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依笑百般无聊的坐在窗前。 初夏,树高叶茂。 按说是盛夏才有的蝉鸣,可在这王爷府里,前些日子就稀稀落落的开始响起 来,徒躁人心。 除了在该吃药的时候,他会端着那苦得要命的药汁出现,其他的……她就看 不到他的人影。 也好,见得多,罪也受得多,她当然乐得清闲自在。只是……他平时在做什 么呢?现在她住在他的房间里,他在晚间又不回来,那么他留宿在哪里呢? 哎!她真的是太无聊的缘故,尽想这些干什么?又不关她的事。她摇摇头, 想抛去什么。 “为什么摇头?”他的声音突地响起。 又来了! 看他又端着药出现,她立刻苦着一张脸。她很怀疑,他这是故意的,寻了最 苦的药来,每天借此惩罚她。 “我……可不可以不喝?”她小声的说。 “不可以!”他无情的拒绝。 “我都已经连续喝了十天了。”她更小声的嘟囔。 “你觉得你的身子已经很好了?” “当然。”她肯定的。 “没有酸痛、没有头晕,也没有感到其他任何不妥的地方?” “是、是、是,”她有点不耐烦的。“我全部都好得很。” “喝下去!”最后,他居然还是把药碗扣到她唇畔。 “你……”她气极。 反正结果都一样,他还问那么多干嘛? “喝!”他拉长了声音。 她只得认命的大口吞咽,只因为她很清楚:如果她有一丝一毫违背他的意思, 那么最终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他满意的看着她喝得干干净净后,就随手把碗往桌上一放,然后紧挨着她的 身子并排坐下。 今天难得有空,他要留在她身边。 “呃!你……是不是该走了?”她悄悄的移动身子,试图拉远与他的距离, 可他贴得好近呀! “你想我离开?”他的声音里有着不满。 “我的意思是……那个……你也许还有些事情要办……”她明智的决定不惹 怒他。 他看着她,忽然换上一张嬉皮笑脸。 这是不怀好意的笑,她又直觉的察觉到。 “我是想办些事,”他慢条斯理的道。“既然你的身体现在好得很,我想— —我就不必克制自己了。”因为不想吓坏她,他已经硬是熬了十天。 “这……那个……”她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一时张口结舌。 “来吧!”他打横抱起她,直接把她丢到大床上。 “等……等等……”她侧身滚开。 “不用等了,你身体已经全好了。”他趋上前。 想起那天的不舒服,她胡乱的找借口。“可,现在还是大白天……” “大白天又怎么了?”他压上身子。 “不行。”她费力的想推开他。 “行不行,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邪邪的一笑,不仅不放松她,还动手扯 起她的衣带。 “呜……”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堵住了唇。 她的口里还有残存的药味,有一点点苦,但无损她香甜的本质。他粗喘一声, 忘情的吮吸起来。 他的吻让她几乎招架不住。渐渐的,她陷入他热烈的漩涡中,以至于浑然未 觉察——她和他已经袒裎相见。 她洁白如玉的胴体上,那粉红的蓓蕾格外娇艳,他一口含住其中的一只,一 手把玩另一只。 她颤抖的蜷起身子,想躲避他的进攻,可这一点也没有用,反而让他抬起她 的双腿放在他腰两旁。一种异样的酥麻感觉席卷而来,她不自觉的夹住了他的腰。 她阻止不了他的上下其手,但让她更为恐惧的是:他灼热的大手抚到哪里, 哪里就有酥麻的感觉。 “想喊就喊出声来。”他啃吮她的唇,不让她有机会咬紧自己的唇,以免伤 了她自己。 “不……”她无力的。 “要吗?”他的声音粗哑。 “我……”记起那天的疼痛,她潮红的脸一僵。 “别、怕。”他困难的吐字。 “……”她说不出话来,但双手却自动地攀上他的腰,而她的大脑早已混沌 一片。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但他知道……因为他低吼一声地侵入她。 “嗯……”她情不自禁的呻吟出声。 曼妙的星光燃烧、闪耀,他和她全部的身心都已荡漾在那无边的激情中…… “这是权杖,师傅派我来协助师兄完成大事。” 鸿雁大刺刺地来到王爷府,她的身份是——风流九王爷劫入府中、准备好好 享受的美女。 他接过权杖仔细的查看,是师傅的权杖没错。 “鸿雁,这权杖你哪儿来的?”他皱着眉头。 “当然是师傅给的。”鸿雁胸有成竹。 “如果我没记错,上回你来,还是偷偷溜出来的,这回……你最好好自为之。” 他言语凌厉。 “师兄,你对我这么凶巴巴的干什么?”鸿雁先是不满的噘起嘴,然后眼睛 骨碌一转,换上灿烂笑容。“师傅的飞鸽传书,师兄,你没有收到吗?” 他闷哼一声。 “我听说师傅对师兄你插手方家的事情很不满意哦!所以师傅才派人来协助 你,或者该说……”鸿雁斜瞅着他,声音一顿,脸上有幸灾乐祸的表情。“是不 放心你,所以派人来看着你。” “并且好巧不巧地派了你来,是吗?”他的声音平板,听不出有什么感情, 心中很快地作了决定——马上把依笑的爹爹换到别的地方。 “正是。”