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连续奋战案情渐趋明朗 在路边一家快餐店每人打了个盒饭回到车上吃了,众人就当是对付了一顿午餐。 收队后赶到市局,刘国亮在院子里碰到正准备上车去操办田道青丧礼的洪金阳,跑 过去汇报说:“洪局,抓捕行动失败,估计邱枫已经外逃了。”洪金阳将打开的车 门关上说:“你赶紧制定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追捕方案,待会儿我再听你详细汇报。” 顿了顿,又说,“要不,你两个专案组的同志,下午没时间就别去参加田局的追悼 会了,大家心里想着他、怀念他,也是一样。” 刘国亮沉默了片刻,说:“我听领导的安排。” 洪金阳按了按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你对田局的感情比较深,抽得出时间,你 就一个人去吧。”说完上车,在刘国亮的目送下驶出了大院。 这时从外面开进来一辆警车,停在刘国亮身边,周昌海跳下车,正要汇报,刘 国亮说:“走,到办公室再说。” 参加抓捕行动的专案组成员都散坐在支队的大办公室里。刘国亮和周昌海找了 个办公室桌下说:“大家往拢凑凑,一块儿通通情况。昌海你先说说吧,若楠也别 闲着,做好记录。” 周昌海把从邱枫家搜集来的物证材料一古脑儿放到刘国亮面前,望着大家说: “我们几个搜查的情况可以说收获不小,虽然没有发现枪支弹药,但出乎意外地找 到了七小包稀释过的毒品海洛因,一共是3.5 克。” “邱枫吸毒?”刘国亮失 声惊问。 周昌海接着说:“这些毒品是从邱枫夫妇卧室内一个锁着的柜子里找到的。据 随后赶回家的韩婷说,这个柜子是邱枫专用的,她不知道柜内有什么东西。我们并 不排除韩婷此话的真实性,因为她所有的钥匙都打不开这个柜子。” “这个情 况很重要,你说详细点。”刘国亮听到有关毒品的消息,一下就联想到了昨天那个 巨大的贩毒案。 周昌海补充道:“这个柜子里除了几张淫秽光碟和这些毒品外,别无他物。韩 婷承认这些光碟她和邱枫一起经常看,但矢口否认家里藏有毒品;也不承认自己和 邱枫有吸毒的嗜好。对此,我们专门为她做了个笔录。” “继续说。”刘国亮 催道. 周昌海说:“另外,我们还发现了邱枫的一本巨额存折,上面有50多万元存款, 经韩婷同意,这本存折也带回来了。此外,还搜集到了几枚指纹和几根头发。” “头发又是怎么回事?”刘国亮颇感兴趣。 周昌海回答说:“我这也是受了昨晚那个案子你在案发现场搜集头发的启发, 因此特别留意了一下。”说着戴上白手套,从物证袋里取出三本相册,翻开来说, “你看,以往邱枫照的相,都留着长头发,但今天上午我们在市医院给邱枫做电脑 模拟画像时,几位护士小姐都向我们反映,邱枫昨天下午两点以前都留着长头发, 昨晚九点多钟再到医院时,就剃成板寸头了。搜查时我想到这个事,觉得邱枫突然 改变习惯,很有蹊跷,就有意从他的抽屉里和装衣服的箱子里分别提取了几根头发, 也不知有没有用处。我们搜查的结果大致是这样。” 刘国亮听完汇报,也戴上白手套,翻了翻相册,又把邱枫的那本存折拿在手里, 拈了拈,思索道:“邱枫这么多年也就是一个娱乐城的小保安,他老婆一直没工作 ;前年他还在市中心买了新房,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这几包毒品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他除了充当职业杀手,还涉嫌贩毒?大家都别闲着,开动脑筋想一想,议一议。 不妨大胆假设,畅所欲言!” 肖强抢先发言道:“据我们去龙兴娱乐城调查的情况看,邱枫并非一名普通的 保安。他在二楼的卡拉OK 厅和三楼的迪厅都是来去自由的。 有人说他基本上是个闲人,也有人说他身份特殊,是龙兴集团公司老总林崇善 面前的红人,所以他不用按时上下班,歌厅迪厅随便混。我看这家伙的真实身份很 不简单,他肯定干了不少非法的买卖,说不定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贩毒分子!” “没错。”