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早晨,艾小娟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 不过比昨天小了许多。她首先感到自己的脑袋很胀很疼,身体像是被绑着,腿脚都 不能动。她尝试着用手去捏自己的大腿,结果是一阵钻心般的疼痛。 “小娟,你终于醒了。”孙强凑了上来说。 “你还来干什么?”艾小娟木然的说了一句。 “是我不好,我那只是随便……”孙强低声解释道。 “不要说了,说了也没有意义,都结束了。”艾小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孙强低头想了一下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店里看一下生意,中午再过来看 你。”说完站起身来。 “麻烦你一下,把我包里的手机拿给我好吗?”艾小娟说。 孙强转身从艾小娟的包里拿出了手机,递了过去。艾小娟接在手里,很平静的 看了孙强一眼:“你走吧,我要打电话了。” 孙强听了蹭了几下脚,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走出了病房。 看着孙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艾小娟闭上眼睛吁了一口气,同时嘴唇有点颤抖, 两行热泪无声的流了下来。打开手机,电话本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唐晟的号码;尽 管这个号码只打过一次,但还是放在孙强的前面。这个新的号码是唐晟从电子邮件 上发过来的。每次唐晟发来的电子邮件艾小娟都看,看一回心里痛一回;后来,慢 慢的唐晟发来的电子邮件少了,艾小娟又感到一种无边的失落。有一次她鼓起勇气 拨了唐晟的这个号码,拨出去的时候她真的害怕自己冰封的感情闸门一旦打开了再 无法控制;还好,唐晟没有接听,而且从此既没有回电也没有再来过电子邮件。 现在她真想不顾一切的把这个号码拨出去,她相信唐晟会不顾一切的赶过来照 顾,抚摸她,她太需要唐晟那双能探入她灵魂深处的手,只有那双手能抚平她内心 的创伤。 她最终还是没有打给唐晟,她不想让唐晟知道发生的这一切,那样对唐晟也是 一种伤害。 结果,艾小娟分别给姐姐艾小雅和褚琳琳打了电话。 孙强刚刚出了医院的大门,并没有去店里,而是打电话给钱娜。晚上出事后, 孙强把艾小娟送到医院就给钱娜打电话,钱娜当时已经关机,孙强于是发了一条短 信,只说有急事找她。 钱娜早上开机就看到了短信,正要给孙强回电话,孙强的电话先到了。孙强问 钱娜现在有没有空,钱娜说有。孙强说,我来接你。 钱娜买了一束鲜花坐进孙强的车里。 “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钱娜一坐进孙强的车里就问。 “我当时怎么料到她会突然转了回来?不小心让她撞见了。”孙强懊恼的把事 情的经过大体说了一下。 “你们男人真不是东西,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小娟那么好,你还不满足?”钱 娜气恼的说。 “你不知道,她在我面前简直就是一冰块!我是个男人啊!”孙强觉得自己有 点委屈。 “不会吧!你们经常早出晚归的,就没有那个过?”钱娜显然不相信。 “到了这种地步,我也不瞒你,我试过好几次,关键的时候她就是不肯,都快 翻脸了,你说这是……”孙强说到这里就有点激动,把车也停了下来。 “小娟不会那么封建的啊?你一定有什么事情让她不满意……”钱娜还是有点 疑惑;照理,两人谈了这么久,该做的事情早就做了,同居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问题在她身上,知道吗?……”孙强咬了咬牙:“我全说了吧,她还有一个 男人,我有一次查过她手机上的信息,那个男人一直和她暗中来往……” “竟有这种事情?我说你怎么有乱翻女孩子手机的毛病?” “你知道她在那个华星学校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她怎么了?” “难怪!你要知道的话也不会给我介绍她了,她以前很风流。” “你这么说她不好吧!小娟在大学里可……”钱娜说了半句就被孙强打断了。 “我这么说还是……,”孙强显得有点无奈:“告诉你,她在华星学校的时候, 和一个有老婆的男人好在一起,那人的老婆还把她打伤住到了医院……全校轰动啊!” 孙强说完有一种释放了的感觉。 “你怎么搞得这么清楚?”钱娜反问。她最不喜欢孙强的这个喜欢暗中打听别 人隐私的爱好,这多少有点女人气和阴暗心理。 “不是我爱打听;去年底有一次送她回华星学校,我和她走在一起的时候,感 觉到学校里面有很多人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我就抽了个空想了解一下,结果有一 个女人主动告诉我这些事情;我当时将信将疑,甚至以为即使有,我对她那么周到, 她换了地方也许就好了,你知道那时我已经喜欢上她了,欲罢不能……结果她还和 那个男人暗中来往,……”孙强显得很伤心,好像这一切都是艾小娟造成的。 “钱娜,你说我错了吗?她为什么总是拒绝我,她能那样,我一次就不能原谅 了?为什么?”孙强气忿难平。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钱娜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还能怎么办?她这种喜欢来事的性格我已经忍受不住了。”孙强叹了口气, 点了一支香烟。 “孙强,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上肯定是你错了,我想不到你们闹成这样。你 现在就送我去医院。”钱娜说。 “为了她,我已经整整一夜没有睡觉了,也算对得起她;而且,医药费也是我 垫付的,还好,那辆肇始车被交警扣下了,中午就送钱过来;所以我先送你到医院, 我就不进去了,要去店里看看,中午再去医院。”孙强重新发动了车子。 “以后你要对她好一些,尤其现在是住院期间。”钱娜说。 “以后?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不过你放心,她住院期间我不会和她吵架, 也不会先提出分手,够意思了吧!”孙强苦笑了一声说道。 孙强把钱娜送到医院门口,开车赶回店里。 那个女孩看见孙强走了进来,把头怯生生的低在那里。孙强路过她身边装着若 无其事的样子对她说:“你不是要请假回家吗?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女孩跟着孙强走进了里屋,两人很快又从里面走了出来,女孩一直跟着孙强上 了小车。 “经理,你不会赶我走吧!”车上,女孩忐忑不安的问。 “想哪儿去了,我会对你负责的。”孙强说。 两人很快就来到孙强的套房里。进了房间,孙强看着床上被子和衣服还凌乱在 一起,就过去收拾,女孩也默默的和他一起收拾,很快就叠整齐了。孙强显得很懊 丧,头低在那里,不停地大口抽烟。 “你不要这样,我不要你什么。”女孩坐在他身边轻轻的说了一句。 孙强听了把烟头掐灭,接着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沓钱来递给女孩:“这是给你父 亲看病的,够不够?” 女孩看了一眼,没有接过去:“我不能要,也要不了这么多。” “你听好,给你这钱和昨晚的事情无关,你不要把我看成是那种人就行。你安 心回家住一段时间,等我电话,我都算你上班。”孙强说完把钱硬是塞到女孩的手 里。 女孩没有再推辞,眼泪汪汪的走了。 孙强继续抽烟。他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的吸着,呛得咳嗽起来——他平时不 抽烟的,他借助香烟痛苦地回忆着这几个月来的经历。 打他第一眼看到艾小娟起就喜欢上了她。孙强觉得艾小娟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 有一种超人之处,她的一颦一笑是那么迷人,顾盼生辉。对他来说,艾小娟就是天 鹅,而且是一只充满灵气的天鹅,孙强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个癞蛤蟆。 从去年国庆节认识开始,孙强就一直生活在一种憧憬的亢奋状态之中;他一直 告诫自己要慢慢来,他太在乎艾小娟了。艾小娟来深圳应聘工作的那几天,他兴奋 的经常睡不着,他在想,艾小娟一定也对他有好感,才会放弃了珠江那边的工作到 深圳来。 当他第一次送艾小娟回华星学校,在校园里碰到那个女教师告诉他艾小娟在华 星学校和唐晟发生的事情,孙强就傻了,他似乎得出艾小娟去深圳的另外一种可能, 就是艾小娟在华星学校做不下去了。 孙强的心里有时很后悔知道这些事情,但越是后悔就越想知道的更多,在他心 里,是希望那些事情随着艾小娟来深圳后就烟消云散,所以,他对艾小娟特别好, 处处关心,同时也想了解她更多的隐私。 孙强有几次找到机会想看艾小娟在网上聊天的记录和电子邮件,但艾小娟设置 了密码,即使她上洗手间短暂的几分钟,那讨厌的屏幕保护程序立即就运行了,这 更加引起了他的猜疑。 幸好,艾小娟的手机没有上密码。他店里的一个小妹就是艾小娟那种机型,孙 强曾借过暗中熟悉了一番,后来一有机会就偷偷的翻看艾小娟的手机。孙强终于知 道了还有唐晟这个人藏在艾小娟的心里;后来他看不到了,就估计是艾小娟有了防 备看完就删除了。 孙强感到痛苦,他觉得这只美丽的天鹅自己很难吃到了。有几次他都制造了机 会,事情似乎发展的很顺利,孙强好几次都吻了她,但在作进一步的跨越几乎动粗 时,艾小娟坚决拒绝,甚至不惜翻脸。 在深圳,没有感情也上床的很多,有了感情几乎没有不上床的。孙强开始绝望 了,他不明白艾小娟为什么就爱不上自己,而且表现得那么刚烈。 