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脚,请认真考察我 “官闻西,爷爷是不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自上了车,官闻西便抿着嘴角板 着面孔,神色凝重。 “爷爷很喜欢你。”官闻西转过脸,弯起一抹笑,关好好怀疑地睨他:“那你 怎么这个表情?”她学着他方才的面色,板起脸。 “爷爷让我们快点结婚。”他幽幽道,惊得关好好跳起来,帮着安全带,勒得 肩膀生疼。“爷爷真这么说?”关好好圆溜溜的眼睛大得,转念又眯起眼,“可是 你好像不太情愿。” “不是你说的吗,不想起第一次见面,一定不会嫁给我?”官闻西夸张地叹了 一口气,“这边爷爷逼着,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 “官闻西,想知道就直说,不要装模作样,套我话呢?”关好好撅起嘴,屈指 弹了弹他的脑门。 “那你就告诉我吧?”官闻西变得可怜兮兮的,冲她眨着眼。“都说人生若只 如初见,这么值得纪念的第一次你竟然也能忘记。”关好好恶狠狠地瞪他,头一撇, “想知道,自己想。” “好好,爷爷的意思是…让我先去拜见岳父岳母大人。”官闻西收敛了表情, 换上惯有的温柔笑容。 “官闻西,别乱认亲戚,是谁岳父岳母还不一定呢。”关好好听他这样自然地 称呼,心尖一颤,犟声。 他笑了笑,没再开口。她以为这是暂时盖过去了,却没有算到官闻西心里的小 九九,这人总是这样,笑里藏刀,面上风平浪静,内心波涛汹涌,杀人于无形。 关好好旧时好友结婚,交情深到她必须出席。官闻西看准了机会就打包好一切 拜访必需品,等关好好回过神来,已经在回家的高速公路上。 “官闻西,我朋友结婚,你跟着回来凑什么热闹?”关好好嘟哝,已经开出百 来公里,她还想着说服他让他掉头,“我爸妈其实你都见过了。而且我妈可唠叨了, 会一个劲地盘问你,特别可怕。”如今只能牺牲关妈妈的英明制造恐怖气氛。 “毛脚女婿,你们那里是这么称呼的吗?”官闻西冷不丁地问,“恩,没转正 之前,就是毛脚。”关好好愕然,官闻西这个地道的北方人竟然也知道这个称呼, 功课做得还算充足。 “一会见了面可别叫错了。”关好好再三警告,就怕官闻西一声岳父岳母叫出 来,大家都尴尬。 “你怎么比我还紧张,你也说了,都见过,怕什么?”官闻西显得淡定从容, 笑容平淡,其实他提着礼物的一双手泌出细细的汗,关好好不知道罢了。 “家里好像有客人。”关好好转动钥匙,刚开了一条小缝就听见不太熟悉的声 音,“有客人,那下次再说吧。”都到这份上了,她还想着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好好?”门里的人也听到动静,离门最近的关好好眼疾手快,一把拉开大门, 关好好险些扑进去。 “妈妈。”她讪笑,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爸爸,外公…外婆?”渐渐变 得惊讶。外公外婆可是稀客,难得来一趟,就算是疼爱关优优,也都是将人唤回去。 “真是赶巧,好好也回来了?”外公尚算和蔼,总是带着笑,不管陌生的熟悉 的都能聊上几句,外婆就不一样了,板着一张脸,关好好几乎没怎么见她笑过。 “好好,你学长…钱包又掉了?”关妈妈非常揶揄地问起。关好好面上红透了 :“他是特地来谢谢你们上次收留他。”还是给了一个不怎么靠谱的理由。 官闻西也不介意,笑容不曾断过,跟着她脱了鞋进屋。关好好也才看见沙发一 角打扮闲散的不是关优优么。 “优优也回来了?”关好好回过神,姐妹亲昵。“我也是回来喝钟佳悦喜酒的。” 关好好恍然,她倒是忘了,钟佳悦同她们姐妹俩都熟悉。 “官学长。”她越过关好好的肩头,直对上官闻西的眼睛,眼底的悸动丝毫没 有改变官闻西的表情,绅士而疏离:“你好。” “回来也不早说,也好多买几个菜。”关妈妈抱怨,“你学长喜欢吃什么,我 和你爸去买。”“我喜欢吃什么他就喜欢吃什么。”关好好用手肘顶了顶官闻西的 胸口,他但笑不语算是默认了。 “叔叔阿姨,我和好好去买吧。”官闻西开口,比关好好越加体贴。关好好本 是看着他这么长时间的车子开下来,怕是累极了,没想到还能这样善解人意。 “那不行,你是客人。”关妈妈也是直爽的脾气,又好客。关好好摇了摇她的 手:“我们去吧,你陪着外公外婆,我怕外婆。”她声音很低,面上露出惊慌的神 色。 