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局(2) 安晓惠这时反倒平静下来,她脸上的惊慌一点点凝固成一种决心。 她站在楼下厅堂中央,忽然大声道:“你是谁?!快出来!” 她的回音响起,但没有人回答她,甚至周围连一点响动都没有。安晓惠再巡视 一圈,忽然觉得好像有双眼睛在窥视自己。她心中寒意顿生,缓缓转过身来。在她 身后楼梯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个头很矮,全身都被罩在一块毡毯之中。 安晓惠逼视着它,内心除了惊惧更多的是疑惑。自己刚才明明查看过楼梯的方 向,根本没有发现这个人存在,但转瞬之间,他便能悄无声息地出现,他的行动, 当真敏捷,犹如鬼魅。 现在安晓惠与披毡毯的人面对面了,她脸上的惊恐顿时消失了,还轻轻吁了口 气。 “你不是死了吗?”她怀疑地问道。 披毡毯的人摇了摇头,嘴里呜咽了一句什么。 “京雷和京舒都是你杀的?” 披毡毯的人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她派鬼童来了。”安晓惠低下头声音低低地说道。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然后,她缓缓走到披毡毯的人身边,长叹一声道:“你实 在不该来的,有些事情我们其实都错了。” 披毡毯的人摇摇头,裹着毡毯的手拉住了安晓惠的胳膊。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吗?”安晓惠奇怪地问。 披毡毯的人点头。 安晓惠轻轻跟在披毡毯的人后面,一边走,一边叹道:“其实有些事情并不像 我们想的那样简单,但现在既然已经杀了京家兄弟,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披毡毯的人不说话,只是走得更快了些。 披毡毯的人领着安晓惠来到楼上,径自走到京舒的卧室门前。安晓惠还想问些 什么,但披毡毯的人已经径自走了进去。 安晓惠只能跟着进入房间,她看到京舒仍然躺在床上的血泊中,面孔已变得煞 白。一些伤感不自主地弥漫开来,与京舒相处的这半年多时光像电影样在她脑子里 回现。她终于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 安晓惠走到床边,握住京舒的手,低低唤他的名字。 “京舒,京舒,京舒……”她的语音里满是歉疚。 披毡毯的人站在窗边,呆呆地注视着安晓惠与血泊中的京舒,不知道在想些什 么。安晓惠的伤感愈来愈强烈,到最后她竟忍不住号啕痛哭起来。 “叔叔,我们都错了,当初京宗翰火烧浣花楼,实在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如果 他不闻不问,事态的发展将更加不可收拾。我们都错怪了京家,我们不该来找京家 报仇。现在,我好后悔啊,如果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选择安安静静地离开, 不伤害京家的任何一个人,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京家。” 这房间里现在只有她与那个披毡毯的人,她的话显然是说给披毡毯的人听的。 她居然管披毡毯的人叫叔叔,她是谁,披毡毯的人又是谁? 泪痕还沾在脸上,但安晓惠的哭泣忽然凝固在脸上。她感觉到握在手中的京舒 的手动了一下,她再仔细看时,京舒的眼睛也睁了开来,那受伤的眼神,显示他已 经明白了很多事情。 但京舒醒来却是件让安晓惠惊喜的事情,她喜极而泣,泪水重新溢出眼帘。 “你是谁?你跟我们京家有什么仇恨,要处心积虑来加害我们!”京舒厉声道。 他那凌厉的眼神之中,包含着莫大的痛苦和遗憾。 “京舒,我……”安晓惠想解释些什么,但她立刻就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解释清 楚,“京舒,你什么都不要问了,我会立刻离开京家,再不回来。” “就算你要走了,也得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们。”另一个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安晓惠转身,看到门边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赫然就是适才在房中七窍 流血死去的京雷。不仅是京雷,在京雷的边上,还有一架轮椅。轮椅上的人虽然脸 上缠着绷带,但看那身形,竟然是本应在医院中接受治疗的京扬。 安晓惠这才明白这个晚上所发生的诡异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京家三兄弟布好的 一个局,她突然想起晚上京雷硬逼她喝下的那杯味道独特的洋酒了。她的眼中流露 出了深深的绝望,然后,这道绝望的目光转向了倚立在窗边披毡毯的人,大声道: “那么你是谁?” 披毡毯的人呵呵笑了笑,把毡毯从头上拿开:“京家人都没见过大头娃娃,只 有我秦歌知道真正的大头娃娃的模样,如果想用大头娃娃引你说出实话,当然只有 我亲自出马了。我弯腰曲膝这么长时间,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