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回事?挂彩啦! 少华和武部长分析,敌人冲上来仅仅是从一个方向,尚未形成完全包围,而且 敌人也没有摸清我方的实际力量,因此抓紧时机突围也许还来得及。于是,少华从 身上掏出一个厚厚的、严严实实的包包交给李琼说:“这就是那件东西,你俩赶快 朝西走,等敌人形成包围就麻烦了!”李琼不由自主地揪着少华的袖子,神色紧张 地说:“你们几个咋办!”少华一推她,几乎喊道:“啥时候还说这个,走,快走!” 少华的表情很凶,李琼的心里感到一股凉气。 少华也顾不上她,就冲出牛棚,几步就跑到两个通信员前边。两支短枪“叭、 叭、叭”,顿时打倒好几个匪兵。武部长夫妇俩也紧跟着冲了出去。 乘敌人没有来得及注意的时候,李琼和小妹一阵风似的翻身跃出牛棚,向西而 去。 姊妹俩一口气跑出二里地,气喘吁吁地站住,回头望去,村子东头冒起了黑烟。 枪声一阵接着一阵,还有炸弹爆炸的声音。村子里所有的狗都凄惨地叫着,天空中 冒着缕缕黑烟,那里的战斗很激烈。 李琼很想回去帮助少华他们,但是瞧瞧手里的包包,只好和小妹继续朝西走。 三步一回头,李琼的心“扑扑”跳得厉害,眼里含着泪花。小妹知道二姐心里惦记 少华,就对她说:“二姐呀!要不俺们回去帮帮他们吧!”李琼使劲咬咬嘴唇,用 手撩撩额头上一缕乱发,然后狠狠地对小妹说:“走!往西,回七级!”小妹知道 二姐的心事,但又不便明说,只是关心地问道:“腿有事儿不?”李琼温和地看看 小妹,什么也不说,就径直朝前快步走,也不顾地上的碎石头尖尖地硌脚。李云肩 也踏着小碎步紧紧跟上。 不知走了多久,姊妹俩似乎忘记了饥饿和疲劳,从白天走到黑夜,又从黑夜走 到白天。她们穿过了不知多少庄稼地,绕过了不知多少村落,直到看见周围的行人 渐渐多了起来,而且还有骑马的解放区政府工作人员,她们才觉出已经来到了解放 区的腹地,正是在威县境内。 在一个叫香城固的地方,她俩在路边的小店里住了下来。那晚,她们脸也没洗, 不管黑夜白天就躺倒合衣睡下。一觉醒来,只听得屋外的老母鸡咕咕叫,太阳光晒 到了床头上。两人躺在床上,眼睛对着眼睛,以为面对自己的是个泥人,过了一会 儿,两人都听见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响,她们这才感到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于 是取出几张冀南钞票,找老板换了两张烙饼,就着大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过饭,两人才弄个铜盆,盛了满满一盆冰凉的井水,匆匆洗完脸就离开小店 上路了。 过了威县县城,离七级镇还有七十余里,姑娘们就有了到家的感觉。多么熟悉 的村庄,多么舒坦好走的道路。天也是蓝蓝的、晴朗可爱。她们尽情呼吸着家乡带 有浓浓的泥土香味的空气,脚下不禁加快了步子。 中午,快到赵村的时候,她们朦朦胧胧看见前边有几个人影,越走近就越觉得 熟悉,仔细一看,其中竟有武部长和他爱人付丛,再使劲一看,有一个人骑在毛驴 上,原来正是少华。她俩兴奋极了,三步并两步,很快赶了上去。果然是这几位。 像做梦一样,没有想到大家又聚在一起。武部长爱人首先发现她们,嘴里喊了 句:“闺女!”话音没落,小妹就和付丛紧紧搂抱在一块儿,嘴里不住地“婶子, 婶子”地叫。李琼泪流满面,脸上通红,激动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一会儿,姑娘发现少华在毛驴背上不下来,感觉有点异样,就围着他转了个 圈仔细打量,才知道少华的大腿上负了伤,看样子伤得还不轻。李琼的脸色刷地一 变,眼睛立刻瞪得圆圆的,心痛地问道:“咋回事?挂彩啦!” 说着,李琼禁不住用双手去抚摸少华的伤腿。少华身上发着高烧,弯曲着身子 骑在毛驴上,裹了一条被子,还不往地发抖,他看见姊妹俩人终于安全无恙,于是 欣慰地笑了笑。 武部长告诉她们,在八里店打的那一仗,可真是惊心动魄。 少华打倒了几个敌人,其他敌人趴在地上不敢动。武部长乘机把大家拉到一个 大磨盘后头,以此做掩护。大批的敌人握着美式卡宾枪冲了上来,后边有一个军官 还指挥打起了钢炮。炮弹炸得磨盘石头乱迸。少华什么都不管,只顾瞄准。枪声一 响就倒下一个,一连五六个敌人命归黄泉。武部长他们几个的手枪射程太短,起不 了多大作用,只好干着急。 眼看着少华的子弹快要打完,敌人呼啦啦地朝上涌。武部长突然看见后边民房 里有个人拼命向他们挥手巾,还使劲扔过来两枚没开盖儿的手榴弹。武部长明白了, 拣起手榴弹递给通信员二愣子说:“扔,给俺炸狗日的!”二愣子挺高兴,接连把 两枚手榴弹都扔了出去,把敌人炸得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