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第四章心悦君兮君不知(7) 第一日,我尚且能够克制这种思念。他是大君,有诸多事务要忙,贵为王子, 出入宫廷,谒见官员,诸多事务。 第二日,我对自己说,只是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宫女子,他如何能把我 这样的女子记挂于心。转瞬间我又不断安慰自己,他心里若是对我没有一点在意, 完全可以要下人们来打理,犯不着这样安置我,他到底是记挂着我的。 愈是这样缠绵病榻,愈是内心焦躁不止。 第三日傍晚,我实在是坐不住了,真想长一对翅膀飞出惠民署,去到大君的 私宅,落在门前的槐树上,可以看到他来来往往的身影。便叫了医女:" 实在是 闷得慌,请你扶我到门边坐坐,让我透透气吧!" 医女离开前,轻轻拉开房门,并把我移到门前,捡了一个柔软舒适的大枕头 给我,我便顺势倚在上面。 初夏的傍晚,斜斜的夕阳只余一轮红晕,惠民署的医院里当然没有宫廷华丽 的景致、郁郁郁葱葱的树林,却难得有一片极其宽敞的院子。与其说是院子不如 说是一块空地,一片广场,只有医女们忙碌的身影。 我看得有些痴了,不知为何,那些影子渐渐模糊起来,分不清人和影。然后, 又慢慢地清晰起来,那影子、那轮廓,汇合成一道光亮,浮现出永安大君的身影。 那张白净而略过丰满的脸,有些许胖和圆的脸,细眉细眼并不算人才出众, 严肃而刻板的表情也缺乏生动,在我看来却是那样可敬、可亲,总是想着去亲近 他,哪怕只多看他一眼。 情不自禁地吟哦道:" 瘦影自怜秋水照,君须怜我我怜卿。" 便从袖子里珍重地取出手帕,这手帕我舍不得清洗,上头有大君身上的气息。 我深深地嗅着帕子上的气息,又叫医女给我拿来针线,虽然绣工粗鄙,却是极其 认真地将这诗句绣于手帕上。 正在思绪萦绕,认真刺绣间,远远一阵脚步声,将我拉回来,一个抬首,不 就是朝思暮想的他吗? 39 果然是永安大君,只是身旁还多出两个人,我留神一看,别外两位不就是那 晚一同出现的柳城君和安阳君吗?他三人拉开门,席地而坐。 我有些不自在,自小生活在规矩森严的宫廷里,宫里是女人扎堆的地方,鲜 少有跟这么多男子共处一室,握着拳隐在衣袖里,勉强地笑了笑。 永安大君指着坐在左边生得玉树临风、眉清目秀眼角有一点微痣的男子说道 :" 这位是敦宁府德凤大君的公子,安阳君。安阳君的母亲大人就是凤城君夫人, 你在宫里是见过的。" 又指着坐于右侧生得方面大耳、虎背熊腰、一头浓密黑发的男子说道:" 这 位是司雍院柳城君,宫里的事务,他多有负责,是慈殿娘娘娘家河城府院君的公 子。" 一位是宗亲,一位是外戚,都是身份尊贵的大人,我双手横前,给两位大人 行礼。 柳城君拍了拍大腿,其动作颇为豪爽,又挤了挤浓黑而略带杂乱的眉毛兴兴 然说道:" 我常去中殿娘娘处请安,却从不曾见过宫中有这样一位出众的尚宫娘 娘!" 安阳君一点红润的嘴唇微微上扬着,那红润的色泽令身为女子的我都深感羡 慕,他轻言细语:" 朝鲜后宫历史上最年轻的尚宫,想必才学和人品都是颇为出 众的。" 我谦逊地低下头,双手微微松开,未若先前那番拘谨,两位大人倒是极其平 易近人的:" 小女谢过两位大人了,当日若非大人们及时赶到,只怕小女会遭遇 不测。" 柳城君的眼中充满鄙夷,不屑地翘起唇:" 仗着自己是嫔宫的哥哥,把义禁 府的人都动用了。天主教也算不得什么邪教,我在跟永安大君出使明国留学的时 候早已见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