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爷现在的样子好可怕呀! “也……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映红战战兢兢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小姐……小姐……就不见了。” 朱莫华皱起眉,挥挥手,示意小丫头退下。 小丫头如蒙大赦地连忙起身退出。 “王爷,已经仔细察看过方小姐居住的地方,里面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康得进来恭声禀告。 “……” “方府,已经去搜过,也没有人迹。”另一侍卫又进来禀告。“……”他一 动也不动地端坐在太师椅上,脸色越来越黑,冷冷的眼光像是两把利刃,可以把 人切割宰杀。 她不见了。她居然敢不见了! 她这是在逃离他?丢下她的爹爹和丫头,不顾一切地离开他?难道她后悔用 自己的身体来交换她爹爹的自由了? 不,依她的性子不可能。而且凭她的一己之力,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王爷府 消失,那更是不可能的。除非…… “喀嚓”一声,他坐的太师椅扶手裂了一角。 “王爷,城门、码头要不要派人去搜查?”康得小心的建议。 他缓缓地摇手。 在他的地盘里,能活生生地把一个人带出府的,还真没几个人。而要找到这 样的人,靠城门、码头的搜查是没有用的。 “康得,王府有没有仔细搜遍?”他忽然问。 “没……没……”康得一脸的不明白。 无论如何,方小姐是不见了,是被人劫走也好,是私自逃离也好,当然能走 多远就走多远啰。可,王爷问有没有仔细搜遍王府……这是什么意思? “多派几个人,故意弄得声势浩大地到城门、码头去搜查。”他冷笑着。 咦!王爷刚才的意思是不用派人,现在却吩咐要派人去,而且还要声势浩大 地搜?康得挠挠后脑勺,一时没想明白其中的道理。“是。”王爷的吩咐总是没 错的,康得还是立刻下去办。 “洪福酒楼”的生意向来不错。 鸿雁早早地在楼上占了个临窗的好位置,看得到街景。更重要的是——九王 爷府的大门就在斜对面。 鸿雁看着从王爷府冲冲而出的一大串人。她浅浅地喝一口酒,脸上忍不住浮 起得意的笑容。 找吧、找吧,慢慢地去找吧!呵,师兄是她的,她一个人的。她不会让任何 人有机会夺走她的师兄。 那个姓方的女人显然占用了师兄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这怎么可以?她当然要 立刻阻止。 师傅刚派了新的任务给师兄,师兄很忙碌。呵!她就是觑准这个好时机,偷 偷潜进王爷府去,把那个女人藏了起来。 她暂时没有杀她,因为无论她是毒死她、还是一刀捅了她,师兄最终都有可 能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谁是凶手。 不过……呵!那姓方的女人最终是死还是活,就看她的造化吧!如果三天内, 没有人找到那女人,那……呵!那女人就死定了。 她可是很仁慈的哦!只用了一点迷香,要死也会让那女人在睡梦中无忧无虑 地死去。而且这年头用迷香的人实在太多了,一抓一大把,师兄即便有怀疑,她 也很好推托。 当然,她最希望的是,等那女人的尸体发臭了才被人发觉。而她只要把握适 当的出面时间,师兄根本不会联想到她的头上去,说不定还以为是府里出了内贼 呢! 呵、呵!聪明如她,怎么可能连她最爱的师兄都得不到呢! 睁开干涩的眼睛,依笑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脸。虽然她的头还是昏沉沉的, 可这不妨碍她认出这张带着关怀的脸。 她不是做梦吧! 他一下子拥住她,紧得连喘息的余地都不留给她,嘴上低喃。“没事了、没 事了。” 劫匪大胆地把她藏在王爷府内废弃的院落里,没有水、没有食物,还让她吸 入了大剂量的迷香。