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2) 她开始频繁地出入三里屯后街的一些特色家居小店,挑选一些喜爱的家居装饰 物,她和田少商量好,等他一回来,就去北边选一处独栋别墅,若紫全面负责装修 装饰,这可是若紫的强项。这么多年,她把自己对装饰的热爱都倾注在样板间上, 这回总算要满怀激情给自己设计了,若紫心情亢奋,甚至觉得北京的天都变得更加 湛蓝。 但若紫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居然在三里屯又能碰见南妮。 若紫当时正在一家灯饰店里闲逛,看上了一个做工考究,用云石打磨而成的南 瓜状台灯,只可惜标价七千,若紫嫌贵,正要跟店主侃价时,一对说着英语的男女 走了进来。若紫无意识地瞥了一眼,那个男人衣着休闲随意,但品位不凡,一眼望 去就是个严谨有序的中年欧洲男士,那个女人一头褐色大波浪长发,配褐色长款羊 绒紧身大衣,时髦但不失端庄,等到那个女人一张口说话,若紫再抬头细看,居然 是南妮! 若紫的心口怦怦直跳,好似自己没脸见人,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若紫迅速在心 里做决定,索性权当自己不知鲍比和南妮之间发生的事情。 若紫迎着南妮走去,又是南妮一声极其欧化的尖叫;“OU,MY GOD!是你呀, 宝贝儿!” 两人依然热情似火地拥抱,仿佛充满了意外邂逅的惊喜与兴奋,南妮用极其快 速的语调把若紫介绍给那个北欧男人,洋男人很绅士地握了握若紫的手,随即又做 出一个请她俩慢谈的动作,就撤退到一边去了。 若紫发现南妮真的年轻了,皮肤白净滋润,若紫笑道:“爱情的力量真大啊, 能让女人的皮肤脱胎换骨。” 南妮状似亲昵地掐了掐若紫的脸蛋:“要不我怎么老想你呢,就你会说话,何 止爱情的力量,化妆和保养也很重要呀。哪像你们南方人,从来不进美容院的大门。” 南妮这句话显然指的是苏晴和若紫,若紫岔开话题问南妮,洋帅哥是她的现任 男友还是准丈夫。 南妮答非所问地说:“我和欧文早就相识,我在英国利兹留学时认识的,去年 他被英国总公司派驻北京,我们旧情复燃。用咱中国话说还是有缘吧,他也离了婚, 一个女儿跟他的老婆生活。” 南妮的声调又稍稍压低,其实没有必要,因为正是工作时间,店里几乎没有什 么多余的客人。在半明半暗的店里,南妮的脸被幸福炙热地燃烧着,恨不能每一个 人来分享:“若紫,你知道吗,原本我们在英国就有过一次一夜情,那次是一个狂 欢晚会,大家都喝高了,HIGH得不行,非得找一个地方发泄发泄,欧文把车停在一 个湖边的草地上,有星星,有月亮,还有我们波涛汹涌的爱……” 南妮陶醉在激情的回忆中,又用更低的声音在若紫耳边说:“你有过被人弄晕 过去的感觉吗,那一刻,快乐得只想去死才能解恨,后来的杨帆,鲍比,王春生等 等等等,还有那些个小男生通通加起来,也不抵欧文一个。这些年,我只要跟别的 男人没感觉时,我就把他假想成欧文,立刻就HIGH了。” 若紫的脸微微有些发烫,她毕竟还还没有开放到公开谈论男人性事的地步,离 开公司的南妮似乎更加放肆,丝毫不在乎告诉若紫她和鲍比王春生都有过床笫之欢。 若紫用自己的坤包轻轻地拍了一下南妮的屁股,笑道:“太流氓了,你简直就 是个流氓大姐。” 南妮哈哈大笑道:“你和那个少爷上床了吗。他那个劲儿有些像欧文,要是有 需要技术指导的地方,欢迎为您效劳。” 