有三名干警随声附和。“我们询问了韩婷的亲友和邱枫的父母,他们都 不知道邱枫的去向,这家伙肯定已经不在江中市了。” “我怀疑,邱枫和昨晚 的那起贩毒案有关!”若楠望着刘国亮说。”呵?说说你的理由。”刘国亮回望着 若楠,鼓励她说下去。 若楠条分缕析地阐明理由道:“大家想想呀,据四毛交代,邱枫曾多次对四毛 自称是一名职业杀手,这恐怕不是无的放矢吧?而昨晚那起贩毒案的供货方,就死 在一名职业杀手的枪下,这是其一。其二,邱枫有枪,而且是带消音器的。恰好, 昨晚那名隐藏的杀手也使用了消音器,虽然不可能是同一支枪,但都有消音器,这 是两大要案不容忽视的共同点。 要知道地下走私的枪支,一般人是搞不到消音器的。其三,从时间上看,邱枫 昨天下午两点前一直陪护在医院,两点后,他却突然离开重病的儿子去向不明,晚 上九点多才重回医院陪护儿子到天亮,难道他仅仅是离开医院去理了个头发吗?其 四,从动机上看,我认为邱枫指使四毛去医院闹事,只是一个偶然事件,真正的动 因是,他藏有毒品,并且贩卖毒品。 因此我怀疑,邱枫很可能就是昨晚那名隐藏在红河住宅区首栋601 房的神 秘杀手!”“很好。大家还有什么不同意见吗?”刘国亮朝众人扫视一眼,看不出 大家脸上有什么不同意见,倒是看出了众人突然间对若楠刮目相看的几许钦佩之色。” 那好,我心里有数了。”刘国亮说,“从现在起,大家都把这两大要案联系起来琢 磨琢磨,有了好的想法,随时向我报告。小肖,你马上去银行冻结邱枫的所有存款, 同时电话通知韩婷一声,其他的什么也别说。 昌海,我想要你亲自催办一下申请手续,对韩婷的电话监控要尽快获得批准。 我估计,能否抓住邱枫,韩婷是最大的关键。因此,对韩婷的暗中监视,决不可疏 忽大意,要尽可能搜集一切可疑情况;另外再派人赶紧到当地居委会查查,邱枫夫 妇谁有吸毒史。若楠,你快点去技侦处,对搜集来的指纹和头发进行比对和鉴定。 其他人暂时抓紧休息!”说完,刘国亮扭身进了自已单独的小办公室。 才到简易钢丝床上躺下休息不到两分钟,程东和赵小钢满脸冒汗地敲门进来了。 程东说:“哟,这不打搅你休息吗?”刘国亮起身叫他俩坐了,“快说说你们那边 的情况。” 程东从自动饮水机上倒了一杯水,边喝边作汇报:“小玉,哦,现在应该说是 徐佳了,女,现年二十三岁,是今年刚从江大外语系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尚未参加 工作,据她父母说,徐佳现正到处联系工作单位,这几天不知她去了哪里,她的手 机从三天前就一直关着机,目前她的家人也在急着找她。” 刘国亮道:“这么说,徐佳大学以及中学的同学还真不少哇。” 程东说:“调查范围要是扩大到她的同学中间,那工作量可就大了。 其实徐佳的家庭关系并不复杂,其父是一名退休干部,无兄弟姐妹;其母是一 名家庭主妇,有一姐,名胡月,多年来无职业;徐佳本人就是两兄妹,其兄在一家 大型国有企业上班。徐佳的姨妈倒是个传奇人物,其夫姜子健,十多年前曾是名满 江中、富可敌国的商界精英,因涉嫌数亿元的诈骗案,被市中院判处死刑;他们就 只一个女儿,现任龙兴集团副总裁,名字叫姜玲。此女据说非常能干,龙兴集团的 所有业务都是她在打理……还要我往下说吗?”程东见刘国亮的表情似乎神游在外, 故有此问。”怎么不说呢?我在听。”刘国亮轻言道。 程东继续说:“对姜玲,我们还没来得及调查,据说徐佳和姜玲两表姐妹关系 十分要好;徐佳毕业后的这一个多月,两姐妹几乎形影不离,估计姜玲应该知道徐 佳的去向;我怕打草惊蛇,特意先请示你一下。” 刘国亮起身在房内踱了几步,然后站定,望住程东道:“你是说……姜玲与‘ 8?15’案可能有染?至少,也可能是个知情者?” 赵小钢按捺不住,插言道:“我俩都有这么个直觉。” “根据呢?”刘国 亮问。 程东道:“按常理,龙兴集团家大业大,姜玲年纪轻轻,身居要位,收入自然 不菲,根本没必要涉险贩毒。但从我们对徐佳亲友的调查情况来看,徐佳和姜玲走 得最近,其亲友看上去也没一个像是有大气魄的人,二十公斤毒品高纯度海洛因, 非同凡响啊!” 刘国亮缓缓坐下,沉呤片刻,突然问:“有烟吗?” 程东掏出烟说:“你不是不抽烟吗?”“这会儿我想抽一支。” 