孙强算得上是个不错的男人,他从来不到外面找“小姐”,也不放纵自己,不 赌博,烟酒都比较节制。他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自己的生意上,平时对手下的雇员 也不错,所以,店里打工的几个小妹都对他这个老板有好感,但孙强以前从来没有 碰过她们。 孙强懊恼的是,仅仅是第一次就被艾小娟撞见了,而且还导致艾小娟发生了车 祸,不过他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那天,孙强中午送走艾小娟回店里的时候,无意中听见那个女孩和店里另外一 个小妹在说话。 “你今天是怎么了,接个电话后就愁眉苦脸的?”小妹问女孩。 “家里来电话说父亲生了大病,医生说如果不立即动手术就迟了。”女孩一脸 的愁容。 “要花好多钱吧!”小妹关心的问。 “要一万多块,我把钱全寄回去了,还差好多。” “向老板借借看,我觉得老板很大方的。”小妹悄声的说道。 女孩没有做声,孙强却听到了,他走到女孩身边。 “经理好!”那个女孩看到孙强过来连忙打招呼。 “刚才听到你想和我借钱,是吗?”孙强问女孩。 女孩没有说话,小妹在旁边接上了:“她父亲生了大病急需用钱。” “是这样,少借一点还是可以的,你跟我来吧。”孙强说完就向办公室走去。 孙强在抽屉里面翻了半天,只找到一千多元,他对女孩笑了笑说:“你急等着 用是吧,跟我来。”女孩点了点头。 特定的气氛和环境使得不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如果要说诱因的话,一是 大热天,女孩的身体显得诱人,二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两人潜意识里都有那种需 要。当时,孙强把钱递到了女孩手上,还安慰她不要放在心上;女孩热泪盈眶,伏 在孙强的肩头嘤嘤的哭了起来;孙强忽然觉得女孩长得很有味道,他就有了冲动, 而女孩的裙子不知怎么的滑到了地上,雪白的胸脯迷住了孙强的眼睛。 当两人疯狂的搅在一起的时候,孙强是无法思考什么的。风雨过后,孙强才感 到了事情的荒唐和意识到后果的严重。女孩告诉孙强,她暗中喜欢他,愿意把身体 给他,不需要他承诺什么。 当时孙强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又有一种发泄了的快感和空虚相交织的复杂感觉。 在潜意识里,孙强觉得自己有一种报复艾小娟的心理,他好长时间没有碰过女人了, 终于像久旱突逢了甘霖,他感到了无比舒坦和放松;再说艾小娟差不多已经上了飞 机,他不用担心什么的,只是感到自己的心和艾小娟隔得越来越开了。孙强一边想 着一边紧紧的抱住了那个女孩,还不时的像个小孩去吸那坚挺的乳房。 孙强给过艾小娟这里的钥匙,不过艾小娟很少单独过来,孙强给她钥匙的目的 无非是表示一种爱意和信任而已,但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艾小娟会突然转回来,而且 没有事先给他电话,钥匙第一次派上的用场竟然是把孙强和女孩堵在了床上,床头 柜上还放着一沓整齐的钞票。 钱娜来到艾小娟的病床前,看到她对着天花板在发呆,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 色,目光显得迟钝,呈现出受到重大刺激后的表情。 钱娜把花篮放在旁边的柜子上,轻轻的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下。 “你来了,谢谢。”艾小娟凄然的说了一句,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那个家伙犯糊涂,我已经狠狠的骂过他了,别放在心上。”钱娜安慰说。 “那是他的自由,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一切都过去了,我和他永远不会再有任 何关系了。”艾小娟坚定的语气中夹着些许迷茫。 “你不是去上海了吗?怎么又突然转回来了?”钱娜知道艾小娟和学校请了假 要去上海几天。 “航班临时取消,我改了航班,所以回来想休息一下。”艾小娟停了一下又说 :“这样也好,早一点认清他早一点结束关系。” “你现在不要想得太多,多注意休息。”钱娜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又安慰了 几句,就出去为艾小娟卖午饭。临出门前,艾小娟说:“麻烦你告诉孙强,我现在 不想看到他。” 钱娜出门的时候给孙强打了电话,孙强说已经过来了。钱娜说,她现在肯定不 想见到你,你还是不要过来的好。孙强想了想说,那我晚上过去吧。 下午,孙强果然没有来医院,艾小娟在恍恍惚惚中开始整理纷乱的思绪,这几 个月来,所有的经历仿佛是一场悲欣交集的梦,正当她沉浸在梦中不愿醒来的时候, 梦丢失了,一切变得支离破碎面目狰狞。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