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王志纲访谈(2) 杨林林:哎呀,真不错! 王志纲:到了以后,我就站在镇公所门前不敢进去。后来我妈来了,她一看 到我,吓坏了,问我,你是怎么来的?!晚上我妈让我吃饭,让我敞开吃,结果 我把肚子吃得圆圆的。最后我妈问我,你还饿不饿了?我当时说什么?我说“肚 子饱了,嘴巴还饿”。 杨林林:唉!实际上是因为当时你的营养已经非常缺了,饥饿感也已经积累 了很长时间。 王志纲:是啊,我们已经饿了半年多了!所以说,我们这一代人都经历过这 种饥饿的感觉。幸好当时我还没给饿死。我说这个是想说明什么呢?这就是那个 时代的缩影。整个中国,经历了几乎是长达几十年、几代人“饥饿的屈辱”!所 以在这个时候,邓小平的伟大就在这里——他开始发动全国搞改革开放。我觉得 邓小平最了不起的是什么地方呢?他是为了整个中国不被“开除球籍”。从这一 点来讲,邓小平的话就全在里面了“我是中国人民的儿子,我深深地爱着这个国 家”。他不说“我是共产党的儿子”。这是什么呢?因为那时候的党内斗争,林 彪走到了极端,他把“党内斗争”变得高于民族利益和人民大众的利益了。在这 个时候,邓小平就更显得非常了不起,他是站在整个全民族的利益上的。 杨林林:对。他实际上是回到了共产党从建立时候起就确立的奋斗目标上了。 王志纲:哎。联系上了。中国人的能量啊,让世界为之震颤王志纲:所以围 绕中国不要被“开除球籍”的问题,邓小平提出的一切新理念——“以经济建设 为中心”也罢,解放生产力、调动一切积极性也罢,右派问题的处理也罢,大学 高考制度的恢复也罢,凡是一切有利于发展生产力的,包括干部的选择,包括农 村用人,城市起用有知识、有文化的……(杨:“四化”干部)对,“四化”干 部。不然,文革时期在台上执政的,很多都是青面獠牙的家伙(杨笑)。最后, 还是“四化干部”,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的那一批人获得了大胜。所以我觉 得,从1978年算起,到1988、1998年,再到2003年,在25年期间,中国的这列火 车,可以说经历了“从启动,到快速,到高速,到脱缰野马”这么四个阶段。为 什么“频率”一次比一次快?而力度一次比一次大的宏观调控对这列火车还有一 点刹车很费劲的感觉?为什么中国社会中能产生出这么大的能量? 杨林林:嗯,嗯。 王志纲:长达200 年的“饥饿社会”、“贫穷社会”,再加上长达30年在毛 泽东时代出现的“压抑社会”,也是“赤贫社会”,被邓小平一下子打开了,激 发出来了中华民族几十年蓄积起来的能量,就像岩浆在奔流、地火在运行!人们 被积压了几百年、几十年的能量,一下子都喷发出来了。这个能量啊,让世界为 之震颤! 杨林林:讲得好。这也就是法国的拿破仑当时所说的“中国这头睡狮一旦醒 来”…… 王志纲:对。因为中国有13亿人口,而且人们的欲望被挤压的时间之长…… 就像我们过去常说的,什么叫做火山爆发?什么叫做“喷薄”?——原来我都不 知道什么叫“喷薄”,后来我发现,那说的是从“薄”的那个地方“喷”出来— —喷薄而出! 杨林林:(笑)您琢磨得很到位。在“转大弯”前,中国出现的“全民拜金” 几乎要毁了整个民族王志纲:在这种从思想的解放,到整个经济的启动,到快速 发展,再到加速发展,最后到了几乎“狂奔失控”的状态。那么在这个背景上呢? 至少有这三个东西摆在了我们面前。(杨:嗯?)第一个东西就是啥?“财富就 是一切”,前不久不是出现了一个笑话么,一个所谓的“钻石王老五”,号称有 亿万身家,要娶一个处女。结果在报纸上一登,哇!——整个上海滩都被搅动了。 据说最后成功的是一个上海女人。这个女人早在18年前,就学杨贵妃的成功一样 “家家养女不养男”,对她的女儿,从小就开始培训、调教,然后是琴棋书画, 她就知道总有一天她的女儿会“卖”出一个好价钱来。终于机会来了。这个女士 就说,我这个女儿不会去应征,叫他来见我!在全中国,我相信再也没有比我女 儿更符合他那些条件的。后来这个“钻石王老五”一去就给吓坏了。第一,那女 孩儿确实是处女。第二,长相那是没说的,一流。第三真是所谓的淑女,琴棋书 画。后来成没成,是另外一回事了,但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这故事说明什么问 题呢?在这种背景下面,社会出现了“万般皆下品、唯有金钱高”的趋势。结果 是“全民拜金”!东西南北中,全民拜金,“唯此为大”!不管那个人昨天是个 歹徒还是个流氓,不管他有没有文化,只要他有钱,就是一切!钱就是“成功” 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