如果不是他及时找到她,他真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她没有挣扎。 他有力的拥抱、温热的气息、喃喃的声音……终于让依笑确定,她不是在做 梦——她得救了。 也许是忽然绝处逢生的缘故,她在他怀里默默流泪。 他轻抚她的头发,低头吻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她的泪水咸咸的,莫名的让他心潮涌动。 “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他在她耳边低喃。 她在他怀里抬起头,眼中闪着晶莹。虽然没说话,可还是看得出她被他声音 里的温柔感动着,只是…… 一想到她的爹爹,还有那个“黑影”说的话…… “我的爹爹……” “他现在很安全。”不等她说完,他马上说道。 “你……你也好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她不是担心他,只是……若真如“黑影”告诉她的,救她的爹爹要用他自己 的性命作代价…… “不大好。”他一脸严肃。 呃!她心惊。 “为你担心,所以不大好。” 原来只是这样呀!她松了一口气。 “你不相信?”他不满意她的表现。 “相信、相信。”她忙不迭地说。 明知道这人是油嘴滑舌的,听了他的话,她还是心中感动。哎!她怎么可以 相信“黑影”的话呢?他是绑架她的匪徒耶!她的爹爹,还有他,都不会有事的。 “那我可不可以马上就去见我的爹爹?”她一脸盼望。 “现在,不行。”近期内可不方便他们相见。 “为什么?”她啫起嘴。 “不能让你见他们,是为了他的安全的考虑。”他解释。 她不明白了。为他们的安全考虑?不是说他们已经平安了吗?她的眼睛一眨 一眨的,闪着疑惑。 “我保证,他现在绝对已经平安。”他没有信誓旦旦的表情,但就是让人不 由得相信他的话。 她神情专注地看着他,一时之间显然没有怀疑他的话。他情不自禁地吻上她 的睫毛。 她的睫毛浓密,弄得他的唇痒痒的,像是为纾解这种不适,他又狠狠地啄住 她的唇。 “呜……” 她感动归感动,可也没答应让他就此放肆耶! 她开始挣扎。 见鬼!他本来不想表现得那么猴急的。可,她在他面前——就这样地激起了 他心中的渴望。 好在他懂得体谅——她刚苏醒,不适合做激烈的运动。 “大夫,来看过你了,你只是吸入了过多的迷香。”平复了急促的呼吸之后, 他开始与她扯闲话。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告诉她,她的身体没事,完全可以满足他?虽说 他救了她,可…… “不行呀!我……我头很晕。”她垂下头,忍不住暗骂“这个色情狂”! 呃?!什么行不行的?她以为他要做什么? 他微微一笑。“有多晕?” 她没有听出他笑声中的揶揄。“很晕……很晕的那种,我想我还是休息的好。” “哦!”他听出她变相的逐客令,可还是宽宏大量的。“那么你休息吧!” 她连忙闭上眼。 “我也要休息了。”他说着,就躺在她的身边。 “你……你……”她没办法镇静的闭着眼,装作不知道。“你不回房间?”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和她同床共枕? “这就是我的房间、我的大床。” 她这才环顾四周,发觉的确不是她原来住的地方。 “没关系,都已经同床共枕两天了。”他好心想解除她的顾虑。虽然给她服 了解药,可她还是足足昏睡了两天,仍旧把她安放在原本住的地方,他实在不放 心,所以干脆就让她搬到自己的房间里来。 天!难道自己早被他占尽了便宜?她忍不住呻吟。 看她毫不领情的样子,他一脸无奈。但,叫他更无奈的是——她好像不知道 这样的娇吟,对男人而言是一种诱惑。 “我说,你若是睡不着,我们可以做一些别的。”他“好心”的提议。 “谁说我睡不着,我现在困得很。”她才不会傻傻地就顺了他的心。她马上 紧闭双眼,一动也不动。 “那么你睡吧,睡够了才好……”他故意话说一半,不过手上还是体贴的替 她盖好被子。 她嘴唇嘟囔着,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天知道,她根本不想睡。可他在 身边,她觉得还是装睡比较安全。 她忽然有一种感觉:落在绑匪手中,和他手中,好像也没多大的区别。 不用猜也知道,一定又在暗中发牢骚了。他自问对她是仁至义尽、百般迁就, 她就一点也不领情? 可她的心越难征服,他就越兴致盎然。 “依笑醒了吗?”他的声音又从外头传来。 听映红说,他一早就起床了。 一个叫康得的侍卫长还告诉映红,说是王爷开始处理事务就是这么早起,即 使打雷下雨也一样早起的……看不出他还挺勤勉的。不过……怎么连问候她这种 小事也勤勉起来? “禀……禀告王爷,还……还没有。” 映红的声音结结巴巴,想必是他板起了脸。别看他笑嘻嘻的时候很多,可一 旦严肃起来,还满像回事的。 据说有一次,仅仅扫了谁一眼,就当场把人吓晕过去的——这也是那个叫康 得的侍卫长告诉映红的。 “哦,她怎么还没有醒?她已经睡多久了?”隔着门也听得出他声音里不善 的味道。 “是……是,”映红“噗”的一声跪地。“是小姐说,她还没有醒。”哎, 没出息的小丫头,被吓坏了。 “这么说,她现在是醒着的?”他的声音缓和了下来。 “没……没……” 哎,亏映红在她身边那么多年,连一个丫头该有的机灵都没有,这话说得… …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听到他推门的声音,她急急地和衣躺到床上,紧闭上双眼,往被窝深处里一 钻。 脚步声马上到了床前。“你都睡了一天了,还不够吗?” 她不理会他。 又问她有没有睡够?他就没有新词吗?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的意思,等她睡够 了,他还不是想做“那个”。 “还真是睡着的呀!”他喃喃自语着。 是呀!是呀!我睡得死死的,你就赶快走吧,别赖在这里了。 “真不明白,她怎么睡得这么沉、还一副挺舒服的样子。”他却一点也没有 要走的意思。“西域进贡这床时,使者是说这床有特殊的安神功能,现在看来还 真有那么回事。”他边说,边坐到了床沿上。 “哎,我昨晚也没睡好,不如就在这有特殊功效的床上补个眠吧!反正她现 在睡着,也不会表示反对了。” 昨晚没睡好是实话,因为——她在他的身边。 她马上睁开眼,正对上他笑吟吟的脸。 “咦,你醒了?” “王爷这么大声,我还能不醒吗?”她嘀咕着,硬要为自己装睡的事情狡辩 一下。“你嫌我吵?” “不敢。”她是小民,他是王爷,她可没那个胆子。 “是不敢,却不是没有,对不对?” 他这不是硬要给她安上一点罪名嘛! “没有,也不敢。”她立刻声明。 他咧嘴笑。 这笑容古怪,她直觉得有不妙的地方。 果然!他俯下身子,与她脸对脸。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她双手紧抓着被子,不悦地说。 刚才映红把爹爹写给她的平安信交给她,她就知道这是他在告诉她的双层意 思——他虽然不安排她和爹爹的见面,但救她的爹爹是事实;既然他答应她的做 到了,那么她答应他的呢?他的好色兼急色性子,她是早就知道的。 “哦!”他暖暖的呼吸吹到了她的脸上。 她手中的被子抓得更紧了。 “你和被子有仇吗?”他边说边扯。 看她抓得仿佛拽着救命稻草似的,他暗暗好笑。如果他要做些什么,这一床 薄薄的被子又能挡住什么? 她用力地往回扯。 不是因为这被子下,衣着单薄通透,而是刚才匆忙之下躲进被窝里,她连绣 鞋都来不及脱。这……若是被他知道了,惹来他的取笑不说,她刚才装睡的事情 也铁定穿帮了。 可,她实在斗不过他的力大。 “哈!哈!”果然如她所料,他的笑声响起。 他早知道她不是一个无趣的女子,她有什么离谱的举动,他都有心理准备, 可……他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他也笑得太猖狂了吧!