若紫说:“不必了,别老把自己当老师,好像全世界就你一个女人会在床上HIGH。” 若紫决定给猖狂得志的南妮一些颜色看。南妮似乎收敛了一点,问若紫什么时 候结婚。 若紫微微一笑道:“快了。” 南妮立马摆出一副恭喜恭喜的神色,说道:“我和欧文过几个月结婚,要不你 来英国,冒充冒充我娘家人,给我撑撑腰,壮壮胆。” 这回轮到若紫哈哈大笑:“就你这样的,他们家七大姑八大姨的全加起来,也 不是您的对手呀,用得着我们上。” 南妮又开始一心一意地显摆欧文和自己的经济实力,让若紫不胜其烦,但好斗 之心又被南妮挑了起来,若紫毫不示弱地表示她和田少要买一处大HOUSE 以备结婚 之用。 南妮若有所思地说:“也是,你那个公寓才百十平方米,哪够住呀。” 若紫心底里的火终于被彻头彻尾地拱了起来,这南妮永远想压在她若紫头上。 若紫微微冷笑道:“其实也够住了,我这边是小点,可田少那边豪景阁三百多 平方米的复式也够住了,但田少嫌空气污染太严重,所以想搬到郊区……” 南妮假装没注意听,心不在焉地打断若紫的话:“哎,你今天有空吗,我请你 吃饭,欧文送我一辆宝马小跑,比苏晴的那辆小奔漂亮多了,我带你去郊区兜兜风, 顺道看看我新买的HOUSE 。” 若紫心里清楚,以她对南妮的了解,车也好,房也好,绝对是南妮自己买给自 己的,她的目的无非是要把自己和苏晴比下去。就像当年若紫读大学时,同宿舍的 女生比拼情人节谁收的鲜花最多,不惜自己掏腰包。 若紫心生恶心,断然拒绝道:“我还有事,过些天再说吧,下次我请你吃。” 南妮正要说下去,谢天谢地,欧文显然等得不耐烦,走了过来,若紫趁机打个 招呼,赶紧逃脱。 若紫从心底里感觉悲哀,为什么她们几个只要走到一起,就要一决高低呢,有 意思吗?苏晴也是,一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样子,为钓到一个金龟婿欢欣鼓舞。她 若紫看样子还非得田少不嫁了,大话已经泼出去了,再想收回可不容易。 若紫也着实看清了南妮外强中干的一面,南妮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敢想敢为,敢 爱敢恨,虽然心机重重,但倒也不乏江湖义气的真性情女子了。 若紫搞不明白是否女人一旦有点钱,就比男人还张狂,还虚荣,还不可一世呢。 女人挣了足够多的钱就会茫然,会患得患失。男人却不,挣钱到了一定的数量,那 便只是一个数字而已,金钱因为唾手可得,便失去了它的魅力,到了那个程度的男 人,只是想知道还有什么是自己不能做的。而一个女人事业上再成功,倘若没有看 似幸福的婚姻家庭做背景,她也只能被称为女强人,那些吃不到葡萄的女人们会说 :“没有家庭的女人是不值得羡慕的。” 她若紫,苏晴,南妮,应该在大众眼里都算是小有成绩的女人吧,但只有她们 三个知道,她们在一起,比拼的还是身边的男人,妻以夫贵的心理毕竟几千年延续 下来,她们不过是一介俗女,担当不了女权主义者的重任。 苏晴终于从瑞士回来了,给若紫带回一堆化妆品和衣服。原本白皙的肤色因为 紫外线的照射,仿佛牛奶里羼了一些巧克力的颜色,倒也别有韵致。两个人在若紫 的公寓里大肆胡闹,兴奋异常,衣服化妆品扔了一床,不停地在大衣镜前换试衣服。 若紫自从苏晴把那幢别墅出手以后,便一直不知苏晴的居住地了。车倒还是那 辆车,想必有人替她养着。虽然她俩目前情同手足,但之间也不乏微妙的攀比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