关妈妈的目光也在女儿和自己母亲身上扫了一圈,知道关好好从小害怕这个刻 板的外婆,勉强点头答应。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关优优突然开口,“外公刚刚不是说想吃番薯干吗?” “哎哟,你还在感冒,就不要出去了。”外婆没有表情的脸上嫌少地有了笑,表情 是宠极了的。 “没关系,外婆,菜市场后门的那家酥饼您还咬得动吗?”关优优从背后搭着 外婆的肩头。“咬得动,外婆的牙可齐着呢,还要等着吃你的喜酒。” 最后还是三人行,各怀心思。“我还记得钟佳悦说不到三十不结婚,没想到最 后是我们几个人里最早结婚的。”关优优像是感觉不到气氛的古怪,淡淡地开口, 熟稔的口气。 “是啊,听说是奉子成婚,肚子都大得穿不了高跟鞋,倒是和从前一样,不在 意别人的目光。”关好好也搭上口,“要是我,一定偷偷生完了再补酒。” “生完了孩子,男方或许就没劲道再办婚礼了。”关优优嘴唇微抿,不似笑, 更像讽刺,“总是在没有完全到手的时候很有热情,到了手也就这样罢了。” “如果是想珍惜,那么一辈子都会像宝贝一样呵护。”官闻西语气坦然,“懈 怠了只能说明他们不想珍惜。” “那官学长是哪一种?这么多年都还没有完全到手,会不会特别不甘心?”关 优优本是走在两人前头,突然回首,收敛起向来怯怯诺诺的表情,目光尖锐。 “这个不应该问我,应该问好好,她觉得我是哪一种才做数。”官闻西丝毫不 惧关优优探究的目光,温柔地揽住关好好的肩头。 “谁知呢,结婚什么的八字都没一撇。”见两人都将视线投过来,她避闪不及, 小手爬上官闻西的腰间捏了一下,不轻不重正好有痛觉的力度,“不然咱们先生了, 再办婚礼?” “先斩后奏,爷爷那里交代不过去,老人家传统。”官闻西面不改色,他哪里 舍得关好好顶着众人的是非舆论未婚生子。 “好好,进来给我搭把手。”今天外公外婆在,关优优的主要任务就是陪着二 老,又在感冒,只能让厨艺堪忧的大女儿帮忙。 “关好好,我在你这个年纪,厨艺女红那是样样舀得起,你怎么就没遗传到一 星半点儿呢?”关妈妈带着些许文艺腔调,不似指责,倒像是嘲笑。 “我这不是随了爸爸吗,你看他还不是舀不牢锅铲,捏不住针线么。”说着就 被关妈妈用油炸专用的长筷子头敲了脑门。 “你爸爸是男人,不会点家务正常着,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儿子啊?”关妈妈 吼了一句,“对门王阿姨家里那儿子,每天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你还不如他!” 也不知道是油锅滚烫还是她真的感到羞耻了,双颊微红,低着头搅着手指。 “你那个学长来见家长的?”关妈妈说话一点都不迂回,直白得让关好好都惊讶了。 “恩。”关好好轻声应下。“叫官闻西?”关妈妈的记性可比关好好强。“是 的。”老老实实地一问一答。 “你看看,往后你们俩要在一起,天天下馆子?别说花钱,就是外面的东西也 不干净。地沟油,尸油…”“妈,我还吃不吃饭了?!”关好好被恶心地叫起来, “我们都不在外面吃。” “不在外面吃?在家喝西北风呢?”关妈妈嘲笑,关好好彻底怒了:“我不会 做饭,还不兴他会啊?” “他会?”关妈妈愣了片刻,越加乐不可支,“关好好,还不如说你学会了呢。” “怎么不能了,官闻西的手艺就比你差一点点。”在争辩得理智丧失的边缘,关好 好还不忘拍一拍关妈妈的马屁,其实她觉得官闻西的手艺完全已经青出于蓝了。 “你可别蒙我,你光听他吹了吧?吃过没有?”关妈妈还是不信,官闻西的长 相太君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典型。 “早六七年就尝过了,现在手艺更好了,你不肯给我做的那几个复杂的菜他都 有耐心给我捣腾。”这话说得很有胳膊肘往外拐的嫌疑。 “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他就是一个斯斯文文的生意人。”关妈妈好奇了,言 语间不乏称赞,“现在肯下厨的女人都少了,这样的男人可不好找,关好好,你看 紧了。” 关好好见关妈妈有了满意的神色,心里也踏实了一点。“前一阵回来的时候不 是还那什么…恋人未满吗?”关好好咋舌,这么潮的形容,“才这么几天,就好了?” “其实,我们六七年前…谈过。”关好好咬着嘴唇,终于有了女孩子的羞涩。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