鸿雁眉一挑。“师兄,你不欢迎你的搭档?” “既然是师傅的命令,你就暂时住在王爷府里,但别忘了——你是来协助我 的,不是来添乱的。如果有任何差错出现,别怪我不留情面。”他双手环胸,冷 冷地警告。 “我知道,我自会对我的行为负责。”鸿雁恨恨地咬牙。 她这是生气,气师兄对她绝情的样子。 这一切都是另一个女人的缘故,她本不该存在、却偏偏存在于师兄的身边, 以至于她的师兄冷落了她。 她不会让那女人得意太久的! 太美丽的东西,往往不够真实。 但他的温柔、他的灼热、他的爱怜……还有他总是一脸邪气的笑,总是在她 面前真实的存在着。 如果不是鸿雁的出现,她会愚蠢的以为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并且会如他所说 的——一直的存在下去。 “依笑姐姐!我很久没有出去走走了,你愿意陪我吗?” 鸿雁以他侍妾的身份出现,半是哀求半是幽怨地请求她和她作个伴,因为她 太寂寞、太苦闷。 她知道,以他的身份、地位,即使有一打以上的侍妾、床伴都不过分。可… …鸿雁出现时,她的心头还是泛上了苦涩。 她这是怎么了?他有多少女人才不关她的事呢! “可……可以呀!”她定一定神,回答。 “谢谢,依笑姐姐。” 鸿雁显然是少有人疼的,不过是答应她这一点小小的要求,她就感动得眼圈 一红。 “走吧!我也很久没出去走走了,尽闷在屋里。”她挽起鸿雁的手。“听说 池里的荷花开了,我们去看看。” “我……姐姐,我的意思是……”鸿雁怯怯的,欲言又止。 “你不想去看荷花?那么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她柔声的说。 “我想去外面……王爷府的外面。”鸿雁垂着头,低声的说。 “可是王爷不会让我们出去的。”依笑为难的。 一度,他还不准她走出房间。连可以到王爷府的花园走走,还是这些日子勉 强同意的,并且不论走到哪里,远远的都有侍卫跟着。 “王爷这两天不在府里。”鸿雁忽然说道。 “哦!”怪不得没有来找她! “所以我们才有偷偷地溜出去的机会,我知道……这样做会惹王爷生气,可 是……可是我很久、很久没有见到我娘了。”鸿雁楚楚可怜的说。 “鸿雁,只怕我们溜不出去的。”她叹息。 鸿雁想得太简单了,他不在,还有王爷府的侍卫在。 “依笑姐姐,你还是不要去了,我……怕会连累你。”鸿雁忽然又道。 “怎么这么说呢?哎!只是……”她不知道如何偷溜出去呀! “我有办法。”鸿雁脸上露出了笑容。 “真的?”她心动了。 因为不知道爹爹怎么样了?每次她提出要见爹爹时,他要嘛说还不是时候; 要嘛干脆扯开了话题、隔着几天就给她一封爹爹亲笔写的平安信。 “不要让映红丫头知道,好不好?”鸿雁随即又提议着。“多一个人知道, 就多一份危险,你我私自溜出去的事情,万一传到王爷耳中……王爷翻起脸来, 很可怕的。” “好的。”她同意了。 鸿雁居然知道王爷府里的地道,而且入口就在他的床下,太好了!知道了这 个,以后她要偷偷地溜出去见爹爹就很方便了。 “原来,要到我家得要先路过你家啊!”出了王爷府,鸿雁格外的高兴。 “不过,你只能去一会儿,并要抓紧时间哦!晚了,回去被人发觉就糟糕了。” “嗯!”依笑快乐的迈着步子。 终于可以回家一趟了。她等不及想见爹爹一面、等不及要去看看她房前那棵 芭蕉长高了没有……可——眼前的一切让人难以置信! 方府的牌匾掉落在地上满是灰尘,还缺了一角。大门紧闭着,封条呈十字交 叉贴着。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心一颤,伸手就要去揭门上的封条。 “依笑姐姐,这是刑部的封条,不能揭。”鸿雁急忙阻止了她。 “不,我要进去。”她的声音哽咽。 她要进去看清楚,看清楚全部。 “有偏僻一点的小门吗?从那边进去才不会引人注意。” 鸿雁的话提醒了她,转到边上的一条小巷子里,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硬是撞 开了偏门。 站在府里,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呃……依笑姐姐,你确定你的家人住在这里?这边好像很久没人住了。” 鸿雁实话实说。 有风吹过,积尘飞扬,蜘蛛网无力飘荡,还有的……除了无尽的狼藉,还是 无尽的狼藉。 她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为什么府中会是这般光景?爹爹在哪里?他不是告诉她,她的爹爹早就平安 了吗? “依笑姐姐,这里乱得像被人劫掠过一样,怎么会这样?鸿雁惊讶的声音传 来。 怎么会这样?她也不知道怎么会看到这样的情景,只知道——他、他、他… …一切必定和他有关! “依笑姐姐,你没事吧?”鸿雁满脸关心,伸手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子。 “我们先找个人问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呆呆地点头,听从鸿雁的摆布。