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惭愧而回 眼子得知玉刚同意劝说黄天佑,已经去了金钟河构件公司,心里生出了一份侥 幸。他正准备去天佑楼和灵子一起等待消息,一出门正巧和继业走了个对脸,看看 没有碍眼的人,转身把继业拽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继业表示了谢意,并且问:“你 怎么慌慌张张的?”眼子递给继业一支烟,又替他点着了火,请他坐在沙发上,说 :“你先等一会儿。”然后便拨通了金钟河构件公司的电话,撒谎说厂里来了个很 重要的客户,得晚一点儿过去。那边是个陌生女人接电话,答应一定替他向黄老板 解释。 眼子松了口气,这才坐下来回答继业:“我能不慌吗?昨晚你走了以后,我越 琢磨越觉着不合适,让他们连夜修好了吊车,今儿一大早就把你这辆破车弄上来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刚把车拖进厂,黄天佑就派人打来了电话,让我去构件公司见 他!”继业警觉地问:“他想干涉你给我修车?”眼子说:“估计是这意思。”继 业的脸一黑,问:“先别说他,先说你,你打算帮我这个忙吗?”眼子挤着两条肉 缝似的小眼睛说:“当然!咱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铁哥们儿,关键时刻哪能掉链子! 待会儿我就去见他,实在不行给你安排在别的厂修理。反正这个忙我一定帮到底。” 继业慢慢站起身,话却说得嘎嘣干脆:“打住,你要是不怕他,这辆车我就留下。 如果怕他,我拖走,我自己会另找个修理的地方。不过你替我传个话儿,告诉他黄 大巴掌别做过了头。我魏继业既有不追究事故责任的肚量,也有不怕红刀子进白刀 子出的胆量。”眼子一把拽住了继业,说:“别急,听我慢慢告诉你。这里边的事 还多着呢……”继业说:“是还有不少事儿!我这辆车是黄恩禄挤翻的,保险杠都 挂折了。还有你没看见的呢,在进村的路上,他一脚把我爸爸踹到沟里去了。那么 陡的坡,摔得老爷子连滚带爬!多大年纪的人了?禁得住他那一脚吗?” 眼子吃一惊,心说这事得打电话告诉灵子。但此时他顾不上细听缘由,指着厂 院里继业那辆车说:“跟你挑明了吧,我帮你的忙,但不是为了你。你知道是谁让 我把你的车拖进厂里来的吗?”继业盯着眼子追问:“谁?”眼子带着一脸的感动 说:“灵子!想不到吧?你死签儿不怕掉脑袋。你多英雄啊!可是你想想,那样做 对得起灵子吗?人家灵子在想方设法息事宁人,你却要把事闹大。”接下来,眼子 把和灵子几次通电话的内容原原本本对继业学说了一遍。继业慢慢垂下了头,蔫了。 虽然他并没打算接受灵子和眼子的无偿援助,但也觉得惭愧,心想不应该再做出任 何对不起灵子的事了。 冬梅收拾着屋子,发现继业耷拉着脑袋进了门便问:“见到眼子厂长了?”继 业没言声。冬梅说:“等修好了车,得想办法给人家把账结了。还有,昨晚上为给 他爷爷看病,我又找翠莲借了3000元。都在一块儿住着,咱可别落个逮谁欠谁 钱的名声,你说是不是?”继业一头倒在床上所问非所答地说:“算了,等车修好 了就转手,卖了车还账,省得见人矮三分!”冬梅停下手里的活儿问:“当初六万 多元买的车,刚跑几个月就翻了,还得搭进一大笔修理费,就是卖还能卖原价不也 是赔吗?”继业不耐烦了,瞥媳妇一眼说:“只当是输在牌桌上了!”冬梅从被阁 子里抱出一床被给男人盖在身上说:“熬一宿了,你先睡一觉再去医院,赶傍晚那 趟车。”继业说:“我夜里趴在床边上睡了。他大爷倒是一整夜没合眼,我得回去 替替他。”说完他重新爬了起来,穿鞋下地出了屋。 冬梅以为他去找黄恩禄,没想到他又到院子里练那副砘子。把地砸得咚咚响, 震疼了冬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