刘国亮接过火,也不理他俩,自顾静静地抽起烟来;纷繁的思绪,随着袅袅升 腾的烟雾,一缕缕地散开,又散开,像遥远的、群鹰的翅膀,越飞越远……抽完烟, 将燃烧的烟蒂用力按灭在干干净净的玻璃烟缸里,刘国亮才深思熟虑地开口道: “姜玲就由我出面接触一下吧,昨晚我和她曾有过一面之缘。现在我们也别等‘耗 子’的亲属来认领尸首了,等晚报登出来也太慢了。‘耗子’的相片,你们要人手 一张,走到哪带到哪。 程东你带人继续扩大对徐佳亲友及同学的走访调查,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别的线 索;同时派人对已调查过的亲友,逐一辨认一下‘耗子’的身份。 小钢你们几个的任务也一样,分头带上‘耗子’的相片,马上赶去龙兴集团属 下的海鲜城、娱乐城等单位,以找朋友为由,暗中走访一下,看是否有人认识‘耗 子’,一有收获,即刻盯上,等我命令;行动中注意,尽量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俩去吧。” 两人走后,刘国亮重新躺到小钢丝床上,冷静地将“8?15”、“8?16” 两大要案的来龙去脉、因果关系,像过筛子似的过了一遍。很显然,“8?15” 案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贩毒集团;他们组织严密,计划周详,行动 诡秘,手段残忍,规模空前。可喜的是,案中的关键人物——小玉,即徐佳,已浮 出了水面;而那位更为神秘的杀手,也在“8?16”案的侦破过程中发现了可疑的对 象。刚才若楠的分析是有道理的,邱枫很可能就是那位神秘的杀手。那么,邱枫和 徐佳、和死去的“耗子”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邱枫在龙兴娱乐城、以至龙兴 集团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邱枫会不会就是“8?15”案的幕后主脑或是总指 挥?如果不是,他又是受何人指使?如果不是,从他家搜出的3.5 克已稀释过 的海洛因又如何解释?如果不是,那背后的主脑又是谁?是姜玲吗?是林崇善吗? 两人都不像啊?姜玲一介女流,统管龙兴集团,有必要涉险贩毒吗?林崇善身家数 亿,财富成堆,各项投资样样赢利,事业发展如日中天,他还有必要靠贩卖毒品来 赚钱吗?可是这幕后主脑如果不是姜玲或林崇善,邱枫凭什么在龙兴娱乐城里被视 为“闲人”或林崇善面前的“红人”?凭什么白领薪水,来去自由?既然邱枫是林 崇善面前的所谓“红人”,为什么不被重用?反只是一个挂名的保安?莫非邱枫可 疑的杀手身份,竟是林崇善挥来使去的一件利器?如此推测,那这个赫赫有名的慈 善家,市人大代表林崇善,岂不就是一个深不可测、匪夷所思的恶魔了?如果这个 “恶魔”不是林崇善,又会是谁?是姜玲?是邱枫?还是一个尚不为人所知的另一 个“他”?都有可能。在没有获得可靠的证据之前,一切都是可能的;与案情有关 的一切,都是值得怀疑的;这需要时间,一个一个地去证实、确认、排除或解释。 那么,姜玲和徐佳之间,除了众所周知的亲属关系,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牵连?如 果姜玲真是这个隐藏的“恶魔”,徐佳会不会就是其手下的一名“妖女”?对其所 作所为了如指掌?或仅仅是被其驱使下的一名无辜少女?自身清白,且对“恶魔” 的行径一无所知?这徐佳身为姜玲的表妹,毕业后与表姐“形影不离”, 会不会 和林崇善也扯上什么关系?这姜玲身为林崇善最得力的助手兼公开的女友,会不会 两人合伙暗中操纵着一个巨大的贩毒集团……刘国亮如此这般地连串设问后,瞬间 明确了自己的判断;一张贩毒集团的大网,业已在他的脑海里勾勒成形。他从床上 一跃而起,揣上皮包,大步冲出了办公室。 在大办公室门口差点和若楠撞了个满怀。 若楠手里捧着一沓材料说:“队长,什么事这么急呀?” 刘国亮说:“你马上把四毛那帮人的审讯材料整理好,报到法制处审核,这案 子市委明确指示要快审快判,一刻也不能拖。我有事出去一下。”