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这时,门铃响了。 妇人请我们坐一下,便去玄关开门,只见一个红光满面的老人冲了进来,开心 地大声嚷嚷:「老关!你可回来啦!我听街坊说的,就一个劲来看你!」 师父忍不住睁开眼,淡淡地说:「你是老几?我不认识。」 老人哈哈一笑,说:「老关!你真忘啦?难怪这两年跑得不见人影!」 妇人跟我们解释道:「这个先生是我爸的老同乡,当初一起跟国民政府过来的, 也一起在户政事务所做事,后来我爸搬来跟我们住的期间,他也搬了过来,是我爸 拜把的好兄弟。」 师父听到这里,又动了肝火,说:「他奶奶的!」 老人拉着缩在椅子上的师父,热切地说:「老关!等会儿教小梅腾个饭,咱俩 喝壶好酒!」 师父瞪着老人,老人依旧笑着说:「当初你进安养院那鬼地方,我可是够义气 地陪你进去住了几个月,就怕你在里头无聊没伴,哇!没想到你装疯作傻逃出安养 院,这些年却在外头好生逍遥!」 我又想起一个疑点,于是紧张地问道:「师父,你记得安养院吗?」 师父大声说道:「怎不记得?!我在海底走太久了,走得迷迷蒙蒙的,后来累了 就让海潮带着我,一边休息,一边辛苦地闭气,后来我给冲上岸后,简直昏死过去, 我一觉醒来后,就躺在见鬼的什么安养院里头!」 师父越说越激动,吼道:「见鬼的安养院!里面的人都说我疯了!操你娘!要 不是老子禁杀无辜,个个尸横就地!」 号称师父挚友的老人,连忙安慰师父说:「没的、没的,老关你歇息一下就没 事了!」 师父嘶吼道:「什么老关!老子是黄家村长大的!姓黄!」说着,师父伸手虚 点老人的「叮咚穴」跟「不讲话穴」,老人被封住气血,就这样不能动弹,有口不 能言。 我心头的疑惑堆栈堆栈,心烦意乱,阿义则低着头苦着脸。 突然,我灵机一动。 「师父!我帮你杀了她!」我指着妇人大叫。 师父大吼:「快快快!下手莫留情!这疯婆子快把我搞死了!」 妇人惊讶地看着我,我跳下椅子,暴出全身杀气,伸掌奋力往妇人胸口轰去! 「崩!」 我全力一击下,汹涌的力道却被吸入一块大海绵中。 大海绵不是别人。 就同你猜的,是惊慌失措的师父! 师父的掌及时贴着我的掌,将我的力道全都接了过去,霎时,师父额冒白气, 往后退了两步,伸出另一只手往空中一击卸劲。 毕竟那一掌是我的倾钧之力,师父若是将我硬生生震开,我一定大受内伤,但 师父照单全收的结果,即使师父的内功深湛,在不运功抵御的情况下,也必受小伤。 我的计划算是成功了。 为了试探师父对这名妇人的感情,我不惜冒险一击,要是师父不阻止我,我便 将没有收势的强大掌力硬是打入妇人身后的墙上,要是师父阻止我了,便证明师父 的心底深处,有着对妇人难以割舍的情感。 而师父出手阻止了。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师父一边咳嗽,一边挥着手。 我看着咳嗽的师父,说:「师父,她真的不是你女儿?那你为何要阻止我杀她?」 师父并不回答,一手抓着我,一手抓着阿义,急步走出这栋快让师父窒息的房 子,留下那名号称师父女儿的妇人,呆立在客厅。 师父看着前方,拎着我们师兄弟,熟稔地在巷子中转来转去。转出了巷道,师 父终于将我俩放下,咳嗽了几声,说:「师父终究不愿对不当杀之人,痛下杀手, 唉……」 就这样,员林是个充满问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