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殷罗毕:新武侠时代之无能的魔法(3 ) 黄金时代的侠客们都有着确定的侠义价值,即使面对历史和现实完全无望 (比如《射雕英雄传》中的萧峰),他们都肯定为了他人牺牲自己的侠义气概。 但在新武侠中,对侠义的肯定变得模糊,主人公往往落入到一种彻底的虚无和道 德空白之中(例如凤歌,《昆仑》的主人公,一个蒙元入侵年代蒙古和汉族混血 儿,他最终的结局是一片漠然的荒凉场面,没有任何确定的行动和自我肯定)。 即使是在韩寒这种新生代中最为具有公共人格、有着最为叛逆的现实生活的作者 那里,有着某种明确的侠义观和阳刚气,在《长安乱》中提出的是“忍无可忍, 无须再忍”这种直接的冲撞和斗争观点,其基本价值依然是传统侠义观“知其不 可为而为之”的延续,而并无突出的精神突破。 新武侠的语言:知音体和中学语文修辞法 所谓新武侠作品中常常充斥着“人生是一场负重的狂奔,需要不停地在每一 个岔路口做出选择。而每一个选择,都将通往另一条截然不同的命运之路。”这 般貌似大有深意其实陈词滥调的知音体人生情感警句(沧月,《大漠荒颜》)。 或者如这般:“这一招气势惊人,两丈之内,尽是海若刀的虚影,如浊浪滔天, 又如泰山压顶,大开大阖,向文靖卷了过去。而文靖的心神,只凝在了最初那一 点刀光上,任其如何暴烈,他却像一叶轻舟,顺着萧冷的刀锋,起伏不定,就在 屏息之间,从那连绵不绝的刀势中,遁了出去。(凤歌,《昆仑》)”貌似惊天 动地,但武功动作究竟如何,全然虚化为一组比喻、一组排比,“武”完全从一 种搏斗的身体动作沦落为中学语文的文学修辞。因此,对于这种仅仅带有一种网 络新形式,但内容和情感内核上完全陈旧老套的文学,“新武侠”这一称呼本身 就是一种权宜之计。 事实上,汉语写作在关于武力、暴力的感受领域的全新推进上从未有所停驻, 比如这样的句子:“他(祖父)突然高兴得笑出声来,说,‘真没想到能过上这 样的日子’。我问他什么样的日子。他说,‘天天有肉吃’……当他开始怀疑, 耳光命令他相信。当他开始相信,一记又一记洪亮的耳光,将他从一只狗直接抽 成一个老人——天天有肉吃的老人。”这段如此奇异但又真实表达了当下暴力现 实的文字来自沈浩波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