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李强访谈(17) 杨林林:您并不主张要“逐步废除”户籍制度? 李强:如果户籍制度恢复了它作为一种人口登记制度的本来面目,我们废除 它干什么?我们只是说,要使得户籍制度所包含的那些福利指标和经济指标逐渐 淡化。改革27年来,中国已经逐步把很多经济利益都跟“户籍”剥离了。(杨: 对)所以改革的方向没有错误。咱们可以看看27年以前,中国人要想转一个户口, 试试看!先得转粮本儿,再转副食本儿,麻烦着呢!(杨:对)而且有先有后, 转不了那些东西就转不了户籍。对不对?(杨:对)现在还有“粮本”一说吗? 还有什么“副食本”一说吗?都没有了。27年来,中国已经把很多的利益和“户 籍”相剥离了,剩下的东西已经不多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那个考试,像高考这 样的教育资源,就还剩下那么几件事儿了。其他事儿已经不是很多了。从这个意 义上来看,我们户籍改革的方向已经很明确了,就是逐渐地剥离附着在户籍上的 那些经济利益。而且这个改革是渐进的,今天剥掉一点儿,明天剥掉一点儿,到 最后,人们不就平等了吗?如果户籍上不再附着什么经济利益的话,那不就是一 样了吗?所以我觉得,对于户籍制度的改革也不要太着急,本质是剥离附着在它 上面的那些社会经济利益、社会福利,这是最关键的。至于在什么时候、在什么 城市可以剥离,那就是一个时间进度表的问题了。 杨林林:您估计得多少年? 李强:我觉得,全国,对于其他省、市来说都好办。(杨:嗯)就是对于像 北京和上海这样的城市有点儿不太好办。(杨:哦)其他城市很多都已经剥离了。 人家石家庄告诉大家了,我这个地方随便入户,关键是,如果您入了…… 杨林林:入了他的户口又怎么样? 李强:是啊。比如农民说,哦,我把土地丢了,到您那个城市去,我到那儿 干什么呀?我又没工作。(杨笑)很多地方户籍改革已经很彻底了。(杨:嗯) 中国啊,是一个很复杂的、多元社会。我觉得现在很多人对这个户籍利益的想法 太狭窄,以为中国户籍怎么样。其实从1995年以后公安部发了一个文说,全国每 一个城市都有权利做自己的户籍实验,这跟以前比已经是很大的不同了!以前户 籍是全国统一的制度,全部城市都得听一个指挥棒。1995年以后,中国在这个问 题上已经大大分化了。要意识到,任何一个城市的承载力都是有限的李强:现在 取消户籍的城市已经很多了。而且很多城市现在是愿意取消户籍的。为什么呢? 他希望更多的人口到他那儿来呀。因为人都到他那儿来,他那个地方就热闹。问 题是很多人不去呀!好些人就想去北京、去上海。(杨笑)中国啊,像北京和上 海这样的地方,是极端特殊的地方。就拿北京这个地方来说,水资源极端紧缺。 据研究,如果没有“南水北调”,北京在水资源上最大的承载力也就是1100万人 口,而现在的人口已达到1650万人了,已经承载不动了。所以尽管大家都往这儿 来,但是人们不知道,这个城市承受的压力很大很大!北京现在是1650万人,也 就是超额了550 万人,将来连水都没有了,怎么办?所以要意识到,任何一个地 方的承载力都有限。为什么一定要建一个户籍制度?因为没有办法,不建的话, 这个城市就不能正常运转了。所以我觉得,关键是要看这个户籍制度对这个城市 的运转从社会效益上来看是好的、还是坏的。如果说,北京这个地方最后弄得连 水都没有了,都得“迁都”了,那么我们连自己的“首都”都存在不下去了,北 京不建户籍制度行吗?!所以我倒觉得,人们要去看看,“户籍”到底是干什么 用的? 杨林林:哎——!这很重要。 李强:现在有人老攻击北京的户籍制度,说那有什么用啊?哦,北京现在有 人违反禁令打1000米深的井,把基宕水、岩石水都打出来了,还要废除户籍制度 哇?不加以适当控制的话,对资源的损害是致命的!想一想,北京的沙尘暴,普 遍的干旱,再加上污染严重,如果治理不好,最后这个地方的小气候就被摧毁了。 这个城市再这么下去的话,非“迁都”不可!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就会意识到, 哟,这个户籍制度还是有功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