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公司人的尊严(1) 第04章公司人的尊严 第一天报到,有些事情太令我失望了!第二天上班,望着公司门口矗立的那 组" 天地人" 雕塑,我暗自思忖:企业家真的能做到" 天地之间,以人为尊" 吗? 在见过新淼公司的五位创始人尤其是贺总之后,我已经是一个全新的我了, 而且像加满油的全新四驱车充满驱动力,去书店买来书,除了和浏君相爱之外, 就是通宵达旦地学习,用最新的商业管理学、领导学、成功学以及财务、税务、 法律等知识充实我的头脑,同时,还学习英文为出国做准备。我又成为努力试图 改变自己命运的狂热分子。 几天过去了,内心的本我A1和自我A2意见一致:" 去新淼公司!去新淼公司! " 声音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坚定。 人们对于任何事情都会做利弊分析,而潜意识会自动围绕你内心世界的本能 和你当前的目标做出决定。具体到我而言,工作作为谋生的手段固然很重要,不 过,目前找个能将我带出国门的男人才是第一重要!何况这个男人看起来是那么 可爱而且勇敢,经济基础也不错,还让我一见钟情,我要创造一切机会和他结婚。 随手打开诗歌集,是泰戈尔的《家》,大声朗诵:"I paced alone on the road across the field while the sunset was hiding its last gold like a miser (我独自在田野间的小路上走着,夕阳像吝啬的财主,正收藏起它最后一 点金黄)。" " 你念的是什么?我完全听不明白,你应该从音标开始,从A 、B 、C 开始 学发音。" 浏君态度傲慢,一把抢过我的诗歌集。 我只好假装很谦虚地说:" 那就请你教我念英文吧。" 顺势爬进他怀里。 大湾镇有船往返香港,还有很多大巴和中巴去深圳,再从罗湖、皇岗过关去 香港,一般3 个多小时浏君就能从香港过来陪伴我。从大湾镇回广州则需要2 个 多小时,我确实不想离开母亲太远。不过,我更希望尽快和浏君登记结婚,然后 去英国定居。可是,万一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我和他结不了婚,出不了国,总 不能……于是,理智决定:我必须去新淼公司! 1998年10月16日,到新淼公司上班的第一天,本来是我看黄历选的好日子。 但是,那天太令我失望了。 在人事部签名报到后,行政部的一位女同事带我和浏君穿过厂门口那条大马 路,再绕过3 个街区,步行约20分钟来到一栋灰色的六层楼房前,她说这是我们 公司租的高级员工宿舍,现在只有六楼还空着一间。我们拖着行李一步步爬上六 楼,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嘘嘘。 打开房门,天啊,这么脏!蜘蛛网,老鼠屎,满屋子的生活垃圾。那位女同 事先进去,在门后找到一个扫把,灰尘随着她的打扫飞扬起来。浏君一言不发, 把行李箱放下,逐个把房间的窗子打开,一阵风吹进来,把木门" 砰" 地一声反 关上了。 房子面积倒是很大,估计有90多平方米,包括两间20多平方米的卧室,一个 40多平方米的大客厅,厨房、洗手间也很宽敞,但是四壁空空,什么家具都没有。 我心中发出哀叹:这怎么生活! " 公司没有配备,你要自己去买,下楼往右边走有几个家具店。" 那位同事 的话冰冷冷的,让人明显觉得她心里有着什么不满的情绪。 我试探着说:" 贺总告诉我,宿舍和生活配套设施都由公司提供,我只需要 带上行李就OK了,怎么会这样?" 女同事一点表情也没有,不做回答。 我在多家单位任职过,无论在国营公司,还是香港公司、美国公司,宿舍里 的基本生活设施都是由公司行政部门安排妥当,员工报到后,只需铺上自己的床 上用品,把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挂在衣柜里,把洗漱用品摆在卫生间,就可以愉 快地开始工作了。可是,新淼这么有名气的大公司,为何连这点人性化的小钱都 不舍得投入? 我和浏君送那位女同事下楼,然后顺着她指的方向去找家具店。我和浏君的 感觉都不好,决定" 就随便买点家具,到公司干几天,实在不行就走人" 。走到 第二家,看中一个双人床垫,一个原木桌和两把木椅子,一个帆布可折叠的衣柜, 讲价钱讲到全部600 元钱就买了,店家帮我们抬上六楼,包安装。 然后,我们又走了很久才找到一个百货大楼,爬到第五层才发现卖家电的地 方,浏君说你买个多用的电饭锅吧,炒菜、做饭、烧水都行,再买个大塑料桶装 水洗澡,还有其他生活必需品等等。我服从于他,这个男人懂我,会生活。 回到我们的新家,放下大包小包的东西,一屁股坐下来,失望的情绪弥漫, 浑身酸痛,就连窗外迷人的日落景色也失去了光彩。 晚上,我们又去上次浏君找到的那个挂着红灯笼的大排档,一壶茶冲去了心 中的疑虑和忧伤。" 管他呢,走一步看一步,既来之则安之。" 他要了两瓶青岛 啤酒,倒在玻璃杯子里直往上冒泡沫。 我也来了兴致," 我要可乐!" "NO ,NO,喝那东西会让人发胖,都是糖浆加苏打水,再加些添加剂,化学 元素,Do you understand (你懂了吗)?" 他英文和香港广东话都上来了,普 通话却不会讲了。 " 不嘛,我就是想喝可乐!" 我耍赖,翘起嘴抬起下巴,非要喝这能让我愉 快的汁液。 " 好,好,老板,来瓶可口可乐!" 他瞪我,拿我没有办法,肥就肥吧,只 要快乐就好了,这个南北方混血种的女人自有一套生活方式,顽固不化,真不好 降服,但是她聪明能干有工作,不需男人养也能很好地过生活,还很性感。他肯 定是这样想的,我就这样猜测他。 " 那你为什么要喝啤酒?那东西也能让人膨胀个大肚腩出来,像个大皮球! " " 啤酒是小麦发酵做的。" " 听说老鼠爱喝酒,喝醉了掉到发酵罐里……" " 胡说八道,发酵罐是密封的。" 他哈哈大笑,多开心的表情啊,我问他笑 什么,他不回答。 " 你知道啤酒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吗?" 我想起有一次随朋友去珠江啤酒厂, 巨大的发酵罐,堆积如山的玻璃瓶,热气腾腾刺鼻的发酵后的谷物残渣。 " 你知道酸奶是怎么制做的吗?" 他反问。 我哪里知道啊,但是我可不怎么喜欢喝酸奶,因为第一次喝就拉肚子,害得 我好多天都不舒服,可是很多人却对其特别钟爱,简直当饭吃当水喝,真神了。 " 你到新淼公司来工作,那就得要搞清楚酸奶是怎么生产的。" 随后,他边喝啤酒,边给我讲故事。公元200 年前,地处巴尔干半岛的保加 利亚,美丽的多瑙河流域,有一个勤劳勇敢的游牧民族——色雷斯人,传说是一 对相亲相爱的色雷斯老夫妻发明了酸奶。 那是一年夏天的傍晚,突然电闪雷鸣,正在归家徒中的羊群受到惊吓," 咩 咩,咩咩" 地乱叫着跑散了,老汉去追逐羊群,整整一夜没有回家,老太太坐在 帐篷门口,漆黑的夜空偶尔被一道闪电划破,照亮被暴雨笼罩着的草原,始终不 见老头子的身影,她哭啊,哭啊,那眼泪流进了多瑙河," 亲爱的,我宁愿不要 羊,我要你啊,你快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