她气鼓鼓的捶床。 “你刚才说,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他旧话重提。 无聊!把话扯到这上面,还不是那企图。好,好,她也不是个耍赖的人,他 要的,她给他就是了。 她赌气地印上他的唇,照例是把自己的牙齿撞得生疼。 “怎么上回教你的,你都忘了,”他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以后要多多练 习才是。” 哼,想得美! “等等……” 又怎么了?他泄气地伏在她肩头。 眼看马上要晌午了,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出去。哎!他这只是出门前抽空来 看看她,顺便索讨一个吻,这有那么困难吗? “有件事,先和你说清楚,”她一脸严肃。“王爷,请让我提醒您,我们之 间的约定。” 呵!呵!这还用得着她说吗?他当然知道。 “根据约定,咳……我的爹爹得救了……咳……”她吞吞唾液,觉得咽喉有 点痒。“我把自己的……身子给你……就付讫了。” 她的言下之意无非是:我同你银货两讫了,互不相欠了,那么大家就“老死 不相往来”吧! 他沉下脸,显然是听明白了。 “你想离开我?”他质问。 “只是……只是依据约定而已。”感觉得到他骤然凝聚的怒气,她识相地不 正面回答他。 “约定?”眨眼间,他眼中凝聚的寒光可以冻得死人。“请让我解释我们之 间的约定——你的身子给我,你就是我的人,生也是,死也是。”半晌,他一字 一句的说。 她被他眼中的寒光吓到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 气氛僵在那里,幸好…… “王爷,马车已经备好了。”屋外,侍卫长康得扬声说。 他不再与她多话,寒着脸出去。 事情同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怎么办?难道她要与这种喜怒无常、仗势欺人、 变态好色的家伙纠缠一辈子? 天哪!她哀嚎。 “小姐,我觉得王爷有时候还是满好的。”映红认真地道。 “是吗?”依笑没劲的。 “就拿这次你失踪的事件来说吧,王爷很生气、很着急,这就说明——他很 在乎小姐。” “他是堂堂的王爷,偌大一个王爷府平空被匪徒轻松地劫走了一个人,他不 找回来,面子上也过不去。”这是他当时急着找她的原因吧! “可是……康得告诉我,王爷有点失常……不,不是失常……是不大正常… …不,不是不正常……反正是……”映红一时没找着确切的形容词。 依笑哑然失笑。 “反正……王爷在小姐面前就有点不大一样。”映红终于说清了意思。 “不一样吗?”以欺负她为乐,这就是不一样。 “还有呀!王爷很英明、能干哦,他一下子就把小姐你给找出来了……如果 不是王爷,小姐呀,你当时昏迷着被塞在那种角落里,若是多挨上个几天,还不 被活活饿死、渴死……再说了,王爷长得又高又帅……” “口渴了吧,要不要喝水?”依笑顺手拿起一碗茶,堵上小丫头叨叨絮絮的 嘴。 这丫头,话越说越起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歇,她不马上阻止,耳根根 本不可能清静。 “小姐……”小姐居然嫌她话多,小丫头不依了。 “哎!原来他有那么好,”依笑故作感叹的。“不过很可惜哦……” “对啊、对啊!”小丫头刚开始还一个劲儿地点头。 “映红,既然你喜欢,就不要错过哦。”她话一转,扯到小丫头身上。 “呃!小姐,你说什么呀!”小丫头绯红了脸,提高了声音。“你怎么可以 这样取笑我?我这是想提醒小姐的耶!” “哎呀,原来你对他没意思呀,我听你如此地说他的好,还以为……哦,难 道是那个……告诉你这、告诉你那……” “小姐,你别瞎猜耶!”小丫头红透着脸,不断讨饶。 呵!呵!真的被她给说中了。这么多日子以来,她第一次展露真心的笑。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