步连 恩禄都得打发走,留下她岂不等于又多了个麻烦?10分钟后,耳边传来了脚步声, 黄恩禄领着那女子进了屋,毕恭毕敬地问候道:“大伯,您老还没歇着?”黄天佑 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慢慢转过身来。 黄恩禄刚刚迈进40岁的门槛就处处显得成熟、老练了。他性格内向,凡事不 爱张扬,如今在金钟河一带他是公认的后起之秀,比心计,论能力,都不亚于黄天 佑,甚至在处理某些棘手的事件时比黄天佑更果断、手段更高明。 黄恩禄介绍说:“这位是林盈盈,是来咱们公司应聘的。”黄天佑瞥了那女子 一眼,觉得好面熟,仔细一看,便怔住了。这女子体态轻盈,模样俊俏,黑发似乌 云般舒卷着披在肩上,看上去很有风韵而且精明、干练。当然,令黄天佑吃惊的并 非是林盈盈的衣着和气质,而是她那俊俏且酷似另一个女人的相貌。林盈盈是那类 单凭外貌很难判断年龄的女人,似乎已步入了中年,但若说她不足三十岁也有人信。 她细眉弯弯,俊眼莹莹,嘴唇边还有颗红小豆似的痦子……黄天佑怀疑地问:“你 ……姓林?”林盈盈回答得干脆:“对,我姓林,双木林。”黄天佑掩饰着内心的 惊讶指指沙发说:“坐,坐吧。”林盈盈和黄恩禄双双落座,等待回答下面的问话。 黄天佑改了主意,决定把这女子留下,便问:“你从前在哪儿干?”林盈盈莞 尔一笑说:“您不认识我了?我在魏家庄插过队呀!”黄天佑想了想说:“记不起 来了。后来呢,离开魏家庄你去哪儿了?”林盈盈忽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说: “一选调我就进了第八构件厂,当过工人、销售科长,下岗以后干过传销,近两年 一直在饭店当大堂经理。”黄天佑面无表情地说:“我这儿是个小民营公司……” 说话间黄天佑始终注视着林盈盈的脸,确切地说是紧盯着她唇边那颗一颦一笑便跳 动不止的小红痦子。林盈盈说:“咳,眼下国有企业还不如民营公司呢!我推销了 那么多年建材,只要工资合理,很愿意为贵公司发挥自己的专长。”黄天佑问: “说说看,给你多少工资才算合理?”林盈盈自信地说:“给多少我都有把握不让 贵公司吃亏。”黄天佑深沉地笑了:“我聘你为销售部经理助理,每月1000块 钱保底工资,其他收入按销售比例提成。”这时候,大蔓儿进来给大家的杯子里续 水。黄天佑吩咐:“蔓儿,你送林女士去公司里歇着。恩禄别走,我还有话跟你说。” 林盈盈站起身,在大蔓儿的陪伴下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