她们在附近连续问了几个人,总算遇到一 个知道一点情形的人。 “这家呀!早死光、抄光了,听说是犯了什么案子。哎!好惨的。”那人摇 着头、叹着气道。 “不、不……”她低喃着。 “什么?你不相信?事情过了还没多久,也就一个月吧!我不会记错的,再 说了,那主人家被当街腰斩,我可是亲眼看到的。” 当街腰斩? 刹那间,天地在她面前化为万千尘屑。她眼前一黑,踉跄地退后几步,跌坐 在地。 鸿雁连忙扶起她,半拖半拉地回到僻静的小巷子里。 依笑沉浸在悲痛中,根本没有发现鸿雁眼中闪过的得意。 她不自觉地蹲在地上,蜷缩起身子,抖得像寒风中的落叶。她残存的意识全 部集中在一点—— 他骗她、他骗她、他骗她…… 老天!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骗她? “依笑姐姐!”鸿雁的声音似乎从远处飘来。“我以为我已经被他害得够惨 了,没想到你比我更可怜……” 恍惚中,她听不到鸿雁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都沉没在 刺入骨髓的寒冰中,好冷、好冷…… “依笑姐姐、依笑姐姐……”鸿雁连声呼唤她,使劲的摇晃她的肩膀。“你 醒醒呀!不要吓我……” 她是该清醒了。 怪不得他强要她住进王爷府里,只因为这样,就可以让她断绝对外的接触, 然后是黑是白,就由着他胡乱说了。 怪不得他不安排她和爹爹见面,还说什么时机未到,其实是根本无人可见。 她好笨! 凭着几封平安信就轻信了他!他完全可以逼爹爹在临刑前写下,或者直接找 人模仿爹爹的笔迹。 她好蠢、好蠢!还以为用自己的身子就可以换来爹爹的平安、还以为他答应 她的就一定会做、还以为他对她的情…… “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请求你一起出来的。”鸿雁泪水涟涟,责怪自己。 “不,不关你的事。”她终于停止了颤抖,只是声音空洞。“没有你,我还 以为……” 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太轻信他。他告诉她的,她以为、以为全部都是真实 的。 “依笑姐姐,不要这样,你哭出来吧!”鸿雁在她的耳边焦急的大声道。未 了,自己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她的声音缥缈,眼睛却干干的,一点泪水也没有。原 来没有泪的悲痛,才最是撕心裂肺的痛啊!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王爷府的。 “依笑姐姐,对不起,”只听得鸿雁怯怯的向她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愿 意回来,可我不知道把你带到哪里好。” 她茫然地张目四顾。 他曾端着药碗站在窗边对她微笑、他曾硬是与她挤在这一张椅子上、他曾与 她在这张大床上…… 周围满满的都是他的身影、他的容貌、他的声音。 不,不……她痛苦地闭上眼,双手掩面。 “请原谅我的自私,如果不把你带回来,被王爷发现你的失踪是我的缘故, 我……甚至王爷只要发现你的异样,知道我同你一起出去过……我、我就死定了! 对不起,我……我只好把你带回来了。”鸿雁在一旁絮絮叨叨地低喃。 “依笑姐姐,求求你说说话呀!”见她不言不语,鸿雁一把抱住了她。 “我……”她勉强收回神志,艰涩的开口。“你没错,该抱歉的是我,因为 我的缘故,你连你的娘亲都没能见到。” “没关系的,我可以再找另一次机会的。”鸿雁安慰她。“对了,你的小丫 头我叫人把她支开了,我怕她看到你的异样神情去告诉康得,而王爷很精明,我 ……我怕王爷会怀疑我、迁怒我……对不起……”鸿雁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 “鸿雁,我明白你的苦处,我不会连累你的。”依笑安慰她。 “那……我先回房,依笑姐姐,千万……千万不要让王爷知道呀!”临走前, 鸿雁还不放心的叮咛。“王爷若是知道了,依笑姐姐,你我的性命就难保了。” 她苦笑,示意鸿雁放心,她知道后果。至于她的性命?苟活着又有什么好? 爹爹没有了。而他……她从不曾拥有过他,不,该说是——这个恶魔只会欺 骗她、羞辱她、玩弄她…… 她恨他! 她从不知道恨一个人,可以这样的恨到骨子里。 她也恨自己——恨她自己的天真和愚蠢。 如今生命已经毫无乐趣,那么就让她用自己的这具残躯,与他拼一个玉石俱 焚吧! 想同她争她的师兄,去做梦吧! 鸿雁痛快的大笑出声。 她没有把这个女人丢在府外,只因为她知道这女人一失踪,师兄很快就会怀 疑是她搞的鬼。再说,这女人这么笨,师兄要找她回来太容易了,还不如把这女 人带回来,反正这女人已经恨透了师兄。 师兄的满腔热情可要落空了,不过……没关系,有她在,她会用自己的深情 弥补他。 哈、哈、哈